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一定要”三個字仿佛有魔力,一點點催高了傅明則的嘴角, 深邃冷清的黑眸開始有光。

同時也催冷了盛東黎,本以得到控制的不甘和戾氣又一次破開了理智的藩籬。他急欲做些什麽,什麽都好。只要做了,總不至于像眼下這般,憋屈充斥心間,不知該如何消解。

心緒跌宕,他的手指順時間刮着手機屏幕,一圈又一圈,他無意識。

徐映淮在某一瞬看向他,定定幾秒,他撤回了目光。

這一次他未再勸,許是知曉再說什麽都是無用。再加上,他私心是想看看傅明則的實力。

這次演唱會,傅明則沒有聽安可。他悄悄離開,一如他悄悄地來。這時他不知道,北城藝術中心外已經有十幾家知名媒體守着了。

看他出來,如蜂撲向他。話筒伴着不斷閃爍的鎂光燈怼向他,

“傅先生,聽說你是港城周家的私生子是嗎?”

“傅先生,你現在是港城周家的實際掌權人是嗎?”

“是什麽讓您地産大鱷不做,一頭紮進娛樂圈?”

“從未聽您說過你的父母,是同他們不合嗎?”

“傅先生,方便講講嗎?”

紮耳的喧鬧聲竄起,沖天,一群人拼命朝着傅明則擠。撕開他人傷口,肆無忌憚,臉無愧色。

傅明則冷冷地看着這些人,只說了兩個字,“讓讓。”

聲音是一貫的低冷,似不含一絲怒氣。可冷冽威壓,是真實存在的。

有人開始将話筒往後撤,但也有人打算火中取栗,似沒有聽到傅明則的警告,持續嚷着,“聽說您的母親是未婚先孕,您出生後沒多久她就死于一場車禍,是豪門争鬥嗎?”

傅明則聞言,低不可聞地笑了聲。随後,他的目光鎖住那人,他說,“你過來,我告訴你。”

那人遲疑了片刻,拿着話筒走近了些。就在這時,傅明則忽地揚起右手,手掌沒有留情地扇向了他的臉。那人猝不及防,全然受了這一巴掌。力度強悍,他不由踉跄。若不是後面有人牆堵着,他定是會從樓梯滾落。

“傅明則,你怎麽還動起手來了?”

指責聲響起時,鎂光燈不停地朝着傅明則的眼睛閃。可他的目光一如最初,冷冷清清,仿佛一樽沒有任何情緒的人形玉雕。

“為什麽?”

“今日若是我問候你們的母親,你們會如何?”

此間頓時安靜下來。

傅明則将這般情勢看在眼裏,嘴角勾了勾,意味莫名,

“有些錢掙不得。”

“這事兒原也和你們無關,無謂牽扯其中。”

話落,他開始往前踱。他走一步,媒體團隊退一步。數步過後,包圍圈終于破開了。

傅明則往前的路終于順暢了。

走了不長的一段,他忽然又轉過頭,望向記者團,低聲道,“告訴你們背後的人,我等他。”

很快,“背後人”盛東黎就知道了藝術中心前發生的事兒了。

那一衆媒體,有些聽進了傅明則的話,即便背後的人是盛東黎,也是不敢再去碰。那個男人今兒太篤定了,他大幾率猜到了幕後人是誰,可他還是那般冷靜,根本沒太當個事兒。

他有可能是演出來的,可他若沒有,他就是真的強。而他們更傾向後者,港城周家......他們婉言退出了後續的行動。

上了車,傅明則當即致電負責外婆安保工作的負責人,讓他們将外婆轉移到市郊的怡海莊園。他回到了西環路家中。如他所想,當天夜裏各大論壇的娛樂版都有他的名字,揪着他的身世大做文章。

