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我回不去了。

我無語問蒼天,之前為何會着了薄荷的道,和她玩起了我從來不擅長,也可以說是屢戰屢敗的猜拳游戲。

薄荷是我的同門師姐,我們所待的組織名為時空俠盜,說白了無非就是一小偷聚集地,只不過我們的作案場所有些微特殊,遍布各個同時并行的時空之中的各個朝代。而且我們是祖國大華政/府的秘密組織,做的事兒雖然見不得光,卻勉強算了個合法,因着我們不在大華國境內也不在境外盜竊。

聽面癱小夜無意中透露,薄荷師姐貌似喜歡師兄,而她又不知何故以為師兄喜歡我。這一點我可以拍着平坦的胸脯保證,我和師兄之間絕對是純潔到比雪還剔透的兄妹關系。

我本是要被派往正史中的唐朝到那李世民的房中尋個寶貝來着。臨行前薄荷師姐拉住我,将我拖到某個陰暗的小角落,跟我玩了局石頭剪子布。

她說我們猜十次,只要有一次勝過她,她便替我去那唐朝出差。若是完敗,那我便替她出此次任務,到這架空的某段歷史中晃悠一圈。

她的此等做法其實有些侮辱了我的智商,但我這個人有個最大的優點,便是無視侮辱。對于薄荷師姐的提議,我毅然決然地同意了。無論輸贏,我都不吃虧。

咳,至于猜拳結果,想必不用我說,也是顯而易見了。

***

此時,我戚戚然地望着天邊的一彎玄月,悠悠然地嘆了口氣。

翻檢了幾分鐘,我終于認命地承認我那形似耳墜的微型時空轉移器沒電了。這等事,雖然我極力避免,但并非第一次遇到。那次去秦朝出差,電池便是好死不活地浸了水,報廢了。我只好一邊在那兒溜達,一邊慢慢地等着師兄發現我逾期未歸前來尋我。

這一次,我也只好這般作為了。

望月興嘆之後,我摸着咕咕亂叫的肚子,再次感嘆自己的時運不濟,幾個縱躍到了一處府院的廚房,尋摸着順點吃喝的東西聊以慰藉空虛的肚皮。

我本是不願意用我這一身本領做這等偷雞摸狗的瑣碎事宜,可無奈禍不單行,我昨日完成任務的同時不慎将可以容納許多東西的萬容囊丢失,能夠供我吃喝的金珠銀珠都在其中,此刻身無分文,只得暫且做做梁上君子,借這個廚房的剩菜剩飯一用,之後再尋個沒人的房屋住上一宿。

我的視力極好,夜能視物。而此刻外面玄月的光亮雖是朦胧婉約,卻也是有些光暈的。借着這半絲月光在廚房中不消片刻便尋得一只酥麻燒雞和一小瓶梨花釀,之後縱身躍上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靠坐在一根枝杈上,晃悠着腿,惬然地大快朵頤。

小涵常常對我這種粗枝大葉的行徑表示不恥。她認為美女當則行得直坐得正,吃要優雅,飲需端莊。可我自認雖長得不醜,與她相較,卻算不得美女,便也不在意那些美女行為準則,怎麽舒坦怎麽來。

我奉行的原則是能坐着便不站着,能歪着便不坐着,能躺着便不歪着,講究吃着自在喝着舒爽,從不在意那些個優雅端莊。

就着酒壺喝了口梨花釀,濃香醇厚,甘甜爽口。搖頭晃腦感嘆“好酒好酒”之間,眼角餘光便瞧見斜對面一春光無限好的蕩漾景象。

私以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使其孤寂,行佛亂其所為。當我發現這一處妙景春光之時,我便大贊老天人品爆發,得知我此刻無聊無趣甚為寂寞,特意大手一揮弄了這麽一場令人血脈噴張的直播春宮給我打發時間。

半掩的透明紗帳,寬大的雕花大床,女子衣衫半褪嬌喘連連,男子上身赤/裸揮汗如雨,真真是活色生香。

正當我兀自點評男女主角的身材、男子技巧的純熟度以及女子聲音令人心曠神怡的程度之時,我的耳邊驀然響起一個男子醇厚溫潤的聲音,若甘泉淙淙,如璞玉灼灼:“男上女下,标準之姿。”語調平平,正兒八經。

“嗯,标準歸标準,就是少了一番趣味。”我順風順水地接話。

“哦?”

