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捷徑不止姬文川那一條

第20章 捷徑不止姬文川那一條

這次去琉璃齋吃飯要輕松許多,同樣豪華的包廂,同樣精美的菜肴,只是不用再疲于應酬。

雖說今晚并沒有誰是主角,但姬文川和喬清許還是坐在主座上。如此看來,黎丘行這個首富确實是徒有其名。

席間,姬文川讓其他老板多多支持福至生意,喬清許和黎丘行約好周一帶上圖冊登門拜訪,之後飯局結束,一行人便就此散去。

喬清許沒怎麽喝酒,離開的時候還很清醒。

司機把他送到了小區門口,而就在他正要下車時,身旁的姬文川突然問道:“你一個人住嗎?”

他說這話時語速平緩,就像道別時随口一問。

喬清許也沒有多想,停下開門的動作,回頭看向姬文川說:“是的。”

姬文川不再接話,喬清許繼續開門:“那我先回去了,姬先生。”

咔噠一聲,車門随之打開,喬清許的一只腳已經邁了出去,又聽姬文川突然問:“不請我上去坐坐?”

“……啊?”喬清許的動作頓在原地。

一般人見到喬清許這副模樣,多半會說“要是不方便就算了”之類的話。

但姬文川顯然不想給喬清許找借口的機會,就那麽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喬清許回過神來,說:“我家很亂。”

這倒不是委婉的拒絕,是他家真的很亂。

“能有多亂?”姬文川問。

喬清許第一反應是不想讓外人踏入他的私人領地,但他實在找不到理由拒絕姬文川。

從禮尚往來的角度來看,他可以自由出入姬文川的家——錦城酒店的頂層公寓,那沒道理他可以去別人家,不準別人來他家。

再者,今天在釣場姬文川幫了他那麽大的忙,于情于理,他也沒法拒絕。

想了想,喬清許放棄抵抗,只是又強調了一遍:“非常非常亂。”

從前些年開始,極簡主義變得流行,人們追求斷舍離,盡量讓家裏顯得幹淨又整潔。

但喬清許家就是一個極端的反例,他家是标準的極繁主義。

玄關鞋櫃上擺滿了稀奇古怪的小物件,書櫃裏的書已經多到塞不下,只能堆在餐桌上。

姬文川換上拖鞋,随手拿起一個小東西看了看,是現代仿的唐三彩仕女像。

他放回原位,對正在收撿雜物的喬清許說:“改天送你個真的。”

依照姬文川對喬清許的了解,小朋友聽到這話應該會很高興。

誰知喬清許卻皺起眉頭,嚴肅地說道:“姬先生,請不要随便動我的東西。”

說完,他把那仕女像精準地往右轉了45度,又說:“她的視線要看向蜀王建墓出土的鍍銀銅豬,這樣從唐代到五代十國,順序才是正确的。”

——當然,那銅豬也是現代工藝品。

“這麽講究?”姬文川失笑。

“我這屋子雖然看上去很亂,”喬清許說,“但每樣東西的擺放都有章法。”

“好。”姬文川笑着說,“不亂動。”

喬清許走到了客廳的玻璃櫃旁,從裏面拿出一個青銅樹擺件,對姬文川說:“給你看看我真正的收藏。”

“博物館周邊?”姬文川看着櫃子裏大大小小的玩意兒,實在是可愛得緊。

“這是三星堆的。”喬清許把青銅樹放回櫃子裏,又拿出一條宮廷禦貓項鏈,說,“這是故宮博物院的。”

姬文川揚了揚下巴,指着那蓋亞安德森貓問:“還有國外的?”

“有。”喬清許說,“就是逛國外的博物館能把你氣死。”

裏面有太多的中國文物,撲面而來濃濃的屈辱感。

大致參觀一圈後,喬清許把姬文川帶到了沙發上,接着掏出手機來給他看自己過去的照片。

由于看手機需要挨得很近,不知不覺中,喬清許直接靠在了姬文川的身上,而姬文川索性擡起胳膊,圈住了他的肩膀。

“這是我高中畢業照。”喬清許又點開了一張照片,“你猜我在哪裏?”

密密麻麻的腦袋中,有一個又白又清秀的男生眼神清澈地看着鏡頭,很是顯眼。姬文川一眼便認出那是喬清許, 說:“你沒怎麽變。”

“是嗎?”喬清許放大了照片。

“你旁邊就是那天跟你去廟裏的女生?”姬文川問。

“對。”喬清許說,“她現在在文物回流協會工作。”

劃過集體畢業照後,屏幕上出現了喬清許和安茉單獨的合照。

姬文川淡淡掃了一眼,問:“你是什麽時候發現自己不喜歡女生的?”

照片上的兩人看上去很親密,也難怪他當初會誤會兩人的關系。

“也就……高中的時候吧。”話題突然跟姬文川産生了關聯,喬清許不由得收起手機,坐直了身子。

他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姬文川,發現近看之下姬文川的長相也無可挑剔,明明是一張濃顏,身上儒雅的氣質卻削弱了那股侵略性。

直到對上姬文川柔和的目光,喬清許才隐隐反應過來姬文川為什麽要來他家裏。

難道真是來找他聊天的嗎?

那肯定不是。

喬清許一下變得有些拘謹,看看時間,也不早了,他有些不确定地問:“姬先生,我們是不是……該做那件事了?”

“哪件事?”姬文川笑了起來,“給你一刀嗎?”