熱度起來了,自然而然有人往其他平臺搬,這其中自然少不了微博。随着幾個千萬粉絲級別的營銷號加入到其中,他的名字被鼎盛流量沖到了熱搜。

#傅明則 港城周家私生子#,罕見的負面

話題內部,因為過于震驚,亂成了一鍋粥。

【我日,傅神是豪門私生子?還是對岸最頂級的豪門。】

【這......】

【不會是破壞人家家庭的那種吧,那我真的是接受不了。】

【豪門私生子應該也不差錢吧,為什麽進娛樂圈?】

【這什麽話?進娛樂圈還有限制嗎?有顏有本事就能進啊。】

【那還真是有限制,若他媽破壞了人家的家庭,他這樣的就屬于孽種。這樣的人做偶像,帶壞孩子。】

【估計又是野雞想攀上豪門改變命運那套劇本。】

【靠自己真就那麽難嗎?】

【從零到千億豪門,那還不難嗎?你自己整個給我看看。】

還未見髒字,傅明則已現從神壇墜落之勢。然而,這還只是個開頭。傅明則母親傅宛筠的資料随後被扒出,北城頂級名校考古專業的畢業生。

學識淵博,業務能力強勁。若她持續深入這個領域,未來可期。

可惜,走歪了。

爆料人把她的選擇定性為:注定寂寞貧窮的學術又一次被給了豪門闊太的誘惑。

後面又有人說,那位男主是周家二公子周廷安,玩得花得很,且當時是有女朋友的,傅宛筠此舉完全可以說是第三者插足。

為了滔天富貴,尊嚴和人性的善全忘了,枉她讀了那麽多年的書。

沒有任何懸念地,#傅明則母親第三者#

#傅明則父親高級玩家#

熱門熱搜因“傅明則” 三個字多點開花,熱度頂棚。

輕視的謾罵,居高臨下的同情,帶着好奇的窺視......一場盛宴中,真正關心傅明則的人是那樣少。風頭浪尖都沖着他而來,仿佛他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熱度如浪撲開。李君逸知曉後,差點沒徒手把手機屏捏爆,目光泛冷,

“盛東黎,是你吧?”

周家衆人這些年被傅明則收拾得服氣了,就算鬧,也不會拖安爺下水。其他的......除了盛東黎,他想不出還有誰能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正思忖着,手機顯示有來電

陳秉曲

接聽,陳秉曲的說話聲從另一頭傳出,“聯系老傅沒有?”

“盛東黎,這丫的心太陰毒了。”

見他和自己想到一塊去了,李君逸微微勾了勾唇,“放心吧,老傅死不了。”

只要他不死,他就能爬起來,無論他在怎麽樣的深坑裏。

陳秉曲:“那現在怎麽辦?”

李君逸:“準備酒,等着慶功宴用。”

陳秉曲:“......心真大。”

李君逸:“nonono, 我這是對兄弟有信心。”

這一通電話後,陳秉曲安了心,當真開始挑酒了。李君逸在兩杯酒下肚後,給傅明則發了條信息,【有需要,随時聯系我。】

按下發送鍵的那一刻,李君逸就在想,這一波對傅明則來說也許不是壞事。有些事情,他注定無法剝離,那麽爆出是遲早的事情。沒有盛東黎,也會有其他對手。越過它,放下它,老傅才能真正輕松地開啓下一程。

未多等,他便收到了回信。

【都會過去的,放心。】

一再安可返場,北城一高那高聳的頗有歷史的挂鐘時針指向十一,徐映竹的個唱才走向尾聲。

她回到休息室,就問陳安玲要手機。

“有沒有什麽事兒?我剛在舞臺上的時候,眼皮子跳個不停。”

陳安玲:“沒事沒事,安心。”

言語間,手機遞出。

徐映竹接過時,她繼續道,“你不知道,傅老師從你的舞臺下去沒多久就上熱搜了,話題爆了一個又一個。”

“他那工作室就和個擺設一樣,一兩個小時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徐映竹:“......”

她這該死的第六感。

面上,未有停歇地解鎖了手機。

粗略看了圈,脾氣就上來了,她在休息室撥通了傅明則的電話。信號一接通,染了冷的聲音在這片空間漫開,同時充斥傅明則的耳朵。

“你在哪兒?”

“不是很有錢很厲害嗎?為什麽不處理不回應?”

“不是就澄清,是就認!該背負的就背負,不該挨的罵憑什麽要挨?”

“你行不行,不行我來!”

語氣不可能好了,但話裏的關心明晃晃,再也藏不住。

傅明則心間微暖,“知道了。”

可以說是很乖順了,然而姑娘并不滿意,冷聲追問,

“什麽時候?”

傅明則:“明天內,我在等一個人。”

徐映竹這才滿意,“這還差不多。”

從頭到尾她都沒問他會怎麽處理,又在等誰,或許她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本能信賴他。

安了心,徐映竹才開始有心思關心其他,

“那你在哪兒?”

“家裏。回來時,給我帶點宵夜?”

“看看你幹的事兒,還想吃宵夜?事兒解決之前,你都別想了。大佬做到你這個份上,我都替你臊得慌。”

傅明則不知道眼下種種是徐映竹刻意為之還是其他,但有一點他很确定,在她說了這些話後,這件他總是在回避的事情成了尋常,不再具有刺傷他的能力。

他無法決定誰是自己的父母,以及他們的善惡。但他可以決定自己的人生,該他扛的他扛,不該受的委屈他為什麽要受呢?他亦是有人在意愛着的。

默坐了片刻,他在薄薄柔光中給父親周廷安發了條信息,從認祖歸宗以來,第一次主動聯系他。

【周先生。】

他生疏地稱呼他,【您和我母親的往事被人挑到了明面,若是可以,請出面澄清。】

除了他,也沒人能說得清了。或許,他都說不清。時隔多年,他還記得周廷安接到他的來電時的怔愣。

【我不想一直不清不楚的活着。】

發完,傅明則将手機丢到了茶幾上,他未有收斂力道,手機撞擊幾面,帶出了一聲響。這一聲在只有他一人的廳裏,顯得那樣清晰。

而他恍若未聞,凝了手機屏幕片刻,起身,踱往卧室。

收到短信時,周廷安人在比利時。幽靜街道的一角,有一間西餐廳,他于落日餘晖下悠閑享用着晚餐。他一身黑色的裝束,簡約大氣,腕間鑽表生輝。周圍男男女女都有,皆是氣度不凡,都是為了當地的一個汽車挑戰賽而來。

不清不楚地活着?