“女上男下,效果或許更佳;除此之外,還有坐式、趴式、站式、嫦娥奔月式等等多種姿勢可供選擇,自可增加房事樂趣。”我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地評論着。

不是我冷情,對此事無感,而是我被師兄陳卓荼毒看了不少小日國出品的X片。在我出差至各個時代時也沒少去青樓做些現場觀摩調研的苦差事。有着無數視覺鑒賞,卻無任何實戰經驗的我僅僅是紙上談兵的話還是能夠鎮定自如地坐懷不亂。

“姑娘似乎頗有心得,堪稱個中行家。”

“哦,馬馬虎虎吧,我師兄才是當世翹楚呢。”對此贊賞,我還是不敢笑納的。有師兄在,我很有自知之明地不敢争那第一位的寶座。

“哦?莫非姑娘與那師兄有過深度探讨?”耳邊男子的話中帶了些許笑意,讓我終于意識到原來自己并非一直在自言自語自娛自樂。

轉過頭來,嘴唇險險地擦着對方的鼻尖而過,愣神地瞅着面前放大的臉龐,我眨巴眨巴眼,對此刻的情景有些反應不及。

男子急忙撤身,和我拉開了半米的距離,眸子忽閃忽閃地,似有水暈蕩漾開去。

我歪着腦袋睨着這張在暗影中輪廓頗為清瘦的男子,毫無偷窺被人發現後的尴尬之意,也無一絲被人逮着的危機意識,傻不愣登地問道:“莫非這位仁兄也和在下一般在此欣賞天下砸下來的豔景?”

男子擡手,用修長的指尖摸了摸鼻子,放下手時出口的聲音已是水波不興:“在下?姑娘你這自稱……”

呃,我平日出任務時喜扮男裝,此刻一時不查竟忘了換稱謂。也不能怪我轉換不及時,要怪便只能怪我扮成男子時着實像得很,若非同門知我是女子,恐怕連師兄這等閱人無數的精明男子也會誤以為我是個實打實的男子。而我平時大大咧咧慣了,便有時也會忽略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子。

我呵呵一笑,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地給馬虎了過去,望了望那旖旎的畫面已然接近尾聲,男女相疊相擁而眠,而我恰巧在剛剛回頭與這男子閑聊時錯過了那高/潮時刻,此時不由心下空曠,施施然埋怨道:“唉,仁兄你方才若是忍着不與我評論,我便能看個全程了。”

對面的仁兄身形一僵,似是沒有料想我跳躍的思維,須臾他呵呵笑了兩聲,身體微微震動,似是在壓抑自己那噴薄的笑意。

半響,當我将順來的酥麻燒雞和梨花釀都解決掉後,他終是停了下來,“姑娘實在風趣,在下沈楚,不知可否将閨名告知在下?”話中三分笑意依然一絲不漏地傳達給我,讓我倍受困惑。

我忍住雞皮疙瘩騰飛,吞吐了片刻還是将那個自稱從嗓子眼裏擠了出來:“小女子……”哆嗦了一下,“沙球,沙漠的沙,皮球的球。”

我的名字剛一落地,沈楚便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嗓音醇厚溫和,若暖風飄拂而過,“抱歉,這名字實在特別得很。”

我撫額哀嘆,淡定地瞅着不淡定的沈楚。

我早已料到這位喜好抽風的仁兄定然會因着我的名字再爆發一次,因此我表現出對他的無視。

小時候,我還因着自己這個可愛的名字得瑟了許多年。可随着年歲的增長,十七歲的我便早已困擾許久。我哀求師父為我改個如黎諾然般飄逸的名字或者如小夜(冷千夜)般酷酷的名字,再不濟便取個若墨涵般酸牙的名字,可師父怒我不争,總是拖大家的後腿,便撂下一句“何時身手趕上你師兄了,我便給你換個響亮的名字,在此之前不得你擅自更改”,拍拍衣袖,疾風而去。

我只能木木然望着遠處的背影,頂着這個讓人啼笑皆非的名字存活于茫茫歷史之中,每每出任務,我想改個名姓感受一下別人豔羨的目光時,想起師父陰測測的臉,便也就打消了這個美好的祈願。

漸漸地,在某些人的或大笑或憋笑或嘲笑的笑聲中,我便也變得淡定如水。

名字麽,不過是一個代號罷了。何況,此次我受困于這個陌生的時空是該保留本名以便師兄來時能夠盡快将我尋到。

沈楚燦爛了好些時候,或許是覺得肺腔中的空氣有些稀薄了,也或許是瞅着他嘲笑的對象一臉木然地瞪着他,他便施施然停了下來,依舊翹着唇角,蹲在枝杈上,炯炯有神地打量着我。

月色透過樹葉的縫隙飄下一束,不偏不倚地打在沈楚的薄唇上。不知是因着這月色瑩白柔潤了他的唇,還是因着他方才的笑意使得唇色水潤光澤剔透。

我向來臉皮厚實,卻有色無膽,此刻瞅着對面波光潋滟的薄唇,猛地吞了口口水,想親卻又不敢。我想,若是我假裝醉酒親上一口是不是就可以裝成意外事故?

我搖晃了一下身子,産生蹲不穩的跡象,瞄準他的紅唇,親了下去……

可當身體向前傾倒時,我的腦袋突地沒了印象,眼前一黑,最後的記憶停頓在沈楚嫣紅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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