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是朋友

不是朋友

佟也說：“叔叔，你說什麽？朱砂為了佟也從英國回來？”他一激動，連措辭都忘記修改。

随後佟也從舒叔叔那了解到，朱砂的媽媽叫方靜文，就是在他父母去世後一直和他寫信來往的靜文阿姨。她去世後，收拾遺物的朱砂看到這些信就以媽媽的名義繼續和他聯系。

舒叔叔也是和朱砂一起收拾東西時才知道此事。靜文這些年來默默關心着去世同事的孩子，他認為是妻子善心的緣故。他不明白為何朱砂也會對佟也格外關注。不但寫信保持聯系，後來還特地從英國回來上佟也念的學校。

不過舒叔叔尊重朱砂的意願，為她保守秘密之餘，也樂意适時提供幫助。盡一個繼父的責任，和當作為自己女兒做錯事做出彌補。

佟也感覺到，莫說原本舒氏集團有不擾民的計劃，即便沒有，他打着朱砂的名號前來，舒叔叔也會盡力幫忙。朱砂就是知道才故意安排他過來，更讓佟也感動。

和舒叔叔告別後，佟也趕緊跑回自己家。他知道中午後佟家人各有節目，都不在家。他遛進自己的房間翻箱倒櫃，終于給他找到一大本舊相冊和那些信件。然後一路抱回朱家。

回到家後，佟也小心翻開相冊，直到找到他們在德國居住的相片。自從父母過世後，為了不讓自己傷心，他沒再看過這相冊，只小心地保管着。

現在一頁頁翻開，看着父母和年幼的自己，心裏很是感觸。佟也小聲說：“爸爸媽媽，我現在過的很好。姑姑和舅舅都待我極好。将來我一定會孝敬他們的，你們放心！”

慢慢地，就翻到他和朱砂小時候的合照了。只見他開心地站在一個小女孩旁邊，小女孩含蓄地微笑着，眉眼彎彎，看的出她也很開心。

那小女孩的眉眼，神韻都明明白白地告訴了他那就是朱砂。他還記得兩人分開後，他奮力奔跑，追在朱砂坐的車後哭喊着：“朱朱，不要忘記我啊。不要忘記我啊。”在車上的小女孩當時沒哭，只是從趴在車窗邊一直看着他，直到車消失在他的視野。

原來忘記了的人是他。初時看到朱砂只覺的很熟悉，他完全沒有想起來。如果沒有鈴铛，如果沒有交換靈魂。他是不是就一直這麽忘記下去呢？

想來朱砂也不會出聲，她只在一旁默默地看看他。佟也想起當初自己為了幫助舒妙兒，傻乎乎地跑到朱砂面前做自我介紹，用着看陌生人的眼光看着她的時候，就覺得自己是天底下頭號傻瓜。那會，看着這樣的他，朱砂心裏會不會很寂寞？

其實接觸朱砂這段時間，佟也就知道，她并不冷漠也不驕傲，更不是別人想像中那種倍受呵護的女生。小時候，在大家玩游戲時朱砂就是那種默默站在一角，耐心等着有人能叫她加入的小女孩。

這時，鈴铛貓過來，好奇地望着佟也手中的相冊，看着佟也讀着過去朱砂模仿大人的語氣給他寫的信時而發笑，時而憂愁，時而怔然。便湊前去一同看信，看了幾行，鈴铛不禁說：“哥哥，原來你和姐姐以前就認識呢。她還寫過信給你啊。”

佟也有些吃驚，放下信說：“鈴铛，你怎麽看出來的？”

貓咪将爪子輕拍在信紙上，說：“這是她的字跡啊。”

佟也再看看，雖然朱砂極力模仿自己母親的書寫，有時還是流露出一些端倪。他自嘲說：“是啊，連你都能一眼看出來。我真是個大笨蛋呢。”

鈴铛不明白他為什麽這樣說，想了想，将自己的看法說出來：“哥，其實姐姐是個好人呢。”

佟也笑了一下：“嗯，她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一個不會表達自己的好的人。”說着說着，他突然很想看到朱砂，不一定要說什麽，只是想看看她，聽她說話。

想到這，對鈴铛說：“我去找朱砂。你和我一起去嗎？”

