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還是想要推開那扇門
第10章 他還是想要推開那扇門
店外有騎車按鈴的路人,店內有大口嗦面的顧客。
電視購物的廣告聲被開得很大,其中夾雜着楊彥不解地催促。
但這一切都沒有進入喬清許的耳朵。
他就像處于透明的空氣罩中,屏蔽了外界的所有信號。
八點到錦城酒店頂層公寓。
他把這幾個字反複看了無數遍,卡頓的大腦這才開始慢慢恢複工作。
直接去酒店……是要上床的意思嗎?
還是說,上次在會客廳裏不方便脫衣服,姬文川這是要換個地方對他進行“面試”?
喬清許有點懵,也不知該作何反應,慢吞吞地回了兩個字過去:今晚?
短信提示音再次響起。
【姬文川】
不然呢?
明明不是語音消息,喬清許卻感覺那低沉的嗓音就在耳邊,讓他莫名耳根發熱。
大腦的運轉還是異常緩慢,因為這事完全超出了喬清許的認知。
他就像是在賭場裏誇下海口,聲稱自己有的是錢,但真正拿到進入VIP區域的門票後,卻連門在哪裏都找不到。
往好的方向想,姬文川并沒有對他冒失的舉動感到反感。
但這時候這些東西已經不重要了。
一扇門在喬清許面前打開,通往的是一個未知的世界。
或許他可以在這個世界裏大展拳腳,又或許,他會被陰暗所噬變得肮髒不堪……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一旦他進入這扇門,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清許?”楊彥來到喬清許身邊,有些好奇地瞅向他的屏幕,“出什麽事了嗎?”
“沒事。”喬清許收起手機,壓下心裏的驚濤駭浪,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他來這裏是幹什麽來着?
哦,吃面。
“楊彥,你自己吃吧。”喬清許轉身就走,“我臨時有點事,下次我請你。”
“什麽事這麽着急啊?”楊彥想要叫住喬清許,但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巷子口。
錦城酒店的全稱就這四個字,是錦城內唯一以城市名稱命名的酒店。
它位于錦城大廈之中,和這座地标建築一樣,都是姬文川名下的資産。
喬清許在七點半便抵達了酒店大廳,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開始做最後的思想鬥争。
離八點還有半小時,似乎還有後悔的餘地。
但顯而易見的是,若是臨陣脫逃,肯定會得罪姬文川,也就是說,如果還想在這行混下去,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是的,這時候已經沒必要做思想鬥争了。
喬清許看着人來人往的大廳,索性放空了大腦打發時間。
他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酒店正門,一輛輛豪車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從車上下來的有行色匆匆的商務精英,也有悠閑自得的闊太太們。
沒過多久,一輛低調的讴歌在酒店正門停了下來,門童盡職盡責地上前迎接,但奇怪的是,就連大堂經理也急忙迎了上去。
這又是哪個大佬?喬清許無聊地想。
他已經默認姬文川此時正在樓上等他,所以他壓根沒想過姬文川也可能在外就餐,這會兒才來到酒店。
車上下來的人穿着一身素雅的青灰色唐裝,慢悠悠地走進酒店大廳,就像是在自家後花園遛彎似的。
有個拄拐杖的老太太走在他前面,步伐較慢,擋住了他的去路,但他沒有絲毫的不耐煩,交代了大堂經理幾句,經理連忙攙扶老太太去了。
喬清許沒想到會在這裏提前碰到姬文川,想要躲起來已經來不及了。
兩人的視線正正對上,一個詫異,一個慌張。
“在這兒坐着幹什麽?”姬文川徑直走到了喬清許面前。
喬清許幹巴巴地站起身,也不知該怎麽回答,比初次跟姬文川見面時還要緊張。
姬文川笑了起來:“怎麽,不敢上去?”
一下就被看穿,喬清許更是窘迫得不行,好在姬文川并未多說什麽,只說了一句“跟我來”,接着便轉身朝電梯的方向走去。
不用再對話,不用再視線相交,喬清許心裏的壓力減輕了不少。
他默默跟在姬文川身後,也沒有看路,腦子裏想些有的沒的,比如姬文川到底有幾套唐裝,他那翡翠扳指值多少錢等等,以至于連姬文川在電梯前停下他也沒有發現,就那麽直愣愣地撞了上去。
雖說及時收住了腳步,但鼻尖還是差點撞到姬文川的後背,聞到了淡淡的沐浴露清香。
姬文川好像沒有噴香水的習慣。
腦子裏又開始想些有的沒的。
“抱歉。”喬清許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揮散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
“沒事。”姬文川擡手擋住了打開的電梯門,讓喬清許先上。
擋電梯門這種事是姬文川這種身份的人該做的事嗎?
如果喬清許是來談生意,姬文川應該不會這樣自降身價。
所以姬文川已經把他當作小情人之類的來看待了嗎?
喬清許又忍不住胡思亂想。
見喬清許遲遲沒動,姬文川有些無奈地說:“小朋友,我不吃人。”
“……哦。”
電梯本來就是社恐地獄,哪怕姬文川什麽都沒做,喬清許也局促得要命。
視線無處安放,只能落在數字顯示屏上,忽然,姬文川轉過頭來,問喬清許道:“吃晚飯了嗎?”
