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是朋友（下）

不是朋友（下）

鈴铛決心偷溜回天堂一趟，翻查資料。然而現在她法力微弱，得找人幫忙才行。她問佟也：“江法均的妹妹叫什麽名字？”

佟也想了想，說：“江法夏，朋友們都叫她小江。”

鈴铛默念了幾次這個名字。佟也好奇地問：“你怎麽突然問起小江了？”

鈴铛說：“也許她能幫我的忙。”想到這裏，鈴铛就打開房間窗子，對佟也說：“我要去小江那一趟。晚上見。”不等佟也反應，她輕巧地一跳，跳到樓下。

佟也驚呆了，這可是四樓啊。即便知道鈴铛是天使，方才他還真吓了一跳。他習慣早起晨跑，見鈴铛都走了，也躺不回去了。望見樓下結界外漂浮的幽魂。有自知之明的佟也還是嘆口氣，起身去大廳小跑。

由于是周日，鈴铛來到江家時，江家人還在睡覺。鈴铛小心走進小江的房間，在熟睡的小江耳邊輕身念着咒語。

過了一會，一個潔白的靈體從小江的身體裏站起來，末端還是連着身體。鈴铛激動喊道：“光天使，我是鈴铛。”

靈體還有些散淡，它過了好久才清晰些，然後應說：“鈴铛，好久不見啦。”

鈴铛問：“你怎麽會來人界？”

靈體反應比較慢，久久才說：“因為戰鬥天使。我追随他而來。”

細心的鈴铛說：“有兩個人，你是為了哪個？佟也還是江法均？”

靈體有些疑惑，還是答道：“夜天使。”

鈴铛知道不能太急，誘導對方說：“隔壁那個是哪個天使？”

靈體答道：“日天使。”

這次換鈴铛迷惑不解：“為什麽你追随夜天使卻在日天使身邊？”

靈體又開始模糊起來，鈴铛見狀趕緊說：“這問題以後再說。我因為被法術反哺變成了貓。之後發現戰鬥天使和一位奇異的少女，我該和天界彙報嗎？”

靈體說：“好。”

鈴铛有些憂心說：“可我違禁使用法術，彙報了我或許要被取消法力了。”

靈體說：“……不說……更危險……”它的形體越來越透明，似乎是拼着一口氣說：“……幫我……照顧夜天使和日天使……提防另一個……危險……”

鈴铛糊塗起來，又要照顧兩個，又要提防一個，什麽意思啊。她沒機會再問了。靈體已經消失。小江動了動，似乎要醒來。鈴铛趕緊開窗離開這房間。

“阿嚏！阿嚏！”小江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和她逛街的佟也和連姿不由望着她。小江讪讪解釋說：“昨晚好像忘記關窗了。被子可能也蓋的不多，現在感到身體好像很虛的樣子。”

連姿說：“那你還約我們逛街？不如回家休息吧。”

小江說：“事先約好的。難得朱砂今天不做功課，當然要一起出來玩啦。”

佟也說：“也不急于一時吧。”他心裏一動，不知鈴铛和法均現在怎樣？就說：“小江，不如我們去你家玩吧。你不總說家裏有很多新漫畫嗎？”

小江吃驚的說：“好是好。可我哥哥也在家。你不躲他嗎？”小江是很希望哥哥能和朱砂一起。不過之前朱砂特意和她談過，說實在沒感覺，請求她的諒解。她唯有尊重好友的選擇。

佟也倒不知道這事，他怔了會就說：“日常交往沒關系的。”他知道朱砂鮮少流露心事，但大咧咧的小江都知道她對法均的拒絕，這是為什麽呢？他從小認識的好友并不是沒人緣的人吶。佟也不禁反問道：“小江，法均很喜歡朱……我嗎？”

小江嚷道：“你這不明知故問嗎？”

佟也見她不悅，說：“我……昨天碰見他了，明确拒絕了他。他能好過來嗎？”

小江驚訝地說：“難怪他昨天回家就關在房間裏。原來是你啊。哥哥特意為你出國留學，知道你回來南華，他又想盡辦法回國。哼哼……”

小江故意逗朱砂，見她一臉憂色，心軟下來說：“算了，誰叫你是我朋友呢？長痛不如短痛，早說早了。我失戀這麽多都照樣挺過來，我哥不至于那麽弱吧。”

