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火種

第四回  火種

作為一個現代人，能在原始社會幹什麽？這個問題，魏霞從未想過。

她只是以一種上帝視角來看，自己從未來過來，知道很多他們不知道的事情，但是——

魏霞看小說的時候覺得自己能幹很多的，小說裏的主角仿佛也是無所不能的，種田下地，煮飯炒菜，鑒別植物礦物，提煉化工原料，等等，好像什麽都知道，作為一個高中畢業生，她也差點什麽也知道點——前提是她還沒有畢業。如此，實際上她卻發現一個真相——她啥也做不到。

天亮了。

魏霞按照一個現代人的習慣，要吃早飯。雨雖然沒有告訴她原始社會裏人到底吃幾餐，但早餐還是有的，所以她也打算給魏霞準備吃的。

只是遇到了一個問題。

“暖石沒有了。”

“雨，怎麽了？”

雨簡潔地告訴了她問題所在。在這個峽谷裏有一種石頭，能夠散發熱量，平日裏他們就是用這個來煮熟食物的，她出門狩獵的時候帶走了剩下的暖石，回來一時間沒想起來。

“那，我們吃果子吧。”

魏霞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肚子餓得有些受不了了，但雨直接地盯着她看，似乎看透了她心中的想法。她當然不覺得雨會害她，卻也沒想到雨會對她這樣好。

她搖了搖頭，指了指外面：“你餓，不能再吃果子。”

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聯魏霞不知道，她只知道雨接着便拉着她到了附近的一個山洞裏，敲了敲外面的石頭。看到這個，魏霞不由得想到了現代的門鈴是不是最開始也是敲石頭？

雨叫道：“勇！勇！”

一個身材高大，皮膚蜜色的頭發亂糟糟的野蠻少年走了出來，他打着哈欠，十分不滿地看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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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事，雨？等等——”

他看到了魏霞。

勇跟雨是同一個人族部落的人，如果不是他們的父輩之間有交往，依照雨的性格，大概他們也就跟熟悉的陌生人差不多。

不過他們的父輩的确是朋友。在雨的父親年輕的時候就跟勇的父親冽是好朋友。在這個人族文明還未開始萌芽的時候，朋友的定義就是在一起狩獵在一起吃東西，大概就是如此。總之，冽對朋友留下的孩子雨很是照顧，連帶着影響到了勇。

只不過，勇跟雨從小到大看慣了，實在是沒什麽感覺，即使冽想要讓勇跟雨湊合成一對，但他倆人是無感的。

而恰恰相反，雨跟勇都對魏霞有感覺。

怎麽說，勇看上魏霞純粹是出于對美好事物的喜歡，畢竟部落裏從沒見過如此白皙如此軟乎乎的女孩，雨更是兇狠得能自己打獵。

“雨，這……這位是……”

勇這個大男孩不由得紅了臉，這讓雨心裏感到了不舒服，但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不舒服，只是捂着心口，皺着眉頭說自己想借一點肉吃，還有暖石。

而魏霞卻感覺十分神奇，她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還能變成什麽萬人迷——被人喜歡，這樣直白的感覺，在現代其實不少見，但對于她這樣只是清秀性格又比較內向的女孩來講，實在是難得的體驗。

這時候魏霞還不知道，她在這個異世界還真是個萬人迷呢。

勇聽了雨的話，被魏霞這個人沖擊得暈乎乎的腦袋直接不轉了，轉過身就到了屋裏拿了昨天自己狩獵留下來的一大塊肉和一些暖石。

“謝謝你！”

雨冷着臉接過勇的東西，她這态度勇早就習慣了，但沒想到還能收獲一句美女的感謝。

這句話是魏霞說的。

雨一言難盡，拉着她的手，低聲說回去吃東西吧。她想，自己之前還是狩獵了很多東西，但因為考慮到自己一個人加上部落集會即将召開就基本上留給部落了，要不然不會這樣。

只是雨說不出那麽多的話，只好自己給自己生悶氣。

一旁的魏霞看着雨這樣子，嘴邊的笑是越來越大了。

她很開心，看到這樣關心她在乎她的人。

而勇呆呆地看着兩個人離他越來越遠，忽然他想到了：“雨！美女！別忘了晚上的事情！”

晚上什麽事情？

魏霞也很好奇，雨嘴笨，說是三個月一次部落人聚在一起。

那一定很熱鬧，魏霞點點頭，跟雨說自己也想要去。

雨回答：“每個人都去，霞也是。”

魏霞開心地笑了。

接下來，雨帶着魏霞去了森林。

之前跑回來的時候覺得十分順利，但這一遭卻非常磕磕碰碰的。

魏霞從未覺得路這麽難走，如今連農村也四通八達，泥巴路大都無人問津。這時候，魏霞想起書裏偉人的那句話：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也許，只是這條路走的人還不夠多。她樂觀地笑着，摸了摸剛才被樹枝差點劃傷的手臂。

