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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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北堂光希愣是從電腦屏幕上浮現出的這幾個字裏面看出了一種可惜之意。
【我無法違抗你的決定，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話。】
又是一行字慢慢地出現在北堂光希眼前，接着那些文字飛出屏幕，化作無數金色的光點，飛進北堂光希的腦海中。
那是她所遺忘的曾經。
恍惚間，北堂光希看見了當時的自己，還有一些現在的她所不知道的東西。
就好像赤司說的，重傷瀕死是真的，但并不是飛行事故，而是意外的車禍。如果遇見了飛行事故，那她就真的救不回來了。
在醫院裏北堂光希也始終沒有醒來，于是有人铤而走險，把北堂光希的意識投入了機器裏面。
這個機器還是當年她随口一說，被很感興趣的白蘭注意到了，随後研究出來的。
他們本來是想做個全息的乙女游戲，甚至于劇情是全開放的，遇到什麽人，在地圖上觸發什麽劇情，全都是随機的。
也确實做出來了，白蘭是主策劃，有他手底下一大票科學家和技術人員在，做的看上去很成功。
但也僅僅是看上去。
誰也不知道，一臺機器最後會産生類似于人類的意識，也許是某個程序出現了問題，或者是設定的過于發達導致程序的不斷進化，最後這臺機器活了。
在最開始的時候，機器裏唯一的一條指令是：絕對服從創造者北堂光希。
這是镌刻在它的核心程序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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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也讓它對北堂光希的存在産生某種它本來不該有的好奇。
于是在北堂光希的意識被連接到游戲裏以後，它作為游戲的系統，在不斷觀測她，并且希望她留下來。
也許是核心指令的作用，或者是所謂“造物主”對“造物”的影響，系統無法傷害她，又在越發人性化的影響下，對她産生了本不該有的好奇心。
這種類人的“情感”，最終使得它修改了北堂光希的記憶，試圖讓她作為基于自己這個游戲存在的“女主角”。
同時又修改了其他人的權限，使得發現異常的他們無法控制系統，即使他們進入這個游戲，也只能在它所制定的規則下給北堂光希進行提示。
北堂光希這時候突然想到，當時真一那個突如其來的疼痛。
這不就是規則之一嘛，不得透露游戲機密內容，可機密內容又完全是由系統自己設定的。
怎麽看都對他們很不友好嘛。
“如果我選擇留下來的話，世界會變成什麽樣子？”
北堂光希有點好奇，假設真有這種情況，後續會怎麽發展。
【你的意識會停留在這裏，最後真正成為游戲裏的女主角。】
“你具體點說？”北堂光希說。
【你的肉體會死亡，在系統內的意識會被逐漸地清空自己原有的記憶，并被注入游戲中女主角的設定。】
不需要記得真實的過去，帶着虛假的記憶生活在虛假的世界裏，聽上去很悲哀，但如果真的被洗腦成功了呢？
過去的一切什麽都不記得，但是在新的身份下活着，從當事人的角度看，也許并不是非常的難以接受吧。
“冒昧地問一句，所以穿越過來的他們幾個，真的是原定游戲裏的可攻略對象嗎？”
【是的。】
北堂光希表情有一瞬間的漂移，挑眉問道：“可西門他不是我哥嗎？我母親的姐姐的兒子，這還有血緣關系呢。”
【但在日本，這種血緣關系是可以結婚的。】
說是這麽說，但北堂光希是從頭到尾都沒對西門産生過一絲親情以外的想法，所以她才會覺得系統的設定無比荒謬。
不過仔細想想，要真是游戲女主角，走到哪都有可攻略男主，那應該挺爽的吧。
今天有人給砸錢，明天有人求約會，後天有偶像當場表白，說不定還有花花公子為你從良。
別的不說，在這種虛幻裏面尋求刺激，那一定是很容易就貫徹到底的了。
畢竟各種戲碼任你選擇。
還是自己這個創始人的想法比較厲害，北堂光希搖搖頭，非常沒有自己只出了個設定其他都是別人做的，的自覺。
“所以一直在暗示我的，也是你？”
北堂光希突然想到這個問題，有的時候她确實會産生這種想要留在這個世界的思想，暗示自己這裏很好，在這裏也不需要努力，想一想就能獲得擁有的一切。
不算什麽洗腦，只能說是潛移默化的暗示。
【是的。】
“我就知道。”最後她笑了起來，沒再說話，把電腦的屏幕蓋上，換了件外套，準備出門。
“雖然當鹹魚的日子很美好，”她說，唇角微勾，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來，“但我還是選擇在真實的世界奮鬥。”
“日子雖然相對這裏辛苦了點，但也不是真的那麽難過。”
“那麽，再見啦。”
她沒有回頭，只是潇灑地一揮手，向它做了個告別。
她走出門，外面不再是她熟悉的走廊，而是一片混沌，在這片混沌中，隐隐約約地能看見一道光，北堂光希最後聽見的是系統機械的聲音。
【沿着這道光走。】
