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粉絲

粉絲

IVL總決賽後一個月,奪冠的消息已經散去熱度,Ripple也已經消失在了大衆視野中。

沒人知道,此刻在B市的一間公寓裏,昔日輝煌無比的R神正在藍鯨直播APP裏,為僅有的幾個觀衆直播屠皇排位。

勝利的字樣出現在電腦屏幕上時,右下角的時間顯示,現在是晚上9點50分。

江遇繼續點進了屠夫排位。

但大概是因為這游戲近幾年突然爆火,人實在太多,十分鐘後他才勉強卡上了今天的最後一趟末班車。

【這真的是殿堂局嗎,連贏一晚上了,贏麻了——我說的是主播】

【太牛逼了,雖然因為不怎麽說話沒有什麽娛樂效果,但技術真是杠杠的】

【這是我第一個看方向轉動不頭暈目眩的主播】

【主播聲音也很好聽啊,為什麽不多說說話?】

零星幾個彈幕從屏幕上飄過。

目光掃過這個水友的評論,剛剛點了空ban的江遇拿起手邊的水杯,想起杜曉橋這個狗頭軍師在他做直播前說過的話:

想做直播,你得入鄉随俗,适應規矩!

規矩就是……多說話?

他以前在隊裏直播的時候好像也沒有這種規矩吧?

雖然江遇并不适應,但只是露個聲音,改變一點音色的話,應該沒什麽問題。

江遇想到這,咳了一聲,放下水杯。

“要我說什麽?”

由于刻意壓低了聲音,他的聲色低沉內斂,但依然清冽動人,放在聲優界都是可以充當半壁江山的存在。

彈幕一片【???】閃過,接着是大型認親現場。

【你的聲音好熟悉啊】

江遇下意識喉嚨一緊,以為被認出來了。

電腦屏幕上倒映着他神色冷漠清俊的臉,只有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

【我知道了,你就是我失散了二十多年的男朋友吧!/狗頭/狗頭/狗頭】

江遇:……

他沒理會這個玩笑,轉頭看見游戲已經進入了選擇角色的畫面。

地圖是月亮河公園,對方ban掉的是漁女。

因為江遇空ban,四個求生者分別選擇了祭司、咒術師、調香師、傭兵。

江遇選擇了傑克。

【傑克對這個陣容,好像優勢也不是很大?】

【快看對面,傭兵是冠軍皮诶!!】

【好可愛的奈ber!我想……嘿嘿嘿】

【沒記錯的話這是Ripple那一款冠軍皮吧,上個月上線的,現在都買不到了,饞死我了】

江遇喝了口水,把技能換成了閃現。

進入游戲,開局在鬼屋撞上調香,對方對屠夫出生點判斷失誤,沒能第一時間轉離,慢翻被一刀恐懼震懾帶走。

接着就是守屍環節。

祭司打了洞過橋,就在他不遠處修機。

調香血線快要過半,江遇毫不猶豫先過去給了個霧刃,祭司靠走位躲開,卻吃了他一個實體刀,打洞逃走。

另一邊,調香血線過半,但還沒有被救走。

江遇沒有上頭,而是繼續回去守屍,果然看見傭兵就在旁邊蹲着,眼見他回來,不再拖延時間,選擇直接救下調香。

【我不太理解……為啥剛剛不救人,等屠夫回來了才救啊?】

“他沒有想到我會去貪祭司的刀,本來可能想壓滿或者不救保平。結果我走了,這個時候再來已經趕不到卡半了。”

江遇解釋道:“卡不了半那就只能卡滿。但看見我回來,不想吃刀就得立刻救人。”

說到這,他贊賞地笑了一下:“雖然全程都在被我逼着走,但‘他’也足夠果斷。”

