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更】
【一更】
之後,一路相安無事。行一程,暮色深一程。遠遠地看到山脈綿延時,徐映竹看了下手機,六點二十。沿着細窄的泥土路兜轉了幾分鐘,傅明則将車停在了一幢木屋前。面積沒有多大,全原木建造,滿滿原生态的美态。
門口,有一淺坑,坑面上架了幾根鐵架,鐵架之上石頭一層層壘起。架子底,柴火燒完估計有一陣了時不時有點煙灰迸出。全然如傅明則之前所想,徐映竹的注意力很快被這新奇的一幕吸引走,她甚至沒有問眼前的這幢木屋是誰的。
“你在幹什麽?”
傅明則凝着她,目光柔和,“給你做生日大餐。”
徐映竹笑了起來,“你準備做什麽?我猜不出來。”
“能吃嗎?”
傅明則賣了關子:“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說罷,徑直踱向木屋前,拿了一把鐵鍬。潇灑利落地将熄燼的的柴火灰鏟了出來,與此同時,給徐映竹安排了事兒,“你去廳裏拿下食物。大桌上,整個端出來就好。”
“重的話,分批來。”
徐映竹連忙應好。
這麽有趣的事兒,她怎麽會拒絕呢!!
徐映竹推開了門,大廳內景全然映入她的眼簾。一張圓桌兩把椅子一個碗櫃,一個古早、需要燒材火的竈臺......可以說很簡陋了,但是每一處都是幹幹淨淨,物件擺放得井井有條。
确實是刻了傅明則名字的地兒。
一番粗略地打量過後,徐映竹走到圓桌前。圓桌中央上擱着一個竹編的簸箕,裏面裝了些食物。小南瓜,紅薯,臘腸, 還有兩個錫紙包,不知道裹了什麽。
看過,她穩穩地端起,去外面找傅明則。
“接下來要做什麽?” 回到坑前,徐映竹将竹簸箕放在地方。
傅明則:“你去一旁看着,我來弄,怕燙到你。”
徐映竹:“我想弄。”
怕他不答應,她又說,“我會很小心。”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傅明則哪裏還舍得拒絕她。放下鐵鍬蹲在了坑前,準備親自教學。他拿了個錫紙包放到了火熱的坑底,“把這些全部放下去。”
徐映竹:“這還不簡單嗎?”
她開始把食物往裏面放,期間,快樂的碎碎念,“我喜歡烤紅薯,賊香。”
拿到另一個較重的錫紙包時,又問他,“這裏面是雞嗎?”
傅明則被她什麽都感興趣的樣子逗笑:“是,附近買的三黃雞,肉嫩,很适合烤。”
“徐老說你小時候很愛吃烤雞,特別是雞翅膀。”
徐映竹聽完,不由睨他,“爺爺還跟你說了什麽?”
傅明則認真思忖了起來,“說你不愛喝紅酒,偏愛茅臺多些,金門高粱也行。”
“不愛喝湯,覺得太占肚子了。”
“打架很厲害,大院同年齡段無敵手。”
徐映竹:“......” 親爺爺,果真是與旁人不同,幾句話就能把她的女神包袱給碎盡了。
“你和爺爺經常聊天?”
“不常。”
話題大多都圍着她打轉。
閑聊間,傅明則幫忙将食材放到了坑內。
放完,他對徐映竹說,“這次真要讓開了。”
徐映竹照做,起身退到了一邊。
傅明則再度拎起鐵鍬,把鐵架上的石頭全部撥落到坑中,末了,挑開鐵架。至此,徐映竹總算是明白了。
“用燒熱的石頭去烤雞和紅薯!”
“沒錯。”
“多久?”
“一個小時左右吧。”
把石頭壓實了,傅明則微側過臉,睨着身旁的姑娘,許是被烤着了,他的俊臉微紅也多了幾分暖。
他半天沒出聲,徐映竹莫名其妙,罕見生出自我懷疑,她擡手,摸了自己的臉。本來好得很,這一摸,一抹黑灰留在了臉上。許是覺得她憨憨的,傅明則忽地爆笑出聲。還杵着把鐵鍬而立,是真沒把男神包袱當個事兒。
徐映竹的眼神瞬間冷了幾度,“你笑什麽?”
