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殘疾上校(四十二)
殘疾上校(四十二)
時間過得飛快,辛德萊爾學院的期中考核已經結束,學院為此還特地放了半天假期。楚黎他們已經得知考核成績,他和普賴德都還不錯,都在段內前百分之三十。
楚黎此刻孤身一人,因為普賴德那小子看見成績那一刻就風風火火地不見蟲影。看着手上的成績單楚黎突然有些羨慕普賴德,羨慕他能找索德元帥讨糖吃,可自己卻不能和好朋友分享好消息。
楚黎打開光腦日歷在再次劃去一天,日歷上密密麻麻都是劃痕不斷向圓圈圈出的日期逼近。
還剩一天。
楚黎呼出一口氣,感覺低落的心情好了不少,他腳步輕快地走在路上。
“哥哥,今天是情人節,給喜歡的蟲蟲買束花吧。”
街道上往來的行蟲匆匆,沒有蟲有時間駐足聽一個孩童的叫賣,更何況他花籃中的花并不好看,沒有商店中精美的包裝,只有一層簡單的包裝紙和一朵絲帶系成的蝴蝶結。
楚黎看着面前目露膽怯、還沒自己腿高的賣花童心中一軟,他蹲了下來:“花怎麽賣?”
“只要五個星幣,”小蟲崽沒想到面前一看就是上層人士的楚黎真的會買他的花,他結巴地報出價格後看了眼籃子中有些寒碜的花束,把伸出來的五個指頭放下去兩個,飛快改口:“不不,只要三個新幣就好。”
楚黎被他的小表情逗笑了:“三個星幣夠嗎?”
小蟲崽幾乎被這抹溫柔的笑迷了眼,過了會兒才結結巴巴地解釋道:“花是我們自己種的,包裝也是,慈父說便宜一點也行。”
“怎麽自有你在賣花?你雌父呢?”
小蟲崽低下頭悶聲道:“雌父病了。”
聞言楚黎一頓,他的視線落在花籃中,明明是同樣的包裝和花束,一半的樣式簡約好看而剩下一半則包裝粗陋,顯然這些花束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楚黎從籃子裏拿出一朵包裝簡陋的向日葵,廉價的絲帶順着微風纏上他白皙的手指,小蟲崽看見自己模仿雌父包裝的那朵醜巴巴的花朵被楚黎挑中,他有些臉熱道:“這是我包的,不太好看。”
Advertisement
本就不太漂亮的向日葵此刻仿佛變得更加醜陋,葉子蔫巴巴,花瓣也不豔麗,根本配不上面前這位溫柔的大哥哥。
“挺好看的。”楚黎擡手摸了摸小蟲子翹起的軟發:“我都買了。”
感受到頭發上傳來的觸碰和溫暖,小蟲崽恍然失了神,他傻呆呆的點頭挎着空籃子一步三回頭。
“快回家吧。”
楚黎看着小蟲崽可愛的動作跟他揮了揮手,小蟲崽卻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跑過來把籃子遞給楚黎:“哥哥,花放在籃子裏方便~謝謝哥哥~”
“欸——”
拿着錢的小蟲子一蹦一跳的往家跑,他身後楚黎看着手中的籃子心想小孩長大一定不是一個奸商的料,賣花就賣花怎麽還送籃子呢?
楚黎捧着一籃子花回到辛德萊爾學院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但他安之若素碰到熟蟲就送一束花,等他來到教學樓時籃子裏剛好還剩下一束花。
普賴德雙手插兜:“喲,送花使者?”
他說着伸手就要拿楚黎籃子裏的花,楚黎一側身讓他撲了個空:“這不是你的。”
普賴德撇着嘴,語氣不滿:“別的蟲都有份怎麽到我就沒了?”
“這朵早就有約了,你來的太晚,花分完了。”
普賴德無語,那眼斜這花籃裏的花:“這上頭是寫了名字還是蓋了章?”
楚黎笑笑沒說話只是把那術花收起來,往教學樓走去。
快到教室門口前方突然一陣騷亂,一個穿着教官服的身影撥開人群飛快而來和楚黎擦肩而過,是羅傑。
楚黎心中莫名不安,他随便抓了個學生問:“發生了什麽事?”
