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咚咚(已修)

咚咚(已修)

洲渚沒想到池不故這麽正經清冷的人會做出如此輕浮之舉。一顆本就活躍的心,随着悸動的感覺加強,鼓動的頻率也逐漸加快。

池不故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洲渚帶歪,一時不察,越過了那道界限。一顆冰封已久的心,也因為莫名的不安和羞恥感,破冰而出,撞的胸膛咚咚響。

“你們姐妹倆的感情真好!”對二人心思一無所知的貨郎笑着,打破了她們之間的沉默。

池不故回過神,一臉從容地收回了輕佻的手。

微微低頭沉思,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對洲渚的防備之心幾近于無了?

自從池家出事以來,她對周圍的人和事的戒備都逐漸增強,心繭也越加堅固,至今還未有人能讓她做出這麽親密之舉。

洲渚是個例外。

池不故擡眸,聽到洲渚一臉坦蕩和自豪地道:“那當然啦,我妹妹是這世間對我最好的人!”

池不故的心猛地躍動了下,臉頰滾燙,所有的思緒都被攪亂了。

生怕被人看到她這般模樣,她扭頭就走。

洲渚沒看到她的臉色異常,追了上去。

“你是劉翔嗎?!”洲渚小跑都沒能追上池不故,只好沖她的背影大喊:“妹妹,你別走太快,姐姐跟不上!”

池不故一個趔趄,險些絆倒自己,她回頭威吓:“不許惡心人。”

但到底是站在原地等洲渚跟上來。

“你自己也承認了,怎麽能說我惡心人呢!”洲渚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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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不故語塞。

洲渚感覺得到她其實并沒有生氣,向來會順着杆子就往上爬的洲大小姐忽然撒嬌:“池不故,我的腿被蚊子叮了好多包,好癢。而且我今天在閣樓蹲太久,下來的時候腿麻,從上面滾下來了,好痛!你背人家回去嘛!”

其實只是下到倒數第二節梯子時,草鞋打滑,她滑了下,并沒有受傷。

“在哪?我看看。”池不故暗暗一驚,下意識朝她露出的腳踝看去,除了看到被墨蚊叮咬的包之外,并沒有看到什麽外傷。

“在大腿外側,被梯子硌了下。”洲渚道。

池不故:“……”

這可沒法看!

洲渚正要掀起裙子給她查看,她急忙按住那雙手:“這是外頭,你幹什麽?!”

“那回去給你看!”

臉頰好不容易才降下去的溫度再度攀上來,池不故紅了臉,毫無威懾力地瞪了她一眼:“不看!”

洲渚吧嗒下嘴。作罷。

不過池不故怎麽這麽純情吶,也太可愛了!

只見池不故轉過身去,矮身屈膝半蹲下來。

洲渚瞬間理解了她的意思,控制住逐漸加快的心跳,伏在了她的背上。

池不故不費吹灰之力便背起了洲渚。

洲渚環抱着那不算健壯有力,反而有些纖瘦的肩背,不知道為什麽有些心疼。

無論是池不故的自爆,或是她跟女尼們聊天時,她們無意中透露出來的話語,還是杜嘉娘今日所言,洲渚都已經從那些只言片語中理清了池不故的身世。

池不故從前應該是官家千金,所以不管是學識還是涵養都很好。但是池父獲罪被流放,父女二人在路上吃了不少苦頭,因為初來乍到不适應這兒的氣候,被折騰得夠嗆。

父女倆來到這兒定居下來後,處境并沒有得到改善,池不故更是被那什麽黃主事看上,一直糾纏她,甚至逼得她有家不能回,只能躲在漏澤園與墳墓為伴。

然後鄉裏的人也欺負她孤苦伶仃,想要吃絕戶!

哦,現在還多了她這麽一個負擔,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

池不故有些不習慣洲渚的沉默,向來叽叽喳喳沒話找話的人,怎麽會突然安靜下來了?

剛要開口,突然感覺到洲渚将下巴枕在了她的肩膀上,腦袋一歪,近着她的耳朵問道:“池不故,我重嗎?”

說話吹來的風撩撥着敏感的耳朵,池不故這半邊耳朵立馬就紅了尖。

她咬了咬下唇,道:“你不要說話!”

“哦!”洲渚轉過頭。不知道池不故為什麽今天跟吃了火-藥一樣沖,難道是大姨媽來了?

