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人際
人際
洲渚和池不故給林璠送去了三斤糖冰,還有五盒杜記食齋的糖果糕餅,以作謝禮。
別看份量有些少,它的價值卻已經超過了五千錢,抵得過一個家庭一個月的收入了。
林璠幫助她們的本質不是為了索取報答,但見她們如此上道,心裏頭也十分滿意,不過明面上還是得告誡一番,免得她們以為他是什麽貪官。
她們走後,林璠的妻兒才出來,看到糖冰已經算是驚喜,看到那幾盒糖果糕餅更是高興,他們很喜歡杜記食齋的甜食,然而越是精致、用料充足說明價格越貴,因此他們家一個月可能才會吃上一兩回。
眼下一下子得了五盒,而且每一盒的份量都很足,省着點吃足夠他們吃上三五個月了。當然,糖果能放一兩個月,糕餅可放不了這麽長時間,所以林璠的妻子就将這五盒糖果糕餅分成二十餘份,然後自家留五份,另外十五份則送給了林璠同僚家的女眷。
雖然少,但很少人會不喜歡送上門的禮物,因此林璠在南康州的人際關系又好了些許。
林璠的妻子對林璠說道:“我看她們未必是只想報答你提出的以銅贖罪,替她們解了圍。”
林璠自然清楚,池不故出身官戶,其父又是禦史,對律法、禮制比他還清楚,她又怎麽會想不到用銅來贖罪呢?她不過是想找個理由,拉進與他的關系罷了。
既然收了人家的好處,他也不會什麽表示都沒有。
知道洲渚似乎是杜記食齋的東家之一,他對妻子道:“聽說杜記食齋有時候會遭受地痞無賴的勒索,你改日去杜記食齋一趟……”
不用去找那些地痞無賴,只需讓人知道杜記食齋有他罩着就行了,那些巡街的胥吏知道怎麽做的。
這一遭,洲渚雖然花了不少錢,但她認為花得值,別的不提,光是跟林璠這個公檢法一把手搭上關系就很賺了。
不知道林璠未來何時會升遷,但至少在短時間內,他的存在能替她們擋去不少麻煩。
李青瓷感嘆道:“我本想将你引薦給州府裏的幾個胥吏認識,沒想到根本就用不着。”
“李郎君這是哪裏的話?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平日裏我們哪能經常見到參軍這等人物?打交道最多的還是胥吏……我少不得得仰仗他們,還請李郎君替我引薦一番,我必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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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瓷認同洲渚這話,也發現她這顆心果然玲珑剔透,很多人以為跟官員沾了點關系,就開始耀武揚威,拿着雞毛當令箭。殊不知,那些官員哪裏能管那麽多雞毛蒜皮的小事?很多小事都需要借胥吏的手來處理,得罪了胥吏,少不得被人暗中下絆子。
所以,那些地痞無賴還是得靠胥吏來制衡。
而洲渚與林璠認識則多了一個好處,那就是林璠的官身能壓制胥吏,洲渚跟胥吏打交道,對方會看在林璠的面子上,不會為難她,也就避免了他們向她索賄、勒索的事發生。
在李青瓷的引薦下,洲渚請那兩個跟他關系好的小吏吃了酒。這兩個胥吏,一個是巡檢司的捕盜吏,平日就負責巡視州府坊市街區,緝捕盜賊、維護治安。
另一個則是小小書吏。別看他只是個文員,他有個兄長在州府衙門當孔目官。
孔目官也是胥吏,不過是掌管文書檔案、收貯圖書的小吏。
你以為這就是個檔案員?這個崗位從州府到公檢法每個機構都有,負責的內容除了管理文書檔案之外,還有檢點文字、總管獄訟、賬目等,視機構的不同,職責也不一樣。
但總體來說,孔目官就是機關單位的高級文員,兼職各個官員的秘書,他們可以是官員的耳目,也可以成為令官員一葉障目的葉子。
書吏跟他兄長的關系很好,所以拉攏了書吏,就等于拉攏了孔目官。
那捕盜吏跟書吏聽李青瓷提到說洲渚、池不故跟吳師尹、林璠的關系,當下收起了輕視之心,也起了結交的心思,于是打包票,在杜記食齋所處的坊市範圍內,絕對不會有人不長眼跑去那裏鬧事。
打那之後,來杜記食齋或收取保護費,或借口食物不幹淨想要勒索的情況一下子沒了,周圍別說地痞無賴了,連個乞丐都沒有。
治安和環境變好後,那些官家、富戶的女眷都愛來這邊逛街、買糖果糕餅了。
看着往來的女眷,洲渚又生出一個主意:“這兒不開一家糖水鋪實在是太可惜了!”
