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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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遇看到這個熱搜，已經是洗完澡快上床的時候了。

他姐終于有良心了一回，打了個電話告知了他熱搜的事情，又問：“你打算怎麽解決？”

江遇翻看着熱搜，懶散回道：“你覺得呢？”

“我覺得？我覺得挺好的啊。”

江書笑笑道：“我和她接觸過幾次，關系不錯，一漾那姑娘和你差不多大，人又漂亮又有本事，做我弟妹綽綽有餘……”

“不是問你這個，”江遇打斷她的話，又頓了頓，“我怎麽覺着你有種幸災樂禍的味道？”

江書咳了咳：“哪有，我是認真的，你看你也這麽大了，都退役了，不考慮找個喜歡的姑娘作伴嗎？我覺得唐一漾就很不錯……”

“這話怎麽說的老氣橫秋的？”

江遇哼笑一聲，又緩聲說：“而且，你不也說了，得找喜歡的。”

不知怎麽的，他腦子裏又浮現出了“糖糖”這個名字。

但那仿佛只是他一眨眼的錯覺，瞬間又消失在了他的腦海之中，可能連自己都沒發覺。

江書又咳了一聲，總算沒再開他的玩笑，正經道：“你不是問這個，那是問哪個？”

江遇道：“我不是你們圈內人，怎麽處理，你應該比我懂？”

“我也不是圈內人啊大哥，我是個導演！”

“我知道，”江遇坦然道，“但我身邊也沒其他人可問了。”

江書翻了個白眼，想到這幾天都要拍夜戲，估計都得要他照應江星映，于是勉強幫他想了想：

“你得先聯系她本人，或者跟她工作室談，這種緋聞事件，還是專業人員來處理比較好——這樣，我跟她說一聲，直接把她的聯系方式給你，你們聊。”

江遇簡潔道：“行，謝謝。”

江書倒是不習慣和他謝來謝去，笑罵了一句，剛要挂了電話，又聽他說：“等一下。”

“嗯？幹嘛？”

江遇沉默片刻，撚了撚指尖，問：“不是說也可以和她工作室談？你有她助理聯系方式嗎？”

江書：“？”

江遇想了想：“她助理也管這些事吧？”

江書卻稀奇道：“你要和工作室談，難道不該是要她工作室的聯系方式嗎？”

江遇裝聽不懂，還是那句話以不變應萬變：“我是圈外人。”

“去你的，”江書又翻了個白眼，突然一頓，“天吶……”

江遇不懂她又怎麽了：“嗯？”

江書：“沒記錯的話，今天我讓唐一漾助理去喊她回來拍戲來着，你看見她助理了？”

江遇想了想，實話實說：“算吧。”如果一個背影也算的話。

江書震驚道：“你不會連唐一漾這種大美人都沒看上，看上棠蘭蘭了吧？”

她說完這話自覺有歧義，又補充道：“不是說不能喜歡，人家小姑娘也挺好看的，就是……原來你喜歡清湯寡水這一挂？”

江遇心說并不，真要比的話，還是唐一漾這樣的長相更貼合他的審美。

但他“追星”這件事，從來沒向周圍任何人提起過，一是覺得沒必要，二是懶得說。

現在說就更不想話了——一邊追星唐一漾，一邊要她助理的聯系方式，誰聽了不說一句渣男？他姐能當場跳起來敲他腦殼。

想了想，江遇也覺得這樣有些不周到，幹脆放棄了這個想法，無奈道：“想什麽呢，随口問一句，沒有就算了。”

江書挂電話都挂得滿腦子問號，搞不懂她弟這是什麽意思。

以至于在跟唐一漾說要把她的聯系方式推給江遇時，也沒注意到唐一漾一下亮起來的神色。

“同意了？那我直接推了？”

唐一漾點頭如搗蒜，結果點到一半突然卡了殼。

她看見江書頻頻看向另一邊的棠蘭蘭，轉身離開的時候，小聲的自言自語有零星幾句飄到了唐一漾耳朵裏：“真奇怪……這小子眼光原來是這樣的？”

唐一漾愣了一下，忽然就福至心靈，明白了江書口中說的人是誰。

男神……喜歡蘭蘭？

他們不是才見一面嗎？

唐一漾的滿頭霧水，直到用大號加上江遇的好友都沒能想通，兩個人到底什麽時候看對了眼。

她心裏悶得慌，又不知道江書說的是真是假，又不好直接開口問。

即便問，她又是站在什麽立場去問的呢？

這場關于緋聞熱搜的交流，唐一漾全程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最後江遇也察覺到了她的異常，非常禮貌地問：能告訴我你的工作室電話嗎？我可以和他們聊

唐一漾回過神，為自己的走神羞愧地坐立難安，猶豫半天，還是沒有說什麽，而是把工作室的電話發了出去。

R：好的，謝謝

唐：不客氣。

對話至此禮貌結束，再無後續。

這其實沒什麽可謝的，唐一漾覺得。

她盯着這個全然陌生的頭像，點進了對方的朋友圈，發現他不怎麽發動态，偶爾一個月發一次，有時半年都不更新，但朋友圈看着也依然滿滿當當，全是生活氣息。

這是男神大號嗎？

他們真正的身份都是不可能對一個網友輕易說出來的……開小號很正常，她自己也是開的小號。

唐一漾這樣想着，也确實沒覺得有什麽，只是江書說的那句話莫名其妙在腦子裏徘徊了很久。

到後來才緩緩收了手機，應着江書的喊話走到了鏡頭前開始拍戲。

關掉手機之前，她還記得給工作室和梅姐發一句話。

唐：他是素人，這件事是我的疏忽，撤熱搜的事幫忙安排一下，不要讓他受到影響。

梅姐：我明白。

另一邊，江遇和唐一漾工作室商量了許久，看了一遍對方發過來的澄清通稿文案，覺得沒什麽問題，取了幾句簡潔的，直接大號發到了微博。

Ripple：熱搜看到了，假的，沒交女朋友。那天是去接外甥@江星映，剛巧碰到@唐一漾送他出來，聊了兩句而已。別亂傳。

唐一漾看到這條微博的時候都驚到了，梅姐在旁邊絕望道：“給他發的通稿不是這樣的，這人不按套路出牌啊。”

