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JJ獨家發表|

郗西很少喝酒。

一來是因為酒量不好, 二來則是口味問題,她偏愛酸甜,對酒精性飲料向來敬謝不敏。

但許漁将玻璃杯緩緩推到她眼前的時候,微黃燈光下, 刻意營造的浪漫氛圍, 他的笑容像是具有某種魔力, 蠱惑着她不自禁點頭。

色字頭上一把刀,郗西理智回歸後,暗自扶額,可後悔也來不及了。

她觑了眼許漁, 見他喉結微動,顯然喝了不少, 這才慢慢地湊近杯口,皺着鼻梁,好奇地嗅了嗅,呆萌的模樣一下子讓許漁想起了蔣晨之前養過的一只小倉鼠, 可愛得心都軟了。

酒精味道很淡,幾乎聞不到,隐約有杏仁的香味。

郗西試探着抿了一小口,第一次嘗試,有些不習慣這個口味, 完全是無意識地,咂了咂嘴唇回味。

頸側驀然間有鼻息撲打上來,伴随着一聲音質沉沉, 溫度滾燙的輕笑。

在這樣富有情調的環境裏,陡然聽見這輕得近乎于撩撥的笑聲,郗西渾身的毛孔登時全部張開了。

郗西縮起脖子,壓抑住摸一摸的沖動,軟綿綿抗議道:“你幹嘛呀?”

許漁整個身體都是歪的,手臂彎曲,支着額角,興致盎然地留意她的每一個細節。

唇畔的弧度始終上揚着,眸底清淺,不依不饒地繼續調戲她:“看你呀。”

她有什麽好看的……

郗西控制不住臉頰的紅暈,故作鎮定地,偏頭躲開他的眼神,羞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許漁笑意愈深,放慢的聲調越發黏糊,每個字之間仿佛能拉出來糖絲兒:“你剛還說給看的,現在該不會是要反悔吧?”

給看的呀……但是你不要這樣,眼睛裏只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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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西在心裏默默腹诽着,卻怎麽也不好意思把這句話說出口,她有預感,如果她作出回應,許漁會變得比現在更肆無忌憚許多。

于是,她只好選擇悶不做聲,雙手捧着玻璃杯,抿一口緩解尴尬,再抿一口……

臉頰狀似火燒。

原來被喜歡的人心無旁骛地注視着,是會這麽不好意思的呀。

“味道怎麽樣?喜歡嗎?”許漁那杯酒大概度數很高,郗西通過吐息,聞到空氣中淡淡的酒味。

郗西下颌點了兩下,澄澈的大眼睛如墜星光。

許漁呼吸不自覺放輕,酒意上湧,眼前的景象美好得如他在夢中所見那般,許漁看了她片刻冷不丁笑了起來——是那種真心實意、讓人心生暖意的笑容,他端正坐姿,老老實實地規矩坐好,扶着額頭,語氣中似乎帶了點咬牙切齒:“不行了,我快受不了了……”

郗西遲鈍地眨了下眼睛,一臉莫名。

她明明還沒醉,臉頰卻泛起了層薄薄的紅暈,眼底蘊着一汪水光,看着他的時候,黑亮的瞳仁裏倒映出他的輪廓。

眼神很靜。

就好像,全世界,都只在那雙眼中。

許漁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下,自我感覺渾身上下沒一處不在發熱,血管裏血液奔湧沸騰,宛如擂鼓的心跳聲傳至耳膜,隆隆作響。

他心心念念了三年,直到這一刻,才嘗到了神魂颠倒、心魔乍生的滋味。

想直接不管不顧,把小姑娘抱着放在腿上,然後緊緊摟住她的腰,吻她吻她吻她……

念及此,許漁的眼神轉瞬暗沉了幾分,剛想湊近做些什麽,所剩不多的理智卻掙紮着,奮力壓下蠢蠢欲動的邪念,拉住前傾的上身,将他定格成一尊僵硬的人像。

再等等,不差這點時間。

許漁暗暗穩定自己心神,掐了掐眉心,他呼出一口濁氣。

勉強朝郗西擠出一絲微笑:“你別喝太急,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我出去透透氣。”

郗西懵懂地撲閃着長睫毛,似撒嬌似眷念地“嗯”了聲。

許漁向來漫不經心,何曾有過落荒而逃的時候。

洗手間流水聲嘩嘩作響,許漁雙掌撐在盥洗臺上,冰涼的水滴沿着下颌滴落,帶走躁動的欲念。

眼中熾熱稍退,理智回籠。

他扯開領口透氣,擦幹淨臉和手,扔了紙巾,開門出去。

洗手間靠近吸煙區,隔着玻璃門,許漁一眼便清楚看到,裏面有個人正在吞雲吐霧。

還是個熟人。

許漁腳步倏地滞留原地,嘴角微揚的弧度收攏,逐漸抿成了條冷漠的唇線,眼中冷光取代了滿目柔情,犀利的神色顯得五官都咄咄逼人起來。

顧庭生也發現了他,擡手摁熄了煙頭,勾起一抹意味難明的笑容,踱步走到許漁面前,笑道:“好巧,你也在這兒?”

