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傅明則給她寄東西?難道是昨晚那支紅酒?不是流拍了嗎?

簡簡單單一瞥,徐映竹的思緒不由漫開。片刻後,她略微定了定神,對洛洛說,“有電動螺絲刀嗎?”

洛洛:“有,我找找。”

徐映竹道了聲謝,“我去一號會議室開。”

沒一會兒,洛洛把電動螺絲刀送進了會議室。

徐映竹利落地開了箱,目光落至酒标,還真是寧艾薇想要的那支。

要怎麽處理呢?傅渣到底在幹什麽?

徐映竹思忖良久,忽地,纖手一探,拿起了坐機的話筒。快捷鍵打到前臺,“韬哥,十分鐘後我要出門一趟。”

車于幹淨柏油路疾馳,街邊樹花化影,于徐映竹眼中一掠而過。

她現在對自己是有點不滿意的。

照着她看過的那些羅曼史小說,女主若是遇到她這樣的情況,肯定是将酒原封不動地退回去。要不就是砸了,每一縷酒香都透着她的決然,帥到起飛。

她這麽帥一人,不說比劇情呈現的更帥,也不能差啊?

瞧瞧現在,她都在做什麽。

她怎麽能主動去找他呢?這還不算什麽,這一程近十公裏,她有無數次機會糾正這一切,然而直到車抵傅明則工作室所在的大廈樓下她都沒有。

隔着車窗,她擡頭,望向打了他标記的地方。

融融光影下,大廈顯得越發的巍峨氣派。裏面的人也不似往日清貧低微,可她為什麽還會生出心疼之感。

她覺得自己可能病了,而這種病,等同于在給傅明則遞刀。

這是極為危險的訊號。

所有怔愣破碎于吳韬的一聲低喚。

思緒陡然清明,徐映竹的目光轉向他,“你就在這等我,很快下來。”

吳韬:“好。”

徐映竹用口罩稍做遮掩,随即帶了紅酒下車。熱風拂向她時,陽光灑在她的發頂,折射出一縷縷炫目的冷光。

幾分鐘後,她來到了大廈26樓,傅明則工作室外。

前臺是個利落幹練的女孩子,白襯衣搭了包臀裙,時尚又大方。

“你好,有什麽可以幫......”聽到動靜,她習慣性開口。只是話到一半,她驟然停了,漂亮的眸子略微瞪大,“小竹......”

“不是,徐小姐?”

想來是想喊小竹子,出口時又覺得不甚合适,慌忙地改了口。

徐映竹淡定又大方,“是我,你們老板在嗎?我有點事兒找他。”

前臺小姐:“在的在的,你稍等。”

話落,佯裝鎮定地拎起了座機的話筒,心間已淪為瘋狂之鏡,彈幕狂飛。

啊啊啊啊啊啊,小竹子來找老板了,這是什麽情況??

真人好美啊啊啊啊啊,又飒又精致,在逃公主本人了。

果然傳聞都是不能信的!!!她是不是可以安心地嗑cp了?嗚嗚。

信號接通時,她對電話那頭的人說,“則哥,徐映竹小姐找。”

“徐映竹小姐找。”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帶着近乎詭秘的力量催快了傅明則的心跳,是他不熟悉的頻率。但他無比确定自己喜歡這種異動,只因這是因徐映竹靠近他而生的。

這也讓他沒能夠第一時間回應,連呼吸聲似乎都低微了。

前臺小姐不确定地喚了他一聲。

他這才:“我知道了,帶她去會議室,給她布嶺的礦物質水。”

前臺小姐應了,眼底有訝異一閃而過。

則哥對小竹子細致到這般地步了嗎?連她喝什麽水都要特別叮囑,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她的喜好?這得多要好才能到這種程度!

但再怎麽訝異都好,她都是不敢當面問傅明則的。雖然直接接觸并不多,她也知道傅明則并不像他表面顯露出的那樣親和。當然了,這并不是說他是一個壞人,是他對很多人很多事兒是非常淡漠的,有種淡淡的厭世感。

電話挂斷,傅明則的休息室重歸靜谧。他将手機攏于手心,心跳随着時間推移一點點歸于平靜。思緒卻未有,一直在晃蕩。

他在想她為什麽來,憑空推演等會兒可能會出現的問題,繼而一一找到解決方法。

終于,他終于離開了皮椅。身長玉立,提步走出。

他一身黑衣黑褲,眉眼淡漠,氣息冷清,唯有他緊扣手機的動作隐約洩露了他的情緒。

前臺小姐按照傅明則所說,将徐映竹帶到了會議室。招呼她坐定,她出了會議室。過了會兒回來,手裏多了兩支礦物質水。

“徐小姐,水。”

“謝謝。”徐映竹的目光落至瓶身,磨砂玻璃材質的,logo是用64顆施華洛世奇水晶鑲嵌而出的。

傅明則竟然用價值幾百的水招呼客人。

真夠奢侈的。

但有一說一,她是喜歡這水的,上高中那會兒就喜歡了。多好喝談不上,就喜歡這包裝,有幾個女孩子能抵抗鑲嵌了水晶的玻璃樽呢。這水名字也是極好, 【bling】, 閃閃發光。

不過,她有段時間沒喝這種了。

猝不及防看見,真有點驚喜了。只是面上,她未有顯露分毫。若是她問及,行政小姐肯定會告訴她,這水确實是工作室常備,但它從未被拿來招呼客人。它們一直呆在傅明則休息室的冰箱裏,除了他偶爾喝,其他人不可能有機會碰到。

放了水,行政小姐離開。

數分鐘後,玻璃門重新被打開,傅明則到了。

徐映竹循着動靜望了過去,兩個人于半空中交彙,較之上次碰面都冷靜了許多。久別重逢,總會有些隔閡和生疏。但兩個人又都沒想過放下那段過往,只能在跌宕兜轉中找到讓自己和對方都舒适的相處方式。

“你把這酒寄去我公司是什麽意思?”

