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殺戮善良

殺戮善良

“是你對不起我的……”

“我殺了這個世界的姜鬥金……”

“我殺了這個世界的姜鬥金……我不怕殺你……”

姜鬥星躺在滿是雨水與污垢的後巷,耳邊是姜鬥金B神經質的喃喃聲與雨水流于滑過耳畔的“嘩嘩”聲。

要死了嗎?

他不甘心!

仇人就在眼前,他還沒為哥哥報仇!!

眼神渙散地望着遠處的神女天使像,姜鬥星重傷無法動彈,整個人宛如被定在地上般,只能看着幾只白鴿,依偎在女神的裙擺下。

朦胧煙雨,仿佛為畫面披上一襲聖潔白紗……

“你起來!你起來!”

“我沒有故意殺你!我沒有吸你的血!”

姜鬥金B看着地上瀕死的姜鬥星,對方噴射的熱血沖進他的嘴裏,混合着雨水,又黏又苦,令他想起安娜·薩姆索諾娃與姜鬥星結婚後,看着上門拿錢的自己時說的話。

——“你還想吸鬥星的血多久?”

他明明不想這樣的!

姜鬥金B拔出插在姜鬥星胸口的刀,在鋪天蓋地的雨裏,他再次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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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将帶血的刀尖對準咽喉許久,他終于還是洩力地松手嚎哭。

暴雨漸漸小了,雨聲裏傳來由遠及近的警笛聲。

姜鬥金B收住哭泣,看了看地上呼吸愈發微弱的異世界弟弟,求生的本能終究戰勝了情感,他轉身大跨步便想逃跑。

一道圓弧形的銀白色裙擺,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姜鬥金B下意識揮刀相向,同時雙目向上擡起。

姜鬥金B的視線,對上擋路者。

“砰”的一聲!

他整個突然炸成血霧,徹底消融于天地間!

.......

當弗朗索瓦·皮卡德警探接到市民報警,說自己樓下背街小巷裏有兩個人打鬥後。最近帶隊趕到現場的他,正看到一個神情癫狂的中年男子,朝着一位身着銀白色宮廷長裙的金發女子揮刀相向。

下一秒,那名男子便突然炸開,整條後巷都被血與雨洗刷成紅色!

“啊——!”

還等不急弗朗索瓦·皮卡德反應過來,他聽到身後傳來男隊員劇烈的慘叫,緊接着,自己的雙眼處也傳來一陣痛徹心扉的撕扯痛感。

顧不得問隊員因何慘叫,他觸摸眼眶的雙手抓到兩個怪異的圓形小球。

觸手溫熱濕潤,他的掌心和指尖疑惑摸索許久,突然後知後覺:

這是自己的眼球掉出眼眶!

自己的眼球怎麽會突然掉出來?!

在痛暈以前,弗朗索瓦·皮卡德始終不斷思索着這個問題,可是沒有任何人能回答他。

淅淅瀝瀝的小雨裏,後巷除了只剩一口氣吊着的姜鬥星外,現場再無任何一人保有清醒意識。

可他已陷入失血過多的瀕死狀态,根本無力擡起頭去看發生了什麽。

那位身着銀白色宮廷長裙的金發女子,披着一身細雨,邁步緩緩走向他。

鮮血不曾沾染她的裙擺,雨水未能打濕她的金發。

她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神女,在人間,偶然路過。

她俯下身來,翡翠綠的雙眸冷冷注視着姜鬥星。

姜鬥星渙散的眼裏,也倒映出她的模樣。

和安娜·薩姆索諾娃一模一樣的長相。

可是姜鬥星就是認得出,這個人不是她。

“你好啊,我的‘神之創造者’。”

那個和安娜長得一樣的女人歪頭微笑,纖長的手指,掐上他的脖子。

“你這個戀愛腦廢柴,可得為老娘我活下來啊……”

姜鬥星掙紮幾秒,終于徹底昏死過去。

殺戮女神挑眉。

哦豁!不會被我掐死了吧??

*

D國歷158年10月18日傍晚,望湖別墅區。

“爸媽呢?”

寫完今日小說連載的李約柳B走出房間,看到一樓客廳中間,李約柳A正趴在沙發上懶懶看電視,小公主在她面前的茶幾上蹦來蹦去,都被她揮手趕跑了。

“愛麗絲街封了,爸開車去接媽了。”

“什麽?”

李約柳B看着中庭天窗外的雨,童年陰影再度襲上心頭。

李約柳A轉過頭,發現她的聲調都變了,趕緊爬起來攬肩安慰。

“沒事的,你別想那麽多,爸爸媽媽很快就會回來了。”

“我沒想……真的嗎?”

