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如妝
如妝
“你這侍女怎麽回事,膽敢對王爺動手動腳,大呼小叫的?”唐慧皺眉,有些不悅地看向如妝,卻被對方容貌驚豔,忍不住又看一眼,複而抿唇,嫉妒之心不斷往上湧。
如妝不語,只拉着奚商的手不放,有些固執地看着他。
“罷了,商哥哥既然已經有人陪,那就是慧兒不懂事,打擾了....”唐慧強忍着淚意躬身行禮,鼻子酸澀,卻盈盈又看了奚商一眼。
奚商緩緩掙開了如妝的手:“我和唐小姐敘舊,你要麽去前廳等我,要麽就不要生事。”
素白的手收攏了回去,如妝深吸一口氣,低頭:“是,我...奴婢跟着您,絕不打擾便是。”
唐慧握住奚商的手,将他往自己身邊拉:“商哥哥,這女子.....”
“一個不懂事的婢女而已。”奚商拍拍她的肩頭,“夫人說湖上景色甚好,不如去看看。”
“哎,好。商哥哥我帶你去!”唐慧見狀眼睛一亮,奚商已經現行走在前面,她沒注意到男人悄悄掙脫了她牽着的手,還當是奚商對自己也有意,見不得自己受委屈,還特意解釋了一番,心裏甜滋滋的。
早還在京都的時候,她就對回來的奚商念念不忘,小時只記得是個玩伴,現如今長大的女兒家心思便轉了彎,母親總在耳邊念叨,她也遠遠見過騎着高頭大馬的英俊的奚商,心跳得極快,這樣優秀的男子,不知今生能否有幸成為他的娘子。
此刻這種念頭被無限放大,她的喜悅不加掩飾,看的如妝心如刀絞。
是啊,這樣乖巧、身家清白的女子,才适合做奚商的娘子,才配和他喜結連理......不,不,如妝內心有個惡魔在尖叫,這世間,奚商只能是她一人的,只能是她的。
兩人一前一後已經走遠,如妝像是被抛棄和孤立的第三人,她拖着腳步跟上去,卻見兩人已經上了船。
“不帶她上來嗎?”唐慧試探性地問奚商。
“開船吧。”奚商示意侍從劃船,目光落到岸邊那個落寞的藍色身影上,再挪開,轉身入了船艙。
唐慧也不多言,跟着奚商入船艙,裏面收拾得舒服,軟榻香銘,還擺了各色果品糕點,一旁更是準備着琴桌線香,雅致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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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哥哥,慧兒給你撫琴可好?”唐慧小心翼翼地問。
奚商對這些向來無甚研究,往榻上一靠,閉目道:“随你。”
唐慧見他像是勞累,想了想,于琴桌前坐下,擡手撫琴。
細水蜿蜒,如同被船槳撥開的湖面,琴聲絲弦袅袅而起,湖邊的女子緩緩蹲下,她手肘撐膝,掌心托着下巴,喃喃道。
“長相思,在長安……”
“美人如花隔雲端……”
“她倒是思念阿奚……思念的緊……”
如妝雙手抱肩。
阿奚也思念她嗎?他們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唐慧還幫過阿奚,她一直念着他。
她不想再往下細想,卻又忍不住折磨自己。
阿奚面上冷漠,可實際上有情有義,當日在白鶴庵,她勾引他還打傷他,對他那麽不好,可他依舊毅然地翻身給自己擋刀子,不顧一切想要帶她走……
現在,這些溫情都不再屬于自己了。
如妝呆呆地看着湖水,旁邊唐慧的丫頭見她這樣忍不住開口。
“不過一個婢女,你還想做了夫人去?”
那丫頭自覺心裏明鏡一樣,又認為自家小姐必然是要嫁給王爺的,為主子不忿:“瞧你這失魂落魄的模樣,今日只是小姐和王爺同舟泛湖你就這般嫉妒,他日若是小姐嫁入王府,還不知你要怎生嫉妒去陷害我家小姐!”
如妝擡頭:“你怎麽就覺得王爺一定會娶她?”
小丫頭一時間被問住,哽了兩息拔高了聲音:“王爺從沒對哪個女子這樣親近過,還給小姐帶了這麽多的禮物,你有嗎?”
