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們是不是以前……

第30章 你們是不是以前……

看眼神就知道,盛闵行看上了沈渡津帶來的菜。

他把他的餐盤往沈渡津那邊偏了偏,賣慘道:“只有青菜。”

沈渡津翻給他一個白眼,并及時把那幾盒菜往自己這邊收了收。

本來三個菜一字排開,這樣沈俞想吃哪個都能夾到。這下好了,盛闵行來了,他不樂意自己做的東西被盛闵行染指,幹脆全都收回來,那道糖醋裏脊還被擺到了沈俞的面前。

“阿度?”盛闵行繼續賣慘,又強調了一遍,“我這兒只有青菜。”

“我做的東西很難吃。”沈渡津淡淡道。哪有什麽難吃,他就是不想給。

只不過沈俞在這兒,他不想鬧得太難看。

他情緒很難外露,更善于在親人面前維持好兒子好哥哥的形象,說白了就是更願意端着。

“難吃總好過沒有。”盛闵行緊跟着道。

沈渡津不搭理他。

沈俞卻在這時候拆了臺,她說:“我們這也吃不完,不如就分着點給……盛……”她突然卡殼,不知該如何稱呼盛闵行,憋了半晌接着道:“叔叔。”

沈渡津微不可察地抽了下眉。他也打算當沈俞的話是耳旁風。

沈俞用筷子頭戳了戳他,這是個很不好的行為,他啧了一聲,學着沈慧的樣子教訓道:“別拿筷子頭敲人。”

“我不拿筷子頭敲你你肯定不會理我。”沈俞撅了噘嘴。

“那個……小俞?”盛闵行好像有什麽憋不住一定要說的話。

沈俞應聲看他,說實話,被人叫“小俞”挺不好意思的,親近感一下子就上來了。

盛闵行嘗試與之“商量”:“其實你可以叫我盛哥?”

沈渡津頓生一股惡寒,他忍不了:“還是‘叔叔’好,大了十幾歲,不叫叔叔叫哥哥,你覺得這樣合适?”

“無三不成幾,我只比你大了不到一歲,跟你算是同輩,她如果叫我‘叔叔’,那你……”盛闵行頓了頓,接着道,“豈不是也要叫我‘叔叔’?”

沈渡津忍得十分辛苦,桌下的手指攥得褲緣發皺。他眼神陰翳,換成除了盛闵行的任何一個人都會被凍到。

盛闵行繼續糾正道:“況且不是‘哥哥’,而是‘哥’,差別巨大。”

得了吧,這就是在跟他玩文字游戲。

“那就叫盛哥,我也覺得比盛叔叔好聽多了。”沈俞搶先道,不給沈渡津再辯駁的機會。

她現在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确定盛哥對她哥有意思,就是有一點不明白——盛哥哪哪兒都好,為什麽她哥就是這麽不待見他。

她覺得良機不能錯失,她要下場推波助瀾一下。

沈俞将面前那份糖醋裏脊推到盛闵行面前,無需多說,都明白什麽意思。

她又去磨沈渡津,眼睛濕漉漉地幫盛闵行一起賣慘:“我們肯定是吃不完的,分點給盛哥也沒事對不對?”

