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雨宮宅。

千晔以為自己能秒睡,今天發生的事情确實有點多了,加上睡眠不足,身體本應該疲憊到一根手指都不想動彈。

但是沒有,他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精神無比。不想在床上虛耗時間的他,決定去給盆栽澆澆水。天氣一天天的熱起來,照顧盆栽就要越發盡心。

照顧盆栽可謂是千晔用來放松身心的一種興趣,所以并沒有安裝便捷澆花裝置,而是用噴壺一個個的澆水。上了二樓,從櫃子裏拿出噴壺,灌滿水後,剛要對第一個心愛的盆栽灑灑水時,突然聽到了一聲嗡鳴。

聲音傳來的距離有點遠,但能傳播到這麽遠的距離,想也知道是有多嚴重。

千晔循着聲源看去,他這棟房子的地理位置不錯,遠遠就能看到橫濱的地标建築——港口五大樓。随便拉一個本地人問一下,都知道那五棟大樓是屬于橫濱第一黑手黨組織港口的。

最左邊那一棟,在千晔的注視下……攔腰截斷。

噴壺從失力的手心滑落,掉在了地上。

他不敢眨眼,就呆愣愣的看着那棟樓像是豎立的竹子一般,像是被人從中央劃過一刀般,上半截建築體分離,墜落,揚起大量粉塵。

塵埃擋住了視野,千晔……吃力的咽了下口水。

他聽說橫濱很亂,但現在可是白天。

他聽說過最嚴重的事情,也就是爆炸,但一棟百層樓的大廈在自己面前被分割成兩半……是不是過于超出常識了?

——港口黑手黨是內部出了什麽問題,還是說被敵襲?!從旁觀者角度看,都老恐怖了好不好!

——這個城市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時間回到幾分鐘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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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原道造抱着殺死森鷗外的決心,正要給予最後一擊。維持大樓穩定的鋼筋在他的操縱下扭曲收縮,玻璃爆破般的炸裂開來,搖晃的地面,掉落的瓦礫,現場一片狼藉。

在他的預想中,這座設立在五大樓後方的醫院将會成為森鷗外的墓地,突如其來的破空響聲,生命被強烈威脅的預感讓立原身體比大腦更加迅速的做出反應,鋼筋沒能成功碾碎森鷗外的兇器,鐵制的圓形牢籠将立原裹在其中。

是空氣被斬裂的聲音,恐怖的氣壓迎面而來,像是被棍子揮飛的棒球一樣往後飛去,巨大的沖擊波避無可避,他連同鐵籠一起被斜向抛飛出去,穿透醫院前方的大樓,大樓中間破開了一個大洞,不堪重負的斷成兩截。

“咳咳……”

立原落在了一片巨大瓦礫的上空,蔓延的塵土擋住他的視線,吸入的污濁空氣讓肺部起了反應,難受的咳嗽幾聲。

他半眯着眼仰頭看去,懸浮在半空中的是一個穿着白色三件套西裝,留着金發的耀眼長發,容貌俊美猶如西方神祇的青年。

蒼白的膚色像是久未接觸陽光的吸血鬼,額上編着的精致小辮子繞過半圈,連同長發一起被緞帶束成一股,垂落在肩頭。

青年雙臂交叉,披肩西裝外套被牢牢的固定住,只有衣角在随風飄蕩。

他的眼神很溫和,嘴角噙着優雅柔和的笑意,看着立原的眼神十分和善。

但這只是表象罷了,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名金發青年展露出來的不過是精心測量模拟過的虛假的善意。

沒有殺氣,沒有質問,他看着立原的眼神,就跟看到路邊綻放的小花小草一樣,帶着能夠随手碾死的自信。這種自信并非是單純力量差異帶來的結論,而是……更高物種對低下物種的淩駕式的優越感。

立原冷着臉,吐出對方的姓名:“……暗殺王,保羅·魏爾倫。”

他在港口黑手黨裏也不算毫無收獲,他的異能是做搜查官最好的工具,與金屬有關的精密儀器他都能操縱。盡管魏爾倫一直将自己關在地下室,除了給組織培養殺手外,更多時間是在發呆,從不外出。

即便森鷗外将他隐藏得再好,可藏起來的又不是不用吃喝拉撒的機器人,從細枝末節裏就能發現多出一個人的固定用度。

立原一開始沒猜到被藏起來的幹部是魏爾倫,因為在世人的認知裏,暗殺王早在六年前于橫濱大鬧一場後就死了。他死亡的消息還是鐘塔侍從那邊的特派員過來親自确定。

但立原是黑蜥蜴的人,與他同為十人長的芥川銀便是魏爾倫教導出來的弟子,而之前的泉鏡花,也同樣是他教導出來的。

暗殺王可不是什麽籍籍無名的小角色,他在國際上犯案累累,盡管從未留過活口,專業人員依舊能夠從現場裏提取一些有關于對方的戰鬥信息。

這類戰鬥信息,随着國際上認為暗殺王已經死亡而在有限範圍內公開,獵犬也可以讀到這些情報。

也正是靠着這份對暗殺王的戰鬥分析情報,立原确定了被藏起來的那名港口幹部,很可能就是魏爾倫。如今見到對方的面容後,八分肯定化為十分。

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朝着魏爾倫說道:“你想要殺我?”

