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二人确定心意，男孩每時每刻都想和自己喜歡的姑娘待在一起。
“你帶我去哪？”
這日二人走在路上，紀妮妮問身旁的男孩，男孩拿盲杖分辨前方的路，嘴角噙着笑，
“跟我走就是。”
“原來是游樂場啊！”
大概走了二三十分鐘，他們轉了一個彎，一個中型游樂場赫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是啊，走。”
因為是周末，游樂場裏有不少人，紀妮妮領着男孩的胳膊走到售票處的窗前，男孩問女孩，
“你想玩什麽？”
“唔……”
女孩看了一圈項目，
“你要玩什麽啊？”
男孩抿抿嘴，
“我……沒玩過，都有哪些東西？”
“有雲霄飛車，就是我們坐在一個長長的車上，會從很高的地方沖下來，很刺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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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妮妮看着價目表一個個和男孩解釋，她仗着別人看不着她，把自己整個人都伏在男孩的身上。女孩狀似浮風，兩手輕輕勾着男孩的脖子，分明女孩沒什麽重量也感受不到她的體溫，可男孩總覺得自己的半邊身體酥酥麻麻，就連耳朵都開始發燙起來。
“還有旋轉木馬，碰碰車，摩天輪……”
“摩天輪是什麽？”
男孩覺得自己的臉又開始發燙，他一面掩飾一般用手抓抓自己的臉，一邊低聲問身邊的女孩。
“摩天輪啊，就是我們坐在一個車廂裏，然後升到很高的地方俯瞰周圍的風景。”
她展開男孩的手，在他手掌裏畫了一個圓圈的模樣，
“你想玩嗎？”
女孩沖他眨眨眼，在男孩耳邊小小聲說，
“聽說兩個人玩是很浪漫的吶。”
男孩的臉不争氣地徹底紅了，
“嗯……你還想玩什麽？”
“再玩個雲霄飛車吧！買一張票就行了！”
紀妮妮看看自己現在身輕如燕的狀态，
“我又不占位子，和你擠擠就成啦！”
……
二人買了票，先去排雲霄飛車，妮妮領着男孩站在隊伍最後，在他手掌心演示了雲霄飛車的玩法，
“就是這樣，上去又下來，然後再上去……”
妮妮的指尖在男孩的手掌裏翻飛，她解釋完玩法，輕巧在他掌中一拍，又頑皮地揉揉他的手，
“到時候別害怕哦，我會保護你的。”
女孩說完這句話覺得好笑，嘻嘻哈哈笑倒在男孩身上。
男孩收回被女孩圈圈畫畫的手掌，他假裝鎮定，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兩只手重重握住自己的盲杖，可他掩蓋不住的嘴角溢出的笑透露了自己快樂又雀躍的心。
……
雲霄飛車伴随着玩家一路的尖笑終于停止，男孩坐在車子最後輕聲呼喊女孩的名字，
“小花？小花？”
喊了三四聲後女孩才應答，她的聲音從車尾由遠及近，女孩樂不可支地牽起男孩的手，一邊叮囑讓他小心臺階一邊湊到男孩身邊，
“我剛才被車甩飛啦！哈哈哈，你感覺到我飛了沒有？太刺激啦！”
妮妮叽叽喳喳在男孩身邊描述着剛才的驚險，哦不，一點都不驚險，全都是刺激！
男孩白着臉一聲不吭聽完了女孩說的全部，就在她還在描述自己沒扒住他的肩膀被甩飛出去的時候，男孩終于開口，
“摩天輪……也這麽危險嗎？”
他在飛車上感覺到女孩甩出去的那一瞬感覺自己的心也被吓的飛出去了，
“如果還這麽……刺激，我們就不要玩了。”
“不刺激不刺激！”
女孩一聽男孩要反悔，頓時收聲，
“摩天輪很慢，絕對不刺激！”
她安撫一般捏捏他的手臂，向他保證，
“我一點兒事兒都沒有，我這麽輕！摩天輪我也沒玩過，我們就去嘛~”
男孩轉過頭朝着女孩的方向審視了一會，像是判斷她話的可信程度，最後被女孩鬧得沒法，終于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好吧，不要騙我。”