許漁冷着一張臉,雙手插進衣兜,直接無視他,擡腳就打算離開。

“對了,小琛昨晚剛到G市,我們哥們幾個聚了一聚,你什麽時候有空?大家見個面。”顧庭生笑容未變,始終清清淡淡地彎着唇。

許漁邁步時他沒有阻攔,只是垂着眸,輕描淡寫地啓唇發問。

卻成功讓許漁剎住腳步。

許漁視線從地面上擡,直直注視着顧庭生,眸子裏仿佛有火光閃動,對視片刻,他忽地彎了下唇:“你覺得我們還有見面的必要嗎?”

“畢竟兄弟一場,何必如此冷漠。”顧庭生慢條斯理地捋順袖口,嘴角勾着不冷不熱的一道弧。

許漁乍從他嘴裏聽到兄弟一詞,突然覺得有些諷刺,忍不住失笑道:“誰給你臉說這句話的?少他媽玷污兄弟這兩個字了。”

“好端端和你說話,作甚脾氣這麽沖。”顧庭生像是沒聽出來許漁語氣中的刻薄,幽幽地瞥他一眼,“這麽多年,還沒吃夠虧嗎。”

許漁舌尖頂了頂上颚,突然間又犯起了煙瘾。

“你就為了和我說這些話?”許漁倚靠在牆,掀起眼皮,似笑非笑道。

“四年前那點破事兒,你到底還要記挂多久?你和小琛道個歉不就好了嘛,大家好歹是隊友,何必鬧得這麽僵。”

顧庭生音色偏柔,慢悠悠講話的時候,猶如情人的耳語,缱绻又深情。

可在許漁聽來,就像條毒蛇,吐着陰冷的蛇信子,每個字都透着致命的毒液。

“那點破事兒?你到現在還認為那只是點破事兒麽?”許漁掏出一根煙,慢條斯理點燃,騰起的白霧遮擋住他的眼神,“看來,插足隊友感情在你眼裏确實算是無關緊要的一件小事。”

許漁:“我能給你背四年的鍋,但不可能背一輩子。那時候天真,做了你和甄甜的遮羞布,以為你倆是真愛,被小琛誤會了還傻啦吧唧地祝福你們,最後撞破一切才知道,是你橫刀奪愛,搶了小琛的未婚妻。”

“你說,你都有勇氣做出搶人未婚妻這種勾當了,怎麽就沒有勇氣承認,還非得我幫你背黑鍋。”

說什麽甄甜和小琛在一起都是為了能離我更近一點……

甄甜三更半夜和你約完會變成是到學校默默看我一眼……

“你沒當編劇,我都替你感到屈才了。”許漁發自肺腑地感嘆。

顧庭生嗤笑了聲,面容嘲諷。

許漁看着眼前這個男子,思緒卻飄遠回到四年前,那個尚且是意氣風發的年紀。

他是真心實意拿樂隊另外三人當兄弟的,那會兒他幾乎是破釜沉舟,和家人鬧翻,斷了經濟來源,咬着牙想在音樂界殺出一條血路。

原以為同甘共苦兄弟情深,熟料等待他的卻是背後一刀。

“挖隊友牆角,設計讓小琛誤會我,抄襲盜用我的曲子,在最困難的時候親手解散樂隊選擇單飛,踩着我所謂的黑歷史簽約寰娛世紀……現在,你還有臉說兄弟一場?”

顧庭生笑容森冷,摸出根煙,摩挲兩下,叼住點燃。

“咔”,火光轉瞬即逝。

“你知道我最讨厭你什麽嗎?我讨厭你永遠是一副倨傲的模樣,對誰好就巴不得把一顆真心都給出去,看誰不順眼就冷着張臉理也不理,贊助商、投資方……敢情在你眼裏屁都不是,到頭來還得我伏小做低地幫你收拾爛攤子。你當成小弟一樣照顧的陳琛,啊,知道嗎?他在背地裏有多希望你能消失,我們樂隊每個人,都在想着如果沒有你該有多好,這些你想必不知道吧?”顧庭生面容隐匿在煙霧中,語氣從缥缈過渡到憤懑。

“你住在你的象牙塔,做着你的白日夢,看清我們過的是什麽生活了嗎?有你在的地方,別人眼中就看不到我們,只有你,你是主唱,所以能夠理所當然地享受着萬衆矚目的禮遇,那我們呢?我們是什麽?襯托你這支鮮花的綠葉?明明同樣一支樂隊,我也會寫曲子,憑什麽寰娛最先看中的人是你?”

說到最後,他的笑容終于維持不住,露出了猙獰的端倪。

許漁垂眸掐熄了煙,鷹隼般的眼眸直視着顧庭生,不帶笑意地勾了下嘴角:“顧庭生,其實你活在我的陰影下,也是很累吧?時刻擔心我會不會再次搶走屬于你的目光,擔心我會不會取代你的地位。當年我就說過,你如果懷着這樣的心思寫歌,是做不出好音樂的。哪怕你現在人氣如日中天又怎樣,你唱的那些歌……沒有一首是你寫的吧?”

