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周聞褚還真是過來讨論題目的，數學試卷最後一道大題，林月跟他的解法差異很大，但結果都是正确的。

剛才磨蹭掉三兩分鐘，本來就短暫的課間很快結束，讨論完不同的解法，周聞褚左手無意識轉着筆，忽然說：“林月。”

林月擡頭看他，水潤潤的眼底藏着幾分簡單真誠。

周聞褚忽然就說不出話來，他勾唇一笑，轉了話頭：“沒事，聽蔣鋒說要請陳樂樂吃飯，你一起去嗎？”

林月還沒回答，旁邊陳樂樂卻被這個忽如其來的消息砸懵了。

語文之後就是數學課，周聞褚非常不給面子的翹課了。

本來數學老師拿着卷子進來，講第一道基礎題目的時候就沒忍住叫同學起來回答，叫的自然是周聞褚，意圖非常明顯。

之前周聞褚在班上也顯眼，可在老師眼裏，卻只是個普普通通富二代，這次月考他的成績一鳴驚人，老師自然會想要認識一下。

可是數學老師三聲落地，教室裏卻無人回應。

最後一聲叫完周聞褚的名字，數學老師臉色有些不好，還是班長及時站出來緩解了尴尬的氣氛，說周聞褚身體不舒服臨時請假，沒有假條，他忘了跟老師彙報。

此刻，學校外咖啡店裏，蔣鋒和向秦幾個不學無術的，才後知後覺知道了周聞褚斬獲年級第一名的事情，尤其跟他形成鮮明對比的萬年倒數第一名劉成驿，更是納悶萬分：“為什麽啊？我們不是一起出去玩的麽？”

周聞褚才不想解釋，只懶洋洋戳了下太陽穴位置：“腦子不一樣，懂麽，兄弟。”

劉成驿被這消息打擊的不輕，趴在旁邊有氣無力地唉聲嘆氣，其他幾個人對學習成績也并不關注，驚訝過了也就過了。

倒是蔣鋒，不期然将這件事跟周聞褚叫他離林月遠點那事聯系在一起，他不務正業的小腦袋瓜子轉了轉，最後得出個不算靠譜的結論：“褚哥，你這不是為了吸引校花注意吧？”

周聞褚正握着咖啡杯的手一頓，擡眼看過來，沒說話。

蔣鋒很快就自顧自否決了這個想法：“不能不能，我們褚哥不是這麽幼稚的人，這不是小學雞才會做的蠢事麽。”

周聞褚不置可否，只是罵他一句：“你見過哪個只會幹蠢事的小學雞考第一的？”

逃課出來的時光輕松惬意，幾個人打了幾把游戲，又覺得沒意思，向秦率先退出游戲界面，問蔣鋒：“哎對了，陳樂樂理你了沒？”

眼看着周聞褚一起看過來，向秦賤笑着解釋：“褚哥，不是你讓蔣鋒離林月一米遠的麽，他為了深入貫徹落實您這話，決定追林月身邊那個陳樂樂，我們賭了一塊錢，你覺得蔣鋒追得到不？”

之前蔣鋒讓周聞褚帶話說請陳樂樂吃飯，沒想到還有這層關系在，不過他一貫不喜歡多管閑事，便也沒發表什麽意見。

“就是她總跟在林月身邊，偶爾看着還挺順眼，”蔣鋒最後那把游戲輸了，心裏有些不爽，“但也就玩玩，不認真。”

*

家長會時間定在成績公布的第二天，林康成作為林月的父親出席，孟秀雯作為孟希菀的母親出席。

六班的家長會一向是不許學生參加的，所以衆人都被體育老師帶到操場上鍛煉身體。

體育老師近來十分和藹可親，大抵是體諒他們上了高三之後非常辛苦，對學生幾乎有求必應，集合點名之後，就有男生抱着籃球撒嬌，說想要自由活動，體育老師看了眼手表，要求班長帶大家跑兩圈之後就自己去玩。

班長帶着幾個學生跑在前面，在體育老師的笑罵聲中引領衆人選了操場最小的那個圈，剛跑完沒等站定，衆人就作鳥獸散。

林月被陳樂樂拉到旁邊乘涼聊天。

“月月，蔣鋒真的來找我了，說是今晚放學一起吃飯，你陪我去好不好？”陳樂樂大概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就連提前商量，都有種小心翼翼的緊張。

“好呀。”林月答應下來。

今天家長會結束之後學校直接給高三學生放假，明天開始就是十一小長假了，說是小長假，高一高二的學生們的的确确能開心玩七天，高三的卻只有三天的時間。

具體來說，應該只有兩天半，畢竟第三天晚上就要開始上自習。

六班的家長會持續了兩個多小時，結束之後，班長叫大家都回去。

林月在教學樓旁邊見到林康成，父女倆之間有了隔閡，沒那麽容易消除，人來人往的教學樓旁邊，林月顯得乖巧又聽話：“爸，孟希菀跟她媽媽呢？”

林康成沒什麽情緒，但似乎不太願意回答這個問題，也不知道是不是為孟希菀的成績感到羞愧：“去跟你們秦老師單獨談話了。”