周廷安看完,直接給氣笑了。他這個兒子,當真是一點都不可愛。不過想想,他這做爹的,也和可愛二個字不沾邊。

周廷安的異樣動靜惹來了同伴的圍觀。

一哥們望向他,“傻笑什麽呢?哪個小情人兒的信息?”

周廷安:“什麽小情兒?崽,親生的。”

“你們先吃,我去處理點事兒。”

周廷安過了大半生只為自己而活,半路有了個崽,他沒愛過他,不知道怎麽愛是一方面,也是感情就那麽多,給自己都不夠哪兒有剩餘的給他?但今兒兒子都找到他這個做老子的頭上,再不動動,怕是有點說不過去。

回到住所後不到一刻鐘,周廷安全然了解了情況。随後,撥通了港城一家主流媒體主編的電話......

演唱會慶功宴後,已是翌日淩晨兩點。

高強度的工作了一整日,饒是徐映竹長期運動體能不錯,都明晰地感受到了疲倦。

可她很清醒。

回程,她阖着眼小憩,思緒卻一直在亂浮。

一時在想是誰在針對傅明則,周家人還是其他?一時又想傅明則這別扭男的現在也不知道睡了沒?母親被這麽攻擊,他肯定是不開心的。他這人,又慣愛将一切悶在心裏,獨自煎熬,幾乎可以同孤僻劃等號了。

很不可愛了,可她一直放不下。又或許是她從未想過放下,那一株孤高清冽的海嶼青柏她很喜歡,她想要。既是這樣,還矯情什麽?已經浪費了八年了,還要繼續浪費嗎?

情緒湧動的幅度漸漸拓寬,某一刻,徐映竹忽然睜開了眼,拿了手機,給傅明則發了條訊息,【傅明則,我想吃宵夜了,鹹蛋黃鮮肉粽和杏仁芝麻茶。】

随後細化店名,【兩塊半和興安冰室。】

淩晨兩點多,連午夜場都近尾聲了,這種街邊老店早就關門了。眼下種種舉動,多少有任性找事兒之嫌。傅明則也大幾率睡了,無法及時回應。可徐映竹一點都不在意,甚至可以說是開心。過了這麽久,她終于将高中時就想做的事情付諸行動了。

就任性,就要他陪她。

哪知,傅明則竟還沒有睡,她還沒樂完呢,回複就來了。

【這麽晚,粽子和杏仁芝麻茶肯定是沒了。但徐小姐若是願意将就的話,我可以給你整碗餐蛋面。】

【港式,米其林水準。】

徐映竹将這兩條信息看了一遍又一遍,她喜歡這種毫無拖怠的回應,即使夜深了即使她在任性。

【真心實意的?】

【比24k金還真。】

【那看在傅總這麽有誠意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的将就下。】

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傅明則從來都不是将就。

他是白月光,徐映竹的白月光。但這種小事,沒必要讓他知道啦!

眼下,餐蛋面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嘴角開始壓不住:【面少,雙蛋,要多菜!】

傅明則:【特別定制要加錢的哦。】

徐映竹:【多少錢?】

傅明則:【二十。】

徐映竹反手轉了兩萬過去,【2萬,給我定制一千碗吧。一天吃一碗,我都能吃上三年。】

傅明則被她逗笑,【民以食為天,總能吃完的。】

傅明則沒退回那兩萬,他可太喜歡這兩萬了。這給了他無限接近徐映竹的機會,還能親手料理她的宵夜。

【待會兒見。】

終止對話之前,他發了自己的地址給徐映竹,又說,【需要跟徐老報備嗎?】

【......你不怕斷手斷腳的話,你就報備吧,我無所謂。】

【那還是不要了。】

對話框至此陷入沉寂,徐映竹靜靜凝着傅明則給的那串地址,過了一會兒,鎖定手機往包裏塞。

幾乎同一瞬,陳安玲的聲音響起,話裏裹着八卦,“和則哥發信息啊?”

“他還好嗎?”

徐映竹睨她,“問他幹嘛,喜歡他?”

陳安玲懵了:“......”

過了會兒,才出聲糾正,“是喜歡他的電影。那演技,太牛批了。”

徐映竹:“哪一部?”

陳安玲:“......魔尊江宴。”

徐映竹:“确實帥,傅明則絕對是我見過畫煙熏妝最欲最妖豔的男人。”

心裏還在暗忖,遲早有一天,她要親自動手畫一次。

話題到這,徹底給帶偏了,而陳安玲渾然不覺。

她開始和徐映竹讨論傅明則演繹過的角色,以及線上其他頂流的高光時刻。

末了,她萬分熱切地對徐映竹說,“和則哥合作一部電影吧,讓我發瘋!我想發瘋!”

徐映竹睨她,“你看着我像是會演戲的?”

“我這人表裏如一,和某人不一樣。”

正在家中洗菜的傅明則因為被惦念,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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