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霍深:“你在威脅我?”

霍四臉上露出一個做作的驚訝表情來,“三哥不會以為我派人跟蹤了星朗哥哥吧?”

“好吧,剛剛是我跟三哥開的一個玩笑,我沒有關注我的舊愛,也沒有跟蹤星朗哥哥,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忙的,不是嗎?”

“至于為什麽知道裴牧兩家要聯姻……那是因為我在大街上偶然撞見一副有意思的畫面,有意思到讓我忍不住去打聽了一下,打聽的時候順便就知道了星朗哥哥原來準備和別的男人聯姻。”

“所以,你調查了他?”

霍四并不答這句話,而是說道:“我總是能第一眼就看到他,但他就算看了過來,也不一定能注意到我,真是令人傷心。”

霍深走近了一步,他身型比霍四高大許多,氣場強烈到讓人倍感壓迫,“霍四,你真以為我現在不動你,是因為動不了?”

霍四臉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他又迎着霍深的視線無辜地笑起來,“當然不是,我只是霍氏一個邊緣人物,哪裏值得三哥動手。”

“那就捏緊你手裏那點東西安分些,否則,我不介意幫你毀了它。”

“別啊,三哥,我以前不知天高地厚,對霍氏這塊肥肉存有妄想,也做了些不着調的事情,但現在我認清了自己,已經打算守着那點産業過日子了。”

“我們就算有嫌隙,也算不上死敵,甚至某種程度而言還是一邊的,”霍四說着,眼神朝病房的方向望了過去,“就比如我們的父親,要不是我送了個人到他床上,讓他欲生欲死,三哥在公司也不會那麽方便。”

“是吧?三哥。”

霍深冷笑一聲,倒是認同了他這個說法,但這不代表牧星朗的事可以這樣過去。

“牧星朗不是你以前那些可以随意勾搭的男人,不想在這座城市混了,我可以替你換個地方。”

“三哥,我知道了,雖然星朗哥哥真的很耀眼我也很喜歡,但我自知配不上他,所以不會對他動那些心思,不過你既然是我三哥,有些事情我看到了,也不想你被瞞在鼓裏。”

Advertisement

霍四頂着一張天真純淨的臉,這些話由他說來顯得格外真誠,話說完後,他當着霍深的面打開手機,選了一張照片發送。

幾乎是發送完成的剎那,霍深的手機便震動了一聲。

他将手機拿出來,點開霍四的對話框。

看清那張照片的剎那,霍深的氣息不可抑制地一沉。

“是星朗哥哥吧?我不會認錯他。”霍四說道。

霍深收了手機,剛剛那一剎那的變化已經消失無蹤,對那張照片他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只是對霍四道:“少用你那惡心的稱呼叫他。”

留下這句話,霍深離開了醫院。

霍四看着他的背影,臉上的笑容不變,但只要湊近了就能看清他眼裏的不甘和嫉恨。

為什麽這世上總有人比他幸運,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霍氏啊霍氏,就這樣全部落入了霍深手中,甘心嗎?

當然一點都不甘心啦。

他不痛快,自然也想要別人不痛快,霍深裝得再好又怎麽樣呢,牧星朗要跟別人聯姻,還跟別的男人拉拉扯扯,他不信霍深知道這些會不受半點影響。

霍深下了樓,坐進車裏,過大的關門聲在相對安靜的夜晚顯得尤為突兀。

他又點開了那張照片,手機的冷光映照在他深邃俊美的臉上,在此刻顯得晦暗不明。

照片上是牧星朗和一個看上去十分溫柔俊逸的男人,男人的一只手攥着他的手腕,眼神盯着他,執着而溫柔,兩人面對面站着貼得很近,宛如街上一對般配又出挑的情侶。

這或許是兩人長相太優異的緣故,也有可能是霍四故意選取的角度,再調些光線霍者濾鏡很容易便能達到這種效果。

霍深在很理智地思考這件事,但情感上而言,他心裏依舊被點燃了火,怒意和醋意在胸腔聚集,督促着他做點什麽來宣洩逐漸暴漲的情緒。

這是誰?

他新交的“朋友”嗎?

就這麽喜歡這種耍着人玩的游戲?

