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陳年李溪亭番外平行he

陳年李溪亭番外平行he

那天中午陳年出門很早,中午兩點就出門了,臨走時母親還說讓他帶着南月一起,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南月,拒絕道:“不了,我還有事,不方便帶南月一起。”

“阿年,南月是你妹妹,有什麽事還得避着她的?”

陳年的母親在一旁詢問道。

南月也趁勢開口:“陳年哥哥,我要和你一起去!”

陳年想到等會就要見到她了,心裏難免喜悅,笑着回:“下次吧,下次再帶你。”

等她成為我女朋友了,我再把她帶回來。帶給你們見見她,她那麽好,你們也一定會喜歡她的。

中午三點,陳年已經在花店裏選好了送給李溪亭的花,是一束紅色的玫瑰,十分鮮豔。

花店老板告訴他現在女孩子都喜歡這個,陳年小心翼翼的接過那束花,想着等以後在一起了就送她更多更大的花。

下午四點,陳年坐在花店對面的咖啡店裏張望着,街對面仍然沒有人出現。

他拿出手機,想要給李溪亭發消息,可是又怕那樣太過突然,要是人家不來就是拒絕了自己怎麽辦呢?

自己這樣豈不是打擾到她了?

陳年想了想,又将手機放回了兜裏,再等等吧,他想。

會等來的。

下午四點二十,陳年的咖啡已經喝到第三杯了,街角仍然沒有出現她想要看見的身影。

終于,在四點半的時候,他翹首以望的那個人出現了。

是她。

李溪亭。

她不同于學校的打扮,陳年看得出來,她應該是認真打扮過了,一頭柔軟的長發散在肩上,穿着一身簡單的白裙,笑着和陳年招手:“你等很久了吧?”

“沒,不久,你來了就好,等到了也不算久。”

李溪亭笑着坐下,兩人應該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接觸,顯得有些拘謹。

陳年看得出來她的不适,低頭看了眼時間,才四點二十八,這個時間點總得做做什麽吧。

要不然幹坐在這裏也挺尴尬的。

陳年沒談過戀愛,他也不知道怎麽讓女孩子開心,平時身邊出現的最多的女生就是南月了,但是南月和李溪亭可不一樣,南月于他而言,只是一個鄰家妹妹,而李溪亭是他喜歡的女孩子。

二者不能比較,也不可以比較。

陳年看了手中握了很久的花一眼,而後又擡頭看了眼對面坐的端正的李溪亭,她正在小口小口的喝着杯子裏的水,陳年頓了頓,還是将花拿了出來,開口的同時目光不敢看向她,話也有些結巴:“這個……這個花我看其他女孩子都……都挺喜歡的,我想着你應該也喜歡,就買了束給你。”

坐在對面的李溪亭顯然有些愣,眨巴眨巴眼,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玫瑰花,有些不知所措。

她似乎是有點驚訝的,她是真的沒想到陳年居然會送花給自己。

他可是自己喜歡了那麽久的陳年啊。

他送給自己的那封信她直到現在都有些訝然,她當時還拿着那封信問了好友方悅很多遍,一直向她确認這封信到底是不是陳年送給自己的。

方悅也斬金截鐵的告訴自己就是陳年親自拜托她送給自己的。

李溪亭想到之前的所有,她做的所有的一切也只是為了能和他上同一所大學,在這條走向他的路上她遇見了太多太多的坎坷了。

父親走了,母親也不要自己了,就連人生中最重要的高考也錯過了……

她還擁有什麽呢?

她什麽都沒有。

她沒有家人,沒有幸福,沒有得到過愛。

她有什麽呢?

