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可以進你家看看花嗎
第18章 我可以進你家看看花嗎
盛闵行顯而易見的愣了一瞬,他沒想到沈渡津真就因為一句不算恐吓的話開了門。一種不知從何而起的心安将他包裹,随即消散在空氣中。
人沒事,他就又有點蠢蠢欲動的想法。
盛闵行:“沈先生怎麽不開門?我敲了很久。”
“盛先生大半夜的過來,是上次我的提醒不夠力度?”
沈渡津打開了房門的三分之一,只有半個身子露在盛闵行視線裏。
盛闵行疑惑地“嗯”了一聲,尾調上揚。
沈渡津:“私闖民宅。”
盛闵行失笑:“我這怎麽能算私闖呢,你有說不同意我進去嗎?”
沈渡津懶得與他廢話周旋,下一秒就要關門。
盛闵行眼疾手快,一把頂住門邊,沈渡津使盡全身力氣靠在門上才勉強對抗住那陣力量。
有風從走廊外灌進來。
好像連風都在幫盛闵行。
沈渡津有一瞬間不解,所有不好的事情都發生在同一天,他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也不對,只是今天不好的事情發生得比較頻繁而已。
這期間他有些洩了力,盛闵行以為他想通了,下一秒也松了力。
結果走向并不如盛總所料,他剛撤了手沈渡津便醒悟過來,那扇門有要合攏的趨勢,盛闵行情急之下伸出腳頂在了門與門框的夾縫之間。
疼倒不算很疼,就是有點滑稽。
感受到有硬物阻礙關門的行進軌道,沈渡津停下手,低頭看了一眼,一時無言。
盛闵行的皮鞋正正卡得嚴嚴實實,皮鞋的側面剮蹭出一層又花又綠還有鐵鏽的……痕跡。
他沒動靜,盛闵行便問:“還不松開?”
沈渡津權衡之下松開門,卻還是保持着一個人通不過的距離。盛闵行的腳終于得以解放,他一邊活動着腳踝一邊問:“你今天怎麽不去上班?”
“夜幸似乎沒有規定員工全年無休。”
盛闵行:“可是我今天過去。”
我今天在,他們都覺得你是我的,所以你也必須出現。
沈渡津笑了:“所以盛先生的意思也是,你在場我就必須以陪酒的身份出現,我屬于你,是嗎?”
也?還有人也是這麽認為的?
盛闵行突然有種放大手筆追人如果沒到手就會被嘲笑的羞恥感。
不,沒有如果,沈渡津必定會是他的。
“你這話問得容易讓人多想。如果我說是,你大概會直接把我趕走,可如果我說不是,我又想讓你是。”盛闵行自認為坦誠。
坦誠得沈渡津下一秒又要去關門。
“你等等!”盛闵行給足耐心,再一次扒住那扇門,“你就真的不考慮請我進去?”
“您給我一個讓您進來的理由,如果只是聽您說一些無厘頭的話,那還是算了。”沈渡津義正言辭。
“不要總是您來您去的,我們認識時間也不算短了吧,你為什麽不能把我當做朋友呢?”
盛闵行有些無奈,沈渡津這人跟缺根筋似的,他嘆口氣道:“而且聽你的語氣,好像十分篤定我沒有正事,只是單純上門自找沒趣地逗你玩兒?”
沈渡津都懶得擡眼看他:“難道不是嗎?我認為我與您之間只是工作上有些往來,做不成朋友。”
沈渡津臉上是明晃晃的“你能有什麽正事”的表情,盛闵行有些受不了。
盛闵行咬咬牙道:“我真的有正事。”
至此,沈渡津才看清楚他有只手一直藏在身後,緊接着那只手像變戲法似的變出一個牛皮紙袋子。
盛闵行将紙袋子通過門縫塞到沈渡津面前:“我是來賠禮道歉的,這樣也不能進來嗎?”