霍深并不認為青年已經喜歡上了誰,或者和誰談起了戀愛,他就像個不懂情愛,又偏要用情愛來哄騙人的精。

即便只是這樣,但只要想到他會用和他一樣的方式對待那個男人,霍深就恨不得立刻把人抓來狠狠懲罰一遍。

霍深關掉了照片,修長有力的手指随意在屏幕上劃動兩下,青年的名字跳出來,顧不上這個時間點是不是合适,他只想立刻聽到他的聲音。

牧星朗。

是你先靠近我的。

游戲既然已經開始了,就不是你說停止就停止,說換人就換人的。

牧星朗被裴延帶進了一間房間,房間很大,擺設和裝飾整整齊齊,冷色調的風格幹淨又雅致,和裴延給人的感覺很相似。

牧星朗用他的漿糊腦子想了想,然後得出一個結論。

這裏是主卧,也是裴延常住的地方。

牧星朗歪過了頭,眼神迷蒙又疑惑地看向身側的裴延。

他為什麽要來這裏睡?

要和裴延一起睡嗎?他是個直男,男人和男人一起睡是沒什麽的,但裴延是個gay,第二天醒來,他會不會怪他污了他的清白?

不過瞬間的功夫,牧星朗有許多亂七八糟的疑問在腦海飄過,斷斷續續的,并不成型,不待他把話整理清楚問出口,便又已經忘了自己到底想問什麽。

他只是望着裴延,色澤紅潤的唇微微開啓,最終也一個字沒能發出來。

青年臉上的疑惑很好理解,裴延也在此刻主動解釋道:“抱歉,事出突然,家裏其他房間沒有整理出來,暫時只能睡這裏,我會去睡外面的沙發。”

“你可能會介意睡在別人的床上,但是考慮到你喝了酒的緣故,還是寬大的床比較合适。”

牧星朗聽懂了,裴延不和他睡,還怕他睡沙發滾下去,所以把床讓給他。

多麽講禮又客氣的男人,牧星朗決定這一晚不罵他了,對着他乖乖點了頭,表示同意。

裴延眼裏有意味不明的神色快速劃過,他盯着青年看了兩秒,移開視線的時候帶着人往房內走,清冷的嗓音吐出的話和往日一般無二。

“要洗澡嗎?”

“要。”

“你在這裏沒有換洗的衣物,晚上可以先穿我的,明早我讓人送一些你的尺碼的衣服過來。”

裴延走進了衣帽間,沒過一會兒手裏拿着一件白色襯衣和內褲出來,“內褲是新的。”

他所有的舉動和話語都是在直接安排,牧星朗醉了的腦子原本就慢,此時此刻更是只知道照着裴延的話去做。

他接過了那兩件相對于他要寬大好些的襯衣和內褲,直到往浴室的方向走了幾步才皺眉看向了手裏的東西,“又沒別人,我幹嘛為要穿這些,麻煩。”

裴延沉默了一瞬,喉間有吞咽的痕跡,他說:“你要在我床上裸睡?”

在別人床上裸睡是不太好,“那我就穿一條內褲好不好?”

裴延:“嗯。”

牧星朗去浴室了,裴延也跟了進來,不是幹別的,只是為他介紹浴室的一些用品擺放處。

做這些并沒有耽擱多長的時間,裴延站在浴室門外,聽着裏面的水流聲,腦海裏不禁然浮現一幅畫面。

他用視線描摹過,用手丈量過的某些部位,浴室裏的真人一定和他腦海裏勾勒的線條相差無幾。

裴延的爺爺喜好品畫,也愛畫畫,裴延跟着他學過一段時間,即便沒有所謂的靈氣,對于技巧性的東西他可以掌握得很好。

聽爺爺說青年在繪畫上很有天賦,如果他把這幅畫畫下來放到青年的面前,他會怎麽看他?

罵他勾引他?

還是震驚于他也有和外表截然相反的下流一面?

