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的大腦徹底一片空白

第21章 他的大腦徹底一片空白

同樣是走捷徑,不存在跟姬文川就光彩,跟黎丘行就不光彩的說法。

黎丘行剛才也是這個意思,既然喬清許都已經走捷徑了,那多走一條有區別嗎?

反正都是同樣的不光彩。

電梯在員工樓層停靠,擠進來三五個聊着天的人。

有人說最讨厭某組的人把工作甩過來,但如果對方是長相不錯的某某,那另當別論。

其他人表示附和,說看在某某長得帥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多做工作。

聽到這些內容,無解的問題突然有了思路,所以果然還是因為姬文川長得更帥嗎?

說起來,黎丘行的行頭也相當講究,從頭到腳都是名牌,全副武裝到袖扣。

他的長相不出彩,但也不寒碜,就是個普通的中年男人,沒有發福已經算很不錯了。

但跟姬文川比起來,還是雲泥之差。

抛開長相不談,興許是從小養尊處優的緣故,姬文川身上總有種從容不迫的優雅,在氣質上就勝出了黎丘行一大截。

最重要的是,姬文川是真的紳士,在喬清許主動把自己送出去之前,他從未有過任何出格的舉動。

即便現在喬清許已經是他的了,他也從不急色,就像昨晚,沒有工具便不強求。

反觀黎丘行,回想到剛才手背上的觸感,喬清許只覺得一陣惡心。

他不由得做出一個假設,如果擁有高足杯的人是黎丘行,他還會找上門提出那種“合作”嗎?

答案肯定是否。

并且否到不能再否,多想一下都是惡心。

“叮”的一聲,電梯抵達一樓。

在行色匆匆的員工當中,喬清許出着神,緩慢往大門口走去。

他終于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如果對方不是姬文川,他是不會把自己送出去的。

他和姬文川之間的合作,很難定義為單純的金錢關系——否則他沒理由拒絕黎丘行,是他确認姬文川的人品後,兩人達成的“君子”協議。

問題的答案逐漸變得明朗了起來。

連喬清許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去尋求姬文川的幫助,并非只是為了利益,還有一些別的東西。

或許在很早之前……他內心深處就已經對姬文川産生了某種向往。

走出公司大門,初秋的陽光灑在身上,驅趕了被黎丘行騷擾的不适。

喬清許拿出手機來,撥下了那個他一次也沒有撥過的號碼。

“喂?”電話那頭很快響起了姬文川的聲音,帶着些許意外。

喬清許莫名安心了不少,說道:“是我。”

“嗯,我知道。”姬文川說,“出什麽事了嗎?”

喬清許倒沒有想告狀的意思,只說:“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

普通的合作夥伴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

姬文川自然品出了細微的差別,但也有些不确定,喬清許這是在跟他撒嬌嗎?

“不能。”他放慢語速,故意說道,“只有我的情人才可以。”

“……哦。”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好半晌後才響起喬清許不自在的聲音,“你的那些小情人,會經常給你打電話嗎?”

喬清許确實有點不對勁。

放在之前,他是不可能問出這種問題的。

姬文川也沒有由頭去解釋他目前身邊沒別的人,只能先回答道:“只有你不會。”

——只有你不會。

言下之意,你明明是可以這樣做的。

“那我,”喬清許問,“在你不忙的時候可以給你打電話嗎?”

“可以。”姬文川笑了笑,“或者你也可以直接來找我。”

話雖如此,其實喬清許是沒有那麽閑的。

姬文川應是去找過禾豐,讓他們配合喬清許工作,因此從這周開始,跟拍賣相關的大小事宜,何舒念都會跟喬清許聯系。

有意向的客戶名單也交給了喬清許。

除了黎丘行以外,他一一打電話聯系,算是在圈子裏混了個臉熟。

臨近十月底,正式開拍前的最後一個環節——預展如期舉辦。

參與競拍的客戶并不是只看看圖錄,就能決定是否要入手。他們通常會在預展上近距離觀察拍品,由此判斷值不值得收藏。

而對于普通人來說,逛拍賣會預展便是接觸頂級拍品的最好機會。有些時候,預展的精彩程度,甚至不亞于博物館。

“馬上要開拍了,緊張嗎?”

在人來人往的會場中,何舒念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喬清許身邊。

和嚴陣以待的喬清許相比,她明顯要松弛許多。

“有點。”喬清許說。

他其實不想在禾豐的首席拍賣師面前露怯,但說不緊張确實太假了。

“我看你在觀察潛在買家。”何舒念掃了一眼喬清許手上的手機,“現在心裏有底了嗎?”

