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校園篇

校園篇

十年前。

正值炎熱夏季,陽光利劍般直指着S市刺在市區,道路上冒着跳動的熱氣,兩旁綿延的榆樹意外地生機盎然。

A省投資公司桑瑞塔于今年夏天正式入駐S市,成為S市最大規模民營公司。為此,桑瑞塔創始人桑瑞,帶着一家三口也從A市定居到了S市。

獨女桑榆,17歲,在升高二前夕被迫跟着轉入當地魚龍混雜的“半個”重點高中,森環高中。

高二上學期開學清晨,太陽光溫和照在主白色風格別墅門口互相打趣的父女臉上,輕盈柔軟。

桑榆甩着高馬尾撇了一眼面色莊重的爸爸,撅着嘴:“藍色西裝格子領帶,老桑你今天要去公司開會啊?”

掐着桑瑞的胳膊一看,九點三十,更得瑟了:“要不你別去開會了,反正我今天第一天開學。”

桑瑞将手收回,點着她額頭:“你也知道自己遲到了?要是再晚一點出發,到學校都可以讓老師請吃午飯了。”

便示意身後的管家将車開來,再轉回來打量她:“校服沒有你也得穿得正式一點,T恤運動褲,鞋子還那麽舊。”

桑榆故意将腿伸到爸爸跟前顯擺着:“你懂什麽,這是今年最新款,全球限量,故意做舊的,我這是對新朋友的最高禮儀了。”

“誰給你買的?”

“你老婆啊,她說我上次擊劍比賽拿了冠軍,這是獎勵~哎喲~”得得瑟瑟瞟着爸爸的反應。

桑瑞只是看了眼她鞋子寵溺笑着搖頭:“不用暗示了,到時候我也給你一個獎勵,想好了給我說。”

桑榆這才滿意拍了拍自己胸脯朝他伸去一個大拇指:“爸爸最好啦~”

“別貧了,去了新學校要好好跟老師同學相處,不許打架。”

桑榆聽得打了一個哈欠,也不知道爸爸哪來的錯覺,認為她愛跟人打架,伸手拍了拍嘴巴:“哎呀知道了爸,我什麽時候跟同學打過架了?”

“我這兒嬰兒肥都沒下去呢,打什麽架啊?”說着還揉了揉臉頰。

桑瑞伸手打開黑色邁巴赫後座,朝她叮囑:“你岳叔叔的兒子岳連也在森環高中,你們小時候不是經常一起玩兒嗎?要是不适應可以找他。”

“找他幹嘛,小時候都被我打哭了好幾回,找他等着他複仇啊?”

她朝桑瑞俏皮吐了吐舌,轉身輕盈上了一輛剛停下的黑色邁巴赫,拍着副駕座椅催促着:“蒙叔快走,別讓我爸揪我下去揍一頓哈哈哈哈。”

駕駛室的管家蒙叔,年紀比桑瑞大個五六歲,加上有少年白加持,年齡感更上一層樓。

他是看着桑榆長大的,對這個機靈鬼很是寵溺,一邊啓動車子一邊陪她鬧着。

“小榆,到了學校可不準調皮了,蒙叔可進不去幫你啊。”

“我才沒有…”

“小榆!媽媽說了去學校不準帶擊劍劍,拿過來!”

桑榆狡辯到一半,媽媽的批判聲從小庭院傳來,她搖下窗戶露出一個縫隙,探着小腦袋看過去。媽媽正小碎步朝她跑來,搭在左肩的編織低馬尾跟着晃動,淡青色旗袍襯得她臉上的急切表情溫柔了許多。

走近了敲敲車窗,一臉嚴肅将劍收走,無奈點着她額頭:“你呀,回來再練!”

再轉身斥責桑瑞:“你也是,也不說說她,遲到了還在這兒磨蹭”

桑瑞笑得滿是無奈又寵溺:“才第一天,就讓她偷偷懶吧。”

