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櫻花
櫻花
初櫻将自己蜷縮進被窩裏,将手機上的軟件全部點開退出了一遍,直到淩晨才睡着。
手機緩緩從掌心滑落到枕邊。
手機電量告罄前,微信忽然彈出一條消息。
【表哥:還在生氣?】
最後一秒,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
而床上的少女酣睡正香。
另一邊,私人酒窖。
實木酒架上陳列着從全國各地運送來的各種酒,分門別類的陳列整齊,特殊材料的光牆足足包裹七層,将自然光線阻擋在外,酒窖運用的空調是專門從澳洲運送過來的,大程度的保濕除濕。
酒窖光源也是請了專業的設計師私人訂制無主燈黑金設計。
酒窖連通的小型餐廳,吧臺邊晶黑的高腳凳在燈光下泛着隐隐流動光澤。
時逾白坐在凳子上,長腿優雅地支在地上,深色西裝褲抻得平整,他端着只高腳杯,将杯中液體一飲而盡時突出的喉結上下滾動,禁欲性感。
“我說三哥,你這是圖什麽?”宋江在另一張高腳凳上,“嫂子本來年紀就小,按照你之前說的,她是被初家的人陷害的名聲差,對待男女之情肯定是懵懂單純,你們簽訂的婚前協議都是各過各的毫不相幹,我看以嫂子那個單純對什麽都認認真真的态度來看,肯定是把那份協議當真了,哪裏敢對你有其他想法,你現在把人親了,還給吓哭了,就算最後哄了人家,人家不跑才怪呢。”
時逾白長指捏着手裏的高腳杯杯柄,漆黑深邃的眸子靜靜凝視着吧臺後面陳列藏酒,沒言語,指骨分明的手指卻用力到泛白。
“哎哎,三哥,你可千萬別一氣之下把嫂子給抓回來。”宋江瞧見時逾白這樣,連忙開口,“你現在這狀态,抓也是将人給強硬地抓回來得給人吓壞,留下壞印象就不好追了,你得給她時間讓她緩緩,慢慢來。”
時逾白纖長眼睫垂落,腦海裏回想起剛和小姑娘認識時他的樣子,拘謹嚴肅對什麽都戰戰兢兢性子,膽子小到可以。
到後來,她開始慢慢在他面前膽子大了,那個清晨,小姑娘捧着一碰雪沖他揚起笑容,璀璨溫暖,讓在黑暗身處久了的他,忍不住靠近,觸摸。
到最後,忘記是什麽時候,起了掠奪的心思。
窗外開始下雪了,時逾白放下手裏的酒杯。
他一向自诩沉穩自持有度,就算是親情也不能讓他失控。
卻沒想到有一天,真的會有人能讓他失控如此。
初櫻最近忙着對接SUN那邊的工作,以及在藍鯨挑選适合新品牌開發的員工,學業上北大這裏最近舉行了設計比賽,校方推選初櫻作為領隊人帶着設計系大一大二的學弟學妹們參賽。
所以最近幾天她的行程滿滿當當的,忙到飛起也就沒時間去想這事了。
這次她帶隊比賽,學校空出間教室作為臨時的設計室。
初櫻推門進來時大一大二的學弟學妹們正湊在一起剪裁布料,滿室歡聲笑語。
“初櫻學姐來了!”不知道誰起哄喊了句。
“哎,怎麽能叫姐,初櫻今年才二十歲,人家高中的時候連跳了兩級,比你這個留級的還小一歲呢!”有人忿忿不平。
“我樂意叫學姐,不行啊,嫌棄我留過級啊?”
“不行不行就不行,我不能接受我天仙一樣的初櫻小姐姐被你這個老頭子叫姐。”
“你才老頭子!”
“好了好了。”初櫻連忙制止,聲音卻太小,打鬧得正甚的兩人根本聽不見。
這幾天學生們和她混熟了,直到這個帶隊學姐脾氣好又溫柔,根本不怕她。
“哐當——”角落的桌子忽然被人踢了一腳,巨大的響聲震得所有人都安靜了一瞬,視線看過來。
不知何時進來的男生抄兜站在角落,黑色丹鳳眼掃視過教室:“聽不見學姐在這裏喊你們?瞎折騰什麽?”
“宋....宋學長.....”有人一下子就認出來。
宋知許穿着件灰色大衣,瘦高颀長,抄兜站着。
教室裏的學生們立刻老老實實地安靜下來,和之前截然兩個态度。
“行了,我會随時過來巡視的。”宋知許警告完學生,朝初櫻揚了揚下巴,“你接着帶他們弄吧。”
說完抄兜走了出去。
他一走,房間裏的學生們紛紛擠眉弄眼,八卦的神情不言而喻。
“初櫻學姐,宋學長是你的男朋友嗎?”
“宋學長好帥啊,他一定是在追你對不對?”
“啊啊啊啊啊,好羨慕初櫻學姐,宋學長那麽帥是北大風雲榜上的top.5呢!”