語氣兇悍得很,仿佛他說不出個所以然,她就要動手了。
傅明則見她這般,費力地斂了笑。他空出一只手,指了指她的臉,“你臉髒了。”
臉髒了,對女明星來說意味着什麽呢?
哪兒髒,臉都不能髒。
若是平時,徐映竹肯定找鏡子對着細致擦了。這會兒,不知道是因為就她和傅明則兩人,還是惱狠了。她并未第一時間去擦臉,徑直往前了兩步,一把扯住傅明則的白t, 把手上的黑灰全部抹在了他的身上。
完了,潇灑地拍了拍手,眉眼間盈滿了笑,“你也沒多幹淨。”
傅明則:“......”
以後知道了,別惹小仙女。
廢衣服。
八點整,城中最知名的幾棟大廈燈幕先後亮起。果真如陳秉曲所說,全部一句話,【又一年,生日快樂。】
這一日過生日的人或許很多,但有財力點亮全城摩天大廈燈幕的人可不多。加上白天的熱搜,見者很容易聯想到徐映竹。
熱議,在所難免。
八點過兩分,傅明則就知道這事兒了,陳秉曲帶了圖敲他,
【怎麽樣?沒騙你吧。】
字裏行間,多少藏了點邀功的意思。
傅明則:【謝了。】
陳秉曲:【?】
能得傅明則一聲謝真的不容易,這不趁機殺他一筆合适嗎?
答案,都不用花時間思忖,【那下次再幫我個忙。】
傅明則:【恩。】
陳秉曲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低笑了聲,覺得世事太過神妙。在今日之前,打死他他都不敢信傅明則會有這麽好說話的一天。同時也知眼下不是閑聊的好時候,
【你忙你的,等我需要時再叫你。】
傅明則沒再回,他垂眸凝着手機屏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徐映竹忙活期間不經意掃到他,看到的剛好是這一幕,她不由嚷了起來,
“你發什麽呆?我生日你還讓我幹活,沒誠意。”
傅明則循聲看了過去,小圓桌上已經擺滿了食物和酒水,只差他手中的這束野花了。他剛四周找的,肯定是比不上花店定制的精致華美,但勝在自然。
他将手機塞回褲子口袋:“來了。”
走近,把花兒遞到徐映竹面前。
花的類別很雜,顏色也有好幾樣,要是徐映竹自個兒去摘,她斷不會這麽搭配。她一直信奉簡單即是大美。可是當這些花裏胡哨的花兒進入到她的視野,她又莫名地覺得美,這或許就是大自然的魅力。
她接過,“謝謝。”
随後稍稍折腰,将花兒插到桌面上的玻璃樽。
她很專注,是以沒有注意到,她折腰時短衫再蓋不住她的腰,纖白柔膩顯露于空氣中。似春色,微暖而纏綿。
傅明則目光因那抹春色停駐,須臾之後,挪開。他的神色很淡,仿佛只是不經意的一瞥,什麽情緒也沒激起。
一切準備妥帖,兩個人各坐圓桌一邊。
傅明則帶上了一次性手套,熟練地剝開了錫紙,将裏面的三黃雞取出,掰扯成小塊小塊的,置于一藏青色瓷碟。後面又徒手掰了個紅薯和小南瓜放了進去,末了,摘了朵小紫花做點綴。
總算是滿意了,他摘下手套,将瓷碟拿起,安穩地放在了徐映竹面前。
“生日快樂。”
徐映竹垂眸,睇着擺盤精致的晚餐,熱乎滾燙的肉香和果香浸入她的鼻翼間。擡眸,是一株褪去了矜高冷清的海嶼青柏,
怪會哄人的。
她不禁暗忖,但另一方面,她又不得不承認,這比送什麽游艇珠寶有趣多了。心意,也不在同一個量級。
“謝謝。”
這一次,徐映竹再沒吝啬誇贊。
“我喜歡這個生日晚餐。”
“不過你做到這個程度,等你生日了,我要怎麽辦?”
傅明則:“我盡力,你随意。”
傅明則:“消氣了嗎?”