【我的耳朵說我明白了,我的腦子說你在放屁。】

游戲還在繼續。

江遇閃現打了調香一刀,趁她搏命還沒倒地期間,又拿了傭兵一刀。

調香挂飛之後,他繼續找到了傭兵,但傭兵也十分果斷,彈了兩個護腕轉走。

傭兵擁有三個護腕,使用之後撞在建築上,會向指定方向彈射一段距離。

他剛剛救人擋刀的時候使用了一個護腕,而現在這兩個護腕,已經足以将兩人的距離拉開了。

另一邊,機子還剩三臺,祭司狀态被摸滿。

江遇果斷換追,找到了祭司。

長達一分鐘的牽制之後,這場博弈以一個後撤霧刃刀作為結尾。

祭司上挂,而場上機子很快只剩一臺。

【這種情況好像很難贏了,保平?】

【我不相信這麽簡單,一晚上小哥哥屠皇秀翻了這麽多場,不可能突然翻車吧?】

【等一下……怎麽技能突然切成傳送了?】

江遇傳送到了傭兵臉上。

他一邊打了個後撤霧刃,一邊瞥了眼彈幕,淡定道:“傭兵狀态沒滿,機子在抖動,說明他們選擇修機,大概率是咒術去救人。這種明顯要打三人開門戰的局,必須斷他們節奏。”

正說着,傭兵竟然躲掉了他的霧刃刀,一個翻板加速拉開了點位。

“雙彈搏命?”江遇微微挑眉。

這是他常用的打法,只要開門戰他不是被追的一個,大心髒其實并不怎麽需要。

而一般的屠夫,是不會頭鐵在開門戰去追傭兵的。

江遇偏不。

他打人類的時候喜歡用的打法,在他打屠夫的時候,自然也知道怎麽去壓制。

傭兵半血,三個護腕都交了,但江遇看見他摸到了一瓶香水。

機子剛起了二分之一左右,咒術在趕去救人的路上,多半是要卡半救人。

如果他們要重開機子,就沒有時間摸人,一個傳送就能要了他們的命。而且傭兵沒有大心髒,即便能溜到開門戰,傭兵也必定祭天。

如果不選擇重開而是摸人,那機子絕對是不夠的,臉上這臺遺産必須要守。

傭兵也明白這臺遺産的重要性,準備拉點将他帶走。

看他追到一半又回去守機子,傭兵愣了一下,又跟了回來。

好巧不巧,祭司剛打洞過來想補機,又和他撞臉了。

江遇果斷一個霧刃,打得祭司直接倒地,被他牽起挂上椅子。

祭司是第二次上椅,還是守的遺産,這局人類已經天崩。

傭兵在他不遠的地方,一直在朝他招手,做躺地的動作,甚至當着他的面開始修機。

嘲諷放在任何地方都是讓人無法容忍的,上頭的屠夫此刻大概會一個霧刃飄過去,讓他知道人世的險惡。

但江遇不按常理出牌。

他淡定地喝了口茶,轉動視角,讓義憤填膺的觀衆們看到了躲在建築後面的咒術師。

她已經快要蹭到兩層猴了。

“奈布想騙霧刃,”江遇笑了,“他有香水不怕我的霧刃,但這一刀霧刃打出去了,咒術哪怕來救人,除非震懾,否則被我打了一刀,也只會給自己蹭滿三層猴。”

這樣節奏崩的就是他了。

【主播,我是純新手,能解釋一下為什麽他要騙你霧刃嗎?】

江遇擡了擡眼皮:“霧刃是監管者傑克的技能,霧刃打中求生者後,傑克沒有擦刀時間,只有短暫的停頓,可以繼續攻擊人類。

守椅的時候如果霧刃打中了求生者,再接一刀實體刀,他可能沒有救下人就被你兩刀打倒了。所以傑克也被稱為雙刀屠夫。”

“但是這個霧刃使用之後會有一段時間的CD,在這段時間裏傑克也只能打出實體刀,需要擦刀時間。而好巧不巧,咒術師的技能,只要被監管者打中一次,都會疊加一層咒術。三層咒術能夠眩暈監管者4秒時間。”

