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童磨4

童磨4

第四章

最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簡單樸素的烹饪方式。

比如刺身就是一種很不錯的料理方式。

實際上,如果能夠更加的不拘一格一些、不要限定的那麽死板的話,那麽就能夠發現,若是食材的選擇不僅僅限于新鮮的魚貝,而是擴展到其他的、更加廣泛的肉類上的話,其實也會是一種不錯的體驗。

比如眼下。

童磨笑嘻嘻的将劉獵戶送回了身後的木屋裏面去,期間劉獵戶父女如何感謝雲雲之類的贊都不提,只消得知曉,童磨往後怕不是就成為了這一家的大恩人,饒是年年都香火不斷的供着都是當得的。

更不要說童磨還主動提出,能夠幫助他們将那一只狼妖的屍體給處理掉。

劉獵戶和他的女兒感激的都想要給童磨跪下了。

到底安撫完那一堆過于激動的父女之後,童磨方才能夠騰出手來,細細的看那被凍起來的狼妖。他的化冰之術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用,狼妖依舊維系着自己生前的姿态,連面上的那一種得意都分毫不差。

“真是可憐吶。”

童磨晃着自己手中的對扇,忍不住的搖頭嘆息。

“大概是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吧?”

“別傷心,好孩子,好孩子,我馬上就送你往生,讓你前往的極樂天國……”

說到這裏,童磨稍微頓了頓,随後愉快的改掉了自己的話:“哦,不。”

“不應該繼續說極樂天國了,而應該說佛國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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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樣嘆息着,手中的動作卻片刻不慢。金色的對扇原本就極為鋒銳,如今又有了佛光的加持,便是比起那些神兵來怕也是分毫不差,甚至還有可能尤有勝之。

童磨張開了扇面,手腕微動。冰屑與血晶四散而飛,這很好,因為血液被極低的溫度凍結住了,不然的話鮮血四溢也實在不是什麽應該出現的場面。

童磨最後得到了一盤肉的切片。

說實話,那麽大一只狼妖,卻只拿了這麽一點點的肉,實在是有些過于浪費了。若是以前,童磨一定會斥責這樣的過于奢侈和浪費的行為,可是他現在卻能夠判斷出,這方才是他需要的,這一只狼妖全身上下所有的血肉之精,全部都彙聚在這薄薄的一盤肉片上。

童磨從容的用手指拈起一片肉,送到了自己的口中。

肉肥瘦适中,幾乎可以說是入口即化,口舌生津。但是比起那些來,更重要的是童磨終于察覺到自己的腹中一直都存在的饑腸辘辘感有所削弱減緩,于是他便明白,這才是正确的、能夠填飽他肚子的食材。

這才是他應該去吃的東西。

童磨緩慢的、細細的,一點一點的,把這一盤肉片吃了個幹淨。清晨的第一抹陽光穿過雲層,透過了林間的縫隙照在他身上。

劉氏女見那位小師傅久久不曾發出響動,生怕他有什麽意外,于是走了出來想要查看一二。誰知才剛剛挑開門簾,便看到了這位長相過于俊秀逼人的小師傅不知是遇到了什麽高興事,面上噙着笑意,一雙五光十色的琉璃瞳裏是純然的喜悅。

“小師傅。”劉氏女喚了他一聲,在童磨看過來的時候,她終歸是沒有能夠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出聲詢問,“您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是遇到了什麽好事情嗎?”

“是的,美麗的小姐。”

童磨笑了起來。

“我想,那的确是件好事情。”

或許是拜剛剛吃的那一盤肉片所賜,某扇原本被迷霧遮掩的大門緩緩向童磨展開,而他也終于弄清楚了,自己為什麽饑餓、又應該怎樣去填飽自己的肚子。

他畢竟并非是普通的人類,而是佛子的惡屍。人類的食物沒有辦法滿足他的日常需求,童磨真正需要攝入的是富含有大量的能量的東西。

而在這當中,又以蘊含着惡意的能力為佳。

像是剛剛這一只狼妖,本身擁有一定的修為,能夠滿足童磨的需求;而他平日裏又素來作惡多端,食人無數,身上的惡念集聚起來,對童磨來說簡直是一盤硬菜。

“嗝。”

童磨打了一個飽嗝兒,在滿足的同時卻又有些苦惱了起來。

啊呀,難道他以後都要吃妖怪嗎?