看得桑榆在車內捂嘴偷笑。

媽媽轉身朝她寵溺一瞪,揮手示意蒙叔出發前往學校。

………

說森環是一所重點高中,是因為每年都有好幾個考上全國頂尖學府的。

說它魚龍混雜,是因為裏面大部分為貴家子弟,他們絕大多數會按着家裏給的路走,要麽頂尖學霸科研,要麽出國鍍金,哪一條,都是意料之中。

比如岳連這樣的,更貴族一點的,就是她。

黑得蹭亮的邁巴赫側對大門在路邊停下,桑榆從車內探出腦袋慢慢适應一番這裏的空氣。

踩着做舊的帆布鞋一前一後落地,褲腿随着站定姿勢安靜蓋住纖細的腳腕,她原地抱手站了兩分鐘打探這邊的情況。

百米校門延伸向街道兩邊,灰色浮雕柱子和石碑門牌,跟她的邁巴赫一樣,低調又昂貴。

連這裏的保安都是沒過五十大壽的,合身的制服貼着線條秀麗的腰身。

桑榆環視着點點頭,不愧是森環,若不是工資美麗,大概請不到這樣的,畢竟怎麽看都不該是喊叔叔的樣子。

他站在亭內精神抖擻,見桑榆背着書包走近便按開了手裏的遙控。

桑榆暗自打賭是這寬敞的電動伸縮門先開到盡頭,還是自己先邁進校門。

結果就給她開了個半米小縫隙,看得她內心啧了一聲…倒也不妨礙行走,就是顯得小氣了。

邁着好奇的步子往裏走,路過保安亭,精神保安從裏面探手喊着:“那個小妹妹!你怎麽現在才來啊?還有,怎麽不穿校服啊?”

桑榆看了看自己的休閑模樣,再看看周邊三兩個襯衣校服的同學,揚起微笑扯着喉嚨。

“哥哥,我是新來的,還沒有校服呢!”

喊得課間活動路過的同學好奇停步看過來,她倒也無所謂,朝他們笑了笑,在跟保安眯眯眼說了聲再見,插兜直徑往教師辦公室走去。

沒過幾分鐘,這個消息已經添油加醋傳到了高二(三班)教室內。

張松一頭怒發從外面運着籃球火急火燎沖進班裏,滿臉八卦便宜樣将裏面靠牆閉目養神的岳連激得睜眼,上趕着彙報這一手消息:“連哥,聽說了嗎?剛剛校門口有一個轉學生在那兒跟保安對罵!好多人都看見了,虎着呢!”說完還狠狠點了個頭。

白色校服襯得岳連本就白皙的臉更是生冷,襯衣敞開不像個聽話的學生,被張松這個狗腿子一打擾,眼睛張了又閉:“吵死了。”

指尖滿不在乎揉了揉耳朵,露出手腕上黑色發舊的手繩,還帶着一顆白色小珠子,與硬朗精致的臉違和極了。

張松将籃球壓在桌上繼續嚷嚷:“聽說那個轉學生可好看了,要不然才幾分鐘怎麽就傳到你耳朵裏了呢。”

“沒過女的?”

岳連全數睜眼,眸裏滿是怒火,起身将張松推開些往前門走。

路過倒數第二桌的時候,手腕擺動碰掉了桌面堆得微高的作業本,正巧落在他跟前。

岳連停下側頭,一臉不悅:“收好你的東西別擋道,啞巴。”

便踩着地上的本子邁步到走廊上,這會兒才将瞳孔聚焦,望向校門口的方向,将手腕上的發繩脫下塞進口袋。

作業本主人等他離開後緩緩彎腰,靠近地上作業本的手指比岳連更秀麗也更白一些,是慘白。

他輕輕撿起,擦了擦放回去,當是什麽都沒有發生,眼底沒有一絲漣漪。

周圍的同學也沒有任何異樣,像是人需要呼吸那樣平常。

上課鈴響,老師這才出現。

李國,數學老師兼班主任,中年發胖頭頂微禿,手拿課本站在走廊扯着嗓子:“上課了!都給我回去坐好!”

一些活躍分子被他連催帶趕着回了座位,岳連也從後門跨了一步便坐下。

李國伴随跟着腰上發出聲響的鑰匙串走進教室,猛敲講臺将底下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操着一口方言普通話鄭重介紹着:“今天,我們高二(三班)轉來一位新同學,她是第一次來我們這座城市,各位要幫助她努力融入我們這個新集體!”

