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殘疾上校(四十一)

殘疾上校(四十一)

不知過了多久雄蟲似乎累了,他吐出口中受傷的玩具,皺了皺眉覺得哪裏有些奇怪。

有什麽東西在震。

楚黎閉着眼側着耳朵一邊聽一邊找,最後停在戴維斯的起伏的胸膛上不動了。

幾秒後,他倏忽睜開眼,手壓在那顆瘋狂跳動的心髒上笑彎了眼:“找到了!”

戴維斯仰起頭,頭頂的燈光灑在雄蟲身上、照在他的眼中,細細碎碎如滿天繁星落入星河。

他聽到了胸腔中不停震顫的聲音。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密密麻麻、越發急促,連成一片鼓點。

那是他的心跳聲。

楚黎迷糊的眼中突然飄入一抹豔色,他眯起眼睛低下頭,手指啪嗒一下按在那片豔紅上頭。

“軟的……”

他嘀咕一聲,像是發現了新玩具高興地将戴維斯的臉頰揉捏成各種形狀,喜新厭舊地冷落剛剛的寶貝玩具。

看着雄蟲臉上的笑容,戴維斯将雙手護在他身後眼底全是縱容。

楚黎捏着捏着手指不經意間滑過了戴維斯的嘴唇,異常柔軟的觸感讓他好奇地低下頭,緩緩湊近。

十寸……五寸……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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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維斯幾乎要停止呼吸,他看見了雄蟲顫動的睫毛,感受到他呼出香甜的氣息,只要他微微仰頭他就能碰到雄蟲的嘴唇。

“真是……什麽……?”

雄蟲喃喃着,卻像是突然失去力氣一般猛地倒下,摔進了戴維斯的懷中。

戴維斯抱着懷中的雄蟲,耳畔是安穩的呼吸聲。

雄蟲他……睡着了。

戴維斯閉了閉眼,扶着楚黎躺下蓋好被子。而後打開浴室門取出臉龐和毛巾,他想要為雄蟲擦拭一番,幹爽些睡得舒服。

放水時,他在鏡子前看見了自己的模樣。

發絲松散,衣衫散亂,臉頰燒紅,紅印點點。

冷若冰霜的模樣早已不見,像是初春時濕淋淋地落了一場雨将那冰雪消融,融出裏頭冰封許久的春意,顫顫巍巍地吐蕊。

許久,戴維斯摸上了自己燒紅的臉,鏡子裏的雌蟲緩緩拉開半透明的襯衫,露出裏頭紅腫的紅蕊,小蕊初嘗春意有些膽怯地發抖,一摸就瑟瑟地顫。

戴維斯拉好衣襟,手指拂過臉頰,就在剛剛那裏感受過一片柔軟而濕潤的觸感。

雄蟲的唇畔擦過了他的臉頰。

【滴——,任務進行百分十六十五,人設解綁百分之八十。】

黑暗中藍色光屏突然出現三秒後再次消失。

楚黎是被普賴德叫醒的,他一屁股坐在柔軟的床墊上,毫不客氣地開始搖床。

楚黎一下子坐起,又因為宿醉的眩暈倒回去,他捂着額頭皺着眉道: “你怎麽在這?”

小少爺氣色很好,紅光滿面,聽到楚黎帶着點起床氣的質問也并不生氣,他瞥了一眼忍着頭疼的楚黎一眼拿出解酒藥往桌上一放,意有所指道:“當然是因為某只蟲昨晚把酒當水喝,有蟲不放心托我來送藥啊!”

這一提醒楚黎才想起昨天他好像喝了很多酒,然後戴維斯扶着他上了樓,後來發生了什麽……

嘶——

楚黎捂着抽痛的額頭,暗道喝酒誤事。

“快喝了,”普賴德把解酒藥往楚黎眼前一推,口中不忘風涼話:“也不知道是誰昨天口出狂言自诩千杯不醉。”

楚黎:“囑托你送藥的是戴維斯?”

普賴德翻了個白眼:“不然呢,難道你還有別的紅粉知己?”

楚黎:“他呢?”

普賴德:“我怎麽知道?”

楚黎拿過解酒藥一飲而盡,打開光腦查看,發現了戴維斯給他的留言。

【雄主,軍部安排秘密任務,請您不要擔心。】

簡單清晰,是戴維斯的風格。

知道戴維斯去了哪裏楚黎自然就不再追問,想起昨夜貴族雌蟲欺侮戴維斯說的話語,楚黎墨色的眼眸之中暗芒閃過,如烏雲之下詭谲的海水。

他一直忘記處理一件事,也是戴維斯悲慘命運的開端——找尋當年宮宴上陷害戴維斯的幕後黑手。

“普賴德,你能幫我一件事嗎?”

聽出楚黎語氣中的慎重,普賴德嬉笑的神情一收:“你說。”

楚黎看着正襟危坐的普賴德一五一十把昨夜樹林所見告知,而後他頓了頓道:“三年前的宮宴上曾經發生過一件事情,不知道你是否記得,一只雌蟲勾引貴族雄蟲未遂反而和一只誤入的平民一夜春宵,雌蟲的家族因此驅逐了他。”

普賴德搖了搖頭:“我并沒有這方面的印象,不過你要是想知道我派蟲去查,你怎麽突然問起這事?”