如妝搖頭:“我确實沒有。”
和奚商在一起的那時候,兩人就如同最平凡的夫妻,沒有這些金尊玉貴的待遇和價值不菲的禮物。
可那時候奚商每日都是快樂的。
她緩緩起身看向那條越來越遠的小舟。
現在的阿奚,也是快樂的吧。
頭腦有些發暈,她耳裏傳來一陣嗡鳴聲,小丫頭的聲音變成了一片嘈雜,她頭痛欲裂。
“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小丫頭見她狀态奇怪,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卻不料眼前的女人竟直直倒了下去。
湖邊地勢由高至低,她頭磕在了石階上,滾了兩滾,“撲通”一聲落入湖中。
小丫頭吓得怔愣在當場,那水花都快沒了,她扯着嗓子。
“來人——有人落水了——”
“來人啊——救命啊——”
奚商猛地睜眼,起身的動作吓了唐慧一跳,琴聲戛然而止,他打開簾子到船邊,心底突突的跳。
往遠處岸邊看去,只見黃色衣服小丫頭着急地蹦跳着大叫,而原本該立在旁邊的藍色身影沒了蹤跡。
他眼裏極好,看到石階上紅色血跡,縱身躍入了湖中。
唐慧出來就感覺船身一晃,她愣愣地看着男人入水的背影,不知所措。
南方的水總是帶着溫度的,湖底深黑,隐約可見水草荇荇,如女子長發飄散,他撥開阻礙,順着一縷氣息往前尋找。
不知為何,奚商心底充滿了不詳的預感。
[我愛你,阿奚。]
她不會……不會做這種傻事吧。
那麽厲害的如妝,自小就受過各種磨難的她,不會做這樣的事。
否則在王府,在京都,她大可以用這樣的方式逼迫自己。
可她沒有,她去尋了那根簪子,她說要永遠陪着自己,就算是為奴為婢,她明白自己想要什麽,缺什麽,她不會用這種方式去引起他的注意。
他往前游,用真氣撥開水面迅速潛行,在水中艱難睜開眼睛尋找那一抹藍色裙擺。
阿奚,我命不久矣了。
金蝠衛!
奚商猛然想起來,皇宮大內最隐秘的一支護衛隊,憑什麽能一直這樣存在,不被歷代削弱,不被多疑的皇帝懷疑斬殺——甚至那個疑心病極重的沈迦烨也從不懷疑如妝?
除非,金蝠衛所有人的命都在皇帝的手上!
他肺腑疼痛起來,水浪似乎模糊了眼底,眼睛也疼痛起來。
一抹藍色的腰帶在水裏往上漂浮,被湖水染得深藍,柔弱無力。
奚商一把抓住藍色腰帶,另一端沉重卻又輕盈。
他拉扯着絲帶往前迎,也往回拽,終于把冰冷的軀體摟入了自己的懷裏。
他緊緊抱着,看着她杏眸緊閉毫無生氣的臉龐,後腦紅色血液染紅了湖水。
如妝...如妝!
冰冷的肢體如同沉重的石頭,狠狠地堆壓在他的心頭,帶着他往下墜,奚商的手腳也跟着冰涼,他騰出一只手捏開蒼白的唇角,手指掰開她的牙齒。
他将剩餘不多的氣息給她渡進去。
渡了氣就好了吧,是不是。
奚商這樣想着,他蹬水往上浮,浮出水面之後他将懷裏的人往上舉,大口呼吸空氣,再次渡氣給她。
如此這般反反複複,周圍的嘈雜聲和慌亂他聽不見。
他的懷裏只有冰冷的軀體。
他終于松開了她的唇,已經開始青紫,柔和的輪廓僵硬逆着光。
心底墜着往下拉扯得疼痛,他無力地埋首在她頸邊。
“如妝......”
他臉上不知道是水還是淚。
“如妝。”
“我的如妝。”
其實原本,到這裏就可以be了,這本文真的是作者情緒的宣洩,有時候人就是這樣,emo無處不在,成年人的世界裏總有邪惡的be想法,只是我推開門回家的時候,看見滿室夕陽——這世上的光還是比黑暗美,我們向往和傾慕的光無處不在。
接着看,後面會he的。
對不起,今天又em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