被抓住的學生一臉茫然:“不知道,羅傑教官剛剛接了個電話就這樣了。”
楚黎:“誰的電話,說了什麽?”
學生:“好像是他的朋友出任務受了重傷,精神力暴亂了。”
羅傑的朋友……出任務……重傷!
這幾個詞在楚黎腦中晃了兩秒,下一刻手中的花束落地,他已經如一支離弦的箭飛奔出去。
他跑的飛快,胸腔裏的一顆心仿佛要立刻跳出來一樣。他身後的普賴德也終于意識到發生了什麽趕緊追上。
辛德萊爾學院裏頭有臨時治療艙,只不過不常使用,除非碰到重大事件。
走廊的四周圍滿了全副武裝的軍雌,三四名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正火急火燎的朝治療倉跑去,往日安靜的走廊此刻嘈雜一片,亂成了一鍋粥。
等楚黎達到時羅傑正滿臉焦急的等候在門口,他不知在和誰通話:“你們現在立刻去找一個A級雄蟲過來”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麽,羅傑恨恨道:“我不管你們用什麽方法綁也好,捆也好,總得給我拉來一個立刻馬上”
卡薩奇上将不知為何也站在門口等候,他眉頭緊鎖,正在和穿着白大褂的醫生交流着什麽。
“C-304冷卻試劑只是杯水車薪,S級的雌蟲一旦進入狂暴狀态救助倉根本抵擋不住,最安全的方法就是立刻找一只雄蟲進行安撫。如果他熬不過去,輕則精神力崩潰淪為廢蟲,重則……爆體而亡。”
楚黎站在門口看着眼前一幕如墜冰窖,渾身的血液都涼的透底。
這一刻,他仿佛再次站在充滿消毒水的醫院前,他等候了許久只等來了一條白布,他看清楚了醫生和護士身上的血。
那些血不是他的,只可能是戴維斯的。
這麽大的出血量,戴維斯一定受了很重的傷,
“楚黎!”
普拉德匆匆忙忙趕來。
“你來這做什麽?”
這一聲也吸引了羅傑的注意力,他看着楚黎皺着眉道:“你來這做什麽?這種時候別TM搗亂。”
普萊德被羅傑做不明、所以直接開怼的話氣着了:“他做了什麽就搗亂了?”
羅傑現在沒有心思跟他們争這些,拿起光腦繼續撥打電話。
楚黎咽了咽口水,他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說:“戴維斯,他怎麽了?”
剛剛和醫生交流的卡薩其上将不知何時來到他們身前:“他遇見了高級異獸,受了重傷引發了精神力暴亂,這是他第三次精神力暴亂沒有雄蟲他怕是熬不過去。”
卡薩其上将的視線在楚黎身旁的普賴德上微微停頓,而後又快速移開眼,他是瘋了嗎,普賴德殿下雖然是A雄蟲,但他可是王蟲,一只S級雌蟲的性命在王蟲面前如同蝼蟻不值一提。
“我是雄蟲,我去。”
聽到楚黎這話羅傑扭過頭嗤笑一聲:“你以為随便一只雄蟲就行?戴維斯是S級雌蟲,至少要B級雄蟲才行,一邊去。”
普賴德雖然看不上羅傑的态度,但也認同此次他說的話:“高級雌蟲的精神力暴亂非常恐怖,他會傷害你的!”
誰也不清楚一只失控的雌蟲會做出什麽事情來,他不願楚黎去冒這個險。
羅傑的通訊儀滴滴響起,他接通之後皺起的眉頭幾乎要擰死蒼蠅,只見他突然大吼出聲:“什麽?!最快一只也要一個半小時?”
“你們不能再快一點嗎?現在有一只高等雌蟲危在旦夕!什麽,不就是一只雌蟲?!你們、喂!喂?!”
那頭啪嗒一聲挂斷電話,羅傑一腳踢翻了椅子恨恨地罵道:“該死的雄蟲!”