鈴铛整日在家有些無聊，聽見佟也的提議，欣然叫好。佟也将那些信小心放回信封，一一将它們都收拾好。鈴铛幫不上忙，便在一旁翻看相冊。

當翻到佟也的嬰兒照時，鈴铛瞪大貓眼，普通人看不到，她卻一眼就看出來了。相片裏的嬰兒頭頂有個天使光環。

鈴铛驚訝地望了佟也一眼，登時明白為何自己會特別喜歡佟也的原因了。原來，佟也竟是天使投胎過來的。

只是，投胎的天使的光環會随着成長慢慢消退，有些在6歲後就會消失。所以當時她沒看出佟也原來是她的同伴。

鈴铛埋頭思索，她隐約感到事情沒那麽簡單。佟也是天使轉世，為何在天界完全沒有他的消息。她就有個的天使夥伴投胎了，天界的夥伴都知道此事。

鈴铛邊想手邊繼續翻動相冊，因為大多是佟也幼年的相片，每一張都有天使的光環。那光環果然随着佟也的成長慢慢變弱。結果再翻到一張佟也幼年的小學入學照，有幾個小男孩和他一起合照。當中還有一人頭上也頂着個天使光環。

這時，鈴铛徹底呆住了。佟也和那同樣有天使光環的小男孩表面看長相不相似，但身為天使的她一眼便看出，這男孩和佟也原本是雙生子。

天界消失的雙生子只有一對，就是那對曾為天界在數次神魔戰争中立下汗馬功勞，又因犯戒引發一場新戰争的雙生子。

到底是怎麽回事？看到佟也快收拾好的樣子，鈴铛不動聲色地在相冊上下了個印記，讓她日後也能找到這本相冊。

一人一貓便結伴出去。佟也擡頭望下午的天空，秋天的陽光溫暖而不刺眼。想到很快就可以看到朱砂，他的心就飛揚起來。

佟也在自己家，士多店，道場附近探頭探腦了半天，都沒看到朱砂。正當他猶豫該不該問一下佟一的時候。鈴铛貓提醒他說：“哥哥，姐姐有沒有可能去看她的親人呢？”

佟也想了想，說：“她以前說她家族有高人，怕被他們看穿身份，不打算輕易去看。不過……”佟也想起那疊翻譯資料，帶着鈴铛，往朱砂阿姨的辦公場所奔去。

等佟也去到那，透過樓道間的玻璃窗，望見忙碌地複印資料，打字的朱砂。他心頭發熱，知道朱砂是為了他在做兼職。這樣的感動到許久都沒消散過去。

傍晚，路燈都亮起來。下班的朱砂和佟也并肩走着。佟也來的時候有滿肚子話和朱砂說，現在卻覺得靜靜地走下去的感覺很好。

等兩人走到一個廣場，地燈将四周照射的朦朦胧胧。佟也玩心一起，從一個燈上跳到另一個燈上。朱砂看他這模樣，不禁抿嘴微笑。

兩人的長相和氣質出衆，很難不引起旁人的注意。他們看到一個肩膀帶着貓的女孩像精靈似的跳躍，那個帥氣的男生望着她微笑。一個攝影愛好者本來在拍攝廣場風景，看到這麽一副動人的畫面，不自覺按下快門。

相機的閃光燈讓佟也和朱砂停下腳步，望向拍照人。那人拍的起勁，見兩人表情生動，又拍了一張。

朱砂意識到對方在做什麽，沉下臉就要上前理論。佟也拉住她，笑容和藹地上前去了。過會，佟也高興地回來說：“朱砂，我和那哥們說好了。相片弄好後他會給我們寄過來。我看了一下，那人的拍照技術很不錯哦。”

佟也笑容燦爛，鈴铛也是興致勃勃的樣子。這一人一貓的快樂讓朱砂心裏的不快随之消失。她無奈地說：“随你們吧。”

這時，一首悠揚的英文情歌響起，前方的音樂噴泉開始噴射了。帶動了四周的情緒。鈴铛興奮地在佟也肩膀一跳一跳，佟也看了看朱砂。朱砂勾起嘴角說：“去吧，我慢慢過來。”

佟也得到她地許可，高興的抱着鈴铛貓向前沖。朱砂沒跟着他瘋，但快樂似乎會傳染，望着他們，她心裏就充滿着歡欣。只小小地抱怨說：“別太晚哦。可別又撞到一堆鬼了。”

然而在這樣的快樂氛圍下，這句抱怨顯得無力。佟也忍不住跟着歌曲哼唱，朱砂的聲音在他的低水平的操控下顯得不着調。鈴铛努力地附和節奏去唱。旁人只聽到喵喵的叫聲。慢慢地，看着跳着唱着地一人一貓，朱砂的臉也漾起了笑容。