唐一漾看着看着卻笑了：“是他的風格。”

她也登錄了賬號，猶豫了半天，還是按照工作室的通稿回複了過去。

久不露面的電競男神一出場就是這種緋聞熱搜，還出面正式回應了，這變相地讓粉絲們狂歡了起來，甚至紛紛感謝這個莫名奇妙的緋聞的出現。

以至于第二天晚上江遇開直播的時候，公屏上也全在刷昨天的事，還七嘴八舌地問江遇昨天請假是不是也吃瓜去了。

江遇說不是，語氣還是淡淡的，好像什麽都不放在心上。

依然是四人組隊。

空浪一向話不多，熟了之後基本是唐一漾和江遇在跟懷方互怼。

但今晚唐一漾話卻少了許多，只是偶爾笑着給江遇幫腔，懷方就會玩笑着哭訴說你們這對小情侶就知道欺負我。

換作以往，兩人都不會說什麽，也不知是心照不宣還是毫不在意。

但今晚的唐一漾格外低落又格外敏銳，仿佛被這句話裏的某個字眼突然刺了一下，想說什麽卻又開不了口。

一連好幾天，唐一漾都是這種狀态，雖然游戲不會再開小差，打的也不差，但遲鈍如懷方也察覺到了不對。

“糖糖，你最近怎麽了？”

“沒什麽啊。”誰問她都這樣回答，語氣總是帶着幾分笑意，但熟悉她的人都能聽出來，不對勁。

這天晚上下播之後，江遇給她打了個電話。

“最近發生了什麽嗎？”

唐一漾笑笑：“沒有啊，就是最近工作有點累而已。”

江遇信以為真，他想了想：“實在不行，要不請兩天假休息休息？”

唐一漾迅速道：“不用，打游戲還是可以的。”

江遇愣了一下：“我是說，你的工作。”

唐一漾發現自己反應好像有點大，暗嘆自己大概是真的工作累了，這樣想着，又慢慢緩了語氣：“我工作有點特殊，現在還沒辦法請假。”

江遇“哦”了一聲，兩人忽然就又不說話了。

唐一漾把自己團成一團，坐在床上，猶豫了半天，摳着被子一角在黑暗中輕聲問：“怎麽不說話，你在幹嘛？”

這樣靜谧的夜，總給人一種好像壓低一點聲音、就是在聊悄悄話一般的感覺，顯得私密又隐晦。

特別是下一秒，江遇說：“在想你。”

唐一漾：“……”

他仿佛料到了唐一漾在這邊會是什麽反應，再說話時，語氣裏帶了點悶悶的笑意，混合着電流的磁音傳進她耳朵裏，将她耳垂那一小片雪白的膚色又慢慢染紅。

唐一漾小聲說：“不要亂講話。”

即便如此，她的心情依舊不可避免地好了一些——沒有由來。

江遇“嗯”了一聲：“逗你的。”

他頓了頓，又說：“但我确實在想你——”

唐一漾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但對方很快又接上了下一句：“想你有什麽事，是沒有辦法跟我講出口的嗎？”

……于是她這口氣還是慢慢洩了下去。

唐一漾說：“真的沒什麽事。”

江遇：“可我感覺你很不開心。”

唐一漾望着窗邊的月亮，恍惚間想起，半個多月前，她在警局裏第一次和對方打電話，好像也是這樣一個有風無星月色柔和的夜晚。

一晃眼，他們相識也快一個月了。

她忽然覺得有些委屈：“我可能在吃醋。”

江遇明顯愣了一下：“吃醋？”

唐一漾沖動之下說了話，突然又有些後悔，她總不可能真的把前因後果一五一十現在全都講出來，不說身份現在暴露合不合适，只談吃醋這件事……

唐一漾自己都覺得沒厘頭，她無名無分地，吃的哪門子醋？

說出來都會被男神笑話的吧？

于是她只是抽了抽鼻子，含糊道：“只是……聽說一個朋友，突然之間有了喜歡的人，我不知道該怎麽去問，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

江遇撚了撚指尖。

他靠在窗臺上，月光就從外面灑進來，将他半個身子都籠罩其中，仿佛裹了一層薄薄的紗，垂眼時讓人看不清眼底神色。

他說：“你對其他朋友，占有欲也這麽強？”

唐一漾聽不出他話裏情緒，只是委屈辯解道：“沒有！”

“就這一個？”

“就這一個。”

江遇又問：“那你覺得，對一個人獨有的占有欲……這還算朋友嗎？”

瞬息之間，唐一漾頓住了。

她好像突然明白自己心裏在想些什麽，明白自己這些天的悶悶不樂是為了什麽。

兩個人在電話裏相對沉默，不知過了多久，唐一漾忽然開口說話了。

她的聲音又低又啞，像哭了一場，随風一吹就能散。又好像壓抑了許多東西，許多年都始終無法釋放。

“我——我覺得我大概、應該、也許、可能是……”

江遇仿佛就在等她的某個答案，并不介意她的磕磕絆絆和遲緩語句。

他只是“嗯”了一聲，聲音溫和又從容。

“什麽？”

她說：“可能是……有點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