許漁嘴角的弧度加深,眉目間多了幾分淩厲:“四年的時間,你也是一點都沒成長。我生氣,是因為你的背叛,因為看錯了人。知道我為什麽沒把你當成對手嗎?因為你啊,還夠不到這個标準。”

“言盡于此,給三年樂隊情留點面子。”許漁收斂了神色,轉身邁步。

顧庭生怒視着許漁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胸腔劇烈起伏幾下,忽地一擡手,将香煙狠狠地摁熄在白牆上。

郗西單側臉趴在桌面,臉頰微燙,冰冷的桌面恰好降溫,她睜着水亮清透的大眼睛,借着玻璃杯遮掩,偷看郗言和顧笙秀恩愛。

他們倆在熟人面前向來不避嫌,熱戀時你喂我一口,我再喂你一口,也是常有的事。

老夫老妻之間的相處模式,少了些青澀懵懂,舉手投足間,盡是不必言說的默契。

郗西看着看着,驀然有些心生羨慕。

顧笙和郗言在大學期間就開始談戀愛了,按顧笙的說法,是她初入校園時便對傳聞中的校草小哥哥一見鐘情,拔足倒追,花了将近半年時間才将人追到手的。

戀愛七年,鬧過不少別扭,争吵同樣不可避免,可郗西從來沒有聽見他們兩個說過分手。

曾經一度,他們是她的愛情啓蒙。

一人任性,另一人包容,她曾以為情侶間,都是這樣相處。

直到遇見許漁,才發覺,情愛諸如世間種種,百般滋味,盡不相同。

那許漁呢?

他對她,到底是個什麽想法?

郗西撐起身體,打開手機備忘錄。

排在第一位的随手記,需要好幾秒才能拉到底,排序從一排到好幾十,每一條都寫得滿滿當當。

全是郗西從百度和書上看來的,關于暧昧的小訣竅。

看了不過十條,郗西的臉皮再度發燙。

氣氛正好,燈光是暖色的黃,耳邊流淌着悅耳舒緩的鋼琴曲。

謝晉揚和蔣晨依舊人來瘋,在舞臺上嗨得忘乎所以。

郗言和顧笙濃情蜜意地讨論着訂婚的細節,無瑕顧她。

郗西看了眼屏幕上的時間,許漁差不多要回來了。

意識到這點,郗西無意識攥緊小手,吐納呼吸,耳膜鼓噪,心跳不由得一點點加快。

她離開座位,強忍着羞意,蚊子似的嗡嗡:“哥,我想出去看看。”

餐廳是宋一沉開的,安全系數很高,郗言沒有出言制止,只讓她注意周圍,有事就打電話找他。

郗西清楚自己要做些什麽,聽了這話越發心虛,不敢直視郗言能看破一切的眼神,忙小碎步溜出包廂。

在吧臺坐下,她點了杯和許漁一樣的酒。

酒不出意外的烈,她只抿了一小口,眉心就牢牢鎖緊,整張臉都苦巴巴皺起來了。

許漁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皺着小臉,正不住吐舌頭的畫面。

滿腔怒火與戾氣在一瞬間消散無存,許漁揉了揉太陽穴平複情緒,感覺為顧庭生那種人生氣實在是浪費此情此景的美妙。

他整理好心情,嘴角重新挂上些微邪氣的笑容,曲起手指,在郗西手邊敲了兩下。

“怎麽過來這裏了?”

郗西手微不可察地抖了抖,神經繃緊,自發地将音樂和喧鬧聲一并過濾,只剩下許漁低沉的嗓音。

“嗯。”她垂下眼睑,手指無意識收緊,“不好意思打擾我哥和嫂子。”

許漁悶笑,心情回溫:“那兩個臭不要臉的,當你面兒做什麽少兒不宜的事了?”

郗西搖搖頭,細聲道:“沒有……”

許漁從善如流地在她右邊坐下,目光落在酒液,眉一挑:“誰給你點的這種酒?對你來說很容易醉,快別喝了。”

靠,他在心裏爆了聲粗口,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小子,敢讓郗西喝這麽烈的酒。其心叵測,論罪當誅。

緊張……

腳發軟……

心髒要炸開了……

郗西能感覺到心髒撞擊胸壁的頻率,一次比一次快,連帶四肢都随着發抖,她仰着臉,舉起酒杯遞到許漁唇邊,微醺着開口:“那你喝。”

許漁看着杯口殘留的紅唇印,腦子轟地全炸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通知】接編輯通知,明天入v,從17章開始倒v,所以沒跟上進度的小可愛最好今晚或者明早之前追上更新吧,不然就會有點小虧~然後我也沒想好要不要防盜,還是希望大家如果有能力支持正版,都捧個場,多多評論留言吧=w=

再然後,因為這篇文啊,倒v的章節有點多,夾子的排名根據千字收益排的,夾子順序又決定了之後的榜單,所以14-16號三天,我只在14號中午12:00當天入v更新兩章共八千多字,15和16號不更新了,真是非常非常抱歉了,鞠躬!

接下來一年多可能不會再寫長篇,就讓這篇暖冬甜文陪你們走到2018吧。

看文愉快,越越愛你(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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