佟也順着說：“所以我很想去你家玩，不過又有些擔心，所以才這麽問你的。”

小江說：“沒事，他早上出去了。你們呆在我房間玩就好。他回來的話也不至于跑來鬧場的啦。”

連姿見兩人都講好了，便說：“這提議不錯。反正天氣轉冷了，我們去你家玩還暖和些。”

小江帶兩位好友回家，特地将自己收藏的零食漫畫都拿出來和她們分享。

佟也并不知道，此時法均去了他家找他。朱砂正以佟也的身份幫姑姑看士多店。她同佟也的家人說了自己去替漫畫家打工，不再住校的事情。盡管舒叔叔說這裏不會拆遷，佟也和朱砂都認為預防萬一比較好。由朱砂和佟也一塊幫朱章打工，業餘給方敏做文件翻譯。

法均遠遠望見自己的好友，他仔細打量一番，發現佟也同以往比較起來，竟有很大的變化。

發型穿着的改變使佟也顯得帥氣，這對同是男生的法均來說倒沒什麽。讓他吃驚的是佟也的氣質都變了。他的眉宇間隐約流露的哀愁，偶爾閃過的淡漠，都仿佛像另一個人。他認識的佟也從來就是充滿着陽光，積極活躍的人。

法均全然不信佟也會和朱砂交往，這兩人完全不是一個類型。如今看見這樣的佟也，他沒了這份篤定。他原本想來說服佟也說出真相，現在他開始懷疑是否有真相，或者只是他的私心。

思量許久，法均還是僵硬地一步一步走上前。朱砂其實早就看到他了，見他不過來，她也就裝作若無其事。

直到法均在她面前站定，朱砂吸了口氣，說：“你來和我談朱砂的嗎？”見法均點頭，她交代了姑姑一聲，和法均去了附近的小公園。

法均幾度開口，卻又幾度停住，用困惑的眼神望着朱砂。朱砂怕他看出異樣來，也不想浪費時間，主動說：“法均，我知道你的來意。我們是哥們，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

法均點頭，朱砂接着說：“其實，在朱砂身邊的人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本人的意願。重要的是她對你的态度，從來不含糊，從來不掩飾。已經這樣了，你還要抱什麽希望嗎？”

法均怔住，他何嘗不知道，無論他用多期盼的眼神望着朱砂，多熱情的态度，她總是躲他躲的遠遠的。她或許顧及他的面子，從來都對他十分客氣而疏遠。直到昨天，她終于給他一個明确的拒絕。可為什麽她交往的對象竟是素不相識的佟也呢？

法均說：“佟也，從我離開到回來，不過一兩個月。你們怎麽會發展這麽快？你知不知道她又為什麽對我這麽絕嗎？”

朱砂望着法均，因着小江的關系，他們在初中就認識了，他待她好，她是知道的。可她從小便做法均殺死她的夢，這樣一個血淋淋的夢做了這麽多年，她能對法均産生什麽感情？每次看到法均只想躲他遠遠的，讓他不會傷害到她。

這些話朱砂自然不能明說，她只能說：“我和她怎樣不重要。你是朱砂好友的哥哥，她當你是朋友而已。”

法均忍喊道：“撒謊。我們從來不是朋友。她從來沒當我是朋友。”聽完佟也的話，法均感到面前站的仿佛是朱砂，忍不住爆發了。

朱砂明智的住口。法均吼完有些內疚，說：“阿也，我有些失态。不是故意對你喊的。”說着，法均詫異起來，為何會不自覺對佟也這麽客氣。

法均這麽一說，愧疚的反而是朱砂了。其實法均是個很有紳士風度的男生，性格溫和善良。她何嘗不想對他好些，可是心結太深，她也控制不了。

朱砂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說：“其實，我和朱砂小時候認識。”

法均驚訝起來。朱砂嘆口氣，仿着佟也的口氣說：“我是最近才知道。我們的父母生前是同事，小時候我們常玩在一起。直到她的父親和我爸媽一同飛機失事，我們才斷了聯系。”

法均知道那是佟也的傷心事，不好意思起來，說：“阿也，我……”

朱砂說：“或許是同病相憐，或許是緣分，反正我們湊在一起。她不想傷你的心，就借我來婉拒。希望你能諒解。”