是吃不完,盛闵行現在吃的都是他今晚的口糧。

可沈渡津最受不了她這幅樣子。

他用眼神警告盛闵行,試圖喚起這人的最後一點羞恥心和良知。

盛闵行卻裝沒看見,筷子不由分說就伸向了那盒裏脊,說時遲那時快,沈渡津攔都攔不下來。

不得不提,盛總過去吃過這麽多酒店廚子做的山珍海味,沒幾家的手藝能比得上面前這盒半冷的糖醋裏脊。

他其實不喜歡吃酸甜口的東西,但這裏脊外表酥脆爽口,甜而不膩,酸也酸得恰到好處,勾的芡汁也正好把整塊裏脊肉包裹起來,不留一點縫隙。

他想着,以後和沈渡津住一起了一定要讓這人多做飯,好好的廚藝不能閑置。吃膩了高檔餐廳裏擺盤精致得像雕塑的食品,他更喜歡家常菜,養胃又暖心。

沈渡津當然不知道盛闵行在想些什麽,只是看到他多夾好幾塊肉的動作忍無可忍,一把端回那盒裏脊,往沈俞和自己碗裏各扒了一半。

盒子被放回去的時候幾乎只剩個空盒。

不對,是有點碎肉渣子和芡汁……的空盒。

“酸甜口的醬汁挺下飯的,你試試。”沈渡津說。

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給。

盛闵行笑得僵硬,手在空中停留半刻最終還是伸向那盒只剩糖醋的糖醋裏脊。

沈渡津就是在出氣。他在心裏肯定道。

沒關系,出了氣,他才更容易接受自己。

盛闵行忍了這個辱,才能得到他想要的。

沈俞下午還要上課,盛闵行的出現耽誤了好些時間。

他來得也遲,兩兄妹吃完了他還剩下三分之一,等到最後沈渡津不樂意了,兀自開始收拾碗筷,逼得盛闵行囫囵吞咽了好幾大口。

沈渡津除了給沈俞帶了飯還帶了很多日用品,比如牛奶水果之類的。東西比較重,沈俞一個人提着走一大段路難免吃力,所以他往常都會順路把沈俞送到宿舍樓下。

盛闵行默默在後面跟着,并好心地提出幫忙拎一箱牛奶。

沈渡津當然是拒絕他,并反問道:“你還有什麽事嗎?”

意思是,飯也蹭到了,可以滾了。

“我應該跟你們順路,我的車停在弘學廣場。”

這是實話,他今天作為企業捐書代表來參加捐贈儀式,車自然是能開進學校。

大門口一進來就是一大片廣場,升旗停車開晚會什麽的都能容納,學生開學時家長也是把車停在那兒的。

盛闵行要去廣場,必經之路就是女生的宿舍樓,剛好就與沈渡津的路線不謀而合。

沈渡津帶動着沈俞步伐逐漸加快,像是後面有惡犬在追趕似的,差點變成了競走。

盛闵行決定不把人逼這麽緊,稍微緩緩,待會兒沈渡津把人送回去了他再跟沈渡津好好聊聊。

沈渡津越走越快,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盛闵行已經被甩在了很後面。

沈俞也跟着瞥了一眼後方,若有所思道:“哥你覺不覺得……”

“覺得什麽?”

“覺得盛哥很熟悉?”

“什麽意思?”沈渡津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砸蒙了。

熟悉?怎麽熟悉?

沈俞接着道:“就是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夜場認識的……當然不能這麽說。

“工作上有些往來。”他有些含糊其辭地掩飾道。

“好奇怪啊……”沈俞整張小臉都皺了一下,“我覺得我好像很久之前就見過他了。”

“就剛才吃飯的時候,我看見盛哥拿筷子的動作和平常人的不一樣,他的是交叉着的,而我們都是平行。”

沈俞雙手提着一大袋水果,分析得頭頭是道,“印象裏我很小的時候見過這樣的人,那個人好像還是你帶回來的,你們是不是以前……”

沈渡津心裏咯噔一下。

幾乎是下一秒,他反駁道:“錯覺。”

沈俞對盛闵行有印象。

可沒有這樣的道理。

沈俞那時候還很小,才兩三歲的樣子,誰會記得兩三歲時發生過的事。

他不是沒有猜測過齊度與盛闵行認識的時間,大概是在初中的時候。或許那還是一段不短的時間,也是一段難得的情誼,可他的确一點記憶都沒有。

那種治療重度抑郁的新藥帶給他的副作用太過強烈,幾乎對他的記憶進行了無差別的攻擊,奈何痛苦的記憶太過根深蒂固,只有可能算得上美好的記憶被格式化。

既然忘記了,記憶便是屬于齊度的,也就沒有想起來的必要,更沒有相認的必要。

更何況,齊度從前确實識人不清,認識盛闵行這麽個人渣。

“認識但你忘了”這幾個字被沈俞卡在嗓子眼又強行咽下去,她知道她哥不喜歡提起以前的事,便也悻悻住口。

走到宿舍樓下臨別時,沈渡津沒忘記今天來的主要目的。他把一千現金塞給沈俞,頗有些語重心長道:“有什麽事就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哥。”沈俞沒忍住撲到沈渡津懷裏,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沈渡津被她這突然的動作吓得有些手足無措,半晌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盛闵行躲在棵桂花樹後默默注視着這一幕。

正是金桂十裏飄香的季節,整條路上都彌漫着桂花香味。

桂花樹葉子不多,盛總的隐身手段要多拙劣有多拙劣。

桂花很香,沈渡津看着沈俞進去,想起很多年以前,他逃課帶着沈俞到縮窄巷子轉角鋪子裏買桂花糕的情景。

那回很尬,他身上沒帶夠錢,沈俞也沒有。

那是誰付的錢呢?

沈渡津擡頭,輕易識破了藏在桂花樹後的盛闵行。

真是敗興。

盛闵行笑吟吟地從樹後出來,站定在沈渡津面前,輕聲道:“走吧。”

這場景說不上來的古怪,有點像父母送孩子上學,母親依依不舍,父親一旁等待,好不容易把孩子送走,下一步就是開啓二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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