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離別
離別
顏淑拉着徐千裏出了門後，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閑逛，耷拉着腦袋，也不說話。
眼看快走到家屬院不遠的那片小樹林了，顏淑忽然停住了腳步：“就是這裏！”
徐千裏有點懵：“什麽？”
“十二年前就是在這裏，我遇到了那個假的李曉銳，張苗苗送我的那個娃娃也是那天在這裏弄丢的，應該是我太緊張了，不小心掉了。”
“噢，我記起來了，後來，你還讓我一起來找了兩回。“
徐千裏看着這片熟悉的小樹林，這裏也曾是他們一幫熊孩子的樂園，沒想到還出過這樣的事情。
“那……？”
“你想問我和我媽到底是怎麽回事，是嗎？”顏淑目光冷峻。
平日裏徐千裏總愛鬧點幺蛾子之類的，顏淑也被他整得時有愠色，但生氣的顏淑那種冷就像是一塊玉，外面摸着涼，裏面卻還是溫潤的，而此時的顏淑真得冷得就像一塊千年老寒冰，讓徐千裏從裏到外感到脊背發涼。
此時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并不是顏淑和秦絲語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而是不能讓自己未來媳婦就這麽冷下去。
徐千裏一個箭步來到顏淑跟前，沒等她反應就一把抱住了她。
徐千裏用自己的嘴唇輕輕摩挲着顏淑的臉頰，停在了耳畔，輕聲地說：“不管你想什麽，做什麽，我都會無條件地支持你，永遠站在你這一邊，不論是非對錯，只論是不是‘你’。但是......別這麽折磨自己，好嗎，我很心疼。”
一邊說着，他用牙輕輕咬了咬顏淑的耳朵，然後又順着臉頰輕輕滑到了顏淑的雙唇。
唇瓣接觸的那一瞬間，顏淑渾身僵硬了起來，光天化日之下，她先是下意識地想推開徐千裏。但是徐千裏一手在身後抵着她的頭，一手攬着她的腰肩，熊抱着她，她根本推不開。
之前兩個人也不是沒有親熱過，只是徐千裏總是開玩笑式地把兩個人的親昵舉動搞得像占便宜耍流氓，而顏淑也總是半推半就地見招拆招。兩個人談個戀愛就搞得總像是村裏的惡霸整天在調戲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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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次徐千裏是如此認真，如此深情，那種熾烈的感情通過嘴唇不斷傳遞過來，容不得顏淑拒絕，也在不斷發掘着顏淑心底裏對徐千裏的那種依戀和愛慕。
是呀，這個世界還有一個一直深愛着自己，支持着自己的人，而他就在身邊，天天傻裏傻氣的陪伴着自己。
随着徐千裏的猛烈進攻，顏淑也不再徒勞地掙紮了，她的雙手也輕輕地撫上了徐千裏的背，任由徐千裏突破自己那點微不足道的小防線，占領自己已經疲憊不堪的身心，也終于對徐千裏打開了自己內心深處那個最隐秘，最不為人知角落。
之後兩個人坐在小樹林邊上的一把長椅上，顏淑把事情的經過和徐千裏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二個小時後，她就像得到了解脫一樣，靠着徐千裏沉沉地睡着了。
*
等顏淑醒過來的時候，周圍已經是漆黑一片，幸好這長椅在路燈下面，要不然黑燈瞎火的……顏淑正在出神，徐千裏卻突然給她來了個公主抱。
“你……把我放下來。”顏淑本來睡得兩眼氤氲，臉色泛紅，此時倒是突然清醒了。
徐千裏把臉湊了過來，“全家屬院都知道你早晚是我媳婦，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誰是你媳……這是顏淑正常的回答，但此時顏淑看着徐千裏竟然把這話給咽了回去，她不由自主地兩手環在了徐千裏的脖子上，頭輕輕地靠在了徐千裏的胸膛，流連地縮在了他的懷裏。
徐千裏只覺得胸口熱得發燙，“走，我們一起回去，有什麽問題，我們一起面對。”
徐千裏就這樣抱着顏淑，到了樓底下才戀戀不舍地放下來，在周邊又投喂了一波狗糧。
顏淑有點躊躇，但一只大手從後面攬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收在臂彎裏，顏淑瞬間感覺心裏踏實多了。
兩個人上了樓，顏淑拿出鑰匙，輕輕地打開了門。
首先映入眼簾的竟然是顏虎，他顯然是剛下班回來，手裏捏着一張紙條，臉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面前的餐桌上放着滿滿一桌做好的飯菜，最中間是一盤紅得透亮的糖醋魚。
顏淑怔在了原地，而徐千裏則緩緩地伸出手，接過了顏虎遞過來的紙條，那紙條上寫着：阿虎，小淑，謝謝你們這些年的陪伴，我很快樂。只是現在我也只能陪你們到這裏了，不必擔心我，你們也照顧好自己。千裏是個好孩子，也替我謝謝他。我需要去處理一些事情，可能會很久，勿念。愛你們，秦絲語。