只是一只聲張虛勢的小貓,真要這麽做,恐怕會吓到炸毛跳起來。

裴延在門外站了許久,卻一次也沒有回頭看浴室內。

水流聲還在繼續,裴延将自己前襟的扣子解開兩顆。

一次又一次,很多事情他似乎都在因為青年打破自己的行事風格,去做一些不合理不該做的事。

裴延對自己有很清醒的認知,這些不該做的也都是他想做的。

浴室裏的水聲停了,裴延走了出去。

他在另一間浴室洗了澡,躺在沙發上的時候,只要想到青年躺在他床上,某些神經便變得異常活躍。

規律的作息被打破了。

牧星朗這個澡洗得自己艱難,明明還能理清事情,知道自己要幹什麽,就是這個身體搖搖晃晃難以掌控。

不過他到底是很厲害的,沒磕着沒碰着把澡給洗完了。

躺進柔軟的大床,埋進被子裏的時候,幸福感真是爆棚。

喝多了酒最好睡覺了,一旦睡着他可是被針紮都難以醒來的,認床等同于他來說不存在。

牧星朗半張臉陷進枕頭,如松如雪的清冽氣息傳進鼻端,是裴延身上的味道。

挺好聞的。

青年伴随着這氣息要入眠的時候,被他抛在床角的手機開始鬧騰起來。

很吵。

很煩。

但是它不停。

煩不勝煩的時候,牧星朗用腳把手機勾了過來,眯着眼睛,看也沒仔細看,開了免提接聽。

“喂?”這一句的語氣非常不好,但又因為困倦和酒意使得他的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軟乎乎的,并沒有什麽震懾力。

手機那頭的人似乎怔了一下,沒有及時出聲,就在牧星朗又要被睡眠拖入黑暗的時候,才聽一道低沉含有壓迫的聲音道:“牧星朗,是我。”

牧星朗覺得熟悉,但不知道是誰,他話音不清地迷糊問道:“你誰?”

電話那頭的男人低笑了一聲,帶着冷意和嘲弄,“你的朋友,霍深。”

“……”

“怎麽,有了新朋友,忘了舊朋友?”

“唔……霍深……我想睡覺了。”

霍深聽着這模糊不清的,猶如撒嬌一般的聲音,一時又沒了聲。

睡覺。

現在要睡了,倒是知道用這麽軟的聲音叫他,跟他撒嬌了。

但這次他沒想這麽容易放過他。

“在哪?我過去找你。”

“我不要,我要睡覺,我在床上!”青年發脾氣一般喊完了這句話,又含糊不清地咕哝道,“我才不要見你……說了不讓撞到你面前……我都記得,見到了你就要弄死我。”

“你說什麽?”霍深實在是沒聽清。

“我說!你說!別再撞到你面前!否則!要弄死我!”

牧星朗是用了力喊的,但他喝醉了并不是發酒瘋那一類,只想着乖乖睡覺,喊出來也遠不如他以為的氣勢足聲音大。

霍深都聽笑了,笑聲裏又有些意味不明的危險味道,“弄死你?你說得對,我是想弄死你。”

“嗚……那我再也不要見你……”

霍深沒有理會他這句話,低沉的聲線裏是鄭重認真也是警告:“牧星朗,別跟裴延訂婚,也別讓任何野男人碰你。”

否則就不止是“弄死”他,他會把人藏起來,藏在只有他能看見的地方。

這個念頭早在不知什麽時候深植于根,只是一直被他克制下來。

霍深沒有将這些說出口,青年也已經不再出聲,只能聽到淺淺的均勻呼吸聲。

他睡着了。

霍深并沒有立即挂斷電話,仿佛要伴着這呼吸聲入眠一般,疲憊地閉上眼,直至過了許久才挂了電話。

牧星朗一覺睡到大天亮,想到從裴延那裏得到的可憐進度值,準備早上再擺一次臭臉,找一次茬,誰想自律的裴總已經上班去了。

讓人送來的衣服放在了顯眼的位置,廚房有備着的早餐,空蕩蕩又安安靜靜的,讓牧星朗一時不知道幹嘛。

他翻開手機的時候才記起昨晚霍深似乎打了電話過來,很擾人的電話。

明明已經說過一遍再撞到他面前會弄死他,居然還要特意打電話來強調一次,導致他整完都是被霍深掐着脖子不許他睡的夢。

可惡。

還有,今天是他和馮荀約定的去他家見馮老爺子的日子,在下午。

牧星朗索性待在裴延這裏,聯系人幫他挑了一份禮物,到下午直接帶過去就成。

下午去的時候讓他意外的是,裴延的爺爺居然也在,兩個老爺子忒熱情,一來就把馮荀擠到了一邊,直奔主題,聊起了畫的事,甚至還問他有沒有興趣加入他們老年人品畫、繪畫圈。

牧星朗從小就受人喜歡,這種場景他應付得多了,就是裴延的爺爺讓他有時不知道該用什麽态度應對。

他的人設是被迫聯姻的渣攻,連裴延都遷怒了,對裴老爺子的态度應該也好不到哪去。

但是裴老爺子對他很好,老頭兒大方又有些幽默在身上,而且完全不提聯姻的事,他不可能無故在老人面前甩臉子。

裴老爺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局促,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告訴他,裴延是裴延,他是他,他們各論各的,所謂忘年交是也。

牧星朗被說服了,跟這些興趣相同的老頭一起,可比在主角那裏刷任務輕松多了,每月一次的活動,就當是解壓了。

牧星朗是用了晚飯才回去的,他回的是牧家別墅,“強制”同居的事,他得跟他爸媽商量商量。

裴延劇情線的結局應該就是他無法忍受渣攻的惡劣的态度直接拒絕聯姻,那他到底要怎麽做,裴延才會拒絕他呢?