不知不覺，佟也已經跑到噴泉另一邊，他隔着噴泉望着朱砂，對方正笑容可掬地望着他。他的心沒來由一陣跳動。他吓的轉回頭，自言自語：“奇怪了，怎麽以前不覺得自己長這麽帥呢？”

佟也按住頭，呆呆地想：“完了，我怎麽開始自戀了？” 更奇怪的是，他好像怎麽都看不夠自己的臉，還越看越覺得好看。他身邊有些朋友比較臭美，不過佟也很少和他們湊趣。他不太着重打扮，而且從小看着法均的帥哥臉長大，也很少會覺得其他人帥了。

這才想起法均，就看到一個爾雅的少年奔來。少年的笑容是那樣的歡喜，簡直比水晶燈還要璀璨奪目，他喊道：“朱砂。”直到他停下腳步，緩緩走來，“朱砂，朱砂……”

佟也呆住了，要出國念書一年的法均竟然回來了。遠在後頭的朱砂也呆住了。那人笑着說：“我回來了，朱砂。沒想到竟然在這都能碰面。”

佟也反應過來，很高興地上前，想和從前一樣拍他的肩膀。手伸出去才記起自己現在的身份。沒等他收回，激動的法均反而一把抱住了她，輕聲說：“朱砂，我們終于是同學了。我真的很高興。”

法均的舉動讓佟也徹底傻了眼，鈴铛貓早在剛才就疑心法均的身份。等法均抱過來的時候，她也借機将爪子伸向法均的頭頂，果然感到一股光芒。

這發現讓鈴铛心都涼了。這個法均就是她之前相片看到那個天使。和佟也應該是雙生天使。天使的直覺告訴她這不是巧合，也決不是好事。

鈴铛再回望遠處的朱砂，這位姐姐的氣場一直讓她感到戒備。她用盡辦法都無法探測到朱砂的身份。如今朱砂又和雙生子有牽扯。身為天使的她不能再隐瞞下去了，必須盡快向上報告。

被法均這麽一抱，佟也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趕緊推開對方，法均也不介意，還想拉他的手。

正當佟也頭疼該如何應付過去的時候。朱砂過來了，她模仿佟也，發出很熱情地聲音說：“法均，你回來啦！怎麽都不提前說一聲。”她邊說，邊裝作無意地隔開法均和佟也，同時還牽起佟也的手。

法均的臉色變了，他說：“阿也，你怎麽會和朱砂一塊？”

朱砂笑着說：“嗯。”佟也望着朱砂，突然感覺不妙。下一秒，就聽朱砂羞澀地說：“其實，我們在交往。”

“什麽？”江法均脫口而出，完全不敢相信：“你不是喜歡舒妙兒嗎？”

朱砂很不好意思地說：“早就過去啦。你去了那麽久，我和朱砂之間……你去問鐵軍他們就知道了。先前還傳了不少八卦出來呢。”

法均臉都白了，他來回望着兩人，嘴巴喃喃道：“不，我不相信。”他說着，踉跄着腳步離開了。朱砂望着他的背影皺眉。

佟也看到法均這麽難過，心裏也不好受。可不知為何，他并不想揭穿朱砂的謊言。只能在心裏默默地說：“法均，對不起。”

沉默的兩人都沒發現，鈴铛貓悄然跟在法均背後，等法均回到家。一個女孩響亮的嗓門響起：“哥，你回來啦。找到朱砂了嗎？”

鈴铛在後頭望見這女孩，呆住了。它小心地躲到鞋櫃後面，注視這對兄妹。

法均無精打采，含糊應了聲就回房去了。他的行李還放在房間。如今他已全無收拾的興致。他躺在床上，不斷回想方才的情形。怎麽會這樣呢？好友居然和自己喜歡的女孩交往了。這事情發生的太快，讓他接受不了也無法接受。

陡然想起一張不羁的臉，法均又站了起來。對了，他怎麽忘記了那人？那人對朱砂的愛慕一點不比自己少。那人若知道了此事，又會如何反應呢？

鈴铛貓等法均進了房，又跳到窗臺望着江法均的妹妹，不需要光環她都可以看出，那充滿青春朝氣的女孩就是她在天界的好友。可奇怪的是，好友投胎到人界，事先都沒透露口風。天使們只當好友有秘密任務。

