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那老人聽到蘇玄的問話，臉上露出了畏懼的神色，眼神開始游移不定，兩只手交疊在一起，扭來扭去。

蘇玄垂眸，冷靜的說道：“希望你能配合我們工作，不要讓事情波及到您···”

這話夾槍帶棒，又是威脅又是恐吓。

老妪不敢相信蘇玄作為安全局的人敢這樣說，可是也确實擔心那只藏獒最後會傷害到自己，便低聲說：“他是我老伴養的，前幾天我老伴去世了，我就把他送走，但是他沒說他不願意，我也不知道，但是今天他忽然回來大吵大鬧，然後又爬到天臺反鎖了門就要跳樓，我···我也不知道的啊。”

“好的，感謝您的配合。”蘇玄語氣冷淡，他摁住對講機把事情簡單和其他人說了遍，然後問：“江烏，你到哪裏了？”

“我進來了，正在系安全扣，一分鐘後開始。”

蘇玄收到江烏的話，把工具箱放在一邊，繞過老妪，徑直走到了陽臺，轉身背靠着陽臺，把身子探出去，果然看見了老妪家窗臺正上方的那只暴怒的藏獒。

他看着那只藏獒的滿是憤怒的臉，心裏啧啧稱奇，這麽憤怒的情況下，還能保持人形，真是多虧了狄簡平常教育的好，他随即轉頭告訴老妪說：“好巧哦，這藏獒就在你陽臺上面唉，要是真鬧出人命，你的房子賣不出去了吧？”

“你說什麽呢？”老妪十分震驚，她急忙走到窗臺前，臉色一會紅一會白，低聲說道：“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找個不知道的人賣不就可以了。”

蘇玄挑眉，立即昂聲說：“聽到了嗎？她說你趕緊跳下去吧！對她沒一點影響。”

？？？

老妪大怒，用力扯住了蘇玄的衣服，沒好氣的罵道：“你別亂說！你們安全局的這麽不負責嗎？他死了你要負責！”

蘇玄擡手掙脫了老妪，一臉似笑非笑的說：“誰說我負責？又不是我扔的他？”

話剛落音，那只一直沒有動靜的藏獒忽然狠狠吼了聲。

蘇玄見狀，挑眉開心的笑了，比之前躺在沙發都笑的開心，他又追問老妪：“你為什麽要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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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我這些幹什麽？”老妪覺得蘇玄完全不可理喻。

蘇玄卻了然的點頭，“哦，所以是你不要他了。”

“你瘋了嗎？”老妪氣的咬牙切齒。

蘇玄又說：“你向他道歉，聲音大點。”

“我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又沒對不起他的地方？”

蘇玄回到窗臺裏，上前捏住老妪的肩膀，眼裏有了怒色，他一字一句的說：“立即道歉。”

大概是被蘇玄的表現吓到了，老妪蒙了片刻，頓時慫了，推開蘇玄的手，低聲嘟嘟囔囔的說：“道歉就道歉，你動手幹什麽？你們安全局的都這種态度，我要去舉報你們！”

蘇玄不理她，拉着她胳膊走到窗戶邊上，喊：“她來道歉了。”

老妪埋怨的看了一眼蘇玄，咳嗽了一聲，“我對不起你。”

随即傳來的又是一連串暴怒的吼聲。

蘇玄無奈，看着老妪敷衍的道歉後立即溜走的身影，只好決定自己親自上陣。

他清清嗓子，半躺在窗臺上，說：“你跳下去之前，想不想聽我的事？”

上面沒有怒吼聲。

蘇玄就接着說，“我們都經歷着這些爛事，一個個都不負責，當初就不該養我們，對不對？”

天臺上的風聲吹過，呼呼的聲音好似大了些。

“我之前也是被人類圈養的寵物，他是個單身大學老師，年紀很大了，但是人很好，特別的溫柔，對我有求必應，給我磨爪子，給我洗澡，給我掏耳朵，不過我最讨厭他給我喂打蟲藥，太難吃了，對不對？”蘇玄停頓了一會，聲音低了些，也緩了些，“我以為我們能夠在一直在一起，生老病死，因此我告訴他，然他不要結婚生子，和我一直一直在一起——”

蘇玄的話被對講機裏一個打噴嚏的聲音打斷了，他不愉快的摁掉了對講機，然後非常小心的側頭去看那只聽得入神的藏獒，聲音更加緩慢的說道：“他也答應了，你知道對于人類來說這種事情有多難對不對，他頂着所有壓力，來自妖管局來自人類的，堅決發誓和我在一起，但是有一天，他忽然對我說——”

說着，蘇玄語氣一轉，快速喊：“就是現在！”

江烏嘴角咧起來，他早就摸到了藏獒的身後，悄無聲息，現在只有半米的距離，蘇玄喊話的瞬間江烏就動了，他迅速上前一步，伸出雙手直接打橫抱住了那只藏獒的後腰。

‘在’字剛落音的瞬間，江烏猛地往後一拉，把那只藏獒直接拖回來了，甩在地面上。

只聽樓上傳來砰的一聲，随即那只藏獒連連怒吼，掙紮着要爬起來。

江烏力氣其他，他發狠勁兒的用力摁住了藏獒的肩膀，直接一拳頭砸到藏獒臉上。

砸了兩拳頭，見藏獒也老實多了。

江烏得意洋洋的打開對講機，“我抓住他了，過來帶他走吧。”