他都那麽壞那麽糟糕地對他了,為什麽還能若無其事地忍受?

【系統,你怎麽看】牧星朗漫步在自家庭院中,一邊思索一邊問自己的系統道。

系統:【可能是宿主的殺傷力度還不夠。】

牧星朗:【還不夠?!我這麽壞都還不夠嗎?那你說我該怎麽做?】

系統:【……我也不知道,如果最終目的是要裴延讨厭你而拒絕聯姻的話,不如他不喜歡什麽,你就做什麽?】

牧星朗想了想說:【有點道理,精準打擊才是最有效的。】

要是系統能刷出一些關鍵劇情讓他照做就更好了。

牧星朗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來,風裏傳來了酒香和炭烤肉香的味道。

他繞過幾個小花壇往草坪走去,果然看見一幫人在他們家草坪上搞燒烤,偶爾一陣過大的談笑聲順着風傳過來,聲音聽着都很陌生。

牧星朗遲疑了一會兒朝那邊走了過去,然後……然後他就後悔了。

是他哥和幾個朋友在那裏喝酒吃肉談笑,烤肉有專業的廚師在幫他們烤,草坪時不時有微涼的風吹過,看上去逍遙快活極了。

今天是周五,他哥也不是不交朋友的高冷獨行俠,帶幾個人來家裏玩玩很正常,但那些人中有駱銘……

他不能過去了,面對駱銘就跟社畜面對老板一樣的,再過去他又有一種打卡上班的感覺了。

他可是請過假的,今天是他的第三天假期。

牧星朗手插口袋,把頭一撇,揚着下巴就走。

然後才走了幾步迎面就過來一個高挑大氣還大嗓門的姐姐。

姐姐看到他愣了一會兒,兩人面面相觑一秒,随即她眼睛一亮出聲道:“這是弟弟吧?”

那一瞬間,牧星朗感覺身後幾道目光同時射了過來。

倒不是姐姐故意大呼小叫,而是有的人天生中氣足,嗓門洪亮,因此只是稍帶了驚訝的話由她說來就比常人大很多。

姐姐像是見過她,不需要他點頭已經确認了,“剛剛你哥還在炫弟,說弟弟長得好,現在乖巧又聽話,還是個繪畫天才,我們都看了照片了,當時就被驚豔到了,現在站在真人面前,只能說還是不上相。”

他哥……他哥是這樣的嗎?

你們聊天就聊天,好端端的說起我幹嘛啊。

“沒有姐姐說得那麽誇張……”倒不是因為他被誇獎不好意思,而是有腳步聲靠近了,扭頭一看,是他哥。

他哥生得俊朗高大,沉熟穩重,看此刻神色,應該是喝得有點上頭了,又因為在朋友面前,所以看上去比往常多了些随性恣意。

這副模樣的他哥和炫弟搭在一起,倒沒什麽違和感了。

來了正好,牧星朗決定跟他哥說一聲就撤,然而在他開口前,他哥一手搭上了他的肩,“回來了?大哥帶了幾個朋友過來玩玩,還有你最喜歡吃的烤肥牛,過去吃一點,順便打個招呼。”

那位姐姐也說了兩句,牧星朗想到碳烤小肥牛的香氣,正在猶豫的時候已經被他哥摟着往那邊去了。

在場的有七八個人,所有人的視線落在他身上,都不如駱銘那看似溫柔到極致的眼神讓他感到壓力大。

“這就是我弟弟,牧星朗。”他哥介紹道,然後又給他介紹了在座的男男女女。

牧星朗叫哥叫姐一路叫過去,到駱銘的時候,他哥說:“駱銘,我們駱大醫生你認識的,聽說最近你們成了好朋友,來往的很勤快。”

駱銘桃花眼狀似無奈觑了一眼牧明辰,他站起身挪了一張椅子放在自己旁邊,溫聲含笑道:“牧總,你還吃醋啊?就是不知道你是吃我搶了你弟弟的醋,還是弟弟背着你搶了你朋友的醋?”