然而這種苦惱只不過是一瞬,童磨很快的就接受了這樣的現實——就像是他當初也同樣飛快的接受了自己從人變成了鬼,從此以後都要以自己曾經的同胞們作為食物的時候那樣,有些過于流利和順暢了,期間甚至是沒有絲毫的猶豫和停頓。

童磨并沒有選擇和劉獵戶他們告別,而是直接就離開了——這樣難怪,畢竟他一開始是循着人找過來的,既然現在已經明确了自己從此之後或許都跟人肉無緣的話,那麽童磨便冷酷的并不願意施舍哪怕是半分的眼神和精力。

他就是這樣的……冷漠的男人。

“真是讓人苦惱……接下來,我可以去幹點什麽好呢?”

童磨沉吟片刻,看起來是真的很為這個問題苦惱的樣子——但是他卻也很快的便有了答案,金色的扇子合攏了來,在自己的掌心一敲。

“不如去市集上看看吧。”

童磨生于東瀛。

在那個國家裏面,對于一海之隔的唐國,擁有着某種無以用言語去描述的推崇,這全部都是自唐朝的時候遺留下來的文化上的潛移默化的影響。

而現在,童磨居然有幸轉生在這個大唐最為繁華富庶、鼎盛昌絕的時候,他自然是想要去看一看的。

然而童磨卻是不知,他此行前去,竟是正正好好的撞上了一個不該撞上的人。

卻說那原本的江流兒是被金山寺的法明長老撿回去撫養,知事後便做了金山寺的俗家弟子,居于寺廟當中。

而這金山寺,便坐落于江州。如今的江州州主乃是貞觀十三年的狀元郎,在殿上被當今聖上點中後,便指派到江州當一方的父母官,至今已經過去十幾年。

可是幾乎沒有人知道,那坐在公堂上之人并非是狀元郎陳光蕊,而是一半道殺人、奪了陳光蕊身份、地位、聲名并嬌妻的賊人,本名喚劉洪。

那被攫取了一切的陳光蕊便是江流兒的生身之父,這被奪的嬌妻滿堂嬌,則是江流兒的生身之母。

這日正巧劉洪自那城門口經過,也正巧,童磨就選了這日踏入了江州的地界,也從那城門進入。兩人一擡頭,卻是當場和對方打了個照面。

童磨并未将劉洪放在眼中,對方是一個人,還是一個男人,這對于童磨來說,便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吸引力。

因此,他只是面不改色的、毫不在意的從劉洪的車架旁路過。

可與童磨不同,雖然在第一眼的時候,劉洪并未認出童磨是誰,只是覺得這個眉清目秀的少年郎,不知因何緣由,生的是那般眼熟。

及到他當夜回到私衙當中,在殷小姐身邊躺下。卻不過是片刻,便又猛的自床上彈了起來。

他記起來了。

白日裏見過的少年,容貌與他十六年前殺掉的那新科進士,雖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卻也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至于餘下的兩三分,可不是與身側的殷小姐如出一轍。

那麽少年人的身份便明了了。

那是當年陳光蕊的遺腹子,那個本以為早就已經在出生之後不久便死去的嬰孩。

在想起來這些之後,劉洪是再也坐不住了。

他當下披衣起身,喚來李彪,将此事交給他去辦。

“那個孽子,一定不能讓他活着!”

而在劉洪這般吩咐命令的時候,童磨正站在一家教坊前。

“這是哪裏來的小師傅?可是要來一嘗女子的美妙的?”

童磨定定的望着眼前的女子,半晌,笑了笑。

“好啊。”

他輕佻的回答。

這只蛇妖聞起來可真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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