沒有。
喬清許哪還有心思吃晚飯。
姬文川一句“我不喜歡遲到”,他便提前了半小時到來。
“吃了。”他直視前方說。
回避視線的意圖不要太明顯,姬文川環抱起雙手,有些好笑地打量着喬清許:“你很不自在。”
不是問句,是陳述句,語尾帶着幾分調侃,緩和了令人窒息的氛圍。
兩人都心知肚明喬清許為何不自在。
姬文川故意點破這一層,就是想讓喬清許放松下來。
事實證明這一招很管用,喬清許終于開始正面回應:“之前沒有做過這種事。”
“哪種?”姬文川問。
“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脫衣服。”喬清許還是想解釋一下,他不是那麽随便的人。
他是很認真地在說這事,誰知姬文川低聲笑了笑,問道:“那待會兒是我給你脫,還是你自己脫?”
喬清許愣愣地看向姬文川:“……啊?”
“叮”的一聲,入戶電梯直達玄關。
姬文川徑直走出電梯,吩咐等候在旁的管家給喬清許拿雙拖鞋。
而喬清許這才回過神來,他剛才是被姬文川調戲了嗎?
管家一頭銀發,看上去年紀不輕。他身旁跟着一名傭人,聽到姬文川的吩咐,主動把拖鞋放到了喬清許腳邊。
喬清許沒好意思麻煩人家,把自己的鞋在玄關擺正,接着三步并作兩步跟上了姬文川的步伐。
玄關後是幾十米進深的大橫廳,透過環繞式落地窗往外看去,能看到繁華的城市夜景。
喬清許不過多看了一陣,等他再回過頭時,竟不見了姬文川的身影。
這房子大得像個迷宮,動線四通發達,一時間喬清許也不知該往哪兒走。
看看右邊,有一條走廊,牆上挂着名家的字畫;再看左邊,是一個拐角,不知會通往哪裏。
喬清許憑着直覺朝右邊走去,邊走邊欣賞牆上的字畫,然而沒走幾步,身後便響起了姬文川的聲音:“小朋友,這邊。”
回頭看去,只見姬文川從拐角後探了半個身子出來,顯然是發現喬清許沒有跟上,返回來尋找,結果發現他竟跑去欣賞字畫去了。
喬清許重新跟上姬文川的步伐,沒過多久,來到了一間寬敞的卧室。
卧室裏擺放着不少古董物件,但喬清許完全沒心思觀賞,因為鋪着绀青色床單的大床存在感實在太強,讓他好不容易放松下來的神經又變得緊繃。
“洗澡了嗎?”姬文川解着唐裝紐扣,邁着長腿朝衣帽間走去。
他的語氣很是随意,仿佛接下來要發生的不過是一件尋常小事,但殊不知,這尋常小事卻是喬清許的人生大事。
喬清許穩住呼吸,盡量讓自己顯得淡定:“洗了。”
就是回家收拾了一番,所以才沒來得及吃晚飯。
“好,等我。”姬文川拿上換洗衣物,朝衛生間走去。
興許是想到喬清許有前車之鑒,在關門之前,他又交代了一句:“別亂跑。”
衛生間裏響起了嘩啦的水聲,讓時間的流逝變得無比漫長。
到了這時候,喬清許反而平靜了下來。路是自己選的,也怪不得誰,反正事情已經這樣,還不如平常心去接受。
——心理建設倒是做得很好,但當姬文川從衛生間裏出來時,喬清許還是不由得抓緊了床沿。
洗過澡後的姬文川身上冒着水汽,簡單的白色短袖和黑色長褲讓他退去了平日裏的距離感,左手的翡翠扳指沒有戴上,又讓他顯得年輕了幾分。
他來到喬清許身旁坐下,嗓音低沉地問:“可以嗎?”
可以什麽?
喬清許不知道。
他沒應對過這種情況,但他隐隐感覺得到,只要他說“不可以”,姬文川就會放他回家。
好像是在給他最後後悔的機會。
要後悔嗎?
看着耐心等他回答的姬文川,喬清許突然間确定,他還是想推開那扇門看看。
他動了動嘴唇,說:“可以。”
下一秒,姬文川傾身過來把喬清許壓在了床上。
身體陷進柔軟的被褥中,嘴唇被溫熱的東西覆蓋住,襯衣下有一只灼熱的大手在游走。
喬清許的大腦一片空白,五感像是失靈了一般,無法給出實時的反饋。
他閉着雙眼,咬緊了牙關,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而沒過多久,姬文川便發覺了不對勁——
喬清許的反應似乎青澀過頭了點。
他直起上半身,不确定地看着喬清許問:“你沒做過?”
喬清許睜開雙眼,找回自己的呼吸,有些緊張地搖了搖頭。
姬文川掃了眼那觸感很好的嘴唇,又問:“接吻呢?”
喬清許還是搖頭。
姬文川頭疼地呼出一口氣:“你怎麽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