別說一個半小時,戴維斯半個小時都等不及!
“你們說的精神力……”楚黎突然開口。
“是這個嗎?”
楚黎手中突然出現一條嬰兒手臂一般粗細的藍色觸手。
卡薩其上将:“!”
被緊急叫來的醫務員:“!!”
普賴德:“!!!”舅舅的精神力都沒這麽粗!
直面楚黎的羅傑雙腿一軟扶住牆壁才堪堪沒有跪倒。
在衆蟲驚詫的目光中楚黎推開了救助倉的門,才進門鼻尖就萦繞一陣濃重的血腥味,在正中間的鐵床上金發雌蟲被電子鐐铐鎖在床上,身上貼的束縛帶已經斷了三根,血液從他身上溢出滴滴答答流到地上,鐵板因為撞擊哐當作響,他神色痛苦不斷掙紮。
往日沉默寡言的戴維斯在此刻似乎剝離了一切束縛,抛棄了隐忍、規矩,重回殘忍兇惡的野性,他的瞳仁緊縮成一條豎線,金眸赤紅如血不斷嘶吼,他已經進入半蟲化狀态,失去了理智只餘下獸性。
楚黎緊握藥劑緩緩靠近。
“戴維斯……”他說,像是面對一個受傷的小獸輕柔地安撫,“是我。”
被拷在床上的戴維斯掙紮的動作微頓,像是一頭狩獵的野獸聽聞獵物的動靜他猛地轉頭,赤紅的眼眸盯住了楚黎,一動不動。
楚黎揚起一抹安撫的笑容:“是我,楚黎,你的……”
像是糾結着稱呼,他話語微頓,朋友二字在口中轉了裝莫名沒有說出口。
戴維斯看着逐漸靠近的楚黎喉嚨裏發出一聲低吼,仿佛下一刻就要撲上來撕碎他的喉嚨。
就在楚黎糾結的瞬息之間變故突生,被捆在鐵窗上的戴維斯不知何時掙脫了束縛,像是野獸的獵殺時刻猛地跳躍撲向楚黎,一擊必殺。
楚黎的瞳孔猛地睜大,被撲倒在地板上後腦勺落地,他被砸的眼冒金星,他在面頰上胡亂落下的濕漉找回神智。
失去理智的戴維斯就像是只憑借本能行事的野獸,他覺得面前這個獵物的氣味很好聞,他快要裂開的頭疼似乎都遠離了,他像是一只大型貓科動物找到了喜愛的貓薄荷,一口又一口舔舐着。
楚黎看着戴維斯危險卻懵懂的雙眸,他快速拿出針劑将戴維斯胡亂親吻自己的頭按下,舉起針劑紮下。
“吼——”
灼熱燒疼的腺體被注射冰冷的藥劑,戴維斯低吼出聲亮出獠牙對着面前的白嫩脖子就是一口。
楚黎被疼痛刺激地一抖,拿着藥劑的手卻紋絲未動,他的手指在腺體四周輕輕安撫。
“乖,沒事了,雄主來了。”
在這一刻,楚黎終于找到了合适的自稱。
對,他是戴維斯的雄主。
他終于發現了這些天神思不屬的原因,他的心在不知不覺中早已和戴維斯牽在一起,他會在夜晚因為一個對方受傷的夢魇而失眠到天亮,他會因為對方不告而別而怒氣沖沖,他會因為對方被欺侮而憤憤不平,他會在對方離開的日子裏數着日歷計算他的歸期,會在對方即将回來的前一天想要精心準備、為他送上一束花。
他們早已經不是普通朋友了。
脖頸上的疼痛突然變成了濕潤的舔舐,盡管失去了理智戴維斯依舊沒有傷害楚黎,除了最開始難受的煩燥讓他啃了一口,他在感受到楚黎身體的緊繃和他的抽氣聲就松開了牙吃,口中的血腥味像是一聲醒鐘告誡他不要傷害對方。
他一遍又一遍地舔着鎖骨上的傷口固執得想要把那兩顆小洞中流出的血液舔幹淨,像是只要是這樣就能彌補之前的過錯。
想通了的楚黎不再糾結,他抱着戴維斯被他小動物一般在自己脖頸處蹭來蹭去的動作弄得發癢,揉着他毛茸茸的金發親了親他的耳朵:“乖乖,有哪裏疼嗎?”