“媽，媽，你別走，你快回來呀！”顏淑看完嚎啕大哭着沖向門外，被徐千裏一把拉住，順勢将她摟在了懷裏，“我不是要趕她走的意思，真的不是！”
“你當然不會啦，秦阿姨都說了，她有其它的事情要處理。”徐千裏一邊安慰顏淑，一邊看向顏虎。
“千裏，麻煩你先照顧一下顏淑，我出去一下。”說完，顏虎拖着沉重的步子向門邊走去，他眼角似有淚光，臉上的皺紋顯得格外深。
深夜，顏淑又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情緒波動之後終于再次睡着了，徐千裏透過窗戶看到了顏虎并未走遠，而是在家屬院大門外的拐角處大口的抽着煙。
秦絲語走了，顏虎應該是最難過的。難道他很早就知道了什麽？畢竟上次家宴的時候，徐遠征明顯是在試探秦絲語，而顏虎也不會沒有察覺，但他并沒有什麽反應，難道說那次試探是這兩個男人事先商量好的？
徐千裏正思忖着，門鈴響了，怕吵醒顏淑，他趕緊開了門，竟是徐遠征。
“爸！”徐千裏有點吃驚。
“顏虎和顏淑呢？”徐遠征單刀直入。
“阿淑剛睡了，顏虎叔叔在樓下。”
徐遠征正準備出門去找顏虎，卻被徐千裏一把拉住，“秦阿姨的事你知道了？”
“是的。”徐遠征沒心思理他，還是執意往外走。
“你和顏虎叔叔早就發現秦阿姨有什麽問題了，還一直在暗中查她對不對？”
徐遠征一下子愣住了，已經探出門外的半個身子又縮了回來，“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其實并不是因為阿淑與秦阿姨當面對峙這個事情造成秦阿姨離家出走的，而是之前你和顏虎叔叔也在調查她，她也有所察覺。阿淑只是一個導火索罷了。”
“你小子知道什麽，就算秦絲語是顏淑的媽，出了問題，我們警察也是要查的。”
“我不是怪你們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們到底都查到了什麽？”徐千裏一再堅持。
徐遠征有點遲疑，但還是說了，“其實也沒查到些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只是秦絲語可能并不是她的真實身份。”
“那你們到底為什麽要查她，又查到了什麽呢？”
顏虎急着要出門，不想和徐千裏啰嗦，他直接拿出了手機，打開了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徐千裏見過，十二年前爆炸案的材料裏有這張照片。
徐遠征給他的這張照片正是爆炸結束後，拍攝的那個農家周邊的遠景照片。照片裏一群人正站在警界線外圍觀着案發現場。
而那群人裏面有一個女人，雖然人距離有點遠，還隐蔽在一群人的身後，但是那個女人竟然就是秦絲語。
“這……這個事你們有當面問過秦阿姨嗎？畢竟只是出現在案發現場，也可能只是巧合啊？”
“這個是上回因為趙健案重新調出了當年爆炸的材料後，我偶然發現的。因為涉及秦絲語，我們也沒有冒然公開調查。而是讓顏虎問過她，她的回答也和你剛才說得一樣是巧合。但是之後我們也是例行程序地調查了一下秦絲語的檔案，發現……她的這個身份竟然是假的。真正的秦絲語是一個精神病患者，正在一家專門的療養院裏療養。而這個秦……并沒有查到。”
“什麽？”徐千裏瞪大了眼睛，“可秦……阿姨這些年來确實也并沒有傷害過顏虎和顏淑，一直都是一個好妻子好媽媽呀？”
“是的，正好出現在爆炸案現場，又刻意用假身份接近顏虎，最近還發現和假李曉銳可能有關系，這一切線索加在一起都只說明她即使沒做過什麽壞事，也和這些事情脫不了幹系。”
現在徐千裏終于明白為什麽早上肖勝一直追問顏淑除了她自己，還有什麽人知道假李曉銳這件事情，其實他指的就是“秦絲語”。
“難道......“徐千裏眼眶一狹，“爆炸案那天‘秦絲語‘生病其實是因為她知道了爆炸案的事情？“
“噢？你說的這個情況也很重要。好了，先不和你說了，明天別忘了按時開會，讨論快刀手的案子。”說完徐遠征快速下樓去了。
徐千裏呆呆地看着他的背景，感慨了很久：“秦絲語”是多麽好的一個人啊，這些年來的朝夕相處讓徐千裏一時都沒辦法接受秦絲語的身份竟然是假的。
徐千裏回想起自己和顏淑開玩笑逗逼的日常以及秦絲語在一旁一邊看着一邊偷笑的情景。
即使身份是假的，感情肯定是真的！“秦絲語”對顏虎對顏淑對自己的這些年來的付出和關愛肯定是真的，我們是人不是動物，自己的感覺不會錯！
只是這深沉而孤寂的黑夜裏，不知道秦絲語只身一人會身在何處，但不管身在何處，此時的感覺也都不好受吧。
想到這裏，徐千裏突然覺得唏噓不已，暗自神傷了起來，此時已值深夜，慢慢地徐千裏竟在沙發上睡着了。
遠處郊外的一處小山坡上，一個身材欣長的身影穿着黑鬥篷，目光沿着腳下的荒原延伸，向地平線盡頭的人世燈海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