這個森林裏有沒有自己想要找的東西呢？

魏霞時時刻刻地觀察着周圍，只看到滿眼的綠色和不斷從裏頭摘下果子，帶着她躲過其中野獸的蹤跡雨的行動。雨真的好厲害啊，她由衷地想着，忽然也想到了一件事情。

“雨，能不能休息一下。”

雨停了下來，似乎有點發呆的樣子，但很快又點頭，帶着她到了最近的一個山洞裏。她熟練地從山洞裏掏出之前人留下的東西，還挖到了暖石，然後她将一些果子放在了暖石上面。

“雨，我們能聊一會天嗎？”

魏霞有些喘息，除了八百米之外，她還沒這麽累過。後者站起來，溫順地坐在了她的旁邊。

“怎麽，霞？”

魏霞抓住了雨的手，有些難過。

她的确很難過。事實上，在此之前，雖然她遇見了蛇，被追得昏天黑地，被雨救了，但她仍然有種自己是現代人的先進感覺。小說裏也是這樣說的吧，現代人掉進了異世界裏，過去的還是未來的，她或是他都能大展拳腳，可是魏霞總是忘了，小說裏的主角其實很多自己都很厲害，而她卻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畢業生。

“我……”

她眨了眨眼，不知道自己怎麽做是不是對的——老師教她相信人是善良的，她也相信這件事。她真的能對面前的雨，只認識了一天的異世界的人敞開心扉嗎？

雨注視着她，忽然走上前來，遮住了她的眼睛。

她說：“霞，你在傷心，為什麽？”

“你在猶豫，聽心底的聲音。”

“心的聲音。”

就好像她的心髒的跳動，的的确确在她的耳畔一樣。

這一刻，魏霞忽然振作了起來。也許，對她而言，有很多的困難不是外界，而是自我。她的确有愛她的父母，但她也的确有自己的痛苦。這些痛苦一直以來被她壓在了名為學習的事物之下，現在它們又回歸到了這具軀體裏。

雨仿佛感受到了手掌心的一點濕潤，好像是一滴眼淚，又或者是睫毛劃過，而她聽到了她的聲音。

“嗯，雨，沒關系的，我只是對自己有點誤解。”

魏霞笑着将雨的手拿了下來。她的笑容就像她這個年紀的女孩一樣洋溢着生命的璀璨，又有點呆呆的，但沒有現在的雨那樣呆愣。

“沒事？”

“只是有點——”魏霞用手比了一點點，“困惑嘛，嗯，等會雨能不能幫我看看，這樣子的植物，可以嗎？可以嗎？”

好像小孩子，但小孩子也沒這樣可愛——雨心裏想着，面上同意了魏霞的話。

接着，他們找到了一些魏霞說的相似特征的植物，魏霞說要帶回去認識一下。

中午她們吃了大部分的果子，下午雨捉到了兩只兔子，雖然比起魏霞認識的兔子要大一倍多。

接着，就到了傍晚，雨說部落聚會要開始了。

這點，魏霞倒是感受到了，之前從未見過這麽多的人出來過，他們都往一個地方過去。

不在山上，而是這座峽谷的某個平地。

“希望之焰。”

雨說了一個奇怪的詞，魏霞覺得自己好像在某種中二動漫中聽到過。應該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

“雨！這位美女！你們終于回來了。”

魏霞記得，好像是叫勇的人。比起上午，他好像打扮了一番，雖然魏霞覺得往身上塗抹東西的行為似乎不是被定義為打扮，有點花裏胡哨的樣子。

雨冷冷地回答了這個熱情的人：“勇，什麽事？”

“啊啊啊，雨還是老樣子，倒是美女，你能作為我今晚上的——”

“不能。”

雨多走了幾步，擋住了勇的視線。後者變得更加緊張了。

“什麽，雨？”

魏霞有些好奇，但雨很快就将她拉走了。

而留在原地的勇呆呆地站了一會，忽然間抱拳一笑，說：“可是巫已經說了，不能隐瞞的事情雨幹嘛這麽生氣？”

“難得有件有趣的事情。”

“勇。”

勇偏頭，收起了笑容看向喊自己名字的人，嚴肅地點了點頭。

“時間快到了，我知道。”

與此同時，雨與魏霞已經到了部落聚會的地方，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這裏是一處平地，最中間是一團點燃的火種，旁邊好像是臨時搭建的臺子，之前認識的巫就站在上面，然後是火種旁一大堆認識不認識的動物，雨說是魔獸，有的已經被切好了，有的正被處理——魏霞有點害怕這樣的場景。除此之外，就是很多的人，雨說這一天幾乎部落裏能動的人都會過來。

“這是難得的日子，只有雨季才有，部落會将食物分給大家，一同享受豐收的喜悅。”

部落的族長還沒有過來，只有巫在上面載歌載舞。

雨說自己認識的人很多，但她不喜歡交往，所以一路上很少有人向她打招呼。

這樣也挺安靜的，魏霞想。

還沒吃過這樣的食物，應該可能——好吃吧，魏霞想了想今早上從勇那裏拿過來的食物，勉強能下口，腥味對她來說太重了，但還能吃掉。

應該能吃吧。

如此，在魏霞天人交戰的時候，部落聚會緩緩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