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追我?

第25章 追我?

“以鐘期作為要挾,逼迫我接受這份訓犬師的工作,我沒猜錯,對吧?”沈渡津一字一句,有些咬牙切齒,訴說着既定事實。

他已然是甕中鼈網內魚,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盛闵行醉翁之意只在于要挾他。

bingo。

盛闵行:“對,也不太對,沈先生一口一個要挾逼迫實在太難聽,我只是想創造我們雙方共贏而已。”

沈渡津有些反胃,對他的話置若罔聞:“你口口聲聲要追我,結果不還是以要挾為主。所有一切都被你包裝得完美無瑕,實則剝開外表,內裏不過就是情色買賣與金錢交易,我不是能被你捏在手裏玩的蠢貨。”

“在我家裏依舊處于上位者的姿态,像下達通知一樣告知我這些,讓我幾乎沒有反抗的餘地,我他媽給你臉了是嗎?!!”

沈渡津整個人都在壓制着狂怒發抖,他很少有這麽失态的時候,一直以來他都是遵從醫囑,不驕不躁,心平氣和地坦然面對事實。

然而面對混賬,他實在是靜不下來。

太荒誕了。

盛闵行并不被這突然而來的暴躁唬住,他早料到沈渡津會生氣,如今的表現也尚在可控範圍內。

沈渡津說自己不是任人玩捏的蠢貨,可這不是正被他擺弄嗎?

盛闵行現在有點相信了,沈渡津可能真的沒什麽心機,這人是真單純。不過也沒什麽不好,眼見着他的情緒被自己所控制也有意思得緊。

“沈先生別這麽激動,怪吓人的。”盛闵行還想加一句“比雷聲還吓人”,但想想還是算了,這種無用的捂心口動作只會更不讨喜。

他繼續洗腦道:“你要記得,我所做的一切都建立在我要追你這個最終命題之上。”

沈渡津哼笑一聲:“追我,還是睡我?”

盛闵行不帶一點遲疑:“追你。”

“我不會追人,但關系若要更加緊密,增加接觸總是沒錯的。鐘期不是籌碼與要挾,而是我們之間的聯系;你成為我的訓犬師,這也是一種聯系。你現在對我還富有敵意,這是我能想到的舒緩關系的唯一方法。”

“但沒有任何一段關系是不摻雜利益的,這兩種聯系搭建在一起雙方都能獲利。你能保護得了你朋友,我也能與你更加熟悉。不好嗎?”

沈渡津未置可否,問道:“如果我不願意呢?”

盛闵行頗為苦惱:“你說話真是不留餘地,這本是個很完美的計劃,你不答應走向又會不一樣。”

他直言:“你願意的話,我可以一直為鐘期提供保護,絕對保證複缙不會打擾到他的正常生活……但如果不願意的話,複缙便一直是你們身邊的定時炸彈,引爆時間未知的那種。”

“我也會因為沈先生的多次拒絕而傷心。”他癟癟嘴委屈道。

所以盛闵行并沒說到點上,沈渡津不願意,他是否會幫着複缙添一把火也未嘗可知。

他不可能懂得換位思考,他只懂得商品與貨幣的等價交換。

果然是階級不同,根本不能感同身受的。

世界上從來不會有真正心軟慈悲愛世人的神,一切都是為了獲利而生。

“我考慮一下。”沈渡津喃喃道。他含糊其辭,試圖将話題揭過。直接否定還會不知遭受多少盛闵行的糖衣炮彈,不如拖延。

人都是利己的,他的确也還沒想好是否要為了鐘期兩肋插刀入狼窩,解救鐘期于水火之中。

“十五天時間夠考慮了嗎?”盛闵行說,“我家的狗崽子已經三個多月了,太大了不好訓,當時你也‘真誠’建議我趕緊找別家訓犬師。”

“可您最後還是沒有找。”

“遇不上合眼緣的便一直拖到了現在。”

盛闵行好像又想到了什麽:“這樣吧,為了讓你感受到我的誠意,合作之前我可以先行無償給你提供一些消息,最近半個月內複缙都不會出現,他被禁足反省了,一時半會兒脫不了身。”

“你們可以放松一下。”

沈渡津除了點頭之外沒有別的動作。

盛闵行如同大局在握一般:“合作正式開始後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保護以及複缙的動向。”

沈渡津沉默着注視剛才摔破的那盆吊蘭,它被暫時安置在黑色塑料袋裏,髒得一塌糊塗。

如今的處境真是如同吊蘭的花語一般,無奈又給人希望。

窗外密集的雨絲已經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點雨滴敲在鐵皮屋檐上的“叮咚”聲。

“盛先生目的也快達到了,現在可以走了嗎?”

盛闵行終于聽一次他的話,從沙發上起來邁步向着玄關。

沈渡津亦步亦趨地跟着他,仿佛這間房子是盛闵行的歸屬物。

“對了,我還是想問一下沈先生——”盛闵行突然剎住車,轉過身來。

沈渡津正低頭走路,沒注意到前方的變化,聞言擡頭時鼻梁恰好撞上了盛闵行的肩胛骨。

他迅速往後退了一大步:“有話直說就好。”他實在是經不起盛闵行各種歪七扭八的話術了。

“我聯系你用的是私人郵箱,你是怎麽認出我的?”盛闵行真心有些疑惑,他明明連頭發絲都沒露出來,到底怎麽認出來的?