她只有一往無前的勇氣和永不回頭的步伐。

但這些,遠遠不夠。

她想要的,是那個人回頭看看她。

而今她忽然知曉了他的心意,他也在用行動告訴自己他也喜歡自己,又或許是比自己還早,在那一刻,李溪亭想,她的春天要到了。

她的季節不只是寒冬了。

往後,也應該會希望出現。

她接下花,嘴角噙着笑:“花很好看,我很喜歡。”

陳年松了一口氣,這才敢正目望向她:“你喜歡就好。”

李溪亭想起之前他和南月在一起的一幕幕以及籃球場的那天,她忽然想起來了什麽,嘴裏脫口而出:“那你呢,你喜歡嗎?”

陳年有些愣神,“喜歡什麽?”

李溪亭握緊手裏的花,怕自己是個替代品,心裏的問題想要尋到答案,于是,她問:“那你呢,你喜歡南月嗎?”

她語氣執着,就像是再問一個她思考了很久的問題一樣。

陳年赫然望向她,目光裏帶了些疑惑,他不明白為什麽李溪亭會這樣問自己。

自己對她的喜歡難道不明顯嗎?

自己和南月就是普通的鄰居關系啊,就算再親密一點,往深處說,也只是青梅竹馬而已。

只不過他心裏對南月從來都沒有那方面的想法,要是有又何必等到現在呢?

為什麽李溪亭會這樣問自己呢?

陳年不解。

後來他才知道,這并不是李溪亭一個人想要知道的問題,這也是學校裏大家都在議論的問題。

陳年看着李溪亭認真的神色,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他想了想,開口道:“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陳年笑了笑,望向窗外,“故事的主人公是我。”

陳年也沒看一旁李溪亭的神色,而是自顧自的講了起來,“大家都認為我有一個美滿的家庭,你或許也是這麽想的吧?”

李溪亭愣了片刻,看着他:“難道不是嗎?”

陳年沉默了一會,開口:“其實不是的,你們都想錯了,如果是那樣就好了。”

“我十歲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原因很簡單,我的父親他……出軌了,他背着母親和我,在外面養了一個女人……”

陳年說到此看了眼李溪亭,見她神色并無異常這才繼續往下說:“也是在那年,我被判給母親,父親和那個女人住進了我的家裏,我和母親來到了安縣,母親的老家。”

“父親的條件很好,可以說得上是富有了,他在外聲名遠揚,擁有自己的公司,事業做的風生水起。大家都很敬仰他,所以在父母離婚的時候,法院最初将我判給了父親。但是我自己是不願意的,我想要跟着母親,我不想和那個女人同住一個屋檐下,在我的據理力争下,我和母親遠離了那個家。”

“父親的出軌給母親帶來了巨大的創傷,她曾一度想要離開這個世界,離開我,離開外婆。她以為她這樣就能挽留住父親的心,但其實沒用的,我不懂為什麽她會這樣執着,或許是對父親的愛達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吧。”

陳年自嘲似的笑了笑,繼而扯扯嘴角繼續說:“十一歲那年,母親去找父親想要複合。父親不同意,因為那個女人已經懷孕了,他是不會同意母親的要求的,母親求了父親很久,父親都沒有回頭看過她一眼,他的心思全在那個女人身上了,也全在,那個女人的肚子裏懷的那個孩子身上了。”

“後來母親也知道了父親是不可能回頭看她一眼的,但她的心裏始終有一根刺,她年少時愛上父親,二十幾載的情感,怎能說變就變?”

陳年摩挲着咖啡杯,目光望向窗外,隐隐約約看見天上一團又一團的烏雲,像是要下雨了。

“然後呢?”

