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白境虞捏着陳幻的下巴,将她臉擡起來。

“陳幻,現在可以承認你喜歡我了。”

陳幻有幾絲頭發沾在唇上,被晚風吹得毛躁的長發在夜裏舞動着。

像她此刻蓬勃的心跳。

“嗯。”

陳幻握住白境虞的手,貼在臉上。

“我有辦法不喜歡你嗎?”

白境虞一口咬上她的唇。

陳幻有一瞬間的遲疑。

由咬變成了碾,不管不顧地往唇裏鑽,嬌蠻地想要陳幻立刻回應。

遲疑很快消融,陳幻的理智被她輕易攪散。

在白境虞的主動下,陳幻的思念徹底爆發。

她将白境虞摁在牆上,兩人的呼吸脫離了正常的節奏,又慢慢融合成了同一步調。

這些天陳幻一直處于極度煩躁的狀态。

心裏壓着一股火氣,不知道對誰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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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靠理智強行控制着。

讓自己看上去像個正常人。

其實她恨的是自己。

恨因為一點點小事,得而複失,又讓白境虞難過。

還以為白境虞會徹底将她隔絕在生活之外,心裏無法言說的難過,遇到了意外的準許,更是讓她心火狂漲。

“嘶。”

陳幻的舉動太大,讓白境虞嘴角的傷再次撕裂。

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氣。

陳幻立即停下動作。

情正濃烈,眼神都渙散了,但看她不舒服,就沒再繼續。

難耐的火種還在心裏灼着,根本不知道拿白境虞怎麽辦才好。

白境虞垂下了眼眸。

“我頭還有點暈,你手也傷着了吧。先去醫院。”

“好。”

坐上陳幻的車,白境虞說去君康醫院。

路上,白境虞問陳幻怎麽會突然出現。

“我在網上看到你的事了,鬧得挺兇,我怕有人會找你麻煩,就過來等你下班。沒想到還真遇上了。那男人是誰?”

“我媽那邊的人,估計想‘請’我過去,威逼利誘演一出和解的好戲,讓她州長競選再回到正軌上。”

前因後果陳幻都在網上知道了。

陳幻跟白境虞一塊兒掃過墓,知道白境虞對母親的過世耿耿于懷,是她人生中難以治愈的痛。

沒想到她一直懷念的媽媽,居然欺騙了她這麽多年,再次出現只是想利用她。

見白境虞手腕上有一道被拉拽後留下的紅痕,心裏更是不舒服。

停在燈紅燈的隊尾,陳幻摸了摸白境虞的腦袋。

“我還好,就是有點累。”

白境虞眼神眨動的頻率都變慢了,的确像是沒電的樣子。

陳幻不确定這些日子白境虞還經歷了什麽。

但一貫保持着銳利感的她,此刻柔軟無害,甚至有些脆弱。

陳幻還想再抱她,再吻她,告訴她“有我在,你的事可以都交給我”。

可白境虞身子往遠端傾斜着。

白境虞看着車窗外,問:“你父親過世了?”

“嗯。”

“節哀。”

“我和他有快二十年沒見面了吧。家裏的事一直沒跟你說過,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就和我母親離婚了……”

白境虞分過來一記冷眼。

“你也知道,你從不跟我說你的事。”

本來還想繼續說帶回來一個妹妹的事,被白境虞這麽一堵,沒法說了。

之後直到到達目的地,陳幻都沒再說話。

白境虞反省了一下,到底是血親過世,自己剛才那番抱怨不合時宜。

就算陳幻這個人除了抛下她,就只會讓她失控發瘋,她也覺得自己積德的計劃應該從積口德開始。

下車的時候,陳幻過來扶她,她說:

“有什麽事想找人商量的話,我的時間可以都留給你。”

陳幻護着她的腰,将她從車裏帶出來。

本來就沒什麽大事,陳幻也習慣了自己的事自己解決。

可此刻她就是想順着白境虞的話往下說。

“好。我會來找你商量。”

陳幻牢牢地将白境虞抱進懷中。

舍不得将她放開,想一直這樣擁有她。

君康醫院,是S城最大的私人醫院,也是白決控股醫院。

白境虞什麽時候來都可以入住VIP病房。

民警來問過話,看她們都受傷就沒帶她們回所裏,了解情況後登記電話,說有消息會通知她們。

白境虞躺着輸液,輸到一半時,陳幻進屋了。

她剛進來,白境虞就睜開了眼睛。

“吵醒你了。”

“沒,你手怎麽樣?”

“醫生說沒大問題,就是發力太狠,軟組織損傷。這會兒使不出力氣。沒事,醫生說用點藥,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嗯……”

“你呢?”

“比你簡單,睡一覺就好。”

“那你怎麽不睡?”