楚黎的目光在戴維斯破碎的軍裝上打量,果不其然在他後背看到了一處深可見骨的抓傷以及激光槍射傷才會有的焦黑。
楚黎的目光猛地一凜。
後背的槍傷……只有叛逃的士兵和被背叛的将軍才會後背受傷。戴維斯絕對不會叛逃,難道是任務之中出了內鬼?!
然而下巴上傳來的濕潤讓楚黎沒有時間思考這些,他低下頭。
像是聽出了楚黎的心疼戴維斯目光懵懂地看着楚黎,像是撒嬌一般地伸出舌尖舔了舔楚黎的下巴,看到對方把視線轉向他時他高興地亮了眼睛,伸出被鐐铐磨得血肉模糊的手腕攬住了楚黎的脖頸,趴在他胸口不動了,乖得很。
緊貼着戴維斯,楚黎自然而然地感受到他的生理反應,他的眸色一暗。
經過這幾天在辛德萊爾學院的學習他早已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菜鳥,他很清楚地知道雌蟲的精神力暴|亂是時面意思。
他偏頭看了看觀察窗口,而後橫打抱起戴維斯走進了內側的房間。
他的性|繁衍課學的不錯,得分是A來着……
觀察窗口外一衆蟲目睹了所有,他們面面相觑幾乎不敢相信一只S級的雌蟲的精神力暴|亂會如此輕易地被化解,看到楚黎朝窗口投來一眼後就進了內屋,他們自然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寂靜的走廊普賴德突然出聲:“這是真的嗎?”
卡薩其上将點了點頭:“親眼所見,應該不會有錯吧……?”
入學第二天就按照尤西裏執事所安排為楚黎做了精神力檢測,當時顯示的結果分明是B級,這麽會有安撫S級雌蟲的能力,精神力凝成實質這非得是A+及以上的雄蟲才能達到,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普賴德透過觀察窗口看見被硬生生掙脫的電子鐐铐在想起剛剛發狂的雌蟲在楚黎懷中任揉任搓的模樣默默無語。
走廊盡頭一個銀發的身影快速而來,赫然是拉斐爾陛下的近侍尤西裏執事長,衆蟲心中一驚,這事情竟然還驚動了陛下。
“怎麽樣了?”
尤西裏直奔主題,卡薩其上将一五一十地将實情告知,聞言尤西裏松了一口氣,心想陛下果然英明猜的事情全然為真,自己帶來的雄蟲也自然沒了用處。
尤西裏拿出一份手谕:“此戰軍中內鬼害索德元帥身處險境,上校戴維斯護駕有功,特授中将一職。”
聞言普賴德猛地上前一步抓住尤西裏的手臂:“你說什麽,雌父他被內鬼所害,他有沒有受傷了?!”
尤西裏看着失态的普賴德安撫一笑:“索德元帥受傷并不嚴重,現在正在府邸休息,您……”
尤西裏話音未落普賴德已經頭也不回地往外跑去。
尤西裏囑咐身邊的侍衛跟上,而後帶着卡薩其上将和羅傑來到僻靜處低聲道:“楚黎閣下和戴維斯中将是夫夫的事情還希望上将保密。”
“什麽?!”卡薩其上将幾乎要跌掉下巴,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他以手抵唇清了清嗓子。
看了看笑眯眯的尤西裏卡薩其上将扭頭看着身側毫不意外的羅傑,壓低聲音道:“你也知道?!”
羅傑點頭。
尤西裏拉過震驚的卡薩其上将,他看了看表:“讓大家都回去吧,該吃晚飯了。”
說着他攬着卡薩其上将的肩膀将他往外帶。
“老朋友,咱們邊吃邊聊。”
祝高考的朋友放平心态,考的全會,心想事成,能去自己喜歡的學校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