沈渡津有些遲疑地接過牛皮紙袋。紙袋看起來不重,但裏面确實是有些實物,沉甸甸的。
他只看了一眼就把袋子遞了出去。
“盛先生還是收回吧,太貴重了。”
裏面是部新手機。一手的。
盛闵行所說的賠禮道歉,指的是要為那晚沈渡津的手機被摔壞而道歉。
那晚盛闵行将手機拿在手上時便暗暗做了評估,在他看來,那部爛手機早就該更新換代了,就算那天沒摔壞也堅持不了多久。
所以他讓陳瀚物色了一部新機,價格不用太高,适中就行。
這麽多天的相處下來,他有點摸透沈渡津的為人了。這人只愛接受正規渠道的利益,比如在夜幸,如果他直接給沈渡津小費,沈渡津大概不會表現得十分高興,但最後半推就下還是會接受。
可如果是靠客人點酒獲得的提成,那就不一樣了。
所以手機如果價格太高沈渡津不一定會接受,但如果是适中價位并且冠以賠禮道歉的名號,那就不一定了。
盛闵行為自己得出的總結有些沾沾自喜。反正最後都是得到了好處,沈渡津這人從本質上來說,還是虛僞的。
這樣一想來,沈渡津虛僞,他就不會因為自己的虛僞産生無用的負罪感。
本來以為這部新手機派上用場還需要一些時間,卻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他今晚就來找了沈渡津。
這就是絕佳的機會,沈渡津似乎對他有些誤解,他勢必要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
所以他在下車前,從後備箱找出了這個紙袋,一切都是剛剛好。
只有他自己知道,手機真正的作用不是用來賠禮道歉,只是一個在今晚作為交換進入沈渡津家門的籌碼。
他有十足的信心,只要他表現足夠真誠,就一定能打動眼前的人。
再者,這點點甜頭也不能說明他對沈渡津有多麽上心,大概能算作是提前預支給被包養後的沈渡津的工資。
這麽一想,心裏那股異樣的焦躁平複下來,他又好受許多。
盛闵行“乖乖認錯”:“沈先生還是收下吧,不是什麽貴重東西,原本就是我有錯在先。”
沈渡津無視他,場面話誰不會說,這種話他曾經聽過無數遍,所以對他來說,已經是不痛不癢的存在了。
“您大可不用說這些漂亮話,我不吃這套。”沈渡津頓了一下,“相比之下,如果您說這臺手機是用作換取進入我家的一個機會,我可能會更加相信。”
盛闵行按在門上的手不自覺暗暗使勁。
沈渡津不僅是小騙子,還有點閱人無數的樣子,不大好糊弄。
盛闵行繼續維持着臉上的“和藹”笑容:“這是個大大的誤會,我是誠心誠意的,真心比真金還真。”
“可能你曾經遇到些不愉快的事,但在我這裏,我絕對是不摻雜其他成分的。”他繼續保證道。意思是,你可以不相信別人,但卻可以相信我。
沈渡津一下沒憋住,洩露出一個充滿嘲弄的氣聲。他實在是很難從盛闵行身上找到什麽搭建信任的媒介。
媒介是什麽?是盛闵行窮追不舍的包養心理?還是盛闵行打着解圍的幌子在他身上亂摸?又或者是盛闵行與齊度曾經認識便值得現在的他信賴?
都不是,尤其最後一種最不可能。
于是他淡淡道:“我在夜幸遇見的人從來沒有真心可言。”
盛闵行不管他說的什麽,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兀自露出一個惋惜又委屈的神情:“所以我真的不能進嗎?”
這一幕屬實是有些辣眼睛,先服軟的人總表現為弱勢一方,不了解情況的還以為是他做了什麽對不起盛闵行的事。
走廊上的燈在上次盛闵行來時就已經是壞的了,直到現在也沒修好。
沈渡津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麽好。他本來無意與盛闵行在門口尴尬地糾纏,把這尊大佛迅速勸退才是王道,可盛闵行像是能夠牽引事态發展的動向,一來二去便已經在門口浪費不少時間。
隔音很差,剛才他們搶奪推門鬧出了不小的動靜,他每說一句話都能接收到來自空曠走廊的回音。
同樓層似乎有人對這邊的聲響産生不滿,隔着門板牆壁嚷了句“大半夜誰家不睡覺窸窸窣窣的……”
沈渡津窘迫得有些臉熱。
“盛先生還是請回吧。”他壓着聲音說道。
“這樣啊……”盛闵行掩住眸底一閃而過的不明神色,“可我還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還能有什麽破事兒?
沈渡津狠狠皺了下眉頭,強壓下把人直接趕走的沖動。
趕人勢必會鬧出不小動靜,他不太喜歡被所有人圍觀。
再說了,對于盛闵行是否會強行破門而入他其實沒什麽底。
一個來月以前也是在這裏,他被盛闵行揍了一拳,他早就意識到自己與盛闵行之間力量的懸殊了,再加上剛才隔着一扇門的勢不均力不敵……
不能貿然行動。
“什麽事?”他試探問盛闵行。
盛闵行藏住嘴角那抹得逞的笑:“我家新進了一批裝飾用的盆栽火花蘭,據我所了解沈先生似乎喜歡養些花花草草,蘭花不好養,可不可以請你指導一些技巧?”
這當然是假的,盛闵行最不愛養這些不會動不會跑還嬌氣無比的活物,得出“沈渡津愛花”這個結論也僅僅是因為剛才在樓下望見沈渡津家的陽臺上擺滿盆栽而已。
不過要是沈渡津真的喜歡,以後他倒是可以考慮置辦一個像模像樣的花園給沈渡津玩兒。
他接着道:“我可以進你家看看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