“在想你的事。”

陳幻被她坦誠的話弄得心飄上了雲端。

但她也知道,她和白境虞之間最主要的矛盾還沒有解決。

白境虞神色平靜地看向陳幻,心平氣和地說:

“找不到你的時候,我的确很生你的氣,覺得你又一次玩完就甩。後來想想,是我脾氣太大,換成是別人的話,不至于馬上拉黑,起碼要等你一個解釋。可是,那時候我在想,這次我等得到你的解釋嗎?還是說,又得等個三年?陳幻,這三年裏,我沒和任何人交往過。你覺得自己是單身,但我一直以為我是你女朋友。”

陳幻被她說得眼睛血紅,開口時哽咽了一下。

“不管是什麽原因,最後你難過了,就是我沒能做好。而且還是……一而再的讓你失望,沒辦法給你安全感。”

陳幻的聲音裏滲進了明顯的酸澀情緒。

“陳幻,我不是誰懷裏溫順的寵物,擅長乖乖等待。”

“是啊,這就是你迷人的地方。”

陳幻感覺自己病入膏肓,什麽混賬話都好意思往外說。

白境虞冷眼看她。

“被我親一下,就變得這麽輕浮。”

陳幻不說話了。

白境虞說:“陳幻,我不想和你談戀愛了。”

陳幻壓在膝蓋上的拳頭攥緊。

長久的沉默,開始漸漸難熬。

白境虞鼻息略重了一些,似乎又要開口。

陳幻知道她要說什麽,搶在她前面先說:

“只是見面,可以吧?”

只要不徹底将她從生活中全面拉黑,陳幻覺得都能接受。

白境虞看着眼前這張漂亮的臉,想到剛才她擊退男人時的兇狠,目光再落在她柔軟的唇瓣上……

到底是無法抗拒她的滋味。

“上床也行。”白境虞說。

陳幻:“……”

混亂的一夜,最後還是總結成了一言難盡的省略號。

将心裏憋了許久的話跟陳幻說完,白境虞終于困了,将累透的自己投入睡眠中。

沉沉睡去。

陳幻坐回車裏,給陳幼打電話,問她吃飯沒。

“吃了,都說你不用擔心我。”陳幼說,“我幫你把衣服都洗了,你今晚不回來都可以。”

“我不回來上哪兒去啊我,馬上就回,你困了就先睡。”

“我不困。那我等你回來。”

挂了電話,陳幻咬開了煙的爆珠,哆哆嗦嗦地拿出打火機,卻沒力氣打着。

最後也懶得抽了,将煙盒往車鬥裏一丢,打開美食測評APP,查了一下最近口碑最好的甜品店。

順着測評上的地址,陳幻來到一家商場的甜品店。

這家店大熱的草莓奶油牛角包果然看着就好吃。

小孩兒應該最難抵擋草莓的誘惑。

讓店員拿一份,又覺得白境虞肯定也喜歡吃,就多買了一份。

陳幻帶着甜品返回醫院。

她記得白境虞的病房裏有個小冰箱,甜品放冰箱裏,應該不太會影響口感。

等她什麽時候醒來,什麽時候再吃。

推門進來,見屋裏多了兩個人。

白決和易雪林。

陳幻手裏拎着個口袋,和他倆面面相觑。

白決問:“你是境虞朋友吧。”

陳幻立即反應過來:“叔叔阿姨好。”

不用介紹,肯定是白境虞的家人了。

白決看陳幻拎着口袋的手一個勁哆嗦,很體貼地笑了笑,說:

“別緊張,我是境虞的爸爸,這位是我太太。”

易雪林向陳幻溫和地笑,陳幻又喊了遍“叔叔阿姨好”,心想,緊張也沒錯就是了,但這手現在不歸她管。

哆嗦成這樣,陳幻怕被看出什麽端倪。

畢竟她不太确定,白境虞有沒有跟家人坦白過自己的性取向。

白境虞還睡着,看得出來是累着了,進進出出的動靜都沒将她吵醒。

白決問她今晚到底怎麽回事,境虞為什麽會受傷。

陳幻将過程簡述了一遍。

聽到一半,白決和易雪林就暗暗對了一眼,猜到是厲心湛所為。

白決咬緊了腮幫,眉尾一根暴怒的青筋連到頭頂。

陳幻将甜點放進冰箱後,就說要走了。

“回頭我再來看境虞。”

易雪林很客氣地說:“我送你下去吧。”

“不用了,阿姨留步。”

易雪林還是将陳幻送到電梯口,陳幻進電梯的時候,夏步青正好從走廊盡頭走來。

電梯門合上,易雪林說:

“她看上去不像個經濟罪犯。”

夏步青說:“當年博旭設計挪用資金案,有些蹊跷。”

“你是說,她是被人陷害的?”

“或許是,但她的案子偵辦得很順利,應該是她自己招認了。”

易雪林點了點頭,心裏有了判斷,對夏步青笑說:“咱們進去看看境虞吧。”

“好。”

回到病房,易織年一臉痛苦地捂着肚子,終于從衛生間出來了。

“我再也不去那家拉面店了,肯定是食材不新鮮,拉好幾頓了今天……再拉下去我也直接住進來算了。”

易織年看上去沒比白境虞的狀況好多少。

易雪林皺眉說:“年年,別用‘頓’來形容上廁所,吃飯才用‘頓’。正好在醫院,我讓醫生來給你看看。”

易織年擺了擺手,她從小到大最怕醫生,見着穿白大褂的就哭。剛才就随口一說,沒想到她媽安排得這麽快。

“剛才是誰來了啊?”

