第40章 櫻花

櫻花

“生日快樂,夫人。”

男人低磁嗓音落下,清晰的眼眸在漫天風雪中也深刻深邃寂靜。

他聲線本就低沉,此卻穿越凜冬而來不沾半分風雪。

讓這樣薄情清冷的人說出如此的話,顯得深情缱眷。

初櫻恍惚地都以為是錯覺。

心口像是被什麽溫熱的東西一把攥住,摁在掌心裏捧着細細的焐熱。

“你.......怎麽知道我的生日。”她一開口,發現嗓子酸澀地哽咽。

忘記已經是多久沒有人記得她的生日了。

從母親離世後,她的世界就再也沒有了家人。

“在乎的事情,當然會記得。”時逾白将面前的小姑娘整個兒攏進大衣裏,“在乎的人也一樣。”

他将人帶到拐彎的避風處,懷裏的人卻乖巧得跟什麽似得,不掙紮也不躲避,直到他長指敞開衣襟,初櫻乖巧在他懷裏探出一個小腦袋來,水潤潤的杏眸澄澈清透,吸了吸鼻子看着脖子上精致的粉水晶項鏈:“是不是很貴?”

即便時逾白身價過億,但是這份生日禮物未免太過于貴重。

“不喜歡?”

初櫻生怕他誤會,連連搖頭:“不是的。”

“那就是喜歡。”

一向禁欲冷淡的時逾白眼底的溫柔寵溺幾乎溢出來。

他俯身,指着唇瓣誘哄:“喜歡的話,”

“那就往這兒親。”

程佳從酒吧回來時宿舍燈亮着,桌邊的凳子上放着一大捧英文牛皮紙包紮的人魚姬,花朵馥郁芬芳,充盈着整間宿舍。

那麽一大捧,少說也得有九十九枝。

初櫻坐在床鋪上,穿着綿軟的粉色睡衣,長發蓬松地散落下來,手裏倒着捧了本書,內容還停留在第一頁,目光呆滞,臉頰通紅,聽到聲響眼神茫然地擡起頭來。

“初櫻,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程佳樂了,邊換鞋邊道:“你現在像極了磕了春藥的女妖精。”

“你才女妖精。”初櫻咬了下唇,将看了半天一個字兒沒讀下去的書合上放在桌子上。

程佳笑眯眯地一臉八卦的表情:“怎麽了這是?我就出去吃個飯,你這是和你喜歡的小哥哥去約會了?這麽大一捧人魚姬,啧啧啧,你的小哥哥送你的?真是用心了。”

初櫻穿上拖鞋坐在床邊,猶豫了一下:“佳佳,問你個問題。”

“你說。”程佳坐下。

“剛剛他來找我了,還給我送了禮物。”

程佳視線落在小姑娘白皙纖長脖頸上的銀色項鏈,櫻花粉色的水晶吊墜即便在宿舍暗淡的光線下也依舊難以忽視。

“艹,這不是威廉森姆粉寶石嗎?之前咱們的珠寶課上外教有講過的?價值連城啊?全球一共才幾塊?”程佳一下子跳得老高,差點被絆倒,連滾帶爬過來摸着那塊粉寶石,“這麽大塊?這不是山寨的吧?這光澤和質感都不像啊?初櫻,你老實說,你的那個喜歡的小哥哥不會是鑽石王老五吧?”

初櫻點了點頭:“他确實背景強大,出身豪門。”

程佳一臉興奮:“他送了你這個,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他問我喜歡不喜歡這件禮物,說,如果喜歡的話,就親他一下。”

聽到這裏,程佳立刻起哄,激動的眼睛裏冒星星:“我去,這麽能撩嗎?那你親了嗎?”

初櫻回想起剛剛的一幕,男人靠得及近,他身上冷橘苦香形成一張嚴絲合縫的網子将她整個人籠罩進去。

他漆黑深邃的黑瞳裏倒映着漫天風月以及小小的她,異樣的情愫蔓延。

她從沒聽過這樣的話。

除了母親,也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麽好。

慌亂、陌生、害羞等各種情緒交融雜織下,她忽然伸手在時逾白胸膛上推了一把。

她的力氣雖然在時逾白眼裏很小,他平靜的眼眸裏染上一絲錯愕,随即恢複平靜,刻意縱容她,錯開一步。

初櫻立刻頭也不回的從他讓開的逃之夭夭了。

即便冬日落雪,她臉色卻紅得像是在燃燒。

“什麽?你就這麽把人丢下跑了?”程佳一聲河東獅吼,眼珠子都要驚呆的瞪出來,“人家送了你這麽貴重的禮物,初小櫻,就算把你賣了也不值那個價錢啊啊啊啊啊!就親一下怎麽了?你這一吻值千金啊啊啊啊啊!為什麽我遇不到這樣的鑽石王老五呢?”

初櫻靜默一瞬。

好像自從母親離開後,她再也沒有遇到過這樣明目張膽愛。

沒有人無條件的來愛她。

沒有人記得她的生日。

這次,忽然有人敲響那扇沉寂已久的門,她忐忑不安,不敢相信,膽子小得下意識選擇了逃避。

這時,初櫻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是時逾白。

她接通,緊張不安地開口:“喂?”

小姑娘嗓音忐忑不安。

她既害怕他生氣,又害怕他徹底不理會她。

時逾白在電話那端将她的小心思猜了個一幹二淨,他低沉笑一聲,安撫:“回到宿舍了嗎?”

“到了,時先生,剛剛我不是故意的,是因為......”