這接二連三的投胎天使讓鈴铛一下子懵了，她本以為這不是巧合。可看到好友後，又覺得這是一個特意的安排。這讓她再度猶豫起來，如果她冒然去說，反而是自投羅網了。

不過，若不是特意安排，她定要和上頭彙報。即便這樣會讓自己受到懲罰，總好過日後惹禍。鈴铛貓思量再三，決定還是觀察一陣再說。

佟也和朱砂分開後，回到朱砂家。發現鈴铛貓沒跟來也不在家，不禁有些擔心。望了望鐘，已經十點了。他想到朱砂惹鬼的體質和自己毫無修為，又不敢輕易出去。只好打電話給朱砂說明此事。

朱砂聽完後說：“你不必替鈴铛擔心。她雖然變成貓，自保的法力還是有的。”

這話讓佟也放下心來，和朱砂互道晚安後，挂了電話。心裏竟有種甜蜜。可想起法均傷心的臉，又有些發堵。

佟也一時沒有睡意，這次鈴铛出外自己都不能去找她，讓他覺得不能藏頭縮尾下去了。想起朱砂的書櫃有些法術的書，便決定去找書來自學。

他在書櫃找了一陣，挑了幾本看起來易懂的出來。又記起自己老做詭異的夢，首選了本說夢來看。等看到有了睡意，他去大廳開了盞小燈，好讓鈴铛回來方便看路。鋪好床便休息了。

這次佟也沒再夢見詭異的東西，只有一片美麗的湖泊，他看到自己一身戎裝，滿心歡喜地快步走去湖邊。

在那裏，有個女孩靠着一株花樹，淡淡地望着他，眉目模糊而熟悉。佟也望着自己走到她面前，女孩表情沒有什麽變化，佟也感到她是在高興。

接着，夢裏的佟也走到湖邊，脫去頭盔，彎腰捧起水喝，然後轉身笑說：“這水還是那樣甜。”

那女孩沒有上前，而是坐在樹下，說：“我和他談過了，他同意廢除婚約。”

佟也怔住了，這清冷的聲音分明是朱砂啊。更令他驚奇的是，他這次的夢居然是不是以朱砂的身份去做的。而且，夢中的自己英氣逼人，眉目中有掩不住的銳利。

他聽見自己略帶責備地說：“你怎麽不等我一塊。雖然你說大人無意與你的婚約，情理上我還是該和你一同去賠罪的。”

女孩沉默了，過會她才說：“以前是這樣沒錯。可是……”

後來她的聲音漸漸模糊了，佟也什麽都聽不到。跟着，場景切換，他望見自己又變成了朱砂。一身潔白的衣裙，裙擺連着白紗，輕輕飄揚着。可他感到自己的心是那樣的沉重，似乎有無盡的悲戚。

然後，他望見自己胸口插着把劍，法均就在他面前，流着眼淚說：“朱砂，為什麽你要替他擋劍？”

佟也猛然從夢中驚醒，這時天色微亮，他聽見床邊的鬧鐘滴答滴答的響，課本還放在書桌。鈴铛貓也窩在枕頭旁熟睡着。一切都很平靜，佟也放下心來，心想：“幸好是個夢。”

佟也歸結為朱砂的夢都比較恐怖，昨晚的夢太平靜了，最後搞些刺激也不足為奇。他醒了就睡不着，就扭開床頭燈，拿起說夢的書繼續看。

佟也當看到夢見殺戮的章節，不禁翻前了幾頁，看到一行字就停下：“夢見被親近的人殺死，是什麽原因？”

A. 害怕遭到背叛，害怕失去

B. 內心的憂慮

C. 好運的預兆

D. 普通的夢

E. 前世的殘象

鈴铛也醒來了，她望見佟也盯着幾行字，來回看着。不由跳上他的肩膀，跟着望過去。鈴铛說：“哥哥，你昨天又做了恐怖的夢嗎？”

佟也一個激靈，趕緊翻回幾頁，說：“沒，就是看看。”他記起鈴铛的天使身份，試探道：“鈴铛啊，如果……我說的是如果，你夢見自己殺了喜歡的人，哪是什麽原因。”

鈴铛盯着佟也緊張的模樣，說：“好運的預兆。”

佟也咧開嘴巴笑了，說：“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聰明的鈴铛跟着呵呵笑了。她的心想：“佟也前身是戰鬥天使。如果找到以前的資料，查出他和江法均經歷的戰役，我就能知道朱砂姐姐的前世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