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她說
她說
外婆的房子有兩層樓，一樓是客餐廳和外婆的主卧，樓上有三間房，一間是黎窈的房間，一間是秦鐘的房間，剩下一間則為儲藏室。
秦鐘将自己的行李拎上了自己房間，他房間和黎窈的房間相鄰，便煞有介事地囑咐顧津亭：“我還是一個純情處男，你們晚上可別鬧出什麽少兒不宜的動靜讓我聽到啊。”
顧津亭：“我會盡量控制的。”
黎窈：“……”
兩人進了房，黎窈有些不自在：“哥哥，衣櫃裏還有一個墊子，要不我晚上鋪個墊子睡地上吧。”
顧津亭笑，平時小姑娘慣睡的床墊軟得跟什麽似的，真睡地上怎麽可能睡得着？他揉了揉她的頭：“不放心哥哥的話，我睡地上就好。”
不……不放心他？黎窈很不好意思，其實她不放心的是她自己。
兩人大概整理了下行李箱裏的衣服，便下了樓。現在已經接近中午，秦鐘剛吃下一份腸粉蒸面，又開始癱在客廳沙發上喊餓。秦外婆從冰箱裏拽出一把臘腸：“中午蒸個臘腸飯給你們吃？”
秦鐘立刻從沙發上坐起來：“突然想吃街口的香菜馄饨了，我去買碗馄饨，你們誰要嗎？”
顧津亭走到冰箱旁，掃了冰箱裏的食材一眼，然後笑笑地對秦外婆說：“外婆，午飯我來做吧，番茄牛肉面可以嗎？”
秦外婆眼神狐疑：“你能行嗎？”她大概聽女兒提過她這外孫女婿的家世，在那種家庭含着金湯匙長大的公子哥，會做飯嗎？
顧津亭笑一聲：“我在國外獨自生活過，做飯還是可以的。”
黎窈湊上來，從顧津亭身後探出腦袋：“外婆，津亭哥做飯很好吃的！”
老人家有點猶豫：“那臘腸蒸飯不吃了？”
秦鐘大聲将她的聲音蓋過去：“就吃番茄牛肉面！飯多幹啊，番茄牛肉面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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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津亭的動作很快，他先将番茄塊和牛肉炒好，然後開水下面，不到二十分鐘，四碗熱騰騰的番茄牛肉面就上了桌。
秦鐘是真的餓了，率先用筷子嘗了一口，然後驚嘆地朝顧津亭伸起大拇指：“牛逼啊外甥女婿，接下來幾天我們的夥食就交給你了！”
黎窈不想顧津亭太累，便攔住說：“舅舅你不是只喜歡吃街口的香菜馄饨嗎？接下來幾天你吃香菜馄饨好了。”
外婆将筷子緩緩桌上一放：“怎麽？都不喜歡吃我的臘腸蒸飯？”
“……”
秦鐘馬上低頭呼哧呼哧吃起了面：“突然想起這兩天健身減脂期，就不吃米飯這些碳水了。”
黎窈轉身将一塊牛肉夾進顧津亭碗裏：“哥哥你多吃點牛肉，牛肉好吃的。”
顧津亭慢悠悠夾起她送過來的牛肉吃了一口，然後壓低眉眼笑了。
吃過飯，外婆回房間午睡去了，秦鐘聯系了幾個舊友出門聚會，黎窈和顧津亭沒事做，便出來沿着南溪鎮閑逛消食。
顧津亭問黎窈：“你初中是在江北這邊讀的？”
“就讀了一年，初二開始我就轉回洛城讀了。”
顧津亭想起第一次見到黎窈，正是她讀完初一那年的暑假。
“這麽巧啊……”
“原來我們窈窈剛轉學回洛城，就和哥哥在洛城遇上了？”
“嗯……”黎窈安靜地點了點頭，心裏卻知道不是，她和顧津亭第一次相遇，其實是在江北。他在廢棄的體育館裏救了她，她從醫院醒來已看不見他的人影，卻記住了他的臉，那張臉太過出色，只是見到一眼，便再也難忘記。
只是她沒想到再次見面的機會來得那麽快，那天在葉高霏家裏見到顧津亭，第一眼，她就認出了他。十九歲的少年眉目清朗秀絕，穿着一件黑色短袖，懶懶地歪在沙發上玩游戲，見他們進來，眉梢一挑：“呦，今天不用上補習班啊？”
葉高霏朝他揮了揮拳頭：“我都上了快一個月了，暑假就只剩二十多天了！”
顧津亭輕笑一聲，目光落在葉高霏身旁那個乖巧安靜的小姑娘身上，她低着頭，似乎十分緊張拘謹。
顧津亭摩挲了一下側頸，聲音散漫帶着調笑：“葉高霏，你這小同學不太禮貌啊，進門也不知道喊哥哥——”
“哥哥。”
“嗯？”顧津亭低頭看向黎窈，“怎麽？走累了？”
“你以前……在江北待過嗎？”
“哦，好像是來過一次。”顧津亭漫不經心道，“應該是參加一個樂隊比賽吧……”說道這裏他嗤笑了一聲：“不過沒拿獎，參賽當天吉他手突然跑了。”
原來他那次會出現在江北，是來參加比賽的。
