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番外三
番外三
大群裏的人都知道黃醫生對許周周有意思,在讨論一番後,紛紛艾特黃醫生,給他點上兩根蠟燭。
可惜黃醫生看不見,他也不想看見。
黃醫生站起來,發現自己比顧洐矮一個頭。顧洐低頭看他,帶着居高臨下的意味,黃醫生頓時慫了。
“去……去那邊等一下。”黃醫生指了指旁邊的床位。
“嗯。”顧洐不茍言笑。
許周周随便找了位置坐下,雙手捧着臉直勾勾的看着顧洐。
顧洐也側過頭來,目光瞬間柔和下去。
夾在兩人中間的黃醫生:“……”
他覺得有必要給自己做個心電圖。
心電圖很快,結束之後顧洐沒給許周周和黃醫生瞎聊的時間,牽着許周周的手出去。
步伐有點大,許周周差點跟不上。
“後面沒有檢查了。”許周周以為顧洐趕時間。
顧洐猛地停下腳步。
“诶。”許周周急剎車。
他們已經走到花園的位置,許周周幹脆找了個地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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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氣好,太陽暖洋洋的,好多人都在花園裏曬太陽。
許周周朝顧洐招手,顧洐過去坐下,許周周歪了下頭,把腦袋靠在顧洐的胳膊上。
啊,真的很舒服。
“你怎麽了?剛才好好好的。”許周周想起顧洐反常的行為。
接着,她聽到顧洐輕哼一聲。
“那個醫生喜歡你。”
來自男人的直覺,口氣毋庸置疑。
“額……”許周周說不出話。
确實是喜歡,“我發誓,我拒絕他了,而且一直跟他保持距離!”
“嗯。”顧洐發出一個音調。
他自然知道的。
但看得出來對方沒死心。
顧洐低聲道:“剛才我給他下馬威了。”
許周周怔住,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顧洐怎麽給黃醫生下馬威了。
似乎,兩人連眼神交流都很少,更別說談話了。
顧洐眯起眼睛,露出在工作上的較真表情,很鄭重的告訴許周周:“他要仰視我。”
好幾次,他都是故意站直,讓黃醫生擡頭跟他說話的。
他覺得,對于男人來說,這是赤果果的下馬威。
許周周:“……”
呵,呵呵。
所以男人吃醋的時候,智商真的會直線下降。
許周周擡手碰了下顧洐的胳膊,朝他眨眼睛。
“在醫院被圍觀,有沒有一種自己是大明星的感覺?”
顧洐順勢抓住許周周的手,掌心的繭磨着許周周的手背。
許周周的手光滑柔嫩,手感很好。
顧洐道:“一般。”好似這只是小場面。
高中那會兒,圍觀他的人更多,場面更大,他內心依舊毫無波動。
許周周仰頭看着顧洐的下巴,那裏有青黑色的剛冒頭的胡茬。
“嗯吶,我家老公長得好看,讓人多看兩眼不吃虧。”
顧洐捏捏許周周的手心,笑得寵溺。
他話少,不懂的表達感情。許周周卻有說不完的話,也不會掩蓋自己的感情。
他們就像水與火。
本不該相融,卻莫名的有了交集,最後成為彼此最重要的人。
許周周回到科室,繼續忙碌起來。
科室的人對許周周的老公很好奇,于是跟許周周一起查房的路上,大家終于忍不住八卦起來。
“許醫生,那個帥氣的男人真是你老公嗎?他看起來好高冷。”
“你們怎麽在一起的?兩個人看起來都很冷淡,這樣住在一起不無聊嗎?”
“我以為你們這樣的性子,會找話多的對象呢。”
不怪科室的人會這麽想,許周周在醫院确實清冷不愛說話。
而顧洐就更不用說了,簡直是冰塊。
很難想象,這樣的兩個人是怎麽相處的。
難道……想把家裏變成冰窖,省電費?
許周周:“……”
她板着臉問道:“我看起來很高冷嗎?”
衆人:“……”
難道不嗎?
見大家欲言又止的模樣,許周周噎了下。
想必是被顧洐傳染的,導致她變得高冷起來。
說話間,她們已經走到病房門口。
幾個人停止話題,進去檢查病人情況,同時做好交接工作。
三號床的病人是昨天剛轉進來的,二十來歲,看起來嬉皮笑臉的,沒個正形。
見許周周進來,三號床病人朝她打招呼。
“嗨,許醫生,又來看我呀?是不是想我了?”