蘇玄吹了口哨，“幹得好。”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拎起工具箱，正要出門，哪知道老妪忽然叫住了他。

“幹什麽？”蘇玄面目猙獰的回過頭，“有話快說！”

原本以為老妪會問藏獒以後會不會被關起來，哪裏曉得她不好意思的上前，問：“那···那後來呢？”

蘇玄一臉疑惑，“後來？什麽後來？”

老妪急了，“你大學老師啊？你們後來怎麽樣了？”

原來是這事。

蘇玄笑了起來，別于剛剛兇神惡煞的、譏諷的笑容，他這笑多了幾分真誠，眼睛彎彎半天，最後聳聳肩說：“我哪裏知道，我編故事從來沒編到結尾。”

回到安全局，蘇玄身心俱疲，他趕緊找到了沙發躺下來，窩在角落裏打瞌睡。

屋子裏鴉雀無聲，有點尴尬。

其實今天他說的話，全部通過對講機傳到他們四個人耳朵裏了。

就連笨拙的江烏和遲鈍的熊星星也感覺到不對勁。

和蘇玄最熟悉的就是張雀了，據說他們同事了七八年，是非常好的關系。

張雀其實也就知道一點點蘇玄的情況，搞不清他說的是真是假，最後撓撓頭也不敢多說什麽，只是坐在他身邊，默默的陪着蘇玄。

一覺睡醒來，蘇玄看見所有人都蹲在自己沙發前，吓得直接跳起來，往沙發後面藏。

“你們神經病，看我睡覺幹嘛？”

江烏吸吸鼻子，“不知道，熊星星先看的，他看我也看。”

熊星星頓了一會。

衆人也跟着等了一會，想知道他會說什麽話。

“嗯···”

衆人點頭。

“忘記了。”

？？？？？？

等到怒氣消散，蘇玄打着哈欠直起身子，又伸了個懶腰後問：“餓了，有吃的嗎？”

江烏一聽，啊的大叫起來，“鳳凰不在！沒人給我吃飯了！”

張雀捂臉，“你們不是人，吃什麽晚飯啊？”

狀況外的熊星星忽然舉手，“我會。”

蘇玄問：“會什麽？”

熊星星罕見的立即回：“我會做飯，你要吃什麽？”

他們早就餓了，被鳳凰養刁了，一日三餐一頓不能少，江烏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我要吃人類的好朋友！”

蘇玄：“吃雞，就吃雞，誰教你這個說法的？”

江烏得意的說：“是鳳凰！”

熊星星望着蘇玄，“你吃什麽？”

蘇玄也沒注意到熊星星的古怪，當他開關的，一會反應正常，一會反應遲鈍，他又躺回沙發，說：“你做什麽好吃，我就吃什麽。”

江烏湊到熊星星眼前，舉手表示：“人類的好朋友！”

他們的廚房幾乎不怎麽用，熊星星來還是第一次開火，忽然之間就有了人間煙火氣。

沒一會，二樓就飄滿了肥甘濃郁的肉香味，是焖烤後的帶着滿滿湯汁的炙烤香，還混雜着爆炒的香油味和蔬菜香味。

江烏頓時口水流下來了。

張雀拿紙巾給江烏擦幹了衣領，也忍不住啧啧稱奇，“他好厲害啊，得是星級酒店大廚水平吧？”

蘇玄也被香味勾的食指大動，但卻頗為冷淡的說：“所以說星級酒店大廚的水平做什麽不好，非要進來安全局。”

這冷水潑的及時，張雀瞬間沒了聲息，滔滔不絕誇人詞彙咽回去了。

江烏的口水流的更歡了。

熊星星把五菜一湯端上桌的時候，衆人自覺地布置好餐桌了。

炙烤的肉香原來是烤牛肉，沾滿了醬汁的肥瘦正好的牛肉味道格外濃郁，三道爆炒的蔬菜還有一大碗冬瓜蝦仁湯。

蘇玄有點驚訝，昨天他們一起去買東西的時候，他和熊星星是分開付賬，他壓根沒注意熊星星買了什麽，這時候看見才想起這是他昨天特地買的。

他盯着熊星星看了一會，忽然說：“謝謝。”

此時的熊星星剛剛擦完手坐下來，正好在蘇玄對面，本來大家都以為他會很久以後才回答，沒想到他直接回：“不客氣。”

江烏正要拉蘇玄衣袖的手頓住，頓了三秒問：“我能吃了嗎？”

蘇玄笑了起來，“吃。”

很快飯菜一掃而光，江烏把小牙簽掰斷了在桌上拼着正方形。

蘇玄瞥了他一眼，“吃飽了嗎？”

江烏心滿意足的點點頭，“飽了飽了，你別打擾我，我要做事呢。”

蘇玄嗯了聲，又給他倒了杯水，放在江烏面前。

鳳凰護犢子的很，事無巨細和照顧寶寶一樣照顧江烏，久而久之，安全局全員都把他當做小孩看待，以至于忘記了他已經是個成年的妖怪了，已經一百多歲，比很多人類的年紀都要大上許多。

吃完飯的蘇玄幫着洗了碗，然後就換衣服走人。

他住得遠，但是也不開車，大部分下班後的時間就是做地鐵去最近的酒吧，回家的機會少之又少。

當他右拐去大馬路上打車的時候，發現身後有人跟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