“如果她被霧刃接實體打倒了當然沒問題,她的技能根本放不出來。但如果只吃了實體刀,她不僅湊滿了三層猴,還能趁我擦刀期間把人救下來,再給我來個三層猴。

眩暈的時間裏,她們就能跑遠了。”

以前在隊裏的時候,他從來沒有對觀看直播的觀衆們解釋過這些東西,江遇本以為自己是少言寡語的,但實際上解釋了這麽多,他的心情依舊輕松。

關于他熱愛的這個游戲,不管做什麽都是讓他愉悅的。

【但是不管傭兵的話,電機不就會被點開嗎?】

“奈布修機有減速,他一時半會點不開,不用擔心,”江遇看了眼祭司的血條,低聲呢喃道,“但是咒術師再不救人,就真的救不了了。”

江遇可以對傭兵的挑釁視而不見,咒術卻必須救人。

看着她來到旁邊,江遇輕笑一聲:“博一個震懾。”

三層猴沒有攢滿,他不打,咒術就不敢救。

在守屍博弈的時候,時間這種東西,是把握在監管手裏的。

拖到最後一秒,咒術還是沒忍住,摸到了椅子。

恐懼震懾。

四個鮮紅的字樣出現在屏幕上時,祭司在驚恐的叫聲中和椅子一起升了天。

傑克優雅地擦了個刀。

【好帥!!!】

【這件事告訴我們壓血線不能壓太滿,會震懾/狗頭】

【我祖上三輩平民,何德何能吃到這一場國席盛宴】

【賽後誰也別說誰】

【奈布:離開我身邊!】

傭兵電機還沒點開,人已經呆了。

江遇将人挂起,瞧着‘他’的樣子覺得好玩,一邊走過去,一邊對着觀衆說話:“猜猜他投不投降。”

【我賭投,反正我到了這種地步,我就擺爛了】

在游戲裏,擺爛的不在少數。

通常是看見隊友的下飯操作之後,發現自己無論怎麽努力也沒可能獲得勝利了,或者根本就不想努力,因此不再反抗,直接任由監管者虐殺。

在排位裏,這種情況也并不少見,大多數人都會選擇直接送刀投降,然後開始下一局。

不過這位傭兵讓江遇有些驚訝。

沒等傑克走近,傭兵已經反應過來,迅速下板将距離拉開。

江遇站在原地停頓了片刻,本來打算轉個圈,表示自己要放他離開。但傭兵這種死不服輸、明顯還想操作一番的行為,引起了他的興趣。

咒術師的血線已經卡滿了,但即便如此,傭兵依舊一摸就松手,江遇竟然被騙了一次,霧刃和實體都落在了椅子上。

傭兵趁着他打椅子的空擋将人救了下來,接着放了一瓶香水,想為咒術擋刀。

但很可惜,失誤這種事對江遇來說,一局有一次就夠了。

游戲的結束以傭兵倒地、咒術上挂飛為結尾。

見傭兵跟他轉圈圈,江遇又覺得有些奇怪。

剛剛還寧死不屈,現在怎麽又求佛了?

他無所謂地點了個投降——這是他直播以來的習慣,只要打屠夫,能贏的局,通常都是殺三放一。

賽後的聊天頻道裏,沒人敢說話。

只有祭司略顯驚訝地問了句:是藍鯨的主播where嗎?

這話仿佛扔下了一個潛水炸彈——傭兵開始說話了。

惹火嬌妻[傭兵]:我認得你!!

惹火嬌妻[傭兵]:屠屠!我是你粉絲!!!

where[傑克]:?

江遇有點驚訝,他一個剛注冊沒幾天的小主播,竟然已經有粉絲了?還能認出他?

他抱着保溫杯,忽然有些欣慰。

傭兵沒再回複,他也沒放在心上。

但很快,直播間就來了一位陌生ID,狂刷上十個價值十萬的禮物之後,在其他觀衆的呆滞之中打字留言:

我是上局的傭兵,小哥哥,我能擁有一個你的好友位嗎?[可憐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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