許周周沒接話,走到病床前,例行檢查。
按着病人的小腹,問道:“還疼嗎?”沒什麽溫度的聲音。
“不疼。”
許周周又往上按了按:“這裏呢?”
“也不疼。”
許周周點頭,眼神示意旁邊的護士做記錄。
“不過有個地方挺難受的。”三號床的病人很認真的看着許周周。
許周周蹙眉,問了句:“哪裏難受?”
病人笑嘻嘻地指着心髒,“這裏,看到你心跳就會加速,怎麽辦?”
“晚點給你安排一個心電圖,再留院多觀察幾天。”許周周毫無波瀾。
病人慌了,趕緊道:“不是說今晚再打一瓶消炎,明早就能出院了嗎?怎麽還要留院幾天?”
許周周眼睛都沒擡,沉聲道:“你不是心髒難受?”
病人:“……”
身後的護士們對視一眼,瞧瞧,這還不叫高冷?連玩笑都不開。
“現在又不難受了。”
“晚點會有人來檢查,确定你的心髒問題。”許周周補充道。
三號床的病人生無可戀地躺在床上,撩妹不成蝕把米。
許周周斂眸,沒多看,轉身去給其他床做檢查。
從病房出來後,許周周想起剛才的問題。
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小聲地嘀咕道:“高冷嗎?我年輕的時候可活潑了。”
“許醫生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
聊天結束。
今天晚了半小時才下班,許周周一邊換衣服一邊給顧洐打電話。
顧洐已經下班,這會兒剛到醫院門口。
“今天不做飯,出去吃。”
“好。”許周周聲音雀躍,哼着小曲去搭電梯。
等電梯的時候,許周周聽到旁邊有人在抱怨。
“老東西還不是,天天躺在醫院浪費錢不說,三不五時要我們家屬過來,這不是折騰人嗎?”
許周周用眼角瞥一眼,認出是513病房的家屬。
513是獨立病房,住着一位七十多歲的老爺子。
這位老爺子心髒不好,又是胃癌晚期,情況很不樂觀。
但老爺子很堅強,幾次手術和化療都撐下來了。
只是他的三個兒子和兩個女兒都不願意照顧她,只請了一個護工。
這些兒女,連住院費都要互相推脫,醫院催好幾次他們才不情願的找人過來。
至于三不五時要家屬過來……許周周記得,這些人只來過一次。
世間百态,醫院能見千态。
許周周不願和這些人一起,撇嘴走到另一個電梯等着。
“我看根本不用住院燒錢,直接接到大哥別墅裏就行。”
“你房子好幾套,怎麽不接到你那去。”
終于,電梯到了。
耳邊終于清靜,許周周撇撇嘴,等來自己的電梯。
顧洐在一樓電梯口等着許周周。
許周周看見他,過去直接一個熊抱。
顧洐用手托住她,“這麽多人看着,不害羞?”
許周周在他懷裏搖頭,“不怕,反正我現在沒露臉。”
她的臉埋在顧洐懷裏呢,沒人看見。
露臉的顧洐:“……”
“在醫院每天都能見識到人間各種冷暖。”許周周拉着顧洐的手,跟他講剛才在電梯遇到的事情。
聽完後顧洐也唏噓,但除此之外他并不能做什麽。
同樣的,醫院有各種人間冷暖,也有各種潛在的危險。
顧洐提醒許周周:“平時多注意安全,遠離心理有問題的人。”
他這幾年雖然一直在部隊,接觸外面的事物少,卻也知道醫鬧的事情。
許周周一個女性,遇到危險很吃虧。
聞言,許周周抱住顧洐的胳膊笑了笑:“知道啦。”
她知道顧洐在擔心什麽,提醒道:“當年我跟吳明宇打遍天下無敵手,一般小喽啰我不會放在眼裏。”
高中時,她可不是善茬。
她跟吳明宇兩個人,是學校最令老師頭疼的兩個學生。
唯一不同的是,許周周至少成績好,而吳明宇相反。
老師一度想不明白,兩人的家長都是大學老師,為什麽會教出如此跳脫的學生。
更想不明白,許周周看起來乖巧懂事,卻對打架情有獨鐘。
顧洐聽完刮了下許周周的鼻子:“打遍天下無敵手?”