法均注意到朱砂說起兩人交往的時候，不帶任何感情。就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對你們而言，兩人的交往不過是湊巧。”他苦澀地一笑，認真的說：“我卻千想萬想。阿也，我不想放棄。”

朱砂皺着眉說：“法均，以你的條件何必如此。不值得呢。”

法均說：“這話是她讓你說的嗎？”

朱砂認真地點點頭。法均說：“我從小就做一個夢。夢境裏，我一直望着一個女孩，夢裏她臨水而立，而我望她望了許久，心痛不已。”

朱砂還要再說什麽，法均伸手阻止說：“阿也，如果有一天，你和朱砂是真心喜歡對方，我就會放手。所以，你不必再勸我了。阿也，明天見。”

朱砂望着法均慢慢遠離的背影，長嘆一口氣。江法均果然厲害，看出她和佟也交往是騙他的。他不揭穿，也不罷休。

只是，朱砂抿着唇，法均也會夢見她的前世。難道他和她真有什麽糾葛嗎？

朱砂想起家裏頭一些關于秘術的書，忽然生出一個膽大的念頭。她從小就為自身的異能困擾，莫非真的和過去有什麽糾葛不成？佟也福壽綿長，兩人無意交換了身體，她是否該利用這個機會，讓佟也的靈體來幫她尋找答案呢？

從小到大朱砂都比別的孩子活的小心，家中長輩不肯輕易告知她的來歷。她還謹守規矩，不敢亂來。如今生活步調一亂，她的心也跟着亂了。尋找答案的念頭一旦升起，不但抑制不住，反而漸漸占據了她全部心思。

佟也在小江家呆了大半天都沒看到法均，到了下午，就告辭回去朱砂家。他走到書房，看到書櫃門大開，鈴铛埋頭在裏面翻着。後雙足着地，身體立起，前雙足翻書。十足動畫片裏頭會說人話的卡通貓般一本正經。

今天小江和連姿差點要跟來這裏，幸好因小江身體不适而作罷。不然讓這兩人看到這麽神奇的貓，會是什麽下場。佟也想想都後怕。

他上前問：“鈴铛，你在找什麽呢？需要我幫忙嗎？”他在朱砂家秉着身為客人的想法，盡量不去動房子裏的東西。鈴铛對人界事物興趣不大，也很少去翻看什麽。現在一翻常态，佟也知道定然有事情發生。

鈴铛擡頭說：“哥哥，你來的正好。幫我看看這裏有沒有朱砂的相冊？”

佟也吓一跳，朱砂的相冊？他雖然大大咧咧，在某些方面還是很注意的。他忍不住說：“我們直接問朱砂不更好嗎？”考慮到鈴铛不是人類，不知道尊重他人隐私的說法。佟也提醒的很婉轉。

鈴铛卻搖頭說：“不能讓姐姐知道。她肯定會說不的。”

佟也見鈴铛這樣說，便換了個問法：“鈴铛，你為什麽突然要看她的相冊呢？”

鈴铛說：“我一位天使朋友告訴我，她身邊有個危險人物。我想找找看相冊裏有沒有蛛絲馬跡。”

佟也聽到危險人物，頭一個想到就是曾夢見的曼陀羅。他沉吟片刻，将這事和鈴铛一說。鈴铛搖頭說：“不會是她。從你的描述來看，這不是魔界的妖魔。應該是陰界的人，那就談不上危險了。” 打從知道佟也是同類，鈴铛對佟也更為親近了，說話也無從前般小心。

鈴铛說：“除了妖魔界，其他界都有一定的規則約束。然而，人界是最容易渾水摸魚的地方。我朋友特意提起，定然是在此間。”

佟也說：“那你可以讓你朋友幫忙找一找啊。”他沒見過鈴铛天使真身，如果有機會，沒準能看到一個。佟也有些興奮。

鈴铛又搖頭說：“她投胎成人類了。我用了點法術讓她靈魂出竅才得到的信息。不過她靈體很弱，不能再多問了。”

天使還會投胎？佟也長了見識，他懂分寸，再怎麽好奇也不敢多問。

豈料今天鈴铛特別好說話，她瞅了佟也一眼說：“那人你還認識。”

佟也呆了，鈴铛提醒說：“就是江法夏啊。”