女孩歡呼一聲，拉着男孩走向摩天輪。
……
華燈初上，二人安靜地坐在摩天輪裏，男孩在位置上正襟危坐，女孩扒着窗戶在看窗外，
“紀塵，我能在霧裏看到星星點點的燈光，”
女孩轉過身來對着男孩說，
“你們城市肯定很美的。”
“是嗎。”
男孩附和。他失焦的眼睛追随着她，女孩看了一會外面也回到男孩身邊，
“紀塵，”
她看着男孩的臉，忍不住又坐近了些，
“我總覺得你長得很好看。”
女孩将頭倚在男孩的肩膀上，她突然又頑皮起來，
“你知不知道自己長得好看？”
她拿手指戳戳男孩微顫的睫毛，
“睫毛這樣的長，就連你的眼睛也很好看呢。”
男孩此生從沒收到過如此直白的贊美，他慌張地将臉轉到另一邊，
“我，我沒看過自己的模樣。”
或許是在過來的路上沾染了飄零的花朵，女孩的氣息帶着一股清新的香氣，男孩端坐在位置上讓女孩倚着，連動也不敢動一下，女孩這時又喊了一聲男孩，
“紀塵？”
“嗯？”
男孩扭頭，還未詢問女孩有何事，他的臉頰就碰到了一個溫軟的東西。
女孩跪坐在座位上，大膽地在男孩的臉上印了一個吻。男孩被女孩直白的舉動搞得紅透了臉，他睜大眼睛，摸索着輕輕擁抱住了身邊的女孩。
暮色四合，燈火初明，在高高的摩天輪上，少年少女依偎擁抱在一起，他們感覺，此刻是他們十幾年的人生裏最快樂的時光。
……
……
“小裴……”
女人醉醺醺地推開門，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家了。
正在房裏嬉鬧的年輕人聽到門開的聲音同時噤聲，女孩提起一顆心偷偷看向男孩，男孩則抿着嘴巴，默默握緊了拳頭。
“小裴！”
女人又高喊了一聲，她見屋裏沒有動靜，踢掉腳上的高跟鞋朝男孩的房間走過來。
男孩一把推開凳子站起來，他聽到女人就要進來，用身體抵住門，
“不要出來，小花。”
他轉身朝書桌的方向低聲說，然後深吸一口氣，打開房間門。
女人已經走到了男孩房間門口，她正用力開門，不妨男孩猛的把門拉開，她差點栽倒在男孩身上。
“你原來在家啊，”
女人扶着門框站穩，她今天似乎醉得有點厲害，見男孩站在門口，也不多說別的廢話，
“進我房裏。”
女人說完就要轉身。
男孩向前走了兩步，将自己的門帶上，他攥着自己的衣服，像是怕有人聽到他們的對話一般放低聲音，
“不。”
“什麽？”
女人沒聽清，她攏了攏自己的大波浪卷發，扭頭看他，
“你說什麽？”
“我說，不。”
男孩突然擡頭，他的眼神沒有精确捕捉到女人的位置，只是将視線虛虛定格到她站立的牆邊。
女人像聽到什麽笑話似的轉身，她一聲嗤笑，向男孩走近一步，
“……不？你再說一遍？”
“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男孩好像鼓足了很大的勇氣，他擡起眼睛試圖與女人對視，停頓了好一會才說。
女人這時像是酒醒了，她慢慢走到男孩面前，
“呵，長大了啊。”
女人像是才認識男孩一般環起手臂，上下打量着他。男孩已經褪去稚氣的模樣，現在比她高出了一個頭有餘，
“确實長大了呢。”
她穿着透明絲襪的腳在木質地板上來回踱步，
“只是……”
女人突然回身，一個耳光抽在男孩的臉上，不等他反應，反手又抽了一個耳光。
“只是，我也不能白養你這麽些年啊……”
女人下手很重，男孩的臉上腫起了好大的一塊。男孩的臉腫起老高，可是他沒有低頭，只是沉默又倔強地站着。女人抱臂端詳了他一會，突然覺得這又是新的趣味，撲哧地笑了。
她走進自己屋裏，不會拿出一根通體漆黑的金屬棍子，女人将棍子拿到男孩面前，刷地一下拉開杖柄，一把透着寒意的細長唐刀就這樣抵在了男孩的胸前。
“這是你那廢物媽媽留給你的。”
女人帶着欣賞的意味看着手裏的刀，
“她說這把刀得用血來開刃，不如我今天就把這把刀開了刃還你。”
她盯着男孩的臉色，用刀尖一點一點刺進男孩的胸膛。
“你若能受了這一刀，從今以後便不用再聽我擺布。”
“說話……算數。”男孩忍住疼痛，咬牙說道。