沈渡津揉着發痛的鼻梁,那處也沒有多餘的贅肉作為緩沖,就是一整塊骨頭。剛才那一下撞得不輕,連帶着整個鼻子都發酸發痛,眼淚都快要滋出來。

“不是所有人都和盛先生一樣,戴得起昂貴的腕表。”

盛闵行下意識想拉過他檢查一下,毫無疑問被一把甩開。

他也并不惱怒,失笑道:“這世界上相同的腕表那麽多,你也不能那麽篤定是我。”

沈渡津抹掉眼角處那點生理性的眼淚,用酸澀鼻腔發出的鼻音道:“您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寧可錯殺一萬也不可放過一個。”

只可惜他不是殺錯,而是殺失敗了。

“我的“保護服務”試用期只有十五天,沈先生一定記得要好、好、考、慮。”

盛闵行研究不明白那道鐵門上的鎖,最後還是側過身讓沈渡津替他打開門鎖。

借着沈渡津開門的機會,他向沈渡津伸出手:“希望我們未來能合作愉快。”

沈渡津當然不理會他,開好門後兀自束起手,朝門外揚了揚下巴,不再多言。

那只手懸在半空中好幾秒才緩緩收回,盛闵行也不覺尴尬,沈渡津只是不願意與他握手而已,不是大事。

起碼今晚這趟是有收獲的。

眼看着盛闵行消失在樓梯口并且再也不可能回來時,沈渡津緊繃的神經才徹底放松下來。他反鎖好門,重新回到沙發上,以一個絕對舒服的姿勢窩進沙發裏。

沒過幾分鐘他又爬起來,目光轉向沙發最深處的角落。

那裏有很多抱枕,他很喜歡把這些抱枕圍在一起然後躺進去,用小毯子罩住全身,這樣能營造出巨大的安全的假象。

但自從鐘期住進來以後他就沒這麽幹過,這癖好一般人沒有,他擔心鐘期覺得自己奇怪。

于是這些抱枕便被暫時棄用了,閑置品自然就落到了角落的角落。

但他今天又把這些抱枕挖了出來,還有小毯子。

他急切地需要一個假象。

反正鐘期已經睡了,他也不用擔心被看見。

“沈哥?”

半夢半醒之際,有個聲音将沈渡津驚醒。

他心跳得飛快,一下又一下像要蹦出胸膛,在目光慢慢鎖定鐘期後才逐漸放松下來。

鐘期今晚真是擅長打他臉,先是在盛闵行面前,後又是現在。

“你不是睡了嗎?怎麽出來了?”他從精心搭建的“保護罩”裏鑽出來,盡量不讓那種類似于小時候做壞事被發現的羞赧顯露出來。

鐘期之前除了那聲悶響一點動靜都沒有,他便默認鐘期是睡着了,只是睡夢中誤觸到什麽東西才發出聲響。

鐘期有些結巴道:“我……我被渴醒了,出來找口水喝。”

他才不是被渴醒,他從一開始就沒有睡着,畢竟他心沒有這麽大,在外面可能是抓他回去的大尾巴狼的情況下還能泰然自若。

即便已然确定來人不是複缙,他也還是提心吊膽時刻關注着外面的動靜。

鐘期不擅長說謊,一說謊就容易結巴,沈渡津沒有揭穿他,只是好奇道:“剛才你房間有聲音傳出來,你在做什麽?”

“哈哈哈……可能是翻身的時候手機不小心掉下床了吧。”鐘期繼續圓謊道,他才不會承認那聲響是因為門外不認識的那人和他沈哥将話題往他身上引時受驚産生的。

沈渡津不再追問,善意提醒道他:“以後小心一點。”畢竟手機可不經砸,先不說他現在那臺三手機砸多少次會壞,那臺已經報廢的二手機只被盛闵行砸了一次就退休了。

還是少砸為妙。

“這是什麽?”鐘期“咦”了一聲,拿起放在桌上那個牛皮紙袋,解開袋口,“手機?”

是盛闵行漏在這裏的手機。

沈渡津并沒有接受這種虛僞的好意,所以只能算是盛闵行打漏的。

他頭被餘光裏的紙袋激得嗡嗡直響,又該籌備一個歸還手機的計劃,想到要與盛闵行接觸便是愁人的。

“沈哥,剛才誰來過?”鐘期知道那人不是複缙,從前他與複缙住在一起時早已熟悉複缙的腳步聲。

沈渡津不知如何給盛闵行定位,思索良久才開口道:“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手機……也是他帶來的嗎?”

“對,下次見要還回去的。”他真的很不想與盛闵行再見,但他們之間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羁絆。

鐘期似乎有些猶豫:“我想問個可能不該問……”

沈渡津經歷一晚上彎彎繞繞,實在不想再聽到類似于“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的疑問了。

他直接打斷鐘期道:“說吧。”

“那個人……是誰啊?”方才鐘期一直伏在門板上留意着外面的動靜,然而聲波經過多種介質傳導到他這裏時已經模糊不清,再加上雨聲大作,他只能聽見來人姓“sheng”還是“shen”。

是沈哥的家人嗎?可他從來沒聽沈哥提起過,他只知道沈哥有媽媽和妹妹。

“複缙的朋友。”沈渡津沒說錯,盛闵行的确和複缙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他甚至還想報複性地告訴鐘期——“盛闵行是為你而來”,但想想還是作罷,這一切着實沒必要牽涉到鐘期。

盛闵行是為他而來,毋庸置疑。甚至更加有可能的,是他連累到鐘期:盛闵行添一把火,聯合複缙一起将如今安逸的表象打破。

又或者說,鐘期真的需要盛闵行這種人作為庇護……但這就勢必要他付出點什麽。

他下不了狠心,也找不到中間的平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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