“沒關系。”時逾白語調徐徐。

他的時間很長,慢慢來。

畢竟這份婚前協議,只要他想,那就不作數,沒有任何法律效益,這婚,可以結,但是她離不了。

思及此,男人眼眸染上淡淡的清雅,“看窗外。”

初櫻不明所以,還是聽從了他的話,扭頭往窗外看去。

漫天風雪中忽然一道亮光從地面直沖雲霞,綻放出絢爛的煙火。

緊接着,無數亮光平地而起,一朵接着一朵沖上夜空,各種顏色相繼綻放,應接不暇。

初櫻站在窗邊,明明滅滅的光芒落進她的眼瞳裏,像是一場夢幻星河的倒映。

宿舍樓的路燈下,男人倚靠在車前,風雪清寂勾勒出他深邃眉眼颀長身形。

他單手拿着手機,朝樓上望過來,目光穿越風雪。

“祝21歲的小初櫻,能夠快快樂樂,平平安安。”

他嗓音低醇,透過聽筒傳來。

那一刻,此處的風雪似消弭沉寂,耳邊只餘他的聲音,低沉地滲入心底,

不祝她金榜題名,不祝她百年好合,也不祝她富貴潑天。

因為人人想要的不同,有人愛錢有人愛自由,有人愛孤身有人愛相伴,但是快樂是永恒的。

所以他祝她快快樂樂。

次日,初櫻已經拟定好在藍鯨選定加入新中式開發小組的員工名單,初級設計師員工組全員加入,并且從其他組裏調來幾名設計師。

在征詢過大家的意見過後,初櫻與SUN那邊的新中式品牌團隊的組長交涉過後核定了人名單,并且決定搬到SUN品牌的工作地點進行開發和設計。

搬東西那天SUN那邊極其重視,還專門租大巴車過來。

張麗麗他們興奮得不行,跑上跑下的來來回回搬着書籍設計稿。

初櫻的東西很少,她幫其他同事多搬了兩趟,其中一次抱着厚厚的設計圖紙從樓上下來時路過倉庫。

倉庫門開着,楊姐正邊嗑瓜子邊和別人八卦。

“那個叫什麽初櫻的,新來的,一看就是背後有人,長成那樣,誰來這裏老老實實當什麽實習生啊,這不,立刻就找關系調走了。”楊姐将瓜子皮吐到地上,笑道:“現在的小姑娘啊,年紀輕輕的,都淨動歪腦筋,靠着歪門邪道的一步登天。而且這個叫初櫻的啊,地體貼來了就趾高氣揚的,對我可是耀武揚威的,宋經理都看到了。”

“怎麽能這樣呢,我之前對這個姑娘印象還挺好的,楊姐您都退休的年紀了,她怎麽那麽對你?”

“誰說不是呢,”楊姐擺擺手,“所以這次去SUN的總設計師名額,誰知道怎麽來的。現在的小姑娘們出賣色相身體的都習以為常了,唉。”

她們談話聲絕不小,周圍不少人都聽得到,張麗麗也在幫着幫東西,聞言臉色驟變。

畢竟楊姐在公司資歷老,又仗着和公司高層有關系,幹着最清閑的差事,經常嫉妒公司新來的小姑娘,之前有幾個實習生也是,剛來因為太漂亮,被楊姐傳的些閑言碎語氣哭了逼走了。

張麗麗心裏正在膽戰心驚着,害怕初櫻也被楊姐說的哭鼻子難受,卻看到身邊的小姑娘愣了一拍走上前去,一把拉開倉庫的門。

正在磕瓜子的楊姐扭頭看了一眼,冷笑了聲:“怎麽?靠着被人包養當情人都欺負到我跟前來了,準備打我這個老婆子?”

“櫻櫻。”張麗麗擔心她上前幾步,被初櫻搖搖頭制止了。

她凝眸看過來,杏眸裏一片淡然溫和。

仿佛和時逾白相處久了她身上某些特質也潛移默化地和他相似起來。

“楊姐,我對您從未有半分不恭敬,是你一而再再而三造謠我欺辱我。”初櫻語調平穩。

“呦呵,誰說你了?再說了,我說的也不一定是你,這年頭怎麽有人上趕着找罵啊。”楊姐呸地吐了口口水,正落在初櫻穿着圓頭小皮鞋鞋面上。

光滑平整的鞋面上平白無故落了攤口水。

“哎呀,真不好意思,我這個老婆子老了,你們年輕人不會嫌棄我吧。”楊姐假惺惺地道歉。

初櫻從頭到尾不卑不亢,不動怒不暴躁,而是淡淡開口:“根據我國法律,故意捏造并散步虛構的事實,足以貶損他人人格,破壞他人名譽,情節嚴重的行為定位诽謗罪。剛剛你說的那段話全過程我手機已經錄音下來了,我不介意報警查清楚真相,你說呢?”

此話一落,全場寂靜。

楊姐當下臉色就白了,嘴唇哆嗦着:“我又不是故意的.....”

“那您确實诽謗了,您差我一句當衆的道歉。”

“你........”楊姐有些畏懼地看了眼初櫻手裏的手機,咬咬牙:“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

直到從倉庫離開,張麗麗都一副星星眼的樣子看着初櫻:“卧槽,櫻櫻你好厲害!竟然那麽早就未雨綢缪錄音了,楊姐天天就知道欺負新來的小姑娘,我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

初櫻走在前面,聞言勾起唇角,杏眸明晃晃的笑意揚起:“其實我沒有錄音。”

“啊?”張麗麗瞠目結舌。

“只是之前一位先生教給過我,對付欺淩別人的人就要厚積薄發,然後用更狠絕的方式,一擊斃命,人人都敢欺負弱小,但是沒有人敢招惹強者。”初櫻纖細睫毛垂落下來,一字一頓清晰地說道。

她說完忽然察覺到落到身上上的視線,太擡眸時與不遠處時逾白意味深長的眼眸對視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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