李溪亭擰着眉頭問他。

他頓了頓,目光有些複雜,開口:“那年冬天,母親選擇了自殺來挽回父親,她給父親打了最後一通電話,電話裏說着以後再也不見的話。那天我正在上學,等我回來的時候,母親已經被送進醫院了。”

“父親送她去的,那天晚上,一夜無眠。也是因此,那個女人知道父親又來見母親了,她用肚子裏的孩子威脅父親,說以後再跟母親見面的話,就把這個孩子打掉。父親站在醫院裏,看着昏迷不醒的母親,還是選擇了離開。”

“但那個女人也沒有得到一個好下場,她把自己的孩子給作沒了。本來前三個月就是極其不固定的,她試圖用這個孩子讓父親留在他身邊,那天晚上她和父親發了好大的火,兩人吵架的時候自己不小心滑倒了,孩子也沒了。”

“醫院告訴父親,那個女人恐怕以後都很難有孩子了,父親出于愧疚,給了她一大筆錢,并承諾會照顧她一輩子,而母親只有我了。”

“也只有我了。”

雨還是落下來了。

陳年看着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說完這些話,心裏好像如釋重負,他笑了笑,裝作不經意似的開口:“父親和那個女人也沒有再離婚,而母親也終于明白,父親不是她的全部,二人都選擇了各自生活。只是他們之間唯一的羁絆,就是我。那個女人在此後的歲月裏,對我也算是可以,允許了我們一家人在重大節日可以見面,畢竟我是父親唯一的骨肉了。”

“至于南月,她的母親是我母親的朋友,我們兩家在生意上也有往來,只不過南月的母親早早離世,母親膝下又無女兒,在父親離開他後的那段日子裏,母親對我,對南月都是極其的好,或許是因為南月沒有母親的緣故吧,又或許是在我們剛剛來安縣那段日子裏,母親思念父親的那段日子裏,南月一直陪在母親身邊吧。”

“總而言之,南月于我而言,只是一個鄰家妹妹而已,母親喜歡她,也只是她的喜歡而已,我不一樣,我對她,沒有其他的感情。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陳年忽然扭轉眸子,看着李溪亭,認真的說:“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我不喜歡她的,一點都不。”

“我喜歡的人,是你,從始至終,都只是你而已。”

窗外的雨下的越來越大,噼裏啪啦打在玻璃上,雨的聲音驚的李溪亭心煩意亂的,不止只是這雨,還有陳年的話。

所以,他這是在給自己表白嗎?

陳年低頭笑了笑,試圖遮住眼底的暗淡:“沒事的,你拒絕我也沒關系,我可以再等等,等你考上南大,等你喜歡我。”

她的腦海裏一瞬間有什麽炸了出來,心裏亂亂的,李溪亭捏緊了手中的杯子,想到自己暗戀的那段日子,忽然就替自己做了個決定,“好,我答應你。”

“什麽?”

陳年擡起頭看着她,眼裏滿滿的不可置信。

“如果我考上南大了,我們就在一起。”

那天的雨下的很大,兩人都并未帶傘,坐在咖啡店裏看了一整個下午的雨,雨聲驚起的漣漪讓她心裏久久不能平息。

她終于要和這個少年在一起了。

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兩人坐在店裏聊了很多很多,李溪亭也告訴了陳年自己的家裏也不是很好,她甚至比他還要慘。

他至少還有一個愛他的母親,她什麽都沒有了。

就連母親陳漣漪來找她也只是為了她自己的兒子而已。

說到情深處時,李溪亭的眼裏蓄滿了淚,陳年挽住李溪亭的手安慰她:“以後我們會有個家的,你會幸福的,一定會的。”

——

為了那一個約定,李溪亭成為了複讀生,也成為了2013年的高考參賽員。

在複讀的日子裏總是艱辛的,但也好在這段日子裏陳年會時不時的安慰她,給予她學習上的幫助,也會抽空回來看她。

在某一天,李溪亭做題時,看見了那本數學習題集上的最後一頁的題目旁的那句英文,那是一句用鉛筆寫上去的話。

字跡遒勁有力,李溪亭只一眼就認出來這是陳年的字跡。

l always wanted to go to Nantah with you, just you.

我一直都想和你上南大,只是你而已。

李溪亭看着那話忽然就笑了,在電話那頭故意逗他:“某人可真肉麻,寫情話還寫在最後一頁,怎麽,生怕我發現是吧?”