楚黎苦笑:“當年的平民雄蟲就是我。”

“什麽?!!”

普賴德猛地睜大眼,語速飛快:“那只勾引雄蟲的雌蟲是戴維斯?!”

楚黎的眉頭下意識地皺起:“他沒有勾引雄蟲,那些是編造的謠言。”

普賴德看着楚黎一副護心肝一樣的模樣心中腹诽:“大XX。”

楚黎眯起眼:“你說什麽?”

普賴德揚起笑臉:“沒什麽,誇你帥。”

臭小子肯定在罵他。

楚黎掀被下床披上外套:“走啊。”

普賴德不明所以:“去哪裏?”

楚黎已經打開了門:“還有十分鐘,早八就開始了。”

普賴德:……他竟然忘了今天是星期五!

楚黎和普賴德緊趕慢趕堪堪在上課鈴打響之前進入教室。

辛德萊爾學院不僅注重學生全方面發展,同時還關心學生的心理健康教育,他們進入學院的第一節文化課講的不是歷史不是技能而是心理,類似于華國高校中的大學生心理健康課程。

《心理健康教育》這門課程是公共課也是必修課,足以容納兩三百號人的大教室嘩啦啦地擠進一大群剛剛從被窩裏爬起來的蟲,身體雖然來了教室但靈魂依舊逗留在床上,渾身上下唯一活躍的就是身體裏的瞌睡蟲,昏昏欲睡。

楚黎和普賴德堪堪找好位置坐下,負責上課的古德曼教授就已經走了進來,他戴着銀邊眼睛,身形高挑,是一個氣質溫潤的亞雌。

“同學們好,你們可以叫我古德曼教授,情感心理學博士。衆所周知,心理健康和體能健康一樣重要,我們的心靈是一片土壤需要細心的養育,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會遇到許許多多的情感問題——愛情友情親情,美好的校園生活從一顆健康強壯的心開始。因此今天這堂課我們就談談如何養成一顆健康的心。”

古德曼教授語速不疾不徐開始了他的授課,他的教課案例生動有趣,總是能從簡單常見的例子概括提煉出深刻的道理和見解,一堂課很快就沒了大半,下課前的十五分中到了課堂提問環節。

“教授,什麽是愛情?”一只雌蟲舉起手提問到。

食色性也,關于愛情的讨論亘古長存。

古德曼教授笑了笑,目光悠遠:“關于愛情的定義很複雜,或說是一見鐘情、怦然心動,或說是細水長流、溫潤心田,亦可說是轟轟烈烈、至死方休,這些都是愛情。”

“教授,您說的太抽象太複雜,有沒有什麽簡單直白的方法能判斷自己是否喜歡某個蟲?”

說話的是一位嬌小的亞雌,他紅着臉眼神止不住地往旁邊坐着的蟲身上飄。

古德曼教授點點頭,像是對這個問題早有準備,他不答反問:“這位同學覺得這樣才能判斷自己的情感是否是喜歡?”

被點名的學生站起來,一張嬌俏的臉蛋羞紅了,可聲音卻一點都不膽怯:“我覺得喜歡就是他出現在你面前時你覺得本該如此,想和他一起吃飯一起玩鬧一起看太陽升起落下,只要呆在一起就算什麽都不幹都是快樂的。見不到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度日如年,嗯,我覺得喜歡就是無時無刻的想念,想和他黏在一起每時每刻。”

說話的雌蟲扭過頭朝身邊略高他一頭的蟲相視一笑,桌子底下他們的手十指相扣。

古德曼教授笑着讓他坐下,點點頭道:“這就是喜歡的第一個特點——分享欲,你會想和他分享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像把他融入自己的生活,無論是付出還是索取,你都想讓對方參與你的生命,就比如從不進廚房的你卻突然想給對方做一頓飯,亦或者從不挑食的你突然開始挑食,開始只吃某只蟲做的飯菜。”

“老話說,想要抓住一只蟲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實際上真正抓住他的是你愛意本身。他以後可能會品嘗更美味的佳肴,但某頓飯菜的香味會永遠存留在他的記憶中,心心念念,歷久彌香。”

心心念念、歷久彌香……

不知是不是因為拿飯菜舉例,楚黎下意思地想到了戴維斯。

“關于試驗簡單的方法,我先來舉個例子,假如現在你正在和對方享受午飯,燭光暖暖、氣氛正好,突然來了一群朋友,你是否願意邀請朋友一起享用?”

古德曼教授揚手指着楚黎的方向:“就請這位同學回答吧,同學,你有喜歡的蟲嗎?”

楚黎下意識搖頭,才搖了一下又猶豫地停住,像是在思考什麽。

見狀,古德曼教授唇邊的笑意更深,他再度發問:“這位同學一定有一位很好的朋友吧?”