回去以後,池不故給她拿了點跌打藥酒來:“哪裏傷了搽哪裏。”

在洲渚開口之前,她又扔下一句“自己搽”就跑了。

壓根就沒想過讓她幫忙擦的洲渚不禁有些疑惑,池不故怎麽會備跌打藥酒?

而且這個味道有些熟悉,她好像在池不故的身上聞到過。

池不故無病無痛,為什麽要搽跌打藥酒?

——

花朝節過後三日便是鄉裏的墟日(集日)。

新福鄉的墟日是每月逢二、五、八,二月十五那日是花朝節,池不故錯過了墟日,只好挑十八這日去趁墟(趕集)。

有這樣的購物機會,洲渚自然不會錯過。她再三保證自己不會亂買東西後,池不故才肯帶上她。

漏澤園往東南七裏是乾山村,因近着南渡河,每次墟日都熱鬧無比。

至于為何近着南渡河便會這麽熱鬧,全因南渡河的下游是南浦津。這個津口有很多從福建、廣州、海南及南洋諸國來的商船停靠,他們帶來了大量的貨物,很多在津口便交易了貨物的商賈、貨郎會帶着貨物順着南渡河北上到達南康州城。

到了墟日,他們又會繼續撐着小船,載着商品沿着南渡河的墟市去擺賣。

随着太陽初升,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多,大家都往同一個方向趕去。

這幅景象讓洲渚想到了耶路撒冷,包括她跟池不故在內的所有行人,恍若那三教的教徒,正朝着聖地集聚。

“待會兒人有點多,你跟緊些,萬一迷了路,被人擄走了,我可救不了你。”池不故叮囑洲渚。

洲渚吓了一跳:“趕個集而已,這麽危險的嗎?”

還好她今天出門給自己的臉抹了層灰,進行了僞裝。

“這是大墟,方圓十幾裏的鄉民都聚集在此了,還有很多三教九流的人,他們幾乎是見縫插針,尋了空子便會朝你下手。錢財被盜事小,遇上拐子可就遭殃了。”

人販子最喜歡洲渚這樣年輕貌美還沒有人庇佑的黑戶了,洲渚可不得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要不,我綁一條繩在腰上,你牽着我?”洲渚提議。

池不故槽多無口:“你是犬嗎?”

洲渚擔憂:“那萬一我們被人潮沖散了怎麽辦?”

“人還不至于多到能将我們沖散。”

洲渚心想,也對,整個南康州的人口也不過幾萬,這個墟日能有兩千人都算多的了。

墟市在距離乾山村一裏左右。

在墟市的外圍能看到零零散散的幾個攤販,他們有得賣竹編産品,有的賣女紅。再往前走一些,商品的種類和數目才逐漸豐富起來,幾乎囊括了衣食住行四大方面。

洲渚看見賣家禽的,登時兩眼放光:“池不故,我們買只雞回去吃吧,我好久沒吃過雞了。”

池不故道:“我們出來的時候說好的,不亂買東西。”

“這怎麽能叫亂買呢?膳食要均衡,身體才會健康!”

池不故:“……”

下一秒,洲渚看到了有賣雞仔和小鴨子的,又道:“不然買一些雞仔回去吧,養大了還能下蛋!”

池不故懷疑洲渚只有三分鐘熱度:“這是土雞,要養半年以上才能吃,而且養不好染上雞瘟就得血本無歸,你确定你要養?”

洲渚:算了算了,不可能為了一口肉等上半年。

廚房的米缸見底了,池不故買了半袋米——她原本打算只買兩三斤,但想到如今有一個力大如牛的洲渚,便大手一揮,買了半袋給洲渚扛着。

洲渚:“……”

雖然她現在扛起半袋米不費吹灰之力,可池不故是沒瞧見路人那震驚的目光嗎?!

不過,也不怪乎路人看了會露出驚訝震驚的神情,洲渚的骨架較小,而且長得很纖瘦,使她看起來十分嬌柔,理應肩不能扛手不能擡。誰曾想到她一手就提起了半袋米,扛在肩頭逛街如閑庭散步,這反差也太驚人了吧!

當即有人上前招工:“小娘子,有沒有興趣來津口扛大包?每日工錢七十文,包一餐!”

“池不故你看,幫人家扛大包有工錢,我幫你幹活一分錢都沒有!”

池不故斜睨了她一眼:“他們每日要扛數百個大包,而你每天只需要打滿四缸水,這能一樣嗎?”

洲渚無法反駁,悻悻然地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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