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北堂光希做了一個冗長而繁雜的夢，在夢境裏面，她真實地看見了自己和幾個男性的關系是怎麽進展的。
或者說，他們到底是她的什麽人。
這幾個人和她之間的關系可以追溯到很久遠很久遠以前。
關系最近的是西門，那是她表哥，從小一直很是照顧她，當年她想出國開辟新職業，西門雖然不算很贊同，但最後也私下裏幫她鋪了鋪前方的路。
那時候母親和祖母沒說反對，但也不算贊同，至少當時明确說明家裏不會給她提供便捷的路途，一切都需要靠她自己去打拼。
而西門私下做的事，至少讓她最開始的時候，不用和其她的女孩子一起擠一個公寓，也不致于聖誕節的時候因為忙着工作創收不能回家。
可以說有他的照顧，北堂光希前期的路途才沒那麽過于難走，對于北堂光希而言，西門是她非常可靠，并且可以一起花天酒地，劃掉，一起談天說地的長輩，也是關系極好的朋友。
忍足是她在學小提琴的時候認識的，她雖然知道冰帝有這麽一位可以算得上是天才的人，但其實一開始并沒有特別熟悉，大概只能算得上是點頭之交吧。
後來也不過就是因為一起學小提琴，久而久之就能夠聊上幾句了，與外表不符的喜歡青春美好的文藝片和小說這一點，當時還被北堂光希拿出來開玩笑過。
“我一直覺得，你看外表就是那種，可以周游在一大群女生中間，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存在來着。”
北堂光希那時笑着說。
而忍足只是推了推自己平光眼鏡，鏡片後面的桃花眼裏滿是無奈，嘆氣道：
“我只是個喜歡長腿的普通少年而已，請不要把這種糟糕的人設強行安排給我啊……”
面面相觑，兩個人沉默片刻，忽然同時笑出聲來。
後來北堂光希出國，沒事的時候偶爾會去書店買書，看到最近比較流行的或者有人推薦過的文藝類相關書籍碟片，都會國際快遞郵一份給忍足，過不了多久，她也會收到來自日本的回禮，兩個人的友誼就這麽依靠偉大的國際快遞而一直保存了下來。
Advertisement
并不是沒有在SNS上的聯絡，只是在那之外，多了無數的實體交流而已。
相比之下，北堂光希和真一的關系，平淡又奇妙。她自己住在東京，某一天看見了真一，那個時候少年應該也是剛來到這邊，也是一瞬間的不忍吧，總感覺他要是誤入歧途就太可惜了，這麽想着，北堂光希就把一只腳踏進援交坑的真一帶了回去。
開局看上去非常的熱血上頭，又很像奇妙的少女漫劇情，但後續的發展卻很日常，又看起來很理所當然。
比他小兩歲的北堂光希反倒是把真一照顧得很好，至少少年住在那的一段時間，肉眼可見的，臉上圓潤了一點。
真一對她也沒什麽奇怪的想法，一開始他覺得和北堂光希走也沒什麽不好，比起交際時候需要打交道的各種成年女性，毫無疑問的是和北堂光希交流起來要更輕松，也沒什麽心理負擔。
只是他沒想到，北堂光希離開日本以前，還特意帶他回了她老家一趟，請她母親和外祖母照顧他一點，讓他以後的路不致于太難走。
“就當我照顧弟弟了，”北堂光希那時這麽說，她笑了笑，語氣蠻輕快，“我還挺喜歡你的，呃不要想多，是作為兄弟的那種，所以願意幫你一把。”
後來真一依靠自己的努力，最後成為當紅的偶像，在差點因為某些不該碰的東西出事的時候，正在美國打拼的北堂光希直接回國，把他一通教育。
那個時候，真一是真的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類似于長姐的關懷，明明他比她還要大兩歲。
後來好像地位就這麽決定了下來，年紀小的她是姐姐，而年長的他充當了弟弟的角色，一切都很和諧。
赤司和她，就是另一種存在了，北堂光希将這個關系定性為靈魂之友。
都說男女之間沒有什麽純潔的友誼，這一點北堂光希也不知道怎麽說，反正她遇見的，可都沒對她抱有什麽不純潔的想法。
她感覺赤司也是。
一開始就是學生會會長和她之間的上下級友誼而已，每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久而久之關系還算可以。直到後來赤司性情大變，但其實和北堂光希無關，她該怎麽樣就還是怎麽樣。
關系一直很平淡。
只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赤司去了一次她在的秀場，看她走了一次秀，也算是挺突然的，事先北堂光希真的一點都沒聽見消息。
後來那場大秀落幕，當天晚上她才收到赤司的一條消息。
【你今天很好看。】
也就這麽糊裏糊塗的，兩個人聊了起來，明明已經好久沒有見過，北堂光希也沒怎麽聽說他的動态，但一旦聊了起來，她才發現兩個人之間很是合得來。
北堂光希說什麽，他都能理解，兩個人的思維也很是相似，于是北堂光希覺得赤司很特殊。
尤其是這個人會誇贊她的美貌。
雖然說相貌不重要，但是誰被誇贊長得漂亮會不高興呢？
