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車廂并不狹窄,牧星朗将裴延壓在座位上,本就是一個制伏的動作,他不覺得有什麽,只覺得自己帥氣又威風。
但現在卻感覺越來越不對了。
車廂不狹窄但封閉,他離裴延的距離太近,鼻端萦繞的似乎都是他如松雪一般清冽的氣息,那些氣息一點點擴大,占據他周身的領地,如同此刻的姿勢一樣将他包裹在懷。
牧星朗根本不知道,他們的姿勢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往下摁裴延的時候,他手用了力,身體也不受控制的跟着往前傾下,屈膝跪着那條腿往前一壓,真的被他壓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所以,裴延悶哼那一聲,不是因為他的手太用了,而是他的腿太用力了!
牧星朗覺得自己的頭更重了些,連上半身也忍不住要往下倒了,這樣不行,這樣跟趴在男人懷裏有什麽區別?
冷靜,裴延不是霍深,霍深那樣的,對色|欲根本不加抵抗,随便一撩撥便是色氣滿滿的樣子,裴延是禁欲系,男色女色對他都是浮雲,他這個炮灰攻當然也是浮雲。
所以沒什麽的,他現在酒意上頭,不是能很好地掌控身體,他就壓一下,壓着放一句狠話就走。
直接走會讓他帥氣威風的做派虎頭蛇尾,牧星朗不接受。
青年咬了咬牙,盡量讓臉上維系着調戲輕慢的表情看向裴延,裴延仰靠在座椅上,金絲眼鏡在幾次大力的動作後,歪斜地垂下來挂在他筆挺的鼻梁上,薄唇微微勾着,似笑非笑,俨然和先前彬彬有禮的矜貴公子不同。
像個斯文敗類。
牧星朗多看了兩眼,不管那種風格放在裴延身上都很合适,好看的人他都會多看兩眼,就兩眼,看完了他便說道:“記住我的話,別忘了我們之前的約定,假的就是假的,沒有任何其他可能!”
裴延并沒有反駁這句話,他視線還流連在青年臉上,平靜漆黑的眼底逐漸有暗潮在湧動。
牧星朗在這樣的眼神中越發不自在,他不知道裴延是不是被他的态度刺到了,如果是,為什麽不給他再漲些進度值,漲這麽慢,不覺得給他這個炮灰的戲份太多了嗎?
Advertisement
如果不是,為什麽這麽看他?
牧星朗直直對上那視線的時候,莫名有一種被拖入吞噬的感覺。
很兇。
牧星朗抿了抿唇,不敢再說什麽了,反正他也說完了結尾,現在可以完美退場。
他松了手中攥着的衣物,手心撐着裴延的身體借力才得以起身,但裴延的手還蓋在他手背上。
“……”這是什麽毛病?
他把手抽了出來,剛想把腿放下去,腿後那只手驟然施加了力道,牢牢抓住了他。
“……”這到底什麽毛病?剛剛這條腿壓到了他,他把手放在那個位置他也沒有多說什麽,現在他都起來了,他卻還要用力抓,是不是不公平了?
青年瞪着眼睛看了過去,裏面是不滿和控訴,風情和純真在他身上總是結合得恰到好處。
裴延越發用力,手指下陷,手心傳來的觸感結實而富有彈力,在青年越來越不滿的目光中,他嗓音低啞地開了口:“牧星朗,我畢竟是個男人,某些時候的自制力或許并不是那麽好。”
他是不是男人,他能不知道?
現在談什麽自制力,現在就應該談公平還是不公平!
他都沒有壓到他了,怎麽還那麽用力抓他?
裴延很輕地嘆息了一聲,片刻後他松了手,讓青年有了自如活動的能力。
腿上的桎梏消失,牧星朗終于得以晃晃悠悠開門下了車,一下車他人就懵了。
這片地怎麽這麽陌生?
他又眯着眼打量了幾圈周圍的景色,确定不是他常住的小區,也不是牧家別墅門口。
他被拐了!
他腦子就是再飄再混沌思維也還是清晰的,這不是他喝醉了出現幻覺,就是裴延把他拐了!
裴延在此時也下了車,男人站在車旁正整理被抓得亂糟糟的衣服,見始終無法撫平上面的褶皺才蹙了下眉頭放棄了。
然而就在這時,呆立不動的青年忽然歪斜地沖了過來,搶過他手中的鑰匙便拉開駕駛位的車門坐了進去。
看他那架勢,分明是要開車。
裴延眼神一變,連忙卡住車門把人攔了下來。
牧星朗:“你放開,你這個邪惡的混蛋,分明是說要送我回家,竟然把我帶到這麽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別以為這樣我就沒有辦法,我自己會開車!”