“什麽！”佟也大吃一驚。那個嬌滴滴愛說笑的小江竟然是天使轉世。他橫看豎看都無法将她跟天使挂上號。

鈴铛說：“萬一我日後回去了，哥哥遇到危險找不到姐姐，就找江法夏吧。”

“啊？”佟也懵了，他會有什麽危險。随即想起之前看到的鬼怪，佟也打個寒戰。連連點頭感謝鈴铛的提醒。

鈴铛說：“江法夏雖然是天使轉世，目前是沒有任何法力的。不到危急時，不要找她。”

佟也不禁反問：“如果她沒有法力，那我去她那有什麽作用？反倒連累她不是？”

鈴铛不敢說出佟也的身份，只含糊地說：“反正你在她身邊，總會有些啓發。”她現在雖然猜不出好友的轉世原因，但她既然說是為了佟也轉世，想必會對佟也有幫助。她才特意将小江的身份告知。

好在佟也見鈴铛為難，識趣地不再多問。他相信鈴铛的話，便和她一同找朱砂的相冊。只是無論在書櫃還是房間，別說相冊，一張相片都看不到。

佟也安慰鈴铛，等朱砂周一回來住的時候，他再幫忙探問。朱砂和他說好，她周一到五在自己家住，周末去佟也家住。佟也則一直留在朱砂家，除非是朱家人要求，不然他不必去應付他們。

到了周一朱砂回來，她一頭紮進書房，在學習之外都在看書。佟也和鈴铛看她一臉嚴肅，想說的話都吞到肚子裏。

佟也有了朱砂的提點，再沒發生上次被群鬼追的情形。偶爾碰到些鬼，即便是鮮血滿面，形狀怪異那種，他也能淡然對待。這麽快就能進入狀态這點讓朱砂有些佩服。然而，她并不知道佟也晚上噩夢不斷，有些恐怖淋漓的場面可以比美恐怖片了。白日看到那些只能算小兒科了。所以佟也的膽子被鍛煉的越來越大。

日子一天天過去，兩人總算相安無事，彼此适應了對方的生活。唯一讓他們高興的是，考試的座位被有意打散。這一年裏，但凡單元測試到期末考，兩人都被安排在同一間教室，同一排。還是一前一後。這意味着兩人都不用模仿對方的筆跡，可以在交卷前直接将自己名字寫上，一同上交。

兩人一人擅長文科，一人專于理科，為了防止別人看出他們考試成績和平常有差異，朱砂和佟也在學習上相互幫忙，在學業上倒也各有進益。

鈴铛見佟也光顧着學習和做兼職，将相冊一事抛諸腦後，不好出言提醒。便自己處處留意，暫時一無所獲，好在沒什麽事情發生。她就不忙着和天界彙報了。

不料，在佟也難得沒做惡夢的一天，曼陀羅竟然來到他的夢境裏。夢裏，她依舊将佟也當成朱砂，不無得意地說她的法力有進展，首次能夠突破水樓大人下的咒語，不用循淚而來。

沒等佟也反應過來，曼陀樓體貼地說她只能來這麽一回。下次再見之時，就是她有了足夠的法力，能将朱砂提早帶回陰界了。

佟也再不懂行，也明白這話意味着什麽。等這女人帶朱砂回陰界，朱砂再不能存活于人世。這回等他一醒，立馬去找朱砂，源源本本将這個夢講述一遍。

朱砂認真聽着，當佟也提到水樓的時候，她心裏也有些激動。這是首次以來聽到的名字。等聽完佟也的話，她在心中重複念着這個名字，決定日後就要從這人着手調查。她也順勢提出要佟也幫忙，利用秘術去查她的前世。

事關朱砂的性命，佟也毫不猶豫答應下來。他唯一提出要讓鈴铛知情。同時，萬一身體出現狀況，要小江連姿來照顧。佟也和鈴铛協定，不能将小江的身份透露出去。為免朱砂覺得蹊跷，他将連姿一同拉下水。

朱砂覺得佟也的提議不錯。這事她不能讓家中長輩得知。有鈴铛和小江連姿幫忙，确實比他們單打獨鬥來的強。

兩人一經商議，便選好黃道吉日，商量好各種細節。終于将這日子定在期中考後的一個周末，并在那天讓小江和連姿過來朱砂家住。

為了迎合這個系列的風格，估計這文也是寫十章左右。

現在已經到第五章了。大家有問題盡快發問哦！我會一一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