立刻轉移話題。

易雪林說:“你境虞姐姐的朋友。”

白決站在窗邊打電話,聲音很小。

易織年還是隐約聽到他在說:“給我找到她,今晚我就要人出現在我面前。”

陳幻到家,一進屋就感覺家裏煥然一新。

以前她自己收拾的時候,就是将東西歸置歸置,看着幹淨就好。

縫隙裏的灰塵她是沒時間一點點清潔的。

眼前的小屋被陳幼收拾之後,仿佛去掉了一層灰突突的濾鏡,整個變高清。

陳幼人還在廚房,戴着口罩正在擦竈臺的縫隙。

“別收拾了。”陳幻說,“出來吃宵夜。”

“很快。”

陳幼加速收拾完,将口罩摘了,走到客廳一眼就看見放在餐桌上的草莓奶油牛角包。

她從來沒見過這麽漂亮的甜點。

“這是,給我的嗎?”

“不然?”

“直接用手拿,還是?”

“你想怎麽吃就怎麽吃,用眼睛吃我都不管你。咱們家沒那麽多規矩。”

原本還有些忐忑和腼腆的陳幼,被陳幻這一頓沒頭沒尾的話弄的,忍不住瞪她一眼。

“兇屁啊。”

陳幻抓了她腦袋一下,“小小年紀,說什麽髒話。”

陳幼說:“屁也叫髒話?還不是你先兇的。”

不過她也沒躲,就任陳幻抓她。

陳幻抓完之後後悔了,忘記自己手傷着了。

就這麽一下,指根的痛感就刺得她冒冷汗,将胳膊垂到桌面下,沒讓小鬼發現她一雙紅得醒目的手。

草莓甜中帶着濃郁的果香,加上奶油的香味和牛角包的酥脆,為陳幼的味蕾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的确很好吃,但她吃得很慢,不要表現得太喜歡。

不然下次陳幻還得給她買。

“陳幼。”陳幻喊她的名字,“我帶你來不是讓你做家務的,你給我好好學習,聽到沒?”

“我這不是學籍還沒轉過來麽?”

“我是說以後。”

“知道了知道了。”陳幼說,“還不是看你豬窩太亂,我難受。”

要不是手沒力氣,陳幻真想将這小鬼的腦袋擰下來。

這一天太累,陳幻洗完澡躺在沙發上,還沒切幾個號淨化白境虞推特和微博下的評論區,就失去了意識。

第二天是被早飯的香味香醒的。

陳幻眯着困倦的眼睛,還抱着毯子,看陳幼将早餐擺上桌。

陳幻:“不是說不要做家務了嗎?”

陳幼瞥她:“再不做飯我要餓死了。行行好,別一醒就罵人。”

陳幻:“……這也叫罵人?”

陳幻看了眼手機,還有五分鐘才七點。

“你平時幾點起床?”

“五點吧。”

“……你一個正在長身體的小孩,起那麽早幹嘛?”

“幹活。”陳幼說,“從我媽生病到我爸過世,家裏的活都是我幹。陳幻,你能不這麽兇了麽?吵死了。”

陳幻快步走過來,陳幼以為她又要抓自己腦袋,擡手一擋,正好打在陳幻的手上。

緩了一晚上,雙手的狀态沒好轉,反而更痛了,這會兒還被打了個正着。

陳幻:“……”

忍住沒掉下眼淚。

陳幼一回頭,發現她手腫得誇張。

“你,手怎麽了?”

陳幻:“沒事。”

陳幼第一反應就是揍人揍的。

她這個姐姐,長得兇,氣質野,還抽煙。

想起她爸之前說起陳幻坐牢的事……

陳幼心裏一驚,陳幻不會是在社會上混的吧?

陳幻又囑咐了陳幼幾句後,懶得再說。

這小鬼難管。

等她去上學了應該能好點。

吃完飯,陳幻試着給白境虞發了條微信。

發出去了,陳幻眼睛一亮,白境虞将她從黑名單裏放出來了。

太好了。

陳幻站在陽臺,琢磨了半天措辭,才給白境虞發語音。

“醒了嗎?昨晚我怕打擾你就先走了。也沒什麽事,就想知道你還難不難受了。有空給我回個微信吧。”

咻地一下,發出去。

陳幻握着手機,又發一條。

“你昨天說的事,我随時能兌現。想我什麽時候過去,直接跟我說就行。”

陳幼也不想聽到。

但這屋子就這麽大,她捂着耳朵也能擠進來一陣嗡嗡聲。

陳幼納悶,心道:陳幻這是跟誰打電話?這麽兇的一個人,在這人面前跟狗一樣。不會是……她老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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