她走得很平穩，即使在不知道腳下是什麽的情況下，也依舊挺胸擡頭，大步流星。
細微的光線越發明亮，最終彙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大的光圈。
雖然這麽說很奇怪，但北堂光希卻是真的能感受到這個柔和的白色光圈像是在散發着某種善意。
應該就是這個了，她想，于是她向前一步，邁進了光圈裏。
她已經開始期待回到現實了。
用來維持生命體征保持正常的機器，在平穩地使用了一個月以後，終于發出了刺耳的鳴叫聲。
這幾乎是瞬間就驚動了這裏的主管人員。
這是專門為北堂光希建立的一所類似于療養院的地方，包括維持生命所使用的各類儀器，甚至是游戲的主機，都被存放在這裏。
還特意請來許多專業人員，從醫生到程序員，全都聚集在這裏，為了讓北堂光希醒來而努力。
在過去的一個月裏，各位工作人員每天加班熬夜，辛勤工作，就是在找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但是又怕一個不對，導致北堂光希的意識被系統抹殺掉，在這種小心翼翼的情況下，大家都很是辛苦。
就算是這麽辛苦，進展情況其實也并不明朗，大家總感覺自己生活在高壓烏雲之下。
畢竟時不時的，還會有一些電視報紙雜志上面常見的人物過來照看北堂光希，前不久更是有幾位總裁、偶像以及醫生親自進入游戲去找尋北堂光希的意識。
如果他們要是在裏面出了事，那後果……
主管人員一想到這種情況，都不自覺地開始冒冷汗。
好在他們現在安全地回來了。
事實上，他們還不是同一時間一起回來的，最先回到現實中的是西門，其次是忍足，接下來是真一，而赤司，距離目前，也不過是剛剛蘇醒幾個小時而已。
他們登入游戲的時間不算長，而且在臨出發前已經安排好了手頭的事情，一時半會不會出現什麽問題，這才敢放心地進去。
前面幾位在登出後，過來看了看北堂光希，而後暫時離開去看看自己不在的時候有沒有出現什麽需要自己處理的事情，但是赤司還在。
乍一從虛拟世界回到現實，赤司還多多少少有點不太适應，他剛脫出的的時候，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去詢問北堂光希的安全。
并不顧自己的情況，強撐着下地，走到她的門外，隔着門上的玻璃看着北堂光希的情況。
眼下突如其來的響聲，就仿佛是在通知他，北堂光希回來了。
北堂光希睜開眼，入目的是頭頂慘白的天花板，她試圖動一下自己的身體，只是一轉頭發現自己還插滿了無數的管子。
這可真是動彈不得。
好在這種情況并沒有維持多久，也就過去了一分鐘的時間吧，就有護理人員幫她把這些軟管拔下來。
哇……北堂光希不知道要作何表情，因為又有一大波的醫護人員趕來，對她從頭發絲到腳後跟都進行了一番關心，在确定了她暫時沒什麽問題以後，才讓她和赤司見了一面。
赤司看上去有些消瘦，應該是靠營養液維持身體健康的結果，但他的精神狀态很好，紅色的眼睛裏映着北堂光希的臉。
就好像是，要深深地記住她的樣子。
“我現在一定很難看吧？”北堂光希大笑起來，她完全可以想象到自己現在的樣子，頭發應該是亂蓬蓬的，素面朝天臉色慘白，說不定還有可能長痘痘，本來就瘦，再因為只靠注射液體來維持生命，身形應該會更加皮包骨才對。
“不過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她說，眼睛裏閃爍着活力的光芒，這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在病态中多了一種鮮活。
至少赤司因為這種鮮活的狀态而有些僵硬，半晌他才緩過來，沒多說什麽，只是由衷地感嘆道：
“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那可能是禍害遺千年吧，”北堂光希接口道，她的視線游移到頭頂的天花板又挪了回來，有些無聊，“像我這樣的，不僅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甚至能活一萬年。”
本來她試圖動一動，下地走走什麽的，但是因為一直躺着，醫生就暫時沒讓她動，打算等給她做完檢查以後再讓她開始複健。
“哪有說自己是禍害的，”赤司啞然失笑，搖搖頭，似乎是因為北堂光希的滿嘴跑火車而有些無奈。
北堂光希振振有詞地反駁道：“怎麽沒有！我不就是嘛！”
赤司的表情就如同在說“你開心就好我不和你辯駁”。
最後兩個人都忍俊不禁，笑了出來。
房間裏充斥着溫馨的範圍，因着之前護理人員給稍微拉開了一些窗簾，眼下有暖黃色的光透過縫隙斜着穿越玻璃進來，空氣裏有極細微的塵埃飛舞。
四目相對，有一種可以稱之為溫情的感覺環繞在他們身邊。
赤司替她把窗簾拉開一部分，讓她一偏頭能更好地看見外面。
是黃昏了。
天幕不再是清爽的藍白色，就像是有人用油畫顏料一點點塗抹上去的一般，有些泛着黃色，還有些紅。
北堂光希看了很久，感嘆道：“明天會有個好天氣。”
“是啊，”赤司點點頭，語氣溫和，“會有個好天氣的。”
他們都開始期待明天的日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