漸漸的，赤司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有一個明顯的提升，可以和前面幾位持平了。
合得來的人，接觸久了，就會有一種明顯的不一樣的感覺，至少北堂光希覺得和赤司的來往中，時不時的，她會有一種觸電的感覺。
赤司看上去也有。
這可能就是精神層面的好友吧，她想。
可是還沒等到她繼續踩電門觸電呢，她就來到了這個世界。
夢境戛然而止。
醒過來的北堂光希因為這突然接收到的過量的信息，大腦裏面嗡嗡的，感覺腦子昏昏沉沉的，神經也痛。
就連額頭和鼻尖，都沁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水。
好久，她才緩過來，長出一口氣。
這可真是……北堂光希搖搖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她來到了這裏，而為了把她帶出去，他們也來到了這裏，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做到的，但這一份心意，她切實地感受到了。
這是真的，太過難得。
她下床，去餐廳給自己倒了杯水。
離開赤司的辦公室後，她回來就陷入了沉眠，直到現在，這種半夜時分，才醒過來。
屋子裏沒有開燈，只是客廳有着幽藍色的光芒，她走過去看，筆記本電腦的屏幕正在發光。
但她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打開過它。
也不像是家裏有什麽人進來過的樣子。
她嘆了口氣，腦海裏有一個猜測。
都說最不可能的，往往反倒是最可能的，她盤腿坐在沙發上，把筆記本放在腿上支撐着，盯着屏幕。
好半天，她才問道：“所以是你，把我弄到這來的嗎？”
語氣平平靜靜的，但是在深夜裏，無端的有一種聽起來讓人頭皮發麻的感覺。
一片寂靜無聲，電腦也沒有任何反應，北堂光希盯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她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眼的時候，客廳的燈亮了起來。
而電腦屏幕，也從系統自帶桌面，轉變成了一片純白。
得，這下北堂光希明白了，還真是。
仔細想想，這也不是什麽很意外的事，畢竟最開始，北堂光希攝入的出人意料的大量信息，就是從電腦裏獲取的。
給她指引的信息，大多數都是來自電腦的，現在已知這個世界不太真實，可以人為操縱，那麽說它和操縱者沒有關系，誰信呢。
漸漸地，電腦屏幕上浮現了答案。
【是的。】
看上去還挺友好，北堂光希心想，這家夥還挺智能，又問道：
“那麽，你是誰？”
【我是這個世界的控制者，是一段程序。】
這一點有點出乎北堂光希的意料之外，但仔細想想，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畢竟現在科技這麽發達，程序拟人化或者人工智能拟人化，機器支配人類什麽的，本來就是電影裏老掉牙的題材了，現在真實出現，好像也不算很奇怪。
“所以，是你——”
北堂光希的話語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是你修改了我的記憶吧？”
對面停滞了很久，最後緩慢地打出兩個字。
【是的。】
這個行為好像也不是很難理解，北堂光希想。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麽，但不管是因為什麽，不管是從什麽角度去思考，都不是很難理解這種事情的發生。
但是否認同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現在我已經知道了你的存在，那麽你會對我做出什麽危害到我生命的事情嗎？”
“比如把我從這個世界抹消掉之類的。”
大概知道自己應該不會出事，但北堂光希還是問了一句，也算是更加保險一點嘛，圖個心裏安慰。
畢竟其實，如果這個存在真的要弄死她，她應該也是逃不掉的。
【不會，我并沒有添加這個設定：）】
它回複道，似乎是為了表示自己的友好，還特意給做了個微笑的表情。
“……”我信了你的邪。
北堂光希楞是從這個友好的表情聯想到現在它的引申義，只覺得這家夥如果是故意的那就是想要挨頓揍。
好在她面上保持着友善的笑容，向着它繼續提出問題，本來是沒抱着多大希望自己可以知道答案的。
“那麽如果我想知道一切的真相呢？你會告訴我嗎？”
屏幕保持了靜止不動，看起來它很不情願回答這個問題。
雖然是一段程序，但意外的已經很人性化了。
但北堂光希無動于衷，又問了一遍：
“你會告訴我全部的真相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