來這兒,就是了結事情的。

徐映竹自然不會再兜轉,傅明則一在她對面坐定,她便直接叩動正題,略去了所有的細枝末節,。

傅明則的目光停在了她卷翹濃密的長睫之上:“你不是想拍這酒嗎?”

你想要的,無論需要付出什麽,我都會拿到送到你面前。

徐映竹被噎了下,“我要拍這酒我自己會拍。”

心火不知道怎麽的,沒有任何鋪墊地又燒了起來。

“你是我什麽人,要送這麽貴重的酒?我又為什麽要接受你的饋贈?”

“傅明則,你不知道吧,除了家人和幾個親近的朋友,我從不收人的東西。”

這一點,傅明則真的是不知道。不過知道與否,并不影響他的決定。

他凝視了她片刻,忽然喚她,“小竹子。”

這一聲,讓徐映竹極度錯愕,一時間,她似被施了定身咒怔在了當場。因為--傅明則從未這麽喊過她。

以前,不是“喂”就是“徐映竹”,幾時這般親昵。

但對于傅明則而言,他想這麽喊很久了。

為了這一天,他寧願一個人走在污穢沉暗中,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結果一如他所想,似久旱得遇甘霖,極致的美好治愈。

他的嘴角抑不住上翹,溢出由衷的笑意。那張俊臉也被這笑意點亮,透出了些不羁的味道。

“我送你這支酒只是想感謝你當年的投喂,還有那個護身符。” 說到護身符,他的手動了,勾出脖頸上的那個紅繩,繩末的墜子明晃晃顯露于空氣中。

極小的一抹紅,布面上繡着一個“福” 字。

“我不知道是否真的有神佛存在,但這些年無論做什麽總能逢兇化吉就是了。”

徐映竹終于清醒過來,目光攏住那個福袋,有關它的記憶一瞬間全面複蘇。都過了這麽久,竟還是如此的鮮明。

這是她和家人去普陀山游玩時買的,二十塊,卻是小巧精致。當時,她就想把它買下送給傅明則。不是不能買更貴的,只是買貴了他肯定不會要。二十塊,她還是能努力忽悠一把!

幾日後,她成功了。只是之後,她從未看過他戴過,再然後,他便消失了......沒想到,都過了這些年,身價暴增的他竟還帶着這個廉價的護身符。

徐映竹心裏的火頓時熄滅了一半。誰不希望自己的心意被妥帖收着呢?這小東西雖然便宜,但她的心意不摻半點假。

傅明則明顯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略一停頓,又道,“若惹你不開心了,我道歉。”

“本是打算親自送過去給你,但由于上次見面你好像不是很開心,所以才叫了跑腿。”

态度是極好的,再糾纏這茬,似乎有點不近情理了?但這支紅酒價值近百萬,她當年就投喂了點食物和一個二十塊的護身符,這差別也太大了吧?

許是讀懂了她的想法,傅明則對她說,“禮物只是表達心意的一種方式,貴重與否不重要。”

“你覺得呢?”

徐映竹沉默不語,片刻後,筆直睨他,“同一個借口只能用一次。”

傅明則點頭,動作間長睫顫動,看着禁欲又正經。落入徐映竹眼裏,她不禁想起他曾演繹過的一個角色。

陳伽,雙重人格,白天西裝革履一身精英範兒,夜晚,拼了命玩車。

經典一桢,他從車底出來。平躺在修車躺板上,上身就着了件老頭背心,單薄無袖,手臂和腹部的肌肉線條明晰地顯露于外。

高級,不動聲色的色氣。

“......”

“想什麽呢,徐映竹?合着你一直在饞傅明則的身體?”

意識到自己想什麽後,徐映竹非常兇地痛罵了自己。之後,認真思忖在想接下來該說些什麽。不然鐵定冷場,怪尴尬的。

不料還沒想出所以然來,傅明則先開了口,“可以交換聯系方式嗎?”

徐映竹愣了兩秒,“不可以。”

拒絕一出口,徐映竹頓覺神清氣爽。

不能什麽都按照他的節奏不是?搞得像她這人多好拿捏似的。再說了,她還沒完全消氣呢。

他的所作所為或許都有自己的考量,但她想念他因他的所為傷心也是真實存在的。她清楚自己舍不得就這麽斬斷過去,但也不想就這麽算了。

心緒幾番沉浮,徐映竹拿了酒起身,“那今天就到這了,謝謝傅先生的酒。”

話畢,提步離開,那樽她開過了的水也給她帶走了。動作幹脆利落,再不曾回頭看。

可傅明則沒有追,甚至沒有說再見。

一股情緒充盈心間,是暖的,是柔和的,是明亮的。

默坐片刻,他拿起了桌面上另外一支水,擰開,喝了兩口。

嘴角終是沒能壓住,一點點上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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