這消氣指什麽,徐映竹幾乎秒懂,“怎麽可能?同學,你消失了八年,不是八天!”
話雖不客氣,但在她身上尋不到一絲怒氣,還願意給他機會去補救。這對傅明則而言,比什麽都重要。
也因此安心。
他拿起了另外一只錫紙包,剝動時,認真回說,“知道了,會繼續努力的。”
徐映竹不置可否地應了聲,這話題就算揭過了。
她拿起了個叉子,準備開吃。
忽地,似乎想到了什麽,又将餐具放了下來很講究地擺好。
傅明則:“拍照?”
徐映竹:“沒錯。”
話畢,拿了手機。
鏡頭對準食物,伴着一聲輕弱的卡擦聲,影像生成。
稍許遲疑,今日二度登陸微博。
@徐映竹:“獨家定制郊野生日大餐,yummy。”
發布前,特別叮囑傅明則:“不許再搞事。”
傅明則“非常乖順”地應下了。
接下來大半小時,兩個人與月色星光為伴,有吃有聊,氛圍大好。
北城中心,晝日高調繁華。到了夜裏,被星河一般的光帶籠罩,說不出的浪漫瑰麗。二環一角,一座古樸雅韻的四合院,盛東黎正在和它的主人任奕航還有另外幾個朋友一道喝酒。
長幾老舊,面上卻覆有罕見的雕飾,鳳凰盤踞四角。一看,便知不是凡物。此刻桌面被各種稀罕年份的紅酒和幾碟下酒小菜占據。菜是院子的主人任奕航親自動手料理的,算不得多精致,但色香味勉強是都占全了。
時至八點半,他們已經喝了近一刻鐘了。
老友見面,情緒激昂,打一開始就喝得急。短短時間,臉染了紅的,五人有三。只是這裏面,并不包括盛東黎。從來就是個海量的,今天心裏裝了事兒,還越喝越清醒。
看他這般,幾朋友無不在心中嘆“愛情真是一門玄學。”
徐映竹漂亮是漂亮,家世那也是真顯赫,可她一看就是那種帶着刺的姑娘,一般男人駕馭不了。盛東黎又矜高慣了,一身大少爺毛病。
這樣的兩個人就算在一起,在他們看來大幾率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很難安生過活。
盛東黎能不懂?可他還是一頭紮進去了。
一耗好幾年。
“東黎,我很少勸你做什麽。但今天,做為朋友,有些話我想了又想還是覺得該說。” 片刻遲疑,任奕航右手一伸,搭在了盛東黎的肩上。說話聲和着酒香漫開時,盛東黎望向他。
他繼續,“徐映竹的微博你看了吧。”
盛東黎自然是看了,甚至猜到了這頓郊野定制大餐出自誰的手。他故意的吧?把徐映竹帶到郊野,那樣的話,她就看不到燈幕了。
“事實證明,她是可以被哄開心的,就用了那麽一碟破玩意兒。只可惜那個人不是你。”
“女人這種生物,最是柔軟,也最是絕情。動心了就柔軟,反之就絕情。徐映竹又是女人中比較難搞定的那一波,她缺車?缺游艇?還是缺豪宅股權?她都不缺啊!動心沒動心,全看她一念之間。”
“心動,純玄學,你還瞎折騰什麽啊?”
類似的話,徐映淮已經說過一次了。盛東黎懂,但他行為照舊。因為他覺得自己無法就這麽“move on”,是太愛還是意難平已經不重要了。是而此刻面對好友的關切言語,他也只是溫聲道了句,“我知道了。”
話落,轉頭看向了另一友人,方偉。
方偉其人,家世沒多好,但性格外向待人熱情仗義,人緣極好,各個圈子的料比旁人多且深入。
“叫你留意的事兒怎麽樣了?”
方偉一聽這話,心知老任剛那番唇舌是白費了,抑不住笑了聲。衆人目光落了他一身時,才道,“咱們的這位大影帝,生平比他演的那些電影還要精彩刺激。”
盛東黎眸光黯了黯,“說說看。”
追妻,還得看老傅,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二更,蘿蔔快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