有人頓時笑起來:“哈哈,老牧,雙重傷害啊。”

牧明辰也搖頭失笑,他對此倒是沒什麽意見,駱銘為人溫和,優秀上進,他弟弟跟這樣的人做朋友總比整天去酒吧混日子要好。

牧星朗嘴角帶着笑,并不随意插話,看上去真是乖巧至極。

駱銘修長白淨的手指在椅背上拍了拍,那張俊秀出塵的臉在燈光下更顯蒼白,沒有人看出他此刻的溫柔是冷的,除了看清他本質的牧星朗。

駱銘看着青年的眼睛,沉默的對視中,他唇角的笑意擴大,隔了兩秒才說道:“弟弟,過來坐。”

七八個人圍坐在一圈,其餘地方确實沒有準備多餘的位置,牧星朗在他哥的示意下坐了過去,“謝謝駱醫生。”

駱銘:“駱醫生嗎?弟弟,是不是不太公平了,他們都是哥是姐,到了我這裏就是駱醫生?”

牧星朗:“……我哥就是那麽介紹的,我是以示尊重,駱銘哥,行了吧?”

駱銘并不故意盯着他看,只是那三個字仿佛被他放在舌尖品味過才說道:“嗯,感覺還不錯。”

“行啦,別貧了,叫哥叫姐叫再多,也只有我才是他親哥,”牧明辰把烤好的肉放進了牧星朗面前的碟子裏,“吃吧。”

牧星朗點點頭,他打算吃兩塊肉就走。

他已經吃過晚餐了,根本不餓,只是嘴饞而已,吃完了他還要去健身。

身型流暢,四塊腹肌的渣攻可不是整天吃肉泡吧就能有的。

駱銘坐在牧星朗的左手邊,自然而然和那些朋友談笑風生,對青年并不過分關注,又會偶爾給些照顧,無論從哪裏看,他就像一個會照顧人的普通朋友。

然而餐桌之下,男人的一只手已經攀上了青年的腕骨,指腹輕移,細細摩挲,仿佛某種東西在沿着他的血管攀爬。

他像是娛樂圈最頂級的影帝。

做戲對他而言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牧星朗心裏叫苦不疊,嘴裏的肉都不那麽好吃了。

怎麽就那麽喜歡抓着他的手動來動去,裴延似乎也很喜歡抓他的手,難道這就是夫夫間的默契嗎?

牧星朗垂着眼沒有反抗,他和駱銘做朋友遲早是要翻車的,他不想把這些搬到明面上,讓他哥也被這些破事影響。

駱銘一旦這樣,大概又是神經上頭,變态發作了。

摸就摸吧,最後一塊肉了,他吃完就走。

牧星朗阻止了他哥為他繼續夾肉的動作,看他哥還在喝酒,不由勸了一句:“哥,你胃不好,少喝一點。”

總裁标配的胃病可是套在了他哥身上的,閑着喝,應酬喝,不犯病才奇怪。

牧明辰露出了,欣慰又驕傲的表情,“我們家牧二真是長大了,好,大哥知道了。”

牧星朗又說了自己在馮荀家吃過飯的事,跟其他人也說了幾句話後,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駱銘瞬時松了手,他們在桌下的端倪無一人察覺。

牧星朗走了,離開的腳步輕松而愉快,駱銘的目光追過去,臉上的笑容未曾消散,既偏執又溫柔。

“唉,羨慕了,”有人感嘆道,“老牧,都想跟你換弟弟了,我家那個就跟竄天猴似的,野到沒邊。”

“想換?沒門,”牧明辰說,“其實牧二以前也令人頭疼,天天泡吧熬夜打游戲賽車,什麽都幹就是不幹正經事,現在吧……”

牧明辰說到這裏頓了頓,現在牧二幹的好像還是這些事,就是沒那麽過火了,人也變得精神有活力,不像以前,無精打采又頹又廢。

他看上去變化很大,真要論起來又好像什麽都沒變,喜歡做的還是那些事,一起玩的還是那些人。

現在變好了,給人的感覺反倒跟小時候更接近了。

後面又有人分享起了自家弟弟妹妹的事,駱銘始終微笑着沒有多說,直到話題到了早戀的問題上。

“弟弟也早戀過嗎?”他狀似無意地一問,需要多人對此也感興趣,畢竟憑牧星朗的長相,追他的人永遠不會少。

牧明辰說:“那還真沒有,那小子逃課打架都幹過,戀愛這種事不沾邊的,也就最近……”

駱銘:“最近怎麽了?”