“哥哥，除了參加比賽之外，你在江北，還做了什麽其他事嗎？”
黎窈說到這裏一頓，“我的意思是說，江北有好多好玩的景點，你沒有去過嗎？”
“那時候就呆了兩天，景點沒來得及逛，不過發生的事倒是挺讓我印象深刻的。”
黎窈的心略略提起，像漂浮在半空中：“是什麽……事啊？”
“算了。”顧津亭冷漠地笑了下，“也不是什麽美好的回憶。”
那顆心又用半空中摔下來，沉入了海底。
兩人走走停停，經過一個湖邊的時候，一群人說笑着從他們身邊經過，其中一個人突然喊住了黎窈：“黎窈？”
黎窈回過頭。
是個女生，剪着齊耳短發，年紀和她差不多大，那女生略帶驚訝地看着她：“黎窈？還真的是你啊？”
黎窈眸光跳了一下：“你是？”
“我是黃瑩瑩呀，我們初一同個班的，你不認得我了嗎？”女生說着捂了捂臉頰，笑着道，“也是，我初中那時挺胖的，和現在差別還挺大的。”
感覺到身邊女孩的情緒驟然繃緊，顧津亭往她靠近了一步，低聲問：“怎麽？是不喜歡的人嗎？”
黎窈搖了搖頭，她眼睫下垂，沒有直視那女生：“我……不記得你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那女生似乎覺得沒面子：“你該不會還在介意當年那件事吧？別呀，這都過去多少年了，大家也都不在意了，誰都有年紀小不懂事的時候嘛。”說着目光移向一旁的顧津亭，“這位哥哥是誰啊？你男朋友嗎？長得好帥呀！”
黎窈此刻頭腦混亂，她害怕再說下去，顧津亭會聽到更多關于她初中的事，便急急地轉頭對他說：“哥哥，我們走吧。”
顧津亭點了點頭：“行。”
此時黃瑩瑩身後的幾個同齡女生也好奇地開口：“瑩瑩，那是你朋友嗎？”她們嘻嘻笑着看向顧津亭，“我們剛好要去唱K，既然遇上了就一起呀？”
“不是朋友，就是一個初中同學。”黃瑩瑩陰陽怪氣地道，“不過人家看起來好像不大願意認我，也是，她從初中的時候就一直沒什麽人緣，估計是因為不大看得上我們吧。”
眼見身旁姑娘的臉肉眼可見地變白，顧津亭冷笑了一下，擡眼睨了黃瑩瑩一眼：“确實是看不上你，畢竟一個人腦容量有限，做垃圾分類也挺浪費時間的。”
黃瑩瑩臉色一黑，正欲再說，身後同伴卻已稀稀疏疏笑了起來：“瑩瑩，人家都說不記得你了就算了嘛，約好的時間就要到了，我們還是快走吧。”
黃瑩瑩只好偃旗息鼓，然而在黎窈從她身旁經過的時候，她突然扯唇笑了下：“你不記得我，總記得賀依依吧，你當初把人家逼得退了學，人家現在可是在娛樂圈混得風生水起呢。”
黎窈沒有止步，但神情卻細不可察地僵了僵。
接下來一路黎窈都有些心不在焉，她只顧埋頭走路，經過一條小巷子的時候，手腕突然被輕輕一拽，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顧津亭已經将她帶進了一條細窄的巷弄裏。
巷子裏光線很暗，也很安靜，黎窈有些呆亂地仰起頭。
顧津亭俯身看她，眉眼溫柔：“想不想……哥哥抱抱？”
黎窈蹙着眉：“你又……不舒服了嗎？”
顧津亭笑：“是，是我不舒服了。”
“那好吧。”黎窈抿了抿嘴，雙手捏住顧津亭的外套下擺，踮起腳，将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顧津亭掌心下滑，按住她的腰，兩人的身體緊緊相貼，他身上那股揉雜了煙草和薄荷的氣息讓她的心逐漸安定下來。
“哥哥。”
“嗯？”
“我也有點難受。”
“……”
“所以，我可以摸摸你嗎？”
寂靜的巷道中男人似乎低沉地笑了下，然後黎窈感覺自己被抱着轉了個方向，她擡眼，看到顧津亭懶散地靠在巷子的矮牆上，潋滟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翹，正目不轉睛地看着她，他的手從她腰間離開，搭在自己領口處，一顆，兩顆，他緩緩解開了襯衫上方的幾顆扣子，凹凸明晰的鎖骨逐漸展露出來……
黎窈呆住，目光一動不動地落在他頸側那顆淺褐色的小痣上，她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顧津亭笑了，他抓起黎窈一只手放上去，一副任君采撷的浪蕩模樣：“來，哥哥給你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