語氣中隐隐的笑意讓許周周心虛。
“是有那麽一兩次,失手。”她說。
顧洐笑了:“那我挺幸運,每次都能到你失手的時候。”
他遇到過兩次許周周被外校學生包圍,兩次都是他幫許周周解圍。
後來顧洐還懷疑過,這是不是許周周故意安排的。
安排英雄救美的戲碼,拉近兩人的關系。
許周周被說得不好意思了,耍無賴道:“哎呀,有你在,我那麽拼做什麽。”
這話顧洐愛聽,低頭親了親許周周的額頭。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停車場。
顧洐選的餐廳在郊外,遠離城市喧嚣的地方相對安靜,環境讓人很舒适。
這段時間許周周工作狀态一直很緊繃,來到這樣的地方,她才覺得整個人松下來。
餐廳選用暖黃色的燈光,放着舒緩的音樂,很适合喝點紅酒。
許周周喝得微醺,她很久沒有這麽放松了。
見她喝得多了,顧洐便把酒拿開不再給她喝。
眼前多了杯白開水,許周周不滿地眯起眼睛:“我還能喝。”
“不行。”顧洐板着臉。
許周周不高興了,哼哼唧唧的罵人,說的話含糊不清的。
她的臉染上一層粉紅色,她指着下巴,表情苦惱。
顧洐哭笑不得:“都這樣了還能喝?”
“能。”許周周伸手去撈酒杯,被顧洐抓住手腕。
“顧洐?真的是你?你回來怎麽不跟我們說一聲!”一道聲音忽然傳進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許周周頓時清醒些。
擡頭,便看到一臉欣喜的季萌。
不過季萌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而是看着顧洐。
顧洐“嗯”了一聲,沒有要理會季萌的意思。
季萌面露尴尬:“是你太久沒回來,我和爸爸媽媽都很想你。”
她雖然喊顧洐“哥”,但是卻覺得自己跟季萌連普通朋友都不是。
顧洐“嗯”了一聲,注意力一直在許周周這邊。
許周周這會兒坐都沒什麽力氣,懶洋洋的靠在顧洐的肩膀上。
她呼出的酒氣若有若無的噴灑在顧洐下巴處,微醺的味道讓顧洐心猿意馬。
“我去看過季叔叔和阿姨了。”顧洐回答。
他從未忘記季家對他的恩情,每每從部隊回來,見完許周周後,他就會抽空回季家看一看。
只不過,他從未通知季萌而已。
“是嗎?”季萌動作一頓,表情越發的尴尬。
她握緊拳頭,臉上強扯着微笑:“雖然我工作忙,但只要你回家,我會抽空回去的,別怕我為難。”
她故意将顧洐的話扭曲成心疼她工作忙的意思。
顧洐像沒聽見一樣,沒有回應,而是低聲對許周周說:“乖,一會咱們就回家。”
聲音低沉和緩,帶着季萌從未聽過的寵溺。
從認識顧洐到現在,季萌都沒聽過顧洐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
即便是在家裏,即便她爸讓顧洐将她當做妹妹看待,顧洐也是冷冷淡淡的,從未對她有過多的言語。
他們之間,比陌生人還不如。
心裏湧起一絲不甘。
“我們一家人很久沒有坐在一起吃飯了,什麽時候有空回來吃?”
季萌不想放兩人走,她還有很多話想跟顧洐說。
顧洐抓着許周周亂動的小手,捏了捏,沒有擡頭,說:“等周周休息。”
他的一切都以許周周為準則。
“都可以。”季萌應道。
這會兒顧洐正在喂許周周喝白開水,沒空搭理她。
季萌也覺得自己在這太多餘,不再厚臉皮待下去。
“回家前給我信息,我會騰出時間回家一趟。”
說完,季萌戴上口罩和鴨舌帽,行色匆匆的從餐廳後門離開。
許周周長籲一口氣:“終于走了。”
“這麽不想看到她?”顧洐挑眉。
“如果這時候老吳在,你想看到他嗎?”許周周反問。
顧洐當即沉下臉色:“并不!”
男人懂男人,吳明宇對許周周什麽心思,顧洐第一天就知道了。
是以,顧洐并不待見吳明宇。
“一個道理。”許周周直起身子,腦袋有些暈,慢吞吞道:“我對季萌一樣。”
許周周将杯裏的酒全都喝完:“就像我對這酒一樣,一滴都不能留。”
“好好,不留。”顧洐哭笑不得,揉着許周周的頭發,聲音低低的哄着她:“我的心裏只有你。”
回應他的,是許周周均勻的呼吸聲。
顧洐低頭看去,懷裏的人兒已經睡着。雙頰因為酒精而泛紅,柔軟的唇微微張開,呼氣的時候會有酒氣出來。
感覺自己摟着一直愛撒嬌的小貓。
顧洐忍不住失笑。
親了親許周周的額頭,而後将她橫抱起來。
許周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時腦子一片混沌,房間裏也黑漆漆的。
她摸黑打開臺燈,喊了句:“老公?”