“啊?”杜佳雲和杜三嫂有些疑惑,怎麽不想着提高杜記食齋的生意,反而想開一家糖水鋪?
洲渚道:“你們想,這些女眷大多數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平日缺少鍛煉,所以她們出行不是牛車就是轎子。牛車多了容易造成擁堵,也進不來,她們勢必要走進來。這走多了,自然會累,累了自然會想找個地方坐下來歇息。酒館和酒樓,她們可能不愛去,茶寮的話,她們又會嫌棄環境不好。所以我們何不開一家糖水鋪,讓她們歇腳的同時,又能喝點糖水?說不定喝着喝着餓了,會到杜記食齋買糕餅墊肚子……”
二女一聽,頓誇洲渚簡直是經商天才!
不過,二女卻是不能再開糖水鋪了,因為杜家那邊的事還沒解決呢,就算她們開了,最後可能便宜的還是杜家人。
洲渚道:“那好辦,你們若是信得過我跟阿池,那就出錢,以阿池的名義開起來,等杜家分家了,再轉回你們的手上。”
開糖水鋪也少不得要花個大幾萬錢,以杜記食齋的盈利情況來說,拿出這個錢不難,不過杜家人最近打聽收益有些頻繁,一下子拿出那麽多錢去開另一個鋪子,只怕會引起杜家人的注意。
杜佳雲咬咬牙,道:“那就做假賬吧,除了給家裏的那部分錢如實寫之外,把各種材料的成本往高裏寫,還有平日賣剩的糕餅的損耗也得抄錄下來,各種稅、人情往來的費用,記到假的賬簿裏去,然後拿回家給他們看。”
最好是跟杜家人哭窮,再借由此事,慫恿杜家二房鬧分家——為什麽掙得少?因為給家裏當中饋的錢也多呀,如果分了家,杜記食齋完全是屬于杜三嫂的,就再也不用分錢給家裏頭了。
洲渚點點頭,好在這時代在自己的産業上做假賬不犯法,而且假賬不是為了逃避賦稅,是為了瞞騙不懂做生意的家裏人,不構成違法。
“有主意那就去做吧!”
這個夏秋,杜家的析産風波愈演愈烈,卻始終沒有波及洲渚和池不故。
到了甘蔗成熟的季節,糖寮的煙囪又開始日夜不休地冒煙了。
大抵是白衣庵種甘蔗賣給洲渚獲利頗多,天寧寺的慧平住持終究還是答應了跟洲渚合作。
洲渚沒忘李青瓷這麽多年對自己的襄助,所以也拉上了李青瓷,她甚至還放言:“以後你、我、天寧寺,三分南康州的糖天下!”
這份豪言壯志讓李青瓷心動不已。當然,他知道洲渚在制糖上有更加先進的技藝,做出來的糖品質也更好,所以自己逐漸無法跟她抗衡了,但她沒想過一家獨大,而是拉了他一把,說明她也不是什麽忘恩負義的人,這個朋友值得結交!
經過前兩年的苦心經營,紫霜園的口碑越來越好,也通過外地的商賈,徹底打開了廣州、瓊州等地的市場。紫霜園的糖産量逐年提高,卻每年都被訂購完,甚至流入南康州市場的糖只占了三成不到,根本就不擔心賣不出去。
賺了錢,洲渚當然又開始置辦田産。
當初的三百多畝田,現在已經擴大至五百多畝,她成了新福鄉資産最多的富婆。
鄉首富√
下一個小目标,縣首富、州首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