初櫻被他們的起哄聲吆喝得臉頰泛紅,擡手敲了敲講桌。
“好了,大家都安靜一下,我們今天接着按照設計圖紙分組剪裁縫紉。”
一直到下午,天際被夕陽暈染得橙紅,又逐漸暈染到黛青最後滾滾沉寂進濃霧般的黑暗裏。
教室裏的學生們早就散了,亂七八糟的剪刀布料針線皮尺遺落了一地,初櫻将這些打擾幹淨才關燈關窗離開。
不知何時,外面下雪了。
細細碎碎的銀白色飄飄揚揚落下,厚厚地堆積一層,不遠處傳來操場上學生們笑鬧的歡呼聲,笑鬧聲。
初櫻裹緊了圍巾,看了眼手機日歷,去了一家校內的蛋糕店。
“您好,請問還有蛋糕嗎?”
“不好意思,我們這裏準備閉店了,所有的蛋糕都買完了,您可以明天早點來。”
“好。”
從蛋糕店出來,初櫻靴子踩在厚厚地積雪裏,搓了搓有些泛冷的手掌。
想起了小時候,母親給她過生日每次都會給她買奶油水果蛋糕。
而現在,她卻連母親的骨灰盒都争奪不回來。
初櫻自嘲的一笑。
程佳今晚去和朋友玩劇本殺了,據說裏面有一個是她喜歡了好久的男生,所以現在宿舍沒人。
初櫻沒有着急回去,而是在操場上踩着厚厚地積雪,繞着走了一圈又一圈,好像這樣找些事情可以做就可以把這潮水般洶湧而來的失落和思念排解。
直到夜色更深了,雪像是羽毛似得往下落,越下越大,初櫻才從操場折返往回走。
今天是個周五,宿舍樓下落雪堆積厚厚一層,學生們都出去玩聚餐了,很少人在這麽早的時間回來。
初櫻朝掌心哈了口氣,搓着手掌往宿舍門口走,走到一半,像是預感到什麽般,視線與男人平靜溫和的深邃眼眸撞了個正着。
半個多月沒見,時逾白額前的碎發長長了些,鼻梁高挺,依舊輪廓鋒利,下颌線利落,眼皮很薄,看過來時深邃眉眼比寂寂夜色還要清冷。
男人一襲深色牛角扣大衣,衣領微敞,露出裏面霜白色的高領毛衣,臂彎擁着一捧熱烈粉藍玫瑰立在路燈下。
他就靜靜站在那兒,便已經是一副奪人心魄的清絕風景。
瓢潑大雪被路燈橘黃色的光暈暈染得溫暖,似乎連同那個高不可攀的神明,也一同被沾染得溫暖。
“時先生?”初櫻不可置信,杏眸瞪得潤潤的。
時逾白眉眼的沉寂清冷悉數消散。
他捧着花,穿越風雪朝她走來。
冰涼的雪花撲了初櫻滿臉,融化成水。
直到他行至面前,男人高大颀長身軀擋住了撲面的風雪。
“您怎麽來了?”初櫻吸了吸鼻子,随着他的靠近還有些畏懼。
“剛下課嗎?怎麽這麽狼狽。”時逾白俯下身來,風衣柔軟的系帶落蹭到初櫻的手背上。
他嗓音低沉磁性沉沉落下。
她睫毛一顫,剛要躲開。
那捧粉藍色的人魚姬玫瑰花交遞到初櫻的手中。
花瓣飽滿豐碩,上面沾染了細雪,暗香幽動,是這場大雪裏裏唯一的清絕。
男人寬厚有力的手掌落下,收斂着力量,蹭去她臉頰上融化的雪水。
即便在如此的冰天雪地中,他的手掌依舊溫暖。
花香馥郁,沾染到她的發絲上。
“沒,下課有一會兒了。”初櫻咬着唇,待到他收回手,将替他拿着的話遞還了回去,“還給你,你的花。”
時逾白沒接,眼底逐漸暈染上笑意。
“它專程為你而來。”
初櫻微怔。
她沒想到,她偷偷跑走,還帶走了婚前協議,而且還不回他的笑意,他竟還專程來送花給她。
任何一個女孩子都無法拒絕這樣的浪漫,穿越風雪,只為她而來。
如果他真的喜歡一個女孩子,那個女孩子該有多幸福。
可是,初櫻指尖在掌心蜷縮了一下,他的的确确說過只是玩玩。
“謝謝。”思及此,初櫻垂下眼睫,“如果您沒有其他事情的話,那我就先上樓了。”
“如果我說,我有其他的事情呢?”時逾白低了聲道。
“什麽事情?”
他漫不經心地低笑一聲,在漫天風雪中彎下腰來,長指捏着銀色的項鏈,自她身後繞過來,像是要将她緊緊擁抱進懷裏一樣。
初櫻只覺得脖子間有冰涼涼的東西觸碰過來,男人溫熱的長指在她後脖頸處觸碰兩下,随即收回。
她低下頭一看。
銀色的鏈子上晶瑩剔透的威廉森姆粉寶石在風雪中也難掩其光澤。
“這是......”初櫻瞪大眼睛。
作為服裝設計專業的學生珠寶課自然沒白上,這種光澤這種質地的粉寶石,說是價值連城都不為過。
時逾白這是把整個北城都戴在了她脖子上。
小姑娘受寵若驚,連忙伸手想要往下摘:“時先生,這不行,這這這這這這太貴重了。”
摘項鏈的手卻被時逾白按住,收攏進掌中。
“作為送給小姑娘的生日禮物,它被賦予了特別的價值。”
“生日快樂,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