陳年剛剛上完課,南月走在一旁邀請他這個星期一起參加社團活動,說是要去外面的養老院做活動,還說什麽這次的活動大家都覺得有意義都想去,南月踮着腳在一旁問陳年要不要一起去。

陳年舉着電話,見南月離的自己有些近了,連忙往後退了退,将耳邊的手機拿下,看着南月:“這個星期?”

南月又往前走了兩步,拉進了兩人的距離,“對啊,就是這個周日,聽說很多人都想去呢,陳年哥哥,你和我一起去吧!”

陳年悄無聲息的往後退了幾步,又默默的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哦,這個星期我有事,去不了。”

南月不依不饒:“你有什麽事?”

陳年:“去看我女朋友,她最近要高考了,我得回去給她加加油。”

南月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瞪大眼睛看着陳年,大着聲音問他:“什麽?陳年哥哥,你什麽時候有女朋友了,我怎麽不知道?”

“是誰啊?”

南月拽着陳年的袖子想要得出一個答案。

在手機那頭的李溪亭聽見了陳年和南月對話,也忍不住笑了笑,這小子是會回答問題的。

時不時就拿女朋友這三個字出來氣一氣南月。

自己要是南月也會被他氣死的。

陳年也不扭捏,舉起手機,将鎖屏壁紙指給南月看:“諾,漂亮吧,我女朋友,李溪亭,你見過的,之前高三的時候你們兩就見過。”

南月拽着陳年的手放下,臉色有些白,她追問道:“什麽時候開始的?”

陳年眯着眼細細想了想,認真回答她:“2012年八月二十六日,下午五點十五分二十五秒,我們兩正式在一起了。”

“準确來說,是她接受了我的告白,我們成功在一起了。”

陳年說完這話,南月忽然想起高考完那年夏天,陳年生日的第二天他說要去辦一件事的時候,原來在那天,他要辦的事就是去和另外一個女生告白啊。

原來是這樣。

原來他不讓自己跟去的目的是這個。

南月想到了什麽,也明白了自從上了大學以後為什麽他會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回安縣了,他總是說是回去看重病的外婆。

但是南月也知道看完外婆後,他總是會去安中看望一個人。

南月也問過他去看誰,而陳年總是說自己去見一個朋友。

“一個朋友?”

“呵,就只是朋友嗎?”

南月嘲諷似的扯扯嘴角,看來他那段日子去看的不僅僅是朋友吧,是李溪亭吧。

一直以來都是她,對吧?

南月自欺欺人這麽久,時至今日她才明白,原來她才是那個徹頭徹尾的小醜。

她永遠都在演繹着一部沒有男主角的獨角戲。

男主角參演了別人的劇本,成為了別人的主角。

至始至終,她都是在做一件影響自己心情的事而已,陳年根本就不喜歡她,一點也不。也是這個時候,南月清楚的意識到,兩人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怪不得今年冬天他和他父親吵架不想留在南市過年,固執的想要回安縣,原來也是為了和李溪亭一起過年啊。

原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只不過自己沒發現而已。

等到自己發現卻已太晚太晚。

“好了,不和你多說了,我先走了。”

陳年舉起手機在耳邊說着什麽,步伐飛快往前走。

只留下南月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看着他背影遠去。

她的暗戀至此,以遺憾結尾。

“對了,你剛剛說什麽?”

陳年舉着手機問。

李溪亭輕聲笑了笑,聽見了他們倆的全部對話,也放下不少心,調侃着回答他:“我剛剛在說,怎麽有的連寫情話都只敢偷偷的寫在數學習題裏面啊……”

陳年愣了愣,忽地想起了什麽,臉色有些緋紅,“你……你看見了?”