張嘴後才發現,她的嗓子幹澀,聲音沙啞。
她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裏顯得微乎其微,沒得到任何的回應。
顧洐不在。
許周周眸子裏浮現出落寞,她一邊揉太陽穴,一邊掀開被子起床。
許是這段時間太忙,累壞了,所以才會做夢夢到顧洐回來。
夢裏的場景過于真實,她信以為真了。
嘆口氣,許周周打開房門找水喝。
房門打開的瞬間,她就愣住了。
客廳亮着燈,空氣中飄着排骨湯的香味,餐桌上是剛做好的飯菜。
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陽臺,他正在接電話,表情嚴肅,但渾身上下又散發着居家的味道。
眼前的一切太不真實。
許周周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她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眼,一切都還在。
她不是在做夢。
顧洐轉身,看到了許周周。頓了下,随即嚴肅的面孔變得溫柔,他擡手,朝許周周招手。
許周周勾唇,踩着柔軟的地毯飛快跑向陽臺。
許周周撲到顧洐懷裏,緊緊摟住他的腰,汲取他身上特有的味道。
不過她沒有出聲打擾顧洐,自顧自的埋首在他胸前。
“嗯,具體事項等我回去再說。”顧洐沉聲道。
他的手捏着許周周的小手,柔軟的觸感讓他有些分心。
某人卻毫不知情,繼續在顧洐懷裏蹭,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電話那頭的人将一件事翻來覆去的說好幾遍,顧洐再也不想聽了。
“先這樣。”他挂斷電話。
“醒了?”顧洐低頭,在許周周鼻尖上親了親。
許周周噘着嘴,示意顧洐親那。
顧洐沒動。
許周周哼道:“為什麽不叫我?”
顧洐心疼她:“你太累了,多睡會。”
“不行。”許周周搖頭。
這些年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太少,她不希望把時間浪費在睡覺上。
“除非你陪我一起睡。”
“嗯哼?”顧洐的眸色變了變,眼底有火苗燃起。
他彎腰雙手抵在許周周聲旁,意味不明的問道:“哪種睡?”
許周周面上一熱,還未開口便被摟進溫暖的懷抱。
再醒來時,天已經微微亮。
旁邊的人動了下,低沉的問道:“醒了?”
“嗯。”許周周懶洋洋的應了聲,她渾身一點力氣都沒,嗓子也疼,根本不想說話。
她往顧洐懷裏鑽,小貓似的說:“餓了。”
昨天下午到現在許周周一直沒吃東西,反倒是她被顧洐吃幹抹淨。
顧洐低頭在許周周額頭上親了親,說:“我去熱湯。”
昨晚他準備的飯菜到現在還沒動。
說着,顧洐起身。
許周周圈住顧洐的腰,舍不得他:“算了,我不吃。”
她想多跟顧洐待一會。
顧洐愣了下,将許周周摟進懷裏。
半是無奈半是妥協道:“好。”
許周周心滿意足,很快又迷迷糊糊睡着過去。
清晨,許周周被顧洐叫起來。
她賴床不肯起,張開雙手要顧洐抱。
“我一點力氣都沒有,要親親抱抱才能起來。”許周周眸子裏閃着狡黠的光,一如高中時的她。
顧洐輕笑一聲,彎腰将許周周橫抱起來。
許周周勾着顧洐的脖子,蹭了蹭,心滿意足。
顧洐喉結微動:“洗澡還是吃早餐?”
“洗澡。”許周周呢喃。
她渾身黏糊糊的,不洗澡沒法上班。
聞言,顧洐将許周周抱去浴室。
許周周瞥了眼沒離開的顧洐,無視他眸中燃起的火苗,沒好氣道:“我上班要遲到了。”
顧洐“嗯哼”一聲,這才關門出去。
“等一下。”許周周忽然喊。
關上去的門又被打開,顧洐站在門外,眸裏帶笑,等着許周周發話。
許周周臉上還有紅暈,聲音軟軟的:“老公,我愛你。”
顧洐的笑意更加明顯,他緩步走到床邊,彎腰摟住許周周。
他在許周周耳邊輕聲道:“老婆,我也愛你。”
“永遠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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