唐刀不似凡品，女人拿刀尖一點一點刺進男孩的血肉，男孩的臉色便一點一點變得蒼白。女人沒想到男孩如此能忍，她覺得這個游戲變得有趣起來，開始加重手上的力道。
“你這個女人到底在發什麽瘋！”
就在女人興致勃勃在男孩身上試刀的時候，一股強大的力道将女人推了個倒仰。紀妮妮像一頭憤怒的小牛般從男孩房間沖出來，她一把将女人推倒，将男孩護在身後。
女人手持唐刀被女孩推的向後倒退三步，而那邊的男孩也因為胸膛的血口支撐不住跪倒在地。
“快走，小花……”
男孩不顧自己的傷勢，他胡亂的摸索着尋找女孩，女孩則安撫般抓住他的手，
“別怕，你看她打不過我。”
“不……你不知道……你快走！”
男孩反握住女孩就要把她往屋裏拽，可是女孩卻一下掙脫了男孩的桎梏，
“再不管你，你就要被刀戳死啦！”
紀妮妮氣憤異常，她不理男孩的哀求，就要撸袖子給女人一些教訓，卻沒注意對面的女人已然是一副攻擊的姿态。
男孩胸口銳痛，也還是勉力起身，他不知道小花在哪，但能聽到對面女人的動靜。男孩手捂傷處，稍微蓄力，便猛地朝女人的方向沖去！
女人手握刀柄，反手持刀，看到迎面奔來的男孩冷笑一聲，
“真是找死。”
她輕巧側身避開男孩的攻擊，将刀置于身體一側，
“我不殺你，但這只小鬼……”
她呵了一聲，突然出刃，
“我就勉強拿它來給刀開刃吧！”
女人話音剛落，便見銀光一閃，女孩的魂魄便被應聲劈成兩半！
“啊！我好痛……紀塵……”
只聽一聲痛呼，女孩的話語還未全部落地，她的身影便消失于空氣中。
“真是一把好刀，能斬生魂。”
女人收刃，她愉悅地看着手裏這把唐刀，女人的情緒沒有因為剛剛斬殺了什麽而起任何波瀾，只是欣賞着手裏的兵器。
男孩因為看不見，連女人的衣角都沒有碰到，他跪坐在地，胸口的鮮血将衣料染紅又順着衣角滴下，
“小花呢？”
他低着頭，顫抖着身子卻狀似平靜地問對面的女人。
“那只鬼叫小花？”
女人像聽到了什麽笑話，她似乎沒了試刀的興趣，嗤笑一聲将刀歸了刀鞘，
“不過魑魅魍魉而已，大概是煙消雲散了吧。”
她走到男孩旁邊，锵地一聲将兵器扔到他的面前，挑釁似的想用腳尖挑起男孩的下巴。男孩憤恨地猛然擡頭，他已經康複了的灰白色的眼眸不知何時又開始泛紅，男孩一眼不眨地望着女人的方向，
“我不會放過你的，我會殺了你。”
點滴鮮血從男孩眼裏滲出，他睜着血紅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女人，女人有一瞬被男孩的煞氣吓到，過了一會又恢複如初，她慵懶地跨過地上的污漬，
“随時，随時奉陪。”
她嘭地一聲關上房間門，只留男孩在這一片狼籍之中。
男孩緊緊握住地上的唐刀，帶着血色的眼淚一顆一顆順着他的下颌滴下。
“小花？小花？”
他輕輕呼喊着女孩的名字，希望女孩能給他回應。可是五分鐘過去，十分鐘過去，屋內寂然無聲，空留他一人獨坐在地上。
許久之後，男孩頹然起身，他的臉上和身上都如同血染一般，男孩粗魯地擦掉滿臉的血淚，摸索着走回自己的房間。
他沒有關上房門，依舊留了一條小小的縫隙。
已是深夜，男孩坐在開了燈的書桌前，他已經趴在那裏很久，
“小花。”
許久之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麽，打開窗戶，
“她說窗沿上有一朵小花。”
男孩伸出手去，細致又小心地摸索着他的窗臺，果不其然，在一條小小的縫隙中，男孩摸到了一朵脆弱的小雜花。
他輕柔地将花摘下，放在自己的手心。那是一朵被風雨摧殘過的花，花瓣已然散落一半，看起來即将凋敝。
紀塵睜開血淚糊滿的雙眼，他溫柔地将小花放在燈前，
“小花。”
他又默念了一遍女孩的名字，臺燈的光熾白一片，可他的眼前卻一片殷紅，雜色的殘花以一種血色的姿态在他眼前綻放。
顧紅，
紀塵小心地将花朵壓在書下，又将翹起來的書角抹平，他平靜地擦掉眼睛殘餘的淚，血色斑駁的臉上露出了從未有過的煞氣和恨意。
我必殺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