李約柳A有些為她的嘴硬和話鋒突變感到好笑,又憐惜她童年陰影實在太深,只能強壓着嘴角嚴肅點頭。

“我陪你一起等爸媽回家,不會讓你孤單一個人的。”

李約柳B聽了李約柳A的話,被對方強行将腦袋按在她的肩上。

不愧是我啊,勁兒還真大。

李約柳B內心不合時宜地吐槽。

但不得不說,焦慮的心情确實好了很多。

電視裏,神愛電視臺正在播報愛麗絲街區突然被封的消息,記者車轱辘話連篇就是沒有一點有用的。

看着女總統艾瑪·米勒都親臨現場了,李約柳A和李約柳B有一搭沒一搭地八卦到底發生了什麽,能驚動總統大人,但讨論半天也沒結論。

說着說着,看到電視裏安娜·薩姆索諾娃新拍的廣告,倆人又聊起了姜家兄弟的八卦。

“所以說,在B世界,安娜是和弟弟結婚了?”

“對啊,她和姜鬥金關系很差,公開對罵護夫好厲害,女人楷模!”

“啊……好難想象啊……”

作為見識過老板姜鬥金與老板娘安娜·薩姆索諾娃恩愛日常的李約柳A,感覺難以置信。

“畢竟B世界的姜鬥金是個爛賭鬼啊。因為親哥哥的拖累,姜鬥星22歲就被迫從國家隊退役,依靠當擊劍教練還賭債,但是永遠還完這一筆,還有下一筆,他這個人說好聽是重感情,說難聽的就是拎不清了,被親哥哥扒着吸了5年的血,最慘的時候聽說賣血都做過。好在他長得英俊,退役前也是擊劍新星還是有點知名度的,所以很多娛樂圈明星學擊劍都會找他,安娜有次拍擊劍主題寫真就請他做指導,後來女方覺得姜鬥星美強慘很憐愛,就倒追在一起咯。不過聽姜鬥星後來自己說,他其實也是一見鐘情呢嘻嘻。”

李約柳A:吃瓜.jpg

李約柳B看了她聚精會神的樣子,覺得怪可愛的,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她的臉接着說。

“自那以後姜鬥金的吸血包就沒了,姜鬥星天天無限量賺錢供他哥,安娜自己就是苦出身的孩子才不慣着,不僅全面接收姜鬥星的銀行賬戶,”說到這李約柳B怪聲怪調,“據安娜說姜鬥星那時候25了,銀行卡只有115塊錢哈哈哈,他們後來CP名就叫‘百元之戀’笑死。然後姜鬥金缺了財路就找記者爆料安娜拜金圖財啥的,安娜就打印了一本書那麽厚的賬單開了個網店0.1元一本包郵賣,誰想看姜鬥星這些年給姜鬥金付了多少錢都可以買,操作簡直絕了。大家這才知道姜鬥星一直默默替兄還錢,當年被退役的時候都傳的是他是富二代愛賭才被退的,還說他哥哥超有錢幫他兜底,結果都是假的。”

“霸氣大姐姐,我好愛。”

李約柳A忍不住花癡,小公主巧合的“喵”了一聲,客廳裏的兩個人都笑了。

“對啊,後來就是她壓着姜鬥星必須和姜鬥金斷絕關系,為了這事還差點被那個爛賭鬼打傷了。也因為姜鬥金打安娜的事,姜鬥星才終于痛下決心和親哥哥斷了的,他們倆夫妻顏值高故事又曲折,還帶點女主救贖、年下之戀元素,在B世界蠻多人喜歡的,我寫恐怖小說的時候還用過,後來拍成恐怖單元劇還請安娜客串了一把嘿嘿。”

“真好诶。”

說起李約柳B在另一個世界的小說事業,李約柳A就忍不住羨慕,同樣是一個人,為什麽自己就不行呢……

看着她的表情,李約柳B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她不喜歡李約柳A臉上露出失落的模樣,因此探身在茶幾上剝了個青橘子喂她。

李約柳A沉迷自怨自艾,也沒有注意就直接嚼了。

“嗚——!”

她酸得一瞬間跳起來抱着垃圾桶吐了。

李約柳B看了笑得前仰後合,趕緊倒了杯熱水給她。

對面的電視機裏,媒體記者開始播報起了頂流劉雲心現身藍山鎮慰問為救人溺水住院女高中生粉絲的新聞,名叫武藤杏子的女孩齊劉海眼睛大大的,看着偶像恨不得眼裏蹦愛心。

“他中午不是還在K國嗎?政府一直沒抓他們倆嗎?太明目張膽了吧?”

李約柳A看着再度離奇閃現的劉雲心,感覺不可思議。

“你看live24,他發live說那是他的雙胞胎弟弟了,還有同框照。”

“這樣也行?”

