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動力

動力

洲渚和池不故回到南康州時,正是甘蔗成熟的季節,洲渚甚至沒來得及休整,就又将精力投入到了制糖的大業中去。

也幸虧她沒有離開太久,因為就算她去汴梁之前就安排好了一切,可時間久了,還是會有人心浮動的時候。她的那些雇工雖然不敢亂來,但難免會懈怠,于是出現了甘蔗被偷伐,又或者疏于打理導致産量不比去年的情況。

洲渚的重心都在制糖上,暫時沒空去收拾他們,而他們忐忑了一段時間,以為洲渚對他們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或者不予追究後,就徹底得意忘形起來。

等這一季的甘蔗悉數被榨汁熬成了糖,洲渚開始發工資時,他們一看,工資比去年還少,于是憤憤不平地找到了洲渚,要她給說法。

“你們想要什麽說法?是雨天來臨,你們看着積水将田裏的蔗跟漚爛也不及時排水的說法,還是你們偷工減料,将石灰、草木灰偷偷帶回家的說法?亦或是因為你們倏忽,導致前後近五百多根甘蔗被偷伐的說法?我數了一下,甚至連鋤頭都被換了幾把。你們要什麽說法?”

洲渚并沒有将田租出去等收租,而是雇人幹活,也就是說,所有的石灰、草木灰、肥料、農具等都是走公賬的,農具損壞了要她出錢修。不少雇工将她那些好的農具跟鄉裏那些農具爛了舍不得花錢修的農戶調換,然後去找杜佳雲說農具壞了,需要修理。

這些小便宜沒少占,最嚴重的就是他們以為她今年回不來,所以對偷伐甘蔗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等對方賣了甘蔗,他們再平分這些錢。

信息發達的現代,辦公大樓跟工廠在同一個區域的情況下,都常有員工倒賣工廠産品的事情發生,更別提這信息不發達、交通不便利的古代了。

要不是洲渚回來得及時,只怕來年糖寮的收益減半,她都還被蒙在鼓裏。

這些人一開始還不認,直到洲渚告訴他們:“你們現在認了,拿了錢走人,我不會追究。可你們要是不認,我報官後,讓官府來處置,你們的結果如何,你們就自己掂量。”

一部分人确實害怕,拿了錢就灰溜溜地跑了,還有一部分人認為洲渚沒證據,為了那點錢,他們就決定跟洲渚剛到底。

洲渚道:“我的農具都有特殊的标識,倘若你們沒有偷換我的農具,那那些人家的農具一定沒有特殊的标識吧?”

衆人心中大駭,她這話是什麽意思?農具不就是農具,都是木頭和鐵,能有什麽标識?

實際上,有系統小石在,洲渚想要在鐵器上加一些商标并不困難,這也是她當初能放心離開南康州,跟池不故到汴京去的底氣。

洲渚直接報了官,胥吏果然在那些農具下看到了一個小小的“洲”字的凹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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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占便宜參與了置換農具的人頓時臉色煞白,他們以為洲渚是吓唬他們的,沒想到是真的?!

偷盜農具的罪名可大可小,考慮到對方是置換農具,而且這些農具也唯有什麽損缺,最後經官府的調解,僅僅是将農具換回來,小懲大誡一番而已。

洲渚的其餘損失,也都從他們的工錢裏扣了。

“這洲娘子是越發難對付了。”鄉裏人無不嘆氣。

打又打不過,想占點便宜又不知從何下手,就算下手成功了,也不知道她會從哪裏蹦出來指認你,這太可怕了!

有人對洲渚說道:“你跟池娘子結金蘭契後,生不出孩子來,你掙那麽多錢有什麽用?差不多得了。”

旁人拼命掙錢除了要解決自己的溫飽之外,主要也是為了養孩子、培養下一代。洲渚和池不故都不會有下一代,她為什麽還要不停地掙錢買田,再掙錢再買田呢?她們百年之後,這些錢能留給誰?

