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高祖姥姥
高祖姥姥
“小淑，你……”秦絲語一進門就看到站在主卧裏的顏淑，再看到她手裏的“古董”平板，一絲兇光從她眼中倏得閃過，但馬上又恢複了平靜，她露出了少有的嚴肅，“你……”
“你是不是應該先和我說點什麽？”事以至此，顏淑也不想再偷偷摸摸地調查她這個“媽”了。
秦絲語左手輕輕将額前的碎發壟到耳後，右手将随身的包挂在了門口的挂鈎上，換了拖鞋。她的動作不急不徐，臉上卻木然的沒有一點表情。
“剛才千裏給我打電話說你今天去了警局，是一些關于十二年前那個刑警的事情，弄得你心情很不好。他說晚上給你做糖醋魚，壓壓驚，我就專門去市場上買了一個又大又新鮮的鯉魚。你看看，最适合做糖醋魚了。”秦絲語好像沒聽見顏淑的話一樣在那裏忙活着。
“那個刑警在我遇到他之前就已經死了，這個你是知道的吧？”顏淑從主卧裏走了出來，手裏還拎着那個“古董”。
秦絲語還是不接她的話，“千裏一會兒也就回來了，我先做把原料準備好，他一回來就可以下鍋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湊到顏淑跟前，伸手想接過顏淑手裏的老古董。
顏淑拿着“老古董”的右手一閃，将它放在了身後。
母女兩人面對面地站着，顏淑眼裏充滿了疑惑和不解，而秦絲語只是毫無表情地看着她。
“這個對你很重要嗎？”顏淑也不想逼得秦絲語太緊，語氣放緩了一些。
“是的，很重要。”秦絲語的語調并沒有情感，更像是一臺播放機。
“為什麽上面有那麽多我姥姥和太姥姥的照片？”顏淑已經開始有點微微的顫抖，“這個東西肯定不是你的，那時候你都還沒有出生。這個東西你是從哪裏弄到的？”
秦絲語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緩緩地舒氣，“這個……是我母親給我的，因為我和你媽媽的太姥姥是同一個人。”
“什麽！”顏淑只覺得耳畔炸響，腦子嗡嗡，“我不信，你這也太離譜了。”
“就是怕你不信，所以一直沒有和你說過，我只覺得咱們好好過日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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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淑冷笑了一下，“可我親媽都沒有我姥姥這麽多的照片，你怎麽會……”
秦絲語微微一笑，一手輕輕搭在了她的肩上，引着她一起來到餐桌前坐下，“你想啊，我和你媽的姥姥，也就是你太姥姥是姐妹，兩個人關系親密，互相有些照片也很正常啊。”
這個解釋似乎就說得通了，但是，“為什麽照片裏面都只有我太姥姥和姥姥，卻沒有你姥姥他們呢，既然是姐妹，照片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合理啊？”
秦絲語微微一驚，随即又恢複了微笑的表情：“我們小淑真的是長大了。還是個機靈鬼呢！”
“沒想轉移話題，你必須馬上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顏淑窮追不舍。
“因為你太姥姥小時候寄養到了別人家裏，所以會經常發些照片過來，讓她媽媽看看，後來你姥姥就出生了，就接着發照片，這就是為什麽她們會有這麽照片保存在了我們這一脈。”
盡管顏淑還是覺得這個解釋很牽強，但是似乎已經被秦絲語給說圓了，而且秦絲語長得像顏淑生母似乎也變成了強有力的證據了，她決定改變方向：“那你為什麽要故意接近我爸？”
“……我”這個問題秦絲語确實沒有思想準備，一時有點錯愕，“沒有啊？這都是緣分吧，我還是從你那裏見到你姥姥的照片才發現我們曾經是一家人的呢！”
“你認識我爸是因為你一直在街邊擺攤賣早餐，你說是因為你之前工作的醫院搬走了。我查過了，那家醫院叫崇德醫院。我有個當刑警的男朋友，所以也就順便查了一下。當年那個醫院根本就沒有一個叫做秦絲語的護士。你在路邊賣早點根本就是有意為之，就是為了故意接近我爸。而且你知道你長得像我親媽，所以你确定我爸一定會注意到你的。”
秦絲語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個雕像，她驚愕地睜大了她那又水靈靈的杏眼，一時語塞。
而這恰恰是顏淑最不願意看到的。因為崇德醫院搬遷這個事情顏淑是在網上查到的，确有其事。
但是這個醫院搬遷之前到底有沒有一個叫秦絲語的護士她确實并沒有核實，也來不及核實。她只是決定用這個來詐一下秦絲語，但沒想到秦絲語竟然是這個反應。
