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麻煩
麻煩
又是一年花朝節。
相較于去年,洲渚跟池不故為了躲着杜家安排的相親而只能待在夏館享受節日的氣氛,今年她們可算是能光明正大地去新湖邊踏青了。
池不故擔心在外會遇到黃長生的眼線,只能跟洲渚保持距離,順便拉來杜佳雲混淆視聽。
不過杜佳雲向來親近洲渚多于池不故,于是花朝節上,便見杜佳雲拉着洲渚叽叽喳喳,把一言不發的池不故甩在了身後。
不像是出來游玩,更像是二人護衛的池不故:“……”
到了正午,洲渚找個理由把杜佳雲打發回了夏館,然後笑眯眯地問池不故:“有沒有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池不故別過臉去:“沒有。”
“誰讓你總是這麽謹慎的!”洲渚湊近她,拿出一個路上随手編的花環,落在池不故的頭上。
池不故一直以來的發型都是平髻,花環正好從發髻上穿過,被固定在了頭上。
“像神仙姐姐!”洲渚誇道。
池不故這才露出無奈的神情來:“你把佳雲支回去,想做什麽?”
“當然是約會啦!花朝節本來就是年輕人出門談戀愛的日子,我們也該過一過二人世界才是。”
這番言論倒是新鮮,池不故張望了一下,洲渚知道她擔憂什麽,便道:“真叫黃長生看見了也不用怕,就說是被我逼迫的。”
池不故心道,這番言論,真有大小姐的風格。
倆人逛了沒一會兒,杜佳雲匆匆跑來,面色倉惶:“不好了阿池姐姐,夏館來了一位婦人,氣勢洶洶地說要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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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渚聞言,問道:“你不認識的?”
“不認識,應該不是鄉裏的人。”
池不故沉吟片刻,道:“我先回去看看,你們——”
洲渚立馬道:“我也跟你回去。”
杜佳雲一個人的時候慫,但是想起她們二人的戰力,立馬就不慫了,也道:“我也一起!”
三人回到夏館,便見門口站着兩個身強體壯的婦人,池不故認得她們,便放緩了腳步,對洲渚道:“是黃長生的妻子陳氏來了。”
洲渚早就聽聞陳氏以為池不故是黃長生養的外室,故而來這兒找茬,池不故也是被她逼得在夏館住不下去,才會住到漏澤園去的。
“她來做什麽?”黃長生不是已經對外解釋過了嗎?
池不故叮囑道:“你自己小心一些。”
洲渚點點頭。
“娘子已經在裏面等你們了。”門前的婦人居高臨下地看着池不故。
這兒明明是池不故的家,卻被不速之客當成是自己的地盤,洲渚心中對那陳氏甚是厭惡。
本來考慮到陳氏嫁給黃長生這麽一個垃圾,是她的悲哀,自己着實不該對她太苛刻,可她這行徑,着實讓人同情不起來。
進了夏館,發現堂前的主位上坐着一個身穿錦緞、身材發福的女人,對方二十多歲,但是臉上抹了很濃的胭脂水粉,看不出真實的年齡。
旁邊還有兩個婢女,一人手中抓着拇指粗的荊條,一人腰系繩索,手執木棍,分明來意不善。
池不故的目光冷淡:“陳大娘子,有何貴幹?”
主座的女人率先發難:“賤蹄子,昔日我跟你說過的話,你是忘了嗎?竟趁我在家安胎,又出來勾人!”
洲渚箭步上前,兩旁的婢女下意識去攔,卻被她直接掀翻,緊接着,陳大娘子的臉上便挨了一個結實的巴掌。
這一巴掌,把陳大娘子打蒙了,兩個婢女也都面露驚恐,她、她竟然敢打大娘子!
“嘴巴放幹淨點!”洲渚正要打第二巴掌,被池不故攔下了。
“你竟敢打我?!”陳大娘子捂着臉,尖叫起來。
門外的粗使婆子聽到動靜,紛紛跑進來。
“打的就是你這嘴巴不幹不淨的家夥!”洲渚道。
“你可知我是誰?!”
池不故搶先開口:“黃長生之妻,陳縣尉之妹。”
陳大娘子失聲道:“你們既然知道我是誰,還敢跟我動手,你們不想活了!”