洲渚發現自己似乎沒想過這個問題,畢竟以她現在的身家,即便她跟池不故什麽都不幹,她們的資産也能讓她們接下來的十幾二十年衣食無憂。

可是讓她就此停止步伐,她也是不願意的,不僅如此,她甚至不想一直在原地踏步,只滿足于這千畝良田和一間糖寮。她的紫霜園才走出了嶺南,她需要讓它走得更遠!

至于她跟池不故百年之後,這些資産要留給誰?最壞的打算是她回到了現代,而池不故沒有,所以她要确保這些資産能讓池不故一輩子都過着富足的生活。倘若她選擇留在這裏陪伴池不故一輩子,那她也管不着自己身後的事,這些資産是要被人瓜分還是吞并,她都不在乎了。

當然,若有選擇,她會将其交給自己信任的人,又或者是捐給官府。

說到捐給官府,洲渚對如何利用自己那些花不完的錢也有了別的想法。

她回到夏館,興沖沖地跟池不故商量:“池不故,我們投資船匠修建能遠洋的大船如何?”

池不故一愣,笑問:“又是心血來潮?”

洲渚很活潑,有時候有很多奇思妙想,當然,大部分時候都難實現,池不故以為她這次也是一時興起。

孰料洲渚搖了搖頭:“不,我說真的,等修好了大船,我們出海吧!你不是對外面的世界很好奇麽?我跟你一起去看!”

池不故的心像是被什麽慢慢地填充踏實。自從知道洲渚的來歷,她對外面的世界越發好奇,不過她只是曾經在不經意間跟洲渚提過,并沒有表現出十分熱衷的态度。沒想到洲渚會記在心裏,并将它列在她們要實現的計劃當中。

其實出海的商船很多,她們也不是不能跟着那些船只一起出海,不過對洲渚來說,那些商船只能在近海域沿着海岸線航行,就算是這樣,也常有船只沉沒的事件發生。因此那些出海的商人能掙大錢,一點都不讓人嫉妒。

洲渚想要的自然不是這種船,她想用錢來激發造船工匠們的創新能力,讓他們能建造出更高水平的船只。

除了修大船外,洲渚從漏澤園的制度裏得到了一些靈感,她每個季度會固定給慈幼局、濟養院捐錢做慈善。南康州作為流放之地,死亡率遠高于和平時期的中原地區,因此會留下許多孤兒,還有,伴随着越來越多北人南遷,很多陋習也都傳了過來,比如丢棄女嬰。

官府出了官方文書,能勸則勸,勸不了的就讓慈幼局給收養了。

但是南康州窮,官府也窮,所以這些福利機構的救濟來源多是寺觀。

洲渚無法杜絕棄嬰的情況,能做的只有盡可能讓這些被丢棄的孩童不會因為穿不暖吃不飽而冷死、餓死。

不過光是解決衣食也是不夠的,南康州的醫療水平低下,還是得提高一些醫療水平才行。

洲渚通過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天寧寺的慧平大師與白衣庵的盡休師太,讓她們平日幫忙宣講衛生知識,提高百姓的衛生意識。同時,資助州府的郎中将自己的醫學經驗整理成書籍,傳授給更多人。

別管有沒有人買,能出書的機會可不是人人都有的,郎中們對此都十分積極。

而出書以後,百姓不識字怎麽辦?也沒有關系,找一批識字的人下鄉宣傳就行了。

至于百姓能聽進去多少,洲渚表示聽天命盡人事,她又不是救世主,自己問心無愧就行了。

這樣一來,洲渚的積蓄又花了不少出去。

她道:“現在又有掙錢的動力了!”

區區千畝蔗田已經無法滿足她的需求了,她還要買田擴種!

畢竟随着甜品的傳播範圍越來越廣,老百姓對糖的需求量也越來越高,而且紫霜園的客戶源不僅是廣州,現在已經擴大至福州、瓊島和交趾一帶了,說句遠銷海外也不為過。

應該還有幾章就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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