這還是喬清許的原話,說總感覺有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他有些尴尬地撓了撓臉頰,說:“我家沒有那些工具。”

“司機可以去買。”姬文川說。

此話一出,基本默認就是要辦正事了。

但這種東西怎麽能讓別人去買?

“不行。”喬清許皺起眉頭,作勢要站起來,“我自己去買。”

“不用了。”姬文川把喬清許撈回懷裏,說,“我們可以做其他事。”

喬清許認知中的“其他事”就是親吻。

他不抗拒和姬文川接吻,事實上,他感覺自己進步很快,已經完全能應付姬文川的逗弄。

但殊不知,姬文川口中的“其他事”是指別的事……

-

姬文川離開時已是深夜了,他似乎沒有在別處留宿的習慣。

喬清許簡單沖了個澡躺到床上,明明身體已經透支,但大腦卻異常清醒。

下巴有些酸。

沒辦法,含太久了。

姬文川并沒有欺負他,這事是相互的,但誰讓喬清許連半分鐘都沒堅持到……

想想就覺得丢臉。

-

第二天是周一。

迷迷糊糊睡到天亮,喬清許大清早便爬起來,去拍賣行拿了本圖錄,接着在約定時間來到了黎丘行的公司。

黎丘行是做互聯網發家的,財富積累非常迅速。

他的公司有着明顯的年輕化特征,四處都是新鮮玩意兒,過道上還有不少踩着平衡車的員工路過。

喬清許很難想象,這樣一家年輕公司的老板,竟然會有收藏古玩的愛好。

“黎總。”喬清許在待客沙發坐下,把拍賣圖錄攤開放在茶幾上,“這是這一期‘孤芳奏雅’的拍品,您看看。”

黎丘行點了點頭,随手翻了起來,等秘書倒完茶離開後,他這才開口道:“除了高足杯以外,小喬總還有其他推薦的藏品嗎?”

喬清許自然跳過了禾豐的元青花火焰紋小盤。

他把值得收藏的藏品都介紹了一遍,包括來歷、升值空間等等,黎丘行看上去很感興趣,但他似乎更關心禾豐為什麽要和福至合作。

“這些藏品拍出去,”他問道,“是算福至的,還是禾豐的?”

“算我們兩家的。”這裏面自然有不同的分成比例,不過喬清許沒有多說。

“但是我看這圖錄,不像是你們兩家合作,倒像是你跟禾豐合作。”黎丘行抿了一口茶,眼神忽然變得探究起來,“是姬老板把你安排過去的嗎?”

喬清許一點也不意外別人會這麽看他,畢竟這也是部分事實。

他抿了抿嘴唇,正想說這是他跟何止念商量的結果,但還未來得及開口,黎丘行便放下茶杯,說道:“你知道嗎?其實我特別理解你。”

喬清許:“……理解?”

“你也想跻身這個圈子是吧。”黎丘行說,“我理解你的努力。”

喬清許覺得黎丘行應是誤會了什麽,不過他隐隐猜到了黎丘行收藏古玩的原因。

或許他對這些東西壓根就不感興趣,但為了真正融入富人圈子,他選擇附庸風雅,玩有錢人愛玩的東西。

這就像他在意富豪榜的排名一樣,他很看重自己的社會地位。

喬清許對此也不好評價,索性轉移了話題:“那黎總會競拍高足杯嗎?”

黎丘行看着喬清許,不答反問:“你希望我去嗎?”

氛圍似乎有點不對勁。

按理來說,兩人只見過兩面,應該是非常生疏的。

但不知怎麽,黎丘行就像是找到了老鄉似的,對喬清許的态度突然熟稔了起來。

或許還是因為他自以為的“理解”吧。

喬清許也沒有多想,純粹從工作角度出發,公事公辦地說:“那我肯定是希望黎總來的。”

“那就好。”黎丘行說着把手搭在了喬清許的手背上,柔和地笑着說,“我一定去支持你。”

喬清許足足愣了兩秒,才猛地把手抽了回來。

他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眼裏透着藏不住的震驚:“黎總?”

“你都這麽努力了,”黎丘行說,“再努力一下也沒關系的吧。”

——敢情他口中的“理解”,是理解喬清許去爬姬文川的床?!

“黎總,”喬清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翻湧的火氣,“您誤會了,我并沒有您想象中那麽‘努力’。”

“那我就建議你再努力努力。”黎丘行說,“走捷徑是明智的,你應該想得到,捷徑不止姬文川那一條。”

哪怕想跳起來給黎丘行一拳,喬清許還是壓下心裏的怒火,客氣地說道:“不必了,黎總。”

在這裏一刻也不想多待,喬清許匆匆告別後,離開了黎丘行的辦公室。

外面是一條長長的走廊,牆上滿是這家公司取得的成果,其中篇幅最長的是黎丘行的個人介紹。

出生于偏遠鄉村,努力考入名牌大學,後進入體制內工作,于四十歲辭職創業,短短幾年便成為錦城首富。

很優秀的一份簡歷,屬實是逆天改命了。

後面還有他為家鄉鋪路修橋、建設希望小學等善舉,單從這些介紹上看,他是一個挑不出毛病的企業家。

喬清許走在柔軟的地毯上,步伐卻愈發沉重,因為他漸漸意識到了一個無法解釋的問題——

為什麽黎丘行不可以,但姬文川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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