魏爾倫擡手,一個随意的動作,他腳下的建築物失重一般的懸浮起來。方才墜落的那上半部分的建築物,在這名法國超越者的重力控制面前,就像是用微風将羽毛吹起一般,輕松惬意極了。

但被盯上的立原,絕對算不上輕松。

懸浮起來的殘敗樓體,巨大的陰影吞噬了立原周身的陽光,這樣一個重物砸下來,人類的軀體會像是被壓扁的肉泥一般,與地面緊緊貼合。

對方顯然不想跟他廢話,但立原只是嘲諷的朝他喊道:“有意思,就憑你現在半吊子的重力,也想與我的金屬異能一戰?”

魏爾倫這才有了反應,他的笑容依舊那麽和熙:“被半吊子的重力殺死,就是你的命運。”

立原在心裏罵了句髒話,龐大的樓體迎面砸來,他不慌不忙的擡起雙手。

“異能力——寒冬的紀念!”

埋藏在地底的地基鋼筋開始劇烈的抖動,立原的異能并不能将這些深入地底的鋼筋拔起來為自己所用,但卻能讓它們震動起來,帶動着的是石磚地面像曬幹的土地一般,深而長的扭曲裂縫将地面分割成了無數大小不一的版塊。

帶起來的強烈震感,地震的威力讓周圍都開始劇烈晃動,聞訊趕來的武鬥派,原本想開槍射擊,卻被無情的震倒在地,無法站穩,甚至有些人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裂開的地縫吞噬。

異能者的戰鬥是如此的殘酷,魏爾倫用重力控制飛過來的樓體,直直的砸在了立原原本站着的位置,但靠着震動和塵埃彌漫的遮擋,操縱着金屬飛行的立原,不但毫發無傷,反而出現在了魏爾倫的後背。

被金屬覆蓋的鐵臂從魏爾倫的後背偷襲,被對方擡起的右腿精準的擋下,近距離的碰撞,加持在金屬和身體上的重力讓立原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像是被黑洞的引力吸引一般,要往地面加速墜落。

但他沒有墜落。

魏爾倫臉色一變,往後飛了一段距離,他擡起左手,手背擋住鼻口,額角沁出的冷汗可以證明他并不輕松。

随着魏爾倫的抽身而去,立原滿頭大汗之餘卻嘲諷的說着:“和情報說的一樣,一點都沒長進啊,傲慢的暗殺王。”

魏爾倫看着他的眼神,沉寂得像在看死物:“你是故意引起地震和塵土,将毒粉僞裝成塵埃,放松我的警惕。”

難怪在明知道他是重力異能的前提下,近身襲擊。魏爾倫的耐毒性不強,這是他的弱點,他讨厭這個弱點,對立原的态度也從一開始的活捉,轉變成……碾殺!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意圖,立原笑得像是穩操勝券:“我以為森鷗外不會那麽輕易用你這張牌,但無所謂,在知道藏着你這麽一張王牌時,我就随身帶着毒粉。”

他算到了中原中也被外派,想要趕回來支援,也不會那麽快。但之所以想要速戰速決,是知道森鷗外還藏了魏爾倫這張更大的底牌。

即便是因為不知名的原因,魏爾倫的重力喪失了大半,但這位可是超越者,法國特殊戰力局曾經的底牌之一,就算實力大減,對普通異能者來說也就是對方從神掉到了半神的區別罷了。

立原剛才在病房裏拖時間,而不是一開始就襲擊,便是想先放松對方的警惕,讓自己在對方內心的戰力值下降到不需要動用底牌的程度。

可沒想到森鷗外那麽謹慎,提前就先通知魏爾倫待命。

問題也不大……

立原:“你不敢殺死我。”

魏爾倫沒有開口,他散發的利刃般的殺氣,就是否定立原的話。

但立原并沒有被迷惑:“你不敢殺我,森鷗外也一樣。殺死一名獵犬,就算是對橫濱掌控力極強的港口,也壓不下這個消息。一旦被英國、法國知道你還活着……”

他嘴角的笑容擴大,充滿了諷刺的意味:“等待你和中原中也的未來,只會是無止盡的逃亡。”

可回應立原的并不是魏爾倫不管不顧的襲擊,對方像是被逗樂一樣的笑了起來:“那你呢?一旦中也的事情暴露,你們的政府進行人造異能體實驗的行為也會被公布天下,你的行為和叛國又有何區別?”

“叛國?”立原輕聲說,“你覺得我會在意這種無聊的事情嗎?”

他和哥哥不一樣。

哥哥被國家背叛,用那種方式屈辱的死在戰場上。而他不一樣,他……

“到此為止了,立原。”一道稚嫩的女聲厲聲喝止,不知何時半空中竟然飛過了一枚導彈,導彈體被人為從中間切成兩半,穿着紅色軍裝的小女孩從高空墜落,朝着立原怒喝出聲。

她的聲音傳入立原耳中,還沒等他驚訝為什麽獵犬的副隊長會出現,一道黃色的光芒天邊乍現,三個金色的立方體同時将他們三個隔開。

千晔的聲音随之響起:“住手,道造!”

千晔氣喘籲籲的站在一個金色立方體上,而他的旁邊,還站着一個立原很陌生的黑色長發青年。

眼神憂郁、氣質散漫的青年穿着一件白色的和服,身上還帶着水汽,黑色的長發濕潤的搭在肩頭,一看就是泡澡時突然被喊出來,只來得及随手搭件衣服。

青年喟嘆一聲,郁悶的說:“明明拒絕了我四千多封申請,好不容易通過了,卻讓我與保羅為敵麽?”

青年覺得委屈,看着魏爾倫的眼神,就更委屈了。

魏爾倫:……

魏爾倫:0v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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