喬清許關掉備忘錄,不得不承認:“你們的預展确實辦得不錯。”

在拍賣會預展中,普通的拍品客人是可以拿在手裏觀察的。

如果有的客人拿起一件東西,很快又放下,那說明他對這件東西不感興趣。

但如果他拿着放大鏡,反複觀察把玩,那多半他會參與競拍。

雖說高足杯的意向客戶喬清許基本已經确定,但還有二十多件較為普通的東西,他也只能在預展上尋找潛在買家。

例如一件清乾隆時期的釉上彩,有客人觀察得極為仔細,喬清許便主動上前解說,絕不放過任何機會。

幾天時間下來,這二十多件東西大多都有了意向客戶,只有少數幾件東西還無人問津。

“不用緊張。”何舒念拍了拍喬清許的肩,“流拍是正常的事,這幾天多練練報價。”

撇開立場不談,何舒念其實是個不錯的前輩。

喬清許點了點頭:“好。”

和何舒念分別後,喬清許打開手機備忘錄,繼續記錄拍品前的人流量。

而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了郵件提示音,點開一看,是前同事琳達發來的資料。

【琳達:找了好久終于找到了,只有紙質版記錄,我整理成了照片,你看看能用上嗎?】

喬清許迅速回複了一句“謝謝”,接着點開了郵件下方的附件。

有了這些資料,在拍賣時他就能更詳盡地介紹,在擡價時也會更有底氣……

等等。

喬清許将随意劃過去的圖片又劃了回來。

只見在全英文的圖錄中,高足杯圖片的下方記錄着它的各項數據。

height:××cm,diameter:〇〇cm,weight:156g。

156克?!

喬清許心裏猛地一緊,立馬調轉腳步,往庫房的方向走去。路上又碰到了何舒念,問他為何神色慌張,他也無心解釋。

在庫房裏找了個電子秤,喬清許來到VIP展廳,用自己的權限解除安保裝置,接着從展櫃裏拿出了那只高足杯。

上稱一稱,數字顯示:205克。

拿起高足杯,反複按了好幾次去皮,再重新稱重——

還是205克。

這一瞬間,喬清許只感覺大腦一片空白。

他強壓下心裏的慌張,把高足杯放回原位,接着撥通了姬文川的電話。

“姬先生,你現在哪兒?”喬清許語氣急促,“我有事找你。”

“什麽事?”姬文川不疾不徐地問。

“很要緊的事。”喬清許道,“只能當面說。”

即便喬清許已經如此着急,姬文川的語氣還是很從容:“我現在要去個飯局,你要不跟我一起去?”

說完,他又悠悠補充道:“不是很重要的局,就當去随便吃個晚飯。”

喬清許這會兒哪還有心思吃晚飯,但為了第一時間見到姬文川,他也只能應了下來。

大約半小時後,姬文川的車在預展會場接到了喬清許。

一上車,喬清許連安全帶也來不及系,就萬分焦急地說道:“姬先生,那只高足杯,是贗品。”

車輛緩緩滑入主幹道中,平穩得仿佛無事發生。

姬文川微微歪起腦袋,表情并沒有太大變化:“贗品?”

“對。”喬清許說,“我收到了我前同事發來的資料,這只高足杯的重量應該是156克,但我剛才稱了馬上要拍賣的那只,是205克!我就說拿起來感覺很笨重,果然是贗品。”

姬文川眉頭微挑:“這你都感覺得出來?”

“因為我會制瓷,熟悉泥坯拿在手裏的手感。”喬清許沒有發現姬文川的異常,繼續說道,“這只高足杯出自明成化時期,當時的地質跟現在不同,泥料裏的雜質也會不同,所以即便外觀做得一模一樣,重量也很難做到還原。

“鑒定專家只會鑒定胎釉、工藝、款識等等,并不會鑒定重量,如果不是我找到了半個世紀前的圖錄,根本不會有人發現這是只贗品。

“姬先生,現在怎麽辦?這只高足杯怎麽會是贗品?馬上就要開拍了,肯定不能把贗品賣給別人。”

喬清許噼裏啪啦說了一大堆,姬文川的反應仍然很平淡。

他下意識以為姬文川只是處變不驚,然而下一秒,姬文川說出的話,讓他的大腦徹底一片空白。

“是贗品,又如何?”姬文川淡淡地問。

喬清許愣愣地看着姬文川,所以……他一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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