牧明辰搖了下頭,不願多說:“可能開竅想談戀愛了,也可能只是鬧着玩,免得他亂來,我們幹脆給他挑了個各方面都不錯的人,讓他先處着看看,行就直接定下來。”

駱銘沒有再多問了,臉上的表情不變,眼皮聳拉下來的瞬間,漆黑的眸底變得冰冷而粘稠。

難怪會這麽忙,忙到看他也沒有時間。

牧家的健身房就設在一樓,牧星朗吃了東西準備歇一下再開始運動,正當他丢下手機往卷腹機走時,原本就沒有被他關嚴實的門被悄無聲息推開了。

牧星朗動作一頓,餘光中他看見那個站在斜後方的身影是駱銘。

他找過來了。

牧星朗沒有多驚訝,對此他似乎早有預感。

駱銘的劇情進度值已經70%了,現在他把真面目“意外”暴露在他面前,可以暴漲一波直接推進到結局嗎?

他想試試。

牧星朗當做沒有發現駱銘,他若無其事地走到器械旁,沒有直接上去,而是低頭站在那裏,然後發脾氣一般用腳尖踢了下機子,不耐道:“煩死了,怎麽還跑到家裏來!”

【叮,恭喜宿主,觸發主角3號關鍵劇情。】

【關鍵劇情五:背對駱銘嫌惡道:惡心,全世界就他會裝(未完成)】

牧星朗一怔,他原本想說的話都因為新刷出的關鍵任務而忘詞了。

惡心……雖然每次駱銘“發病”,他都頭皮發麻,倍感壓力,但他也從來沒覺得他惡心。

哪怕是他曾摸到的那些一條條一道道的醜陋疤痕。

駱銘或許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但他從未傷害過別人,反而自己才是一直受傷的那一個。

原本還對自己說态度一直不變的人,現在一轉身就說出這麽過分的話,殺傷力不可謂不小。

也好,任務他是不可能不做的,一次性刺激到底,駱銘線可以直接over。

牧星朗不動聲色地吸了口氣,接着自己之前話自言自語道:“要我天天去醫院看他還不夠,好不容易自己待幾天又要見到那張臉,真是晦氣。”

牧星朗說着又用腳尖踹了踹機械底座,“砰”的一聲在安靜的空間裏格外醒目,他咬了下牙,怕自己說小聲了駱銘聽不到,還特意擡高了下一句的聲音。

“惡心,全世界就他會裝!”

話音落下,明亮的健身房內又變得寂靜至極,牧星朗甚至能聽到自己呼吸和心跳聲,一下又一下,撞擊着他的胸腔,好似要跳出來一般。

時間仿佛過去很久,但事實上或許一秒鐘都不到。

牧星朗掐住了自己的手心,等待系統的宣判。

【叮,恭喜宿主完成關鍵劇情五:背對駱銘嫌惡道:惡心,全世界就他會裝(已完成)】

【叮,恭喜宿主,駱銘相關劇情進度增長20%,目前進度90%。】

牧星朗:【……沒了?】

系統:【……沒了。】

牧星朗:???

啊!!!

為什麽?!

這麽适合的時機,連關鍵任務都被他觸發了,為什麽還要讓他這個炮灰加戲?

他承認,一次20%确實給的很多了,但是還不夠啊!

劇情裏都說了,駱銘發現渣攻的真面目後便看透了他,對他厭惡之極,再也沒有後續。

如果不是因為有了霍深在前他足夠謹慎,可能進度值在50%的時候他就準備暴露了。

一個個的,主角是不是都有毛病,到底知不知道什麽叫炮灰啊,到結局了就讓他下線啊!