裴延看着青年起先還很氣憤,說到最後會開車又立馬變得驕傲得意的樣子不禁有些無奈和好笑。
“你喝醉了,不能開車。”
“我沒醉,我醉了會知道這裏不是我家嗎?”
“不管醉沒醉,酒駕是不允許的,你要違反交通安全法被人抓起來嗎?”裴延語氣裏多了嚴肅和認真,随後又含有抱歉似的解釋道,“這裏是我的私人住處,我不知道你的住址,太晚了又怕打擾伯父伯母才把你帶過來。”
男人清俊至極的臉上看不出絲毫作假,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個理由終究只是理由,他把人帶到這裏,只是滿足自己把青年擺放在家裏的欲望。
機會來了,為什麽不做?哪怕只有一夜。
“下來,明天就送你回去,心裏有氣可以對我發,但別拿自己和別人的生命開玩笑。”
牧星朗被教育到了,裴延的話總是很有道理,他迷迷糊糊被帶了回去,想到他之後打算實行的強制同居制,現在提前和裴延住一晚也沒什麽不好。
*
醫院的燈光亮如白晝,霍啓振前兩天血壓飙升又暈了一次,這幾天便一直住在醫院裏。
上次被霍深在公司力壓一頭,又被霍四和小媽的事情氣倒後,他并沒有如霍四所想的那般癱在床上無法動彈。
霍啓振頑強地爬了起來,只是這一次倒下看着比上次更加形如枯槁了。
他躺在床上,想撐着身體坐起來卻費了很大力氣才移動分毫,而旁邊看着他的人絲毫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
“董事長。”
這一聲讓霍啓振立即看了過去,渾濁的眼裏冒出微光,然而一看過去才發現出聲的人并不是在叫他。
他是對着霍深喊出了那句“董事長”。
就在昨天,霍深已經正式上任霍氏集團董事長一職。
霍啓振面孔扭曲,張了張口含糊不清地罵了什麽,又很快頹喪地閉上了嘴。
在年老枯朽的時候,身邊沒有一個值得信任和依靠的人,無力和恐慌如影而随,不論霍啓振此前有多強權和暴戾都不能幸免。
他看了看霍深,然後閉上了眼,像是已經接受了這個失敗的結局。
霍深朝助理揮了揮手,示意人出去,他上前兩步,走至霍啓振床頭,不帶任何感情的視線由上至下俯視着他所謂的父親。
“怎麽樣?霍啓振,有沒有後悔生了你這張嘴?”霍深低沉的聲音像是說今天的天氣一般把這話說了出來,“要不是你這張嘴太髒,我本來沒打算這麽快動手。”
“還有,鏡子我已經替你挑好了,很大一面,保證你能夠看得清楚。”
霍啓振胸口不住起伏,喘氣猶如破舊的拉風箱,他睜開了眼瞪着霍深,那雙眼睛挂在他臉上,宛如一雙即将暴出的死魚眼,“霍深!我是你父親!是我把你帶了回來,也是我你媽才能多活兩年!”
“你……你……你不能、這樣對我!”
“嗯,我也會給你提供最好的醫療措施。”霍深不緊不慢抛下這句話走了出去,他只是來告訴霍啓振結果,不是來和他辯論的。
病房內響起一陣東西砸落的聲音,霍深出來後,站在外面的小媽立即走了進去,霍啓振沒有要跟他離婚,霍深似乎默認了由他來照顧他。
小媽也已經看明白了,霍深才是最厲害的,不知道他乖乖聽話,霍深會不會給他多分一點錢。
走廊上,霍四正站在那裏笑看着霍深走出來,在霍深望過來的時候,他出聲道:“恭喜三哥。”
霍家老大和老二被霍深按得頭也不敢冒,霍啓振病倒後,他們也只短暫出來探望了一眼便不再理會,倒是霍四……時常來盡孝。
霍深本不打算理會,在他打算轉身之際,霍四卻突然說道:“聽說牧星朗要和裴延訂婚了。”
霍深望了過來,帶着壓迫道:“你想說什麽?”
霍四又笑了笑,歪着頭一片單純無辜的模樣,“沒什麽,三哥,我就是覺得奇怪和可惜,我還以為他和三哥是一對,未來會成為我的嫂子呢,原來不是嗎?”
“霍四,管好自己的眼睛,別往不該放的人身上放。”霍深警告道,牧家和裴家準備聯姻的事并沒有大肆放出消息,連他都是偶然得知,霍四又怎麽知道得這麽及時?
霍四像是看穿了霍深的疑惑,他說道:“我也不想的,但他們一個是我的舊愛,一個是我羨慕又嫉妒的存在,根本就忍不住要關注啊。”
“三哥有什麽想知道的嗎?可以問我啊,比如星朗哥哥最近和誰走得最近?”
霍深臉色徹底沉了下來,看霍四的目光猶如看一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