顏淑主觀上是多麽希望秦絲語并不是主動接觸顏虎，但是這個秦絲語和聞笠，也就是顏淑親媽的太姥姥是同一個人的這個解釋實在是太難以置信，再加上她以這種身份又因為巧合認識顏虎的解釋就更說不過去了。
盡管秦絲語的表情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但顏淑還是抱有一絲希望，希望秦絲語能再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秦絲語的表情再次恢複了平和，她發現剛才是自己一時慌張，上當了，輕笑道：“你并沒有查過，只是逗我玩的吧？”
母女兩個人一直都相處得融洽，還從來沒有這樣鬥智鬥勇過。
“今天沒查，明天也可以查。只要你有耐心，我們可以慢慢等結果。”顏淑也并沒有被唬住，雖然她從來沒有這麽燃燒過自己的智商，也并不想把自己的才華都用在和秦絲語的對峙上。
而秦絲語此時也終于意識到，眼前的小淑也已經不再是十二歲那個年少無知，她三言兩語就可以打發的小女孩了。顏淑已經成長成為了一個睿智、聰慧、獨立且果敢的大姑娘了。
秦絲語一時不知是高興，還是難過，竟落下淚來，“小淑，你長大，媽媽很高興。對于你剛才問的那些問題，我只能說對不起，我真的不想騙你，也不應該騙你。但是……”
秦絲語擡起頭來，她那梨花帶雨的眼睛透出了無盡的憂傷和無奈，她雙手扶住顏淑的胳膊，“請你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和你爸的，我是真的愛你們。我……我只是還有些事情沒有完成，所以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真相。希望你能給我一點時間，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秦絲語越說越傷心，顏淑雖然心如刀絞，臉上也盡是難過，但是此時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就這樣和這個熟悉的陌生人繼續生活在一起嗎？秦絲語帶着這麽秘密還能和她和顏虎生活在一起嗎？
“那，那個李曉銳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是不是認識那個嫌疑犯，所以讓我和你一起保守這個秘密。”
顏淑直直地看着秦絲語，迫切地希望秦絲語能夠給出一個能夠證明自己是一個好人的答案，但秦絲語似乎也意識到今天自己要麽坦白一切，要麽……
而且，就算是坦白了，她還能留在這個家裏嗎？
這時，門鈴響了，應該是徐千裏回來了，秦絲語趕緊壟了壟已經有點淩亂的頭發，整了整衣服，起身去開了門，端起那一如既往的溫柔，“哎呀，千裏回來了，快進來，顏淑已經等你好久了。”
徐千裏本就是個機靈人，雖然秦絲語極力掩飾，但以她對秦絲語和顏淑兩個人的了解，以及他那異常靈敏的嗅覺，立刻就感受到這個這個房間裏面不同尋常的氛圍，而且這種氣氛是這十幾年來他前所未見的。
“秦阿姨，阿淑，我……來了。”徐千裏小心翼翼的挪進了門。
顏淑一猛得站了起來，把那個平板往秦絲語懷裏一塞，“還給你！”
然後一把拉住徐千裏，氣沖沖地沖出了門外，徐千裏一邊被顏淑拖拉着向外走，一邊還不忘回頭對秦絲語說：“秦阿姨，顏淑可能今天還沒調整好，我先帶她出去轉一會兒，您放心，我們一會兒就回來。”
“好的，照顧好小淑。”秦絲語在門口留戀地望着他們遠去的背影，直到兩人走遠，消失在了視線裏，仍然舍不得關門，久久立在門口，許久才緩緩地關上了門。
秦絲語背靠在門上緊閉着雙眼，咬着嘴唇，良久她拿着那個又舊又重的平板電腦坐到了梳妝臺前。
她從梳妝臺下面櫃子的最裏面拿出了一個老式的平板電腦充電器。因為時間太久遠了，還需要轉換接頭才能接到現在的插座上。
十幾分鐘之後，這個風燭殘年的老平板的屏幕終于又亮了起來。正是顏淑剛看到的太姥姥照片，照片裏的她也只有二十幾歲，柔和的平眉下也是一雙顧盼神飛的杏眼。
秦思雨用手輕輕的撫着照片中這張美麗而溫柔的臉，露出了憐愛和幸福的笑，但這溫馨的表情馬上又被大串的淚珠給沖走了。
秦絲語一手捂着嘴，傷心欲絕的哭泣着，而另一只手将那個老平板緊緊地抱在懷裏。
不知哭了多久，秦絲語終于哭得沒有了力氣，她呆呆地坐直了身體，繼續一頁一頁地翻看時間更早的照片。剛才那個溫柔可人的臉也随着時間越來越遠而變得越來越稚嫩。
漸漸的，另一個女人又出現在了照片裏，她端莊秀氣，挽着百年前最流行的發型，而那張臉竟然長得和秦絲語一模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