不知為何,古德曼教授在末尾幾個字上特地加重了語氣。

這下楚黎毫不猶豫地點頭,戴維斯确實是他的好朋友,他的好兄弟!

古德曼教授點頭:“那請你試想一下,将你和你的好朋友代入剛剛的場景。”

楚黎腦海中立刻出現他和戴維斯正在享受美味,突然普賴德闖入他們中間說要加入他們……

“同學,你會選擇邀請朋友坐下一起吃還是拒絕?”

楚黎皺着眉思索片刻:“……我願意。”

都是朋友就該講義氣,吃頓飯就是加把筷子的事情又不是什麽大事!楚黎在心中說服自己,努力忽略那抹隐隐纏繞在心頭的不适感。

古德曼教授再次展顏一笑,他回到講臺上點擊PPT翻到下一頁,大屏幕上出現了“拒絕”和“接受”兩個選項:“同學們,現在我們公布答案。大大方方選擇接受的同學,你和他的關系仍舊是正常朋友,而選擇拒絕的同學需要注意了,你的心可能已經不在你自己身上了,同時在這兩個選項中猶豫的同學也要提高警惕,很可能你未來的伴侶就在你的眼前。這就是愛情的第二個特點——排他性。”

楚黎看着PPT上公布的答案,不知為何他有些介意古德曼教授剛剛的用詞。

大大方方……

他突然有種自己偷偷摸摸做了賊的感覺。

古德曼教授将臺底下讨論或是思考的學生掃了一圈後視線落到剛剛回答他問題的楚黎身上,心中暗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再次開啓他蟲生導師的作用。

“如果你無法确定自己對對方的情感是友情還是愛情,我這有一個方法——現在大家閉上眼睛想象自己要去一個非常美麗的地方,你翻過了許多高山趟過許多河流,好幾次險些喪命,當你跋山涉水終于站在廣闊無垠的美景前,此時此刻孤身一蟲的你第一個想到的是誰?你願意把這份美景和誰分享?”

閉着眼睛,楚黎面前出現了那座他從小長大的高山,他坐在高高的山頭,爬上樹等待着春日的朝霞透過霧氣将陽光灑下,金燦燦的陽光在此刻絢爛出彩虹般的顏色,鳥啼清脆,空谷傳響,恍惚之間不似人間。

他想到的是誰?

這個念頭剛剛出現,下一刻楚黎眼前就浮現一抹金色,金燦燦似豔陽,陽光落在那雙眸子中似乎都耀眼了不少。

楚黎猛地睜開眼。

古德曼教授輕聲細語:“判斷愛情的方法因蟲而異,我教授的方法也不過是其中一種……”

普賴德趴在桌子上幾乎要睡死過去,半夢半醒間看見他身側的楚黎正擡着頭仔細聽講還一臉震驚的模樣。

難得能在楚黎臉上看到這種表情,普賴德揉了揉眼睛強打起精神,他想聽聽古德曼教授到底講授的是什麽內容能讓楚黎露出這種受了驚吓的神情,然後他就聽見那個溫柔但催眠的聲音娓娓道來。

“情感,最難以捉摸且難以掌控,而其中以愛情為最難,當愛情來臨時我們往往無知無覺,往往失去之後才後知後覺,之可惜為時已晚。”

普賴德左耳進右耳出,話聽了一遍只記得最後一個詞“為時已晚”,他實在堅持不住再次睡去。

“叮鈴鈴——”

下課鈴如約響起,古德曼教授收拾好書本将其裝入公文包中:“下課鈴,同學們下次再見。”

普賴德終于離開睡神的懷抱,他伸了伸懶腰揉着眼睛一臉的“要了老命”的表情:“這個古什麽曼教授上的課也太催眠了,我愣是從上課睡到下課。”

楚黎沒有搭話,他們周圍的學生已經陸陸續續離開,但楚黎似乎并沒有起身的想法,他呆呆坐着好像陷入了某種奇妙的境界。

普賴德剛剛睡醒注意力不集中并沒有注意到楚黎的異常,趴在桌子上睡得他酸背痛,他錘了錘發麻的胳膊繼續道:“剛剛教授都說了什麽?我怎麽滿腦子都是‘為時已晚’這幾個詞?”

為時已晚……

為時已晚?

這四個字像是一個魔咒緊緊地将楚黎禁锢,他的心髒像是被看不見的絲線纏繞一圈一圈束縛,每跳動一下都被隐隐扯得一顫。

“喂,你怎麽了?吃錯藥了?”

普賴德沒聽見楚黎回話,扭過頭看見楚黎摸着心口神色奇怪,好像被一口氣噎住了喘不上氣來,他以為楚黎哪裏不舒服趕緊拍了拍他的背。

沒想到他的手才碰上楚黎的肩膀,他就像被燙到一般猛地起身。

普賴德被吓了一跳:“喂,你到底怎麽回事?”

楚黎一雙瞳孔緊縮又舒展,在看清楚身側的蟲是普賴德後他才想是松了一口氣般坐下,語氣悶悶:“我沒事。”

拉個進度,說好一個世界40+

補一下,加了1500字,寶子們重新看一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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