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侯府嬷嬷

侯府嬷嬷

這位尹嬷嬷可以說是老熟人了,态度是趾高氣昂,秦芷君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的情形,耳畔還是謝紹的話,“尹嬷嬷是我的奶嬷嬷,我把她當做半個母親來看待的,性格最是包容。”

而等到謝紹一走,這位嬷嬷用最為嚴厲的眼神看着她,倘若是目光可以做刀,那麽這位尹嬷嬷光是用眼刀就要把秦芷君給千刀萬剮。

尹嬷嬷直接言說覺得她上不得臺面,用了狐媚子手段勾·引謝紹,明明救命之恩都說不上,還非要用戲本子裏那種老套的手段,用以身相許來報恩。

那前恭後倨的模樣,讓秦芷君是嘆為觀止,覺得見識到了人的多樣性。

秦芷君本來在房間裏看書,聽聞尹嬷嬷來了,就在思考用什麽态度對待永安侯府。

永安侯府應該有人知道謝紹沒死的消息,那麽這個尹嬷嬷是謝紹的奶嬷嬷,她會不會也知道這個消息?

秦芷君在心中有了盤算,緩緩走向了正廳。

秦芷君因為玉佛寺的事情加上那個夢憂慮過重,有點風寒的跡象,穿得比過去要厚一些,在屋子裏頭都帶着帽子。

她帶着帽子出現在尹嬷嬷面前,尹嬷嬷看到了秦芷君,不由得眼前一亮。

秦芷君因為自知容貌姣好,家世在偌大的京都裏算不得起眼,平日裏外出都帶着兜帽,養得一身肌膚如同枝頭上簇新攢下的白雪。

一白遮三醜,她本就是五官精美,如此膚白情況下,更是增添色彩,宛若是親眼見着《洛神賦》之中那眉目含情翩然而至的神女。

這位尹嬷嬷眼中滑過一絲驚豔,很快就轉為了提防。

尹嬷嬷見着了秦芷君,就開始挑刺:“幸而這婚事是不成了,不然秦二小姐這般沒有規矩,在屋裏頭都還帶着帽子,見着外客便會讓人笑話我們侯府!”

“嬷嬷言重了。”要是以前,秦芷君會客套地把話給引到別處,這會兒直接說道:“因為才生了病才在屋子裏也帶着帽子,我想一般言明主人家生了病,便不會有人不開眼的過來拜訪。”

冬葵在聽到了小姐的話後,立即脆生生地說道:“不錯,我家老夫人定然是說了小姐身子不适,偏偏總有可惡的人非要在人身體不适的時候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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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尹嬷嬷大怒,不去理會冬葵,和這種小丫頭片子計較有什麽意思?要是在侯府,她非得都懶得和冬葵這種小丫頭說話,直接讓小丫頭嘗嘗看她尹嬷嬷的手段。

尹嬷嬷的一雙略下垂的三角眼直勾勾盯着秦芷君,刻薄說道:“果然這就是小門小戶出來的,養出這般不體統的小姐,面對長輩說話都是這樣夾槍帶棒,你忘了我什麽身份?”

秦芷君想着,什麽身份,不就是謝紹的奶嬷嬷身份嘛。

“怎能忘記什麽身份?我可記得清清楚楚。忘了誰也不能忘了尹嬷嬷不是?”

秦芷君搖頭,她的耳朵上帶着耳裆,此時晃動起來,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尹嬷嬷是永安侯府的下人。”

冬葵早就看不順眼這個嬷嬷,此時順着小姐的話說道:“不錯,能有什麽身份?就是個和我一樣的下人罷了,領着主家給的月錢過活。”

尹嬷嬷被氣得發抖,她确實是下人,但是因為謝紹奶嬷嬷的身份,在永安侯府從來沒有人提過。

這主仆兩人這般說起,宛若是給她了一個巴掌,讓尹嬷嬷的眼中露出了兇光。

“好的很。好得很。”尹嬷嬷的眼珠子狠狠地盯着秦芷君,“秦二小姐是嫁不了我們世子爺,如今在發癫,昔日裏裝模作樣就會做乖巧,現在才露出了這種潑皮的面容,也不知道秦大人是怎麽教養的女兒?也不對,畢竟秦家除了三老爺是八品小官,其他兩位大爺都是商戶!你這般熏陶,也難怪是我們侯府的主人都看不上!你這種貨色就算是做我們世子爺的妾都不配!”