李約柳A挑眉,不由道:“那我以後認你當雙胞胎妹妹吧。”

“想得美,只是給外界的借口罷了。”

李約柳B再度為李約柳A的單純失笑,“D國身份管理松懈,有錢就能搞一套新身份,劉雲心他們身處星娛市,審查更加松一層,加上他是孤兒本身就和父母親人處于失散狀态,才能這麽應付過去。咱們的父母有名有姓,又處在管轄最嚴的首都神愛市,貿貿然搞一個雙胞胎姐妹出來約等于自爆。”

“好吧。”

李約柳A想起李約柳B曾說過,她當初14歲便開始試圖向雜志投稿童話賺稿費,後來屢屢被拒便開始嘗試恐怖故事,因為一開始使用的是多蘿西的身份證件,因此也有了斯科特的筆名。

後來賺的錢足以支持兩個人好好生活後,她便開始攢錢買新身份,掙脫D國監護人權力過大制度對她和多蘿西的侵害。

一個父母雙亡的未成年孤女,一個有家族遺傳精神病史的老太太,監護人起一點歪心思,家就會變成牢籠煉獄。

萬幸她們倆遇見了彼此,扶持着組成了新家,給自己換了新身份站在陽光下……

李約柳A再次深深感謝已經去世的多蘿西老太太。

“你到A世界以後,尋找過多蘿西太太嗎?”

李約柳B陡然定住了,窗子上的雨滴“啪啪”作響,她聲音滞澀地說:

“這個世界的多蘿西沒有遇到我,後來……她歲數大了被強制送回了斯科特家,又被丈夫送去了精神病院,她其實只是攜帶精神病基因。一個正常人,被關進精神病院一年,活不下去自缢了。”

李約柳A看着李約柳B冷然放空的眼神,眼淚随敘述洶湧而出,她緊緊抱住李約柳B,她想面對養母不幸離世的下場時,對方需要一個擁抱來撫慰流淚。

可李約柳B推開了她,只是用冷然的聲音提問。

“你記得有天傍晚,我在樹下接住珍妮老奶奶的曾孫嗎?”

李約柳A點點頭,李約柳B開始神秘微笑。

“那陣子我一直跟着你上下班。那天傍晚之所以提前回來,是為了見私家偵探,第二天我就帶着錢去找人把多蘿西那個欺騙感情,結婚只為套光她財産的丈夫教訓了一頓。”

李約柳B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攏點點腦袋。

“神愛女神不保佑他,竟然吓瘋了,那麽喜歡送人住精神病院,他自己帶着多蘿西賺的錢,住夠下半輩子吧。”

怔怔凝望眼前得意微笑的李約柳B。

李約柳A頭一次意識到,自己與她真的存在本質不同。

“還有叔叔一家,我之所以不和這個世界的他們計較,謀奪家産、毀我學業、推我下樓,”李約柳B摸了摸額頭的疤,又拉開手腕上的護腕摩挲疤痕,“教唆我去自殺……”

“因為在B世界,我去了琴海以後,一直花錢在神愛大學和望湖別墅周邊散播謠言,說可憐的侄女李約柳,被黑心叔叔謀殺,屍骨無存。”

“人們總是在人活着時默不作聲,死後又最愛仗義執言……”

李約柳B眼神定定看着李約柳A,毫不留情地訴說。

“後來神愛市發現一具與我年齡相仿的腐爛無名女屍,他們夫妻倆被冤枉,判處終身□□,財産沒收,李家寶大學辍學,再後來,聽說小小年紀就想不開自殺了。”

李約柳A呼吸一窒,她沒想到另一個世界的李家,最後竟是這個結局。

“我沒有站出來作證阻止。”

李約柳B淡淡地說道。

中庭天窗的雨水影子恰好落在她臉上,仿佛半張臉在流淚。

“大月亮,我和你永遠不一樣。”

“我永遠沒辦法用愛放過一切,我就是個睚眦必報的壞人。”

李約柳B高昂下颌,露出反派的笑。可在李約柳A眼裏,她看不出對方眼中有任何喜色,只望見與伊川百合A生前相似的彷徨。

“壞人從來不會覺得自己壞,你覺得自己在作惡,是因為你心裏有善良的标準。”

別墅大門口,一道指紋驗證通過的響鈴聲傳來。

李約柳A嚴肅地看着李約柳B低聲說。

“我不管其他人如何,我只要你放過自己,我的善良标準為你定制。”

李約柳B整個人怔住。

“怎麽了兩個孩子?”

大門口處,李鳳池放下傘,看着兩個女兒在沙發上相對坐着,似乎在說些什麽話,随口問道。

“沒什麽……”

李約柳A笑容依舊燦爛地回答爸爸。

她的身後,李約柳B揉了揉眼,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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