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男朋友
第19章 男朋友
沈渡津額上的青筋突地猛跳一下,他算是明白了,盛闵行是做足了準備才過來的。
planA不行就planB,planB不行就planCDEF。他幾乎确信,就算他拒絕了盛闵行進門看花的請求,盛闵行也還是會有無窮無盡的借口等着他。
沉重的鐵門拖拽聲之後,是同樓層的其他住戶開了門。
沈渡津只看見走廊的黑暗中打開了兩道門縫,很小,像是怕被當事者發現。
人的本質都是好奇,看熱鬧不嫌事大,沈渡津深有體會。
他曾經有過一段可以稱之為天才少年的肆意時光。
不過世界上所有的好景似乎都不能長久,他從深淵爬上高處,又從高處狠狠跌下。那時也一樣,有關無關的人都來觀望兩眼或者發表一些意見言論,像看馬戲團的猴子耍雜技一樣。
不過都是些陳年舊事,他自以為已經練就一顆大心髒,但在某些時候不經意間還是會刺激出這樣的回憶。
距離他最近的是那次楊牧送他回家,老門衛的異樣眼神。
現在又是盛闵行。沈渡津沒有洞察人心的本領,但人大都一樣。
就算再怎麽說服自己不在意,但說到底,他還是在意。
他不想再被看見與人拉扯,不想再被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也不想再冠上什麽莫須有的定義。
“我不養火花蘭。”沈渡津最後掙紮了一下,像砧板上缺水的魚。
“沒關系,”盛闵行嘴角含着溫潤的笑,“養護花草的技巧總有共同之處,我今天可以先學共通的部分。”
掙紮失敗。魚不動了。
沈渡津将門開大了些,微微側開身,露出身後屋內的光景。他在默認盛闵行能夠進入他的私人領域,哪怕做過掙紮也不情不願。
盛闵行簡直忍不住要笑出來。
人的欲望果然是無窮無盡的,他本意是想看看沈渡津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或是遇到了什麽解決不了的困難,但真正看見人沒事以後卻想要得到更多,而一番嘗試後竟真的有了意外之喜:沈渡津讓他進門了。
盛闵行暗暗慶幸自己是個會做全準備的人,所幸他不是空手而來,也所幸他是個處事圓滑的生意人。
不過換個角度思考,沈渡津對他的印象有所改觀也不無可能,總歸這是沈渡津入甕的一大進步。
盛闵行側身擠進那道門縫,“需要換鞋嗎?”
他不是在意這種細節的人,但做戲要做全套,人設要立到位。
“自便。”沈渡津有些惜字如金。對于盛闵行進他家,這只是權宜之計,他不想讓外面人看熱鬧。等過幾分鐘人都散了,他會毫不猶豫将人請出去。
那就是需要。
盛闵行脫下鞋,整齊地擺在玄關處,平常他可不會這樣。
他環視一圈:“沒有多餘的拖鞋嗎?”
“沒有。”
沈渡津不是糊弄他,是真的沒有。他家不常來人,常年只備有兩雙拖鞋,一雙他在穿,還有一雙鐘期穿着,上次楊牧來也是光着腳進的門。
“好吧。”盛闵行不甚在意地聳聳肩,經過玄關與廚房,最終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這架勢絲毫沒把自己當外人。
沈渡津跟在後面,時刻盯着盛闵行的舉動。他現在有點後知後覺,自己好像放了一種很危險的生物進門,就只是因為不想被人觀賞。
“盛先生還是別坐着了,您可以現在去陽臺看一眼。”他想速戰速決,避免到時候外部因素消失了,盛闵行還不依不饒。
陽臺門常年卡着扣,避免因為一些外力将上面的玻璃撞壞,說話間他已經取下了鎖扣,将門完全大開,瞬間一陣涼風席卷而入。
“不急。”盛闵行巋然不動,用手摩挲着沙發布套問他:“我是第一個來你家的嗎?”
“不是。”
的确不是,鐘期和楊牧都來過。
盛闵行追問:“還有誰來過?”
沈渡津:“您似乎對我的私事過于感興趣了。”
“你不用這麽防備我,直切正題太過無趣,只是閑聊活躍氣氛而已。”盛闵行嘗試放低沈渡津的戒備心。
“您還是看完花就回家吧。”沈渡津走到沙發的另一端坐下。
盛闵行注視着他的舉動:“你急着讓我離開,是有什麽急事嗎?”
“我的休息時間到了。”
盛闵行看了眼牆上的挂鐘,“十一點半對你來說應該還不到休息的時候平日裏這個點你還在上班。”
沈渡津被一語戳破,生物鐘擺在這兒,他的确不可能這麽早睡,躺到床上也是為了沈慧的事焦慮不安,與其這樣,多半他會選擇去照料他的花花草草轉移注意力。
但他實在很累,沒有多餘的精力同盛闵行周旋。
“您這樣我很難向我男朋友交代。”思來想去,他還是把楊牧拿出來做擋箭牌。
“跟誰交代?”盛闵行像是聽見什麽新鮮的詞彙了,故意提高音量道。
沈渡津遲疑了一下,覺得那幾個字有些拗口,最終還是脫口而出:“男朋友。”
盛闵行嗤了一聲,沈渡津真是撒謊成性。
之前為了驗證楊牧的身份,陳瀚查過居民樓走廊上的監控。本來只是相當于驗算結果無誤的一個步驟,沒想到卻真的出了問題。
當陳瀚将那段監控視頻拷給盛闵行時,盛闵行親眼所見,楊牧大半夜進的沈渡津家門口,直到早上七點多才走出來,沈渡津甚至還出門相送。中間過去的好幾個小時,沒人想得到發生過什麽。
他看到時不免有些許惱怒,但陳瀚随即調查出來的結果又告訴他另一個事實——那兩人根本就不是那種關系。
盛闵行最終選擇相信後者,并決定不為此發作。
他當然知道自己不是第一個來過這裏的人,這個話題的本意也只是想逗沈渡津玩玩兒,沒想到這人不識好歹,再次提起楊牧,再次稱之為“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