池不故皺了皺眉頭,為洲渚開脫,道:“陳大娘子闖進我們的家中,她以為你是盜賊,所以才向你動手的。”
誰都知道她說的是假話,但洲渚并未主動提及自己是知曉陳大娘子的身份才動的手,因此,池不故之言放到公堂上也是說得通的。
“你、你們,豈有此理!”陳大娘子抓狂。
洲渚搖搖頭,這女人是真不值得同情,不問青紅皂白,上前就先辱罵池不故,且不說她明知池不故是被黃長生騷擾的那個,真正該罵的是黃長生,哪怕她不知道,也該先調查清楚再下結論。
“陳大娘子今日若是只為來夏館撒潑,那還是請離開吧,我這兒不歡迎你。”池不故道。
陳大娘子在婢女的安撫下,也壓下了脾氣,她道:“你這賤——”
看到洲渚的拳頭就要砸下來,她又把話給咽了回去,改口:“我從前便跟你說過,你若再糾纏我家官人,我定要将你浸豬籠!”
她這話可把洲渚氣狠了,洲渚道:“你哪只眼看到池不故糾纏黃長生了?你颠倒黑白的本事真厲害,南康州人口增長應該有你出一份力吧?畢竟不少畜生在你的眼裏都是人。”
池不故憋笑,很快又斂下笑意,對陳大娘子道:“我與黃主事之間清清白白,陳大娘子不愛惜黃主事的聲譽,我還在乎我的清譽,這等污蔑之言,恕我不能接受。”
“你們若是清白,他為何總來夏館?這分明就是他金屋藏嬌之地!”陳大娘子道。
洲渚翻了個白眼:“求你将他拴在家裏,別讓他過來擾人安寧了。”
陳大娘子仿佛失聰了,耳朵裏只聽得見自己願意接收的信息:“還有你……難怪,難怪他最近對我都不耐煩了,我還當是自己生完孩子,沒有以前那麽好看,所以他厭棄了我。若不是有人告知,他在這邊金屋藏嬌,我都還被蒙在鼓裏!”
洲渚最煩這種以自我為中心的人,她問池不故:“要怎麽樣才能弄走她?”
想起以前池不故是獨自面對這樣的人,洲渚就無比心疼,池不故真是太難了!
池不故道:“大概是讓她在這邊發洩一通。”
“不行,這裏是我們的家,那輪得到她來這邊搗亂?!”洲渚氣勢洶洶地盯着陳大娘子一行人,只要她們敢亂來,她一定拆了她們的骨頭!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道溫潤的聲音:“阿池娘子,士謙冒昧來訪,打擾了。”
洲渚心頭一堵,一個搞事精還沒走,又來一個情敵!
林士謙透過門口,看到裏邊的情形,他眉頭一蹙,也顧不得禮儀便走了進來。
“阿池娘子,發生何事了?”林士謙問。
陳大娘子剛要冷嘲熱諷,突然想起眼前的男子是誰,立馬就不說話了。
“有女匪上門,煩請林教授替我們報官!”洲渚道。
“你才是女匪!”陳大娘子怒怼,她考慮到這裏還有第三方,很快又恢複了端莊賢惠的模樣,道,“林教授,我乃縣尉之妹,不是什麽女匪。”
林士謙一聽對方的來歷,神色立馬淡了下去,目光往她那兩個婢女身上掃去,道:“荊條、棍棒和繩索都帶了,我還以為真是女匪呢!”
陳大娘子悻悻地讓婢女收起這些家夥,卻不甘心一味退讓,反問:“林教授怎麽會在這裏,跟她們又是何關系?”
她這招歹毒,只要傳出去,必定會有風言風語,池不故和洲渚她們的清白便毀了。
“踏青路過,特來祭奠一下池禦史的靈位。”林士謙面不改色,不給她一絲制造謠言的機會。
陳大娘子知道,池不故跟洲渚今日有林士謙護着,她大概是讨不着什麽便宜了,只能找個理由,先離開了。
話雖如此,洲渚打她的那一巴掌,她是一定要讨回來的!
等她們離開,池不故按禮節向林士謙道了謝。
林士謙道:“她如此刁難你的原因我已有所耳聞,也知阿池娘子解釋過了,她卻固執己見,一直針對你,真是冥頑不靈!”
池不故緘默不語。
陳大娘子這樣的人處理起來最棘手,只要陳縣尉和黃長生一日不倒,她便永遠有作威作福的底氣。
林士謙又道:“士謙有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洲渚雖然防着這個情敵,但還是有基本的禮儀的,她詢問:“什麽辦法?”
林士謙似乎有些猶豫,好會兒才吞吞吐吐地道:“阿池娘子已經及笄多年,去年也過了居喪期,不妨尋一門親事。只要你嫁了人,那陳氏便沒有理由再來刁難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