李溪亭在電話那頭嘴角噙着笑,只是對着電話輕聲道:“陳年,安縣的玫瑰開花了,很旺盛。”

陳年拿着手機立在原地,這是李溪亭第一次說想念他,雖然是暗示,他舉着手機愣了片刻,而後笑着回:“我回來看你,也看玫瑰。”

電話打完,李溪亭走出圖書館,看了眼街角的花店,裏面擺放着大片大片開着正鮮豔的玫瑰。

她彎了彎唇,喃喃道:“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她等的人,要回來了。

第二天,陳年帶了一大束的紅玫瑰來見李溪亭,見到時,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我帶着玫瑰花來見你了,我沒遲到吧。”

李溪亭接過花,将手中的複習資料放到一旁,笑着回:“當然沒有,花開的最旺盛的時候,你回來了,這也是我最想見你的時候。”

——

李溪亭也是不負所托,考了一個很好的成績,甚至于比南大的分數線還要高,當時填報志願的時候,姨媽一家人還勸解她去考慮清北這樣的學校。

李溪亭也只是聽聽而已,但她真正想去的,是南大。

也是和陳年約定的南大。

報完志願,陳年也問過她要不要改,因為陳年其實也是有私心的,他想讓李溪亭去更好的學校,不只是因為自己而來到南大,她這麽高的分數,清北綽綽有餘。

自己的喜歡不應該是她的枷鎖。

李溪亭無法向陳年解釋自己那段複讀的日子何其艱難,艱難到她的夢裏出現的人一直都是他,他在那段晦暗不明的日子裏成為了自己的動力,指引着自己往前走,也是因為如此,自己才會有今天這樣斐然的成績。

她無法告訴他,自己的喜歡,其實已經暗藏了很久很久。

李溪亭高考完後的那年暑假,陳年外婆猝然離世,老人家享年82歲,也算是壽終正寝。

老人家臨走那天,陳年帶着李溪亭回去見了外婆和母親,當時南月也在,南月和母親站在一起,母親見到李溪亭,臉色有些平淡,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手裏緊握着南月的手,嘴邊安慰着她什麽。

李溪亭距離她們有些遠,并沒有聽清。

可是李溪亭也知道陳年的母親并不是很喜歡自己。

她看的出來。

她并不是傻子。

陳年牽着她的手,在她耳邊安慰她:“沒事的,你才是我女朋友,我母親就是臉色不好而已,沒有惡意的。”

李溪亭扯着嘴角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

外婆臨走前,陳年牽着李溪亭的手去看了外婆最後一眼,外婆讓陳年湊近些,然後将陳年的手放到李溪亭手上,嘴裏念念叨叨:“阿年啊,外婆對不住你,之前一直逼着你做不喜歡的事,無論是學習也好,還是做人也好,你都沒有讓我失望。”

“其實啊,你喜歡誰外婆都沒有意見,只要你開心幸福,外婆就滿意了,外婆還以為你喜歡南月那丫頭呢,之前還一心一意想着撮合你們兩,如今看來是我多慮了,我們阿年啊,已經是大人了,有自己的打算了……”

外婆說完,輕輕笑了下,眼角的皺紋堆成一層,她掙紮着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個翠綠色的镯子,當着陳年的面,将那個镯子套在了李溪亭手腕上。

“外婆……”

陳年哽咽道。

“阿年啊,不要管別人說什麽,你往前走就好了,外婆在天上看着你呢,不要怕,外婆在保佑我們阿年呢,阿年往前走……”

陳年和李溪亭握着外婆的手緊緊不放,外婆拍了拍二人的手,笑着說:“阿年,好好對這丫頭,別讓外婆失望……”

自此,外婆合上眼,享年八十二歲。

外婆走後,安縣下了一場雨,那場雨過後,天氣也漸漸涼了下來。

陳年的母親也漸漸接受了李溪亭。

南月也在南大的校園裏找了個男朋友,那男生是她在社團活動時認識的,就是之前去養老院時認識的,那個男生長相斯文,對南月也是極好,兩人感情穩定,大學一畢業就訂了婚。

陳年和李溪亭的感情也很穩定,陳年早李溪亭一年進入南大,在學校裏,李溪亭總是會時不時叫他學長來逗他,陳年也會喊她小學妹來調笑她。

大學畢業沒兩年,兩人火速領證結婚,也算是修成了正果。

在婚禮上陳年不停的對着二人當初的媒婆方悅表示感謝,方悅也不客氣,調笑二人道:“以後你們的孩子出生我要當幹媽。”