尹嬷嬷用最刻薄的語言羞辱秦芷君。

秦芷君聽了一點都不生氣,瞧瞧看,這也是她就算知道謝紹活着也不願意嫁入侯府的緣由,她何必要被人瞧不起?

秦芷君端起了茶盞,用茶蓋撇去了上面的浮沫,呷了一口後,這才慢悠悠說道:“怎麽會嫁不了?我近來做了一個夢,在夢中夢到了謝世子。”

提到了謝世子,秦芷君皺了皺眉頭,想到了謝紹,她着實有些反胃,不過為了接下來的話,她狠狠喝了一口水,壓住了那種反胃的感覺,對着尹嬷嬷繼續說:

“謝世子同我說,他沒有死,說是什麽斬殺了一個很厲害的人頭顱,得了滔天的戰功,讓我等着他歸來。”

尹嬷嬷聽到了這話,心中掀起了驚濤巨浪。

外面的人都覺得永安侯府可憐,世子去了戰場上,才去了沒多久就死了,實在是太慘了。

但是侯府自己的人收到了信,謝紹剛被帶上了戰場,就展現出來了天賦,開始立戰功了,也惹了匈奴那邊人的注意,為了謝紹的安全,将軍幹脆讓他詐死,同時也給了謝紹一個任務,讓謝紹帶了一支精銳隊伍,去草原上打游擊。

謝紹那只隊伍,在這幾年收割的異族人頭顱不計其數,還得到了對方的戰馬,這匹戰馬也是資源,并入大齊,并且通過這批戰馬與本地的馬相配,也生下不錯的馬匹。

最近謝紹還得到了一頭顱,說是匈奴哈赤王的大兒子,如果是真的,那真的是滔天的軍功,因為傳說哈赤王的長子哈魯達天生弓箭手,可以拉動大弩,可以百米之外取人首級,每次在攻城的時候,哈魯達都身先士卒,把大齊站在牆頭的将領給射殺得幹幹淨淨。要是能夠殺了哈魯達,那就是重創匈奴!

目前謝紹有八·九分的把握這就是哈魯達的頭顱,只有一兩分的可能是與哈魯達相似的替身。

謝家收到了這個信,已經開始大幅采買彩綢、燈籠等物,只等着謝紹歸來,府裏立即張燈結彩慶賀。

而秦芷君居然做夢,夢到了這個!

尹嬷嬷立即說道:“你是得了失心瘋不成?我家世子爺兩年多以前都已經傳來沒了的消息。”

冬葵并沒有聽小姐提過什麽夢境,只是坐在一邊默默聽着小姐說話,她插不上話的,就不開口,免得給小姐拖後腿。

而秦芷君看着尹嬷嬷的樣子,越發确定尹嬷嬷肯定知道謝紹沒死。

她繼續說道:“我本來也以為自己得了失心瘋,結果夢裏還得了一個名字,我仔細記住了,叫做哈魯達,我還問了爹爹,可曾聽過哈魯達這個名字?我不懂邊疆之事,但是我爹爹雖是文官,卻也曉得這個名字,此人是匈奴王的長子,據說是個神弓手。尹嬷嬷可知曉這個哈魯達?”

一切對上了!

尹嬷嬷倒吸一口涼氣,這才從謝紹信中得到的消息,秦芷君如何得知?難道真的是謝紹托夢?

尹嬷嬷:“我一個老太太,關心這些做什麽,你說的啥名字,我這個老太太都沒聽過!”

秦芷君說道:“尹嬷嬷,你是謝世子的奶嬷嬷,他應當同你說過,在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心中有多大的波瀾,原本是想要納我為妾室,我不願意,他便與侯爺和侯夫人據理力争,終于讓侯府同意娶我為妻。他說,讓我等着他,他回來以後要給我一個盛大的婚禮。”

秦芷君說的當然是真的,當時謝紹提出來要娶秦芷君為妻,謝家立即就打聽秦芷君的消息,結果知道了謝家的大老爺是做酒樓生意,二老爺是做珠寶首飾的生意,謝家三郎是最出息的,是八品小官,但是這種出息也就是小門小戶覺得好,如何與永安侯府相比?