說完朝外面的桑榆伸了伸手。

班上已經窸窸窣窣起了些動靜。

幾分鐘前聽聞跟保安對罵的不羁少女居然轉到了他們班,可都想看看她的真面目。

桑榆每次這種時候都覺得尴尬,她張揚就張揚在出其不意,這種帶有目的性的預告,通通都是假噱頭。

但好歹第一天,她不是什麽學霸也絕不是壞學生,還是聽着班主任的話,一臉無奈走進來,乖乖站到講臺上。

底下聲響起伏:

——難怪會跟保安吵架,我長這樣我也不把任何人放眼裏。

——學委,你班花的位置不保了,危機起來啊。

——看上去怎麽又可愛又不好惹的樣子。

——消息哪來的,可靠嗎?美女是不會罵人的。

………

桑榆努嘴略過這些話,不小心瞥了一眼第一組最後一桌才發現岳連正微擡下巴望向她。

好家夥,冤家路窄了。不過小時候被自己打得嗷嗷哭的小男孩現在居然長得那麽标志了,就是看上去不太好相處的樣子。

想必他也認出自己了,桑榆歪着嘴角得意哼唧一聲,眼神往他那邊壓迫,渾身都在說着:你的好日子來了。

張松,人送外號岳連狗腿子,平時就愛看熱鬧,這會兒又坐在第二組最後一排,将兩人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

伸手一摸怒發,嘴裏滿是八卦噢了一聲,被岳連一個斜眼,老實了。

“別瞎喊!”

班主任也瞪着張松,殺雞儆猴般維護了一下紀律,再示意着桑榆。

“來,新同學先給大家做個自我介紹吧!”

桑榆随意環視一圈,像是領導視察那般開口:“我叫桑榆,莫道桑榆晚的桑榆。”

班上:……然後呢?

桑榆一只手撐在講臺上,眼神回應着底下的疑惑,絲毫不畏懼。

李國在旁邊連忙清清嗓子打破尴尬:“呃…據老師了解到,我們這個桑榆同學啊非常優秀,國家二級擊劍運動員。”

揚着手臂,生怕底下人不知道多誇張一般介紹着:“而且畫畫也很厲害,可謂是動靜結合了,同學們要是感興趣,可以多跟她交流交流!”

說完國家二級運動員,底下開始發出了一些驚嘆,

——難怪跟人吵架,不怕挨打啊

——誰說擊劍是用來打架的?

——但至少也比普通人打架厲害……

桑榆朝他們揚起嘴角,早就習慣了這樣的誤解。

班主任探着腦袋找座位。

“岳連,你反正一個人坐,桑榆同學當你同桌行不行啊?”

話音剛落,張松拍着桌子起哄:“老師,跟岳連當同桌,沒幾日就該打起來了,啧啧啧。”

岳連眼神再次警告,張松又賤兮兮在嘴邊拉上拉鏈。

李國皺着眉聲音嚴厲:“胡鬧,沒有座位了,你要桑榆怎麽辦?。”

再有些強硬問着:“岳連,你行不行?”

“随便。”

岳連輕輕吐了兩個字就趴在桌子上,桑榆饒有興致望着他,別人怕岳連她可不怕,當同桌可該有他哭的了。

朝班主任點點頭,往第一組最後一桌方向走。

路過第一組倒數第二桌那個全程低着腦袋皮膚泛白的男生,桑榆側頭留意了一下。

他是剛剛唯一一個不給她眼神的,甚至連他的正臉都沒有看到過,倒是很想知道這個人到底什麽性格,這麽傲嬌。

結果剛坐下便察覺自己椅子被人綁架了,一轉頭,岳連正靠牆将腿搭在她椅子橫杆上,壓着眼神,在她看來就是小孩子假裝大人的表情。

岳連:“怎麽?大小姐居然跑這兒來了?”

桑榆朝他一歪頭,打着鬼主意:“知道我是大小姐還不老實點?”

啪。

伸手用勁兒拍了一下他越界的大腿,發出幹脆的聲響,響得她手掌心有些火辣感。

岳連被打得嘴角扯了一下,嘶一聲将腿收回去。

拍腿聲傳得有點兒遠,班主任在講臺剛開始切入教學就被異響打斷,回身推了推眼鏡,有些無奈。

“岳連?幹嘛?”

桑榆面帶微笑整理着書包,一副看戲的模樣望向岳連,将火力全部推給他。

岳連臉色恢複,撐着腦袋別過臉:“打蚊子。”

“噗…”桑榆咬着嘴巴偷笑。

“小點聲兒。”

李國看上去不太耐煩,随口批評一聲轉到黑板上噠噠噠寫着本節課的重點公式。

講臺上唾沫橫飛,底下昏昏欲睡,她沒有課本但又好奇,旁邊靠牆閉眼的岳連又一動不動,自己更拉不下臉找他要。

還是決定伸手點了點前面那個彎腰低頭的男生,既然他高冷,那自己就捂熱他,桑榆可喜歡冰塊了。

“嘿!同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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