李溪亭笑着說好。

陳年挽着李溪亭的腰敬四方來賓的酒,他走在她的身後替她把禮服牽起,看着他的女孩此時此刻就站在他的身前,穿着禮服,挽着發髻,嘴角挂着笑,緩步往前走,然而今後她也即将和他一起生活了,陳年想都不敢想,這居然實現了。

少年一片赤子心得到了回複,只此一生圓滿。

婚後第三年在一次公司的體檢中,李溪亭被檢查出了癌症晚期,她選擇了隐瞞,她一直都知道陳年想要一個孩子,就連陳年的母親也很想要一個孩子。

李溪亭自己也想要。

但是,現在醫生告訴她,她時間不多了,別說孩子了,她現在自己都不知道能活多久。

2025年的秋來的似乎是特別早的,一場秋雨一場涼,一場秋雨落下,天氣也逐漸冷了下來。

“今年回南市過年吧。”

陳年牽着李溪亭的手走出商場,低頭問她。

李溪亭想到最近幾天還要去醫院複查,皺了皺眉,想要捏出一個理由來,陳年沒等她開口,又繼續說:“父親昨天已經和我打電話了,說今年提早去,讓我們一家都去南市過年,母親也去,你也去。父親還說他認識一個有名的中醫,讓我們去看看,說不定喝上幾包藥,孩子就懷上了。”

陳年的話在李溪亭的耳邊響起,随後又消散在寒風中,李溪亭看着走在一旁臉上挂着笑容的陳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講自己的病情了。

那年冬天,李溪亭并沒有去成南市過年,也沒能去看中醫。

她住進了醫院裏。

癌症晚期。

“阿年,我生病了。”

李溪亭穿着寬大的病號服澀然的對陳年開口:“我生病了,很嚴重的病,我好不起來的……”

“阿年,你會等我嗎……”

陳年握着李溪亭的手,坐在床邊,哽咽開口:“你相信我,我會讓醫生治好你的……”

李溪亭笑了笑,臉色蒼白:“阿年,其實我還有一個秘密,當年并不是你先喜歡我的,而是我一直暗戀你,你一直都沒看出來吧,你可真是一個笨蛋,連我喜歡你,你都看不出來,不過,那也……也沒關系,你現在知道也不晚……”

陳年看着氣息微薄的李溪亭,臉上全是淚,“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我也喜歡你。你再堅持一下好不好,再堅持一下,我還沒帶你看今年的玫瑰花呢,等你看了玫瑰花再睡,我們不要孩子了,我不要了,我什麽都不要了,你別走……”

第二年春,李溪亭離世。

陳年至此沒有再娶,只是每年的五月,他都會帶着一束玫瑰去看她。

又是一年春去春來,李溪亭已經走了整整五年,陳年依舊是一個人。

母親給他介紹了不少,其中也有家境好的,長相優越的,陳年一概沒見。

陳年半輩子都在懷念中度過,他想念他的妻子很多很多年了。

四十五歲那年他在家裏開拓了一片花圃,裏面種滿了玫瑰,各個品種各個顏色的都有,其中紅色的最為多。

他對那片花圃的細心程度不亞于他的孩子,或者換一種話來說,那就是他的孩子。

那片玫瑰花都是他的孩子。

盛開的每一朵玫瑰都是他的孩子。

六十五歲那年,花圃的花開始大片大片的凋謝,他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在最後一朵玫瑰凋謝前,他摘下一朵花,放在胸口,合目長眠。

玫瑰花到了花期,我等的人還沒來。

我要去見她了。

我帶了一束玫瑰花,去見她。

她此生最愛玫瑰,我此生最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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