“哦。”林月本來就是故意的，現在看得到了應有的效果，心情輕松起來，“對了爸，等會兒你們不用等我，晚上陳樂樂叫我一起吃飯。”

林月學習成績好，在這方面從來都不需要家裏多操心，她剛剛取得了不錯的成績，林康成也不好說什麽，只是簡單囑咐兩句。

感情一旦有了裂縫，就不複以往，父女兩個幾乎相對無言，幹脆就分開各幹各的去。

此時，秦老師辦公室門口站着幾個學生，家長們進去裏面跟老師聊，學生們就在外面等着，除了周聞褚以外的人，都是因為學習成績被單獨叫家長的。

唯獨他特殊，周聞褚是因為身在六班、成績也不錯，卻處處不遵守學校紀律，還總跟十六班那幫人混在一起才被單拎過來的。

孟希菀站在他旁邊，小聲問：“你成績那麽好，為什麽還要經常逃課啊？”

周聞褚乜她一眼，沒應。

孟希菀以為是自己聲音太小了沒被聽到，正要再問，秦老師辦公室的門從裏面拉開了，這次出來的是周聞褚的家長。

看的出來雙方聊的還算不錯，秦老師親自将人送到門口，又囑咐周聞褚跟着爸爸早點回家，才回去繼續跟其他家長談話。

從老師辦公室那層樓下來，周聞褚就斜斜靠在樓梯欄杆上，看着眼前的“家長”，伸出個大拇指來：“杜叔叔，表現不錯，以後給你加薪。”

杜永安擦擦額頭的汗，沒忍住瞪了他一眼：“周大少爺啊，你這麽逃課，我還能等到你給我加薪的那一天嗎？別到時候集團都被你給作破産了。”

杜永安是周聞褚爸爸的得力秘書，在集團待了太多年，所以才能從容出演周聞褚的“爸爸”。

“那不會，我爸身強力壯的，那時候肯定還健在。”周聞褚不願再多浪費時間，便湊過去拍拍杜永安的肩膀，“杜叔叔，漲工資這事我放心上了，但在那之前，你也得先減減肥啊，啧，跟老師說幾句話就累成這樣？”

說完，周聞褚就轉身快步下樓往外跑。

“小兔崽子。”杜永安嗔他一句，沒忍住又呼出一口氣來，他以為假扮成頂頭老板來給老板逃課的兒子開家長會是什麽輕松的事情麽。

*

晚餐定在一處環境清幽的山莊裏，林月和陳樂樂都沒來過這裏，就連送她們過來的出租車司機，也是繞了好幾圈才找到的地方。

山莊裏沒多餘的人，她們剛到，蔣鋒就迎過來，他笑嘻嘻的走在陳樂樂身旁，解釋：“不好意思啊，剛才開完家長會被我媽揪出去耳提面命了一番，忘了給你倆安排個司機了，以後保證記得。”

帶着她倆走到房間門口，蔣鋒指指遠處：“我有事過去下，你們先進去玩。”

其他人來的都早，她們進去時，周聞褚正和向秦、陳乾坤、劉成驿開了局麻将在打，四個人沒玩錢，麻将輸贏的籌碼是幾塊臭豆腐，輸了的吃。

劉成驿雖然學習成績糟糕到無可救藥，可大概是從小耳濡目染，在經商的家庭裏長大，對這些東西就格外敏感，他算牌倒是一絕，林月站在旁邊看了兩局，劉成驿一次都沒輸過。

倒是周聞褚，兩把都輸了，向秦眼看着他把盒子裏臭豆腐都吃完，才想起來捏着鼻子湊過去聞聞。

接着向秦就忽然松開手使勁嗅了嗅，反應過來：“我操/你大爺周聞褚，臭豆腐原來這麽好吃？”

劉成驿後知後覺，明白過來自己又被耍了，剛才的那點喜悅登時煙消雲散。

陳乾坤一貫是沉默寡言的那個，只在旁邊笑笑，然後告訴林月和陳樂樂，旁邊桌上那些飲料和零食都是特意給她倆準備的。

難得放假，又是來山莊裏玩，晚上活動自然不能落了俗套。蔣鋒讓人準備了草地BBQ，食材種類格外豐富，陳樂樂被他帶到旁邊，兩個人邊烤着吃邊說話。

林月給大家烤了不少，卻一口沒動，周聞褚看到她從始至終連口罩都沒摘下來過。

如今林月在他腦海中的形象，始終與論壇上那張證件照重合，可那已經是兩年多以前的照片了，青春期女孩子變化格外明顯，他确實有點好奇她現在的容貌。

“怕我看你，故意餓肚子？”周聞褚拿着串烤好的大蝦遞過來，自以為輕松的搭讪了句。

林月沒接，搖搖頭。

她最近習慣了戴口罩，忘記摘而已，不吃東西只是因為今天生理期，每次生理期，林月都毫無胃口。

她的冷淡疏離讓周聞褚有一瞬間愣怔，真就這麽不想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