秦芷君這種出身的女人,在他們看來最多是做謝紹的妾室,怎能為謝紹之妻?

謝紹每日裏請安,必定提到要娶秦芷君為妻這件事,之後他的表現像是被下了降頭一樣,一步步做的更絕,剛開始是把通房丫鬟給退了,讓她們兩人重新做丫鬟,之後更是表明自己可以不要爵位,可以把世子之位給庶出的兄長,最後還絕食。

謝紹絕食是認真的,除了水以外絲毫不用,短短幾天衣衫就寬了,之後更是身體也出了問題。

謝家老夫人最為疼愛這個孫子,她第一個投降,嚷嚷着要逼死她的孫子不成?娶妻的事情可以商量!于是商議之後,侯府退讓了,侯爺提出謝紹必須建功立業才可以正式娶妻,先暫且幫他把秦芷君定下。

之後就是謝紹和秦芷君定親,謝紹奔赴戰場。

在戰場上兩年多了,從将軍的來信裏可以知道,謝紹還一直惦記着秦芷君!

現在可好,秦芷君也要等謝紹,那等到世子回來,豈不是秦芷君要做世子妃了?就算是不是世子妃,最終做了妾室,憑着這個狐媚子在謝紹心中的地位,只怕在正妃進入之前,也有了一子傍身,讓謝紹寵她如命。

尹嬷嬷現在急得要命,恨不得立即飛到侯府,把消息告訴侯夫人,好讓夫人拿出一個章程來,她已經把自己要過來的目的給忘光了。

尹嬷嬷口中卻說道:“一個夢而已,要是當真你就是自誤了,而且我從來都聽說過死人托夢,沒聽說過活人托夢,你又說我家世子活着,又說托夢,可見是不準的!而且我這個老太太可最清楚了,我家世子的屍骨都不在了!”

秦芷君此時幽幽嘆了一口氣,表現得像是美夢之中醒來的那樣,“我覺得也是,只怕等到大軍回來,我也就是嫁給他的屍骨了,我轉念一想,是不是嫁給他的屍骨也是好的,好歹今後吃穿也是占着世子妃的名頭。”

尹嬷嬷不顧之前秦芷君對她的刻薄,此時溫聲勸說她,宛若是她的長輩。那叫做一個敦敦教導:“哪兒有這樣的道理,秦二小姐你正值妙齡,就給我們家世子爺守着了,未免太過于可惜了一些。”

“我本來想着嫁人就好了,但是……”秦芷君說道,“我之前爹爹替我選了一位書生,只是相看總是不順利,本來定在玉佛寺相看,結果玉佛寺的錦鯉全死了,寺廟都封閉了,相看也不成了,加上昨晚上的夢,我想我婚事還是再等一等吧,就先繼續替謝世子守着。”

尹嬷嬷到後面是聽明白了,這位小戶之女因為議親不順,加上做了夢,現在不想嫁人了。

但是不嫁人怎麽行?畢竟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在世子爺回來之前,把這個禍害給嫁出去!

“秦小姐,可算是巧了,你與那個周家公子相看不順利也沒關系,不如在這個花宴上開開眼。”

尹嬷嬷從懷中掏出了一份灑金貼,是明宴公主的賞花宴帖子。

其實永安侯府得了兩張帖子,一張帖子留給嫡女謝嫣然用,另一張帖子原本那就是給秦芷君預備的。

永安侯府盯着秦家和周家的議親之事,同時也做好了準備,要把帖子塞給秦芷君,讓秦芷君去明宴公主的賞花宴擇婿。

在那個夢裏,秦芷君懼怕永安侯府的一切,而現在和周家的婚事進入到和前世相似的境地裏,一樣和前世僵持在相看不成功的事情上,她不想繼續等了。

周晉那邊先這樣放一放,她知道在夢裏,永安侯府是想逼着她去一個什麽賞花宴裏找夫君的。

在夢裏她總是畏懼永安侯府,不想和永安侯府有什麽牽扯,永安侯府那個時候非要按頭讓她去,她就幹脆嫁人了,這樣也不用去什麽賞花宴了。

而現在,和周晉的婚事仿佛又要回到了過去的路子上,她打算去賞花宴上看看有沒有适合她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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