牧星朗無聲吶喊,一串串不甘的聲音高頻率在腦海竄過,他要氣死了,氣到都顧不上駱銘聽到那些話後的反應,猛地就轉身便瞪了過去。

那樣子,仿佛他才是被渣被傷的那個。

駱銘一身淺色衣衫站在不遠處,他臉上已經沒了笑意,無聲無息地注視着他,仿佛可以立于光亮之下的幽靈。

視線撞上的那一刻,牧星朗呼吸一滞,整個人仿佛都被攥住,僵硬而不得動彈。

駱銘在望着他,沒有冰冷,沒有氣憤,沒有厭惡更沒有傷心,那雙漆黑的眼珠猶如一對無機質的黑色玻璃珠,裏面看不出一點情緒。

牧星朗的不甘和氣憤在這一瞬間全都忘了,他一動不動地看着男人朝他走來。

駱銘走得很慢,猶如在散步一般。越是靠近,越是能讓人體會那種非常人能有的詭異感。

他就這樣站到了他跟前,很近,不足一個巴掌的距離。微涼的呼吸若有似無地打在肌膚上,連帶頭皮也被激起一股麻意。

牧星朗暗自咽了咽口水,終究是沒有慫得後退避開。他抿緊了唇瓣,側過臉,一副有些怯意卻又不服氣的倔強模樣。

駱銘歪了歪頭,臉上依舊沒有一點表情,他靜默地,近距離地打量他,在牧星朗忍不住先開口的時候,蒼白的臉上忽然又極其緩慢地勾出一個笑容來。

蒼白、病态、冷感,這些詞放在此刻的駱銘身上,再貼切不過。

“惡心嗎?”

“弟弟。”

不知道是不是牧星朗的錯覺,竟從駱銘溫潤的聲線裏聽出荒涼的感覺。

“原來弟弟這麽嫌棄我啊。”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也沒什麽好裝的。”牧星朗人設加身,把接下來的戲演了下去,“沒錯,我就是嫌棄你厭煩你,又想看看你什麽時候才能發現這一點。”

“呵,你不會真以為我會和你這樣的人交朋友吧?”

“無聊找點樂趣玩玩罷了,既然你已經發現了,那就算喽。”

他這兩句話說得極其無所謂,好似駱銘真是他随手抓來的一個逗趣的玩意兒,連系統在腦海都不禁感嘆自家宿主真有做渣渣的潛質,并在這時播報道:【叮,恭喜宿主,駱銘相關劇情進度增長3%,目前進度93%。】

牧星朗總算滿意了些,他垂下眼假裝再沒了興趣的樣子不再看駱銘,“行了,話說完了,這裏是我家,你走吧。”

駱銘沒有說話,視線還落在青年昳麗奪目的臉上,他沒有對他的話做出任何反應,心裏某種不知明情緒卻一點一點湧了上來。

駱銘從未體會過這種感覺,事實上,他很少因為什麽産生過于濃烈的情緒。

哪怕父母的虐待,哪怕父母的失去,哪怕同齡的小朋友怕他,厭惡他。

駱銘真的很少感知到這些。

他變成這個社會最容易被接受被喜歡的人,也不過是想省去更多麻煩。

惡心嗎?

嗯,是很惡心。

像垃圾一樣。

駱銘時常看自己是如此,看很多人也是如此。

無趣、貧瘠、醜陋,猶如垃圾一般在潮濕中腐爛。

這是駱銘的世界,在他等着某一天腐爛死去時,有人以不一樣的姿态闖了進來。

駱銘的手從死神手中搶奪過一次次生命,但他從未在其中感到過生命的旺盛,唯有眼前這個人,鮮活又熱烈,蓬勃又肆意。

這對駱銘的世界而言,就像一場春雨,一棵破土而出的嫩芽,一個自己闖進來的寶貝。

他真是喜歡極了他專注地盯着他的眼神,以至于他現在讓他走,垂着眼睫不看他的舉動,比那些話更讓他介意。

駱銘沒有一絲遲疑地伸手扳過青年的臉。

牧星朗皺眉,想移開卻被他一手卡住下颌無法動彈,一時只能被迫惱怒地瞪着他。

而駱銘看到他怒目注視自己的樣子,內心真真切切感覺到了愉悅。

作者有話說:

裴延:他住在我的房間,穿着我給的褲衩,睡在我的床上,卻和別的野男人在煲電話粥。

霍深:他拒絕和我交往,打算和別的野男人聯姻,現在又背着我和另一個不知名野男人手拉手交朋友。

駱銘: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野男人的存在,難怪弟弟總是那麽忙。

霍深&裴延:弟弟?

駱銘:不,是寶貝。

霍深&裴延:@#%*!%#

邢湛:我呢,我還沒出來打工嗎?

作者:……抽幹了。

感謝在2023-07-17 22:09:51~2023-07-19 21:14: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某某某17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