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6 章
要了兩瓶直沽燒,喝了一晚上。
“今兒不演出?”
“等騰場子呢。”對面搖搖頭:“明天。”
“明天以後呢?”
“去別的地方。”
他“哦”了一聲:“不談這個。”
“談什麽呢?”
談一百年前。
談怎麽進了這個園子,怎麽一天天地盼着他來喂,怎麽又驚又怕又歡喜地過了一輩子。
“你把我放走了,自己跑得那麽慢。”
“能有多快,快過子彈?”他笑着,好多年沒這麽笑了。
“你回去過嗎?”
“孩子學校搞活動,跟着去過。”他說:“荷葉還是那麽多,橋都修了新的。含經堂成了一大片廢磚。”
“有孩子,幾歲了?”
“9歲,叫浩浩。”他從錢包裏拿出照片,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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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挺像。”對面眯着眼睛,看着照片上的兩張臉:“還是這輩子好吧。”
“上輩子,也有好的時候。”
“哪兒呢?”
“晚上,在荷花塘子邊上坐着。壞的人都睡了。月亮那麽大,映着我和...”他看着對面。
“圓明園還開着呢。”
“不一樣了。”他端起酒杯:“不一樣了。”
酒越喝越醉,夜越來越深。
飯店關了門,就在海河邊上坐着。
“問你個事兒?”
“嗯?”
“你叫什麽名字?”
“孔确。”
“我是說這輩子。”
“就是。‘确定’的‘确’。”對面的人在河岸上躺下:“原本是個藝名,大家叫着順,就索性改了。”
“倒是好記。”
“也好找。”
他扭過頭:“你那演出服?”
“我故意弄的,少畫了一根。”
“沒人問?”
“我說這叫藝術,不對稱的‘美’。”對面笑起來:“他們懂什麽?”
“我懂。”他也躺下:“想起以前那些事,老覺得自己魔怔了。”
“怎麽想起來找我的?”
“新聞上說出土了個琉璃瓦。我看見了,知道不是假的。”
“你臨死的時候,抱在懷裏那個?”
他點點頭:“崩到我邊上了,就摸了塊磚,畫了記號。”
“我看着你畫的。”對面握住他的手:“我沒忘。”
“這些年沒人能說,憋得慌。”
“現在好了。”
“以後呢?”他攥了攥手裏的手。
“以後...”對面抽回手去:“常打電話。”
“就...這樣了?”
“我是孔雀,注定要飛的。”
對面轉過頭來,看着他:“能遇上,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