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慰問演出

慰問演出

晚飯後,雌蟲們争前恐後進入已經擺好椅子的校場,除了軍官們坐的第一排,前面的椅子轉眼就有了主蟲。

“該死,你別擠我,這是我的位置!”

“你不是說反正雄蟲也不會多看我們一眼,坐在前後都沒差別嗎?”

“雄子既然搭了臺子,那至少也要上臺,我想看看怎麽了!而且你都有雄主了,還來和我搶前排,真不要臉!”

現場亂成一團,軍雌為了搶前一排座位打成一團,軍團長實在看不下去,大喝一聲:“都給我規矩坐下!敢在雄子面前丢蟲的別怪我把你扔出去連雄子的頭發絲都看不到!”

此話一出,亂成一鍋粥的軍雌立刻乖乖坐好,未婚的坐前面,已婚的坐後面,高大的個子擠在小椅子上,像第一天入學的小蟲崽。

恒星斜在天邊,橘紅的光灑在舞臺上,那是軍雌們從沒在軍隊見過的燈箱、布景。

幕布緩緩拉起,露出藏在下面的屏幕。

“陸聞《勳章》巡回演唱會——第一站:舞-17星球”

當驚喜到來的時候,首先是震驚的沉默,然後是懷疑的質問。他們都聽過陸聞的名字,甚至夢想過能與他見面,卻從不敢想象他會這樣突然地出現在軍隊,還要為他們奉上一場演出。

高挑的雄蟲從側面的臺階登臺,穿了一件毛茸茸的嫩黃外套,本就年輕的臉上甚至帶上些稚氣。

陸聞向臺下高臂揮手,眉眼彎彎:“我跨越十萬光年來見我的戀蟲了。”

被壓抑的喊聲如同火山爆發,雌蟲的胸腔被聲音震動,沉默的軍營被雄蟲點燃激|情。

興奮的叫喊遲遲停不下來,軍官也控制不住這群“發瘋”軍雌,他的命令被歡呼壓過,連身旁的副官都聽不清。

陸聞輕咳兩聲,雌蟲的聲音立刻壓低,“我知道大家都很興奮,但是大家訓練一天肯定很累了吧,接下來請放松身心,聆聽我送上的慰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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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大多軍雌都冷靜下來,不再試圖站起來沖上舞臺,陸聞開始第一首歌的演唱。

這一次的演唱會可謂煥然一新,不像出道演唱會時陸聞還得請一堆歌手撐場面,這次的全部是陸聞本蟲的原創曲目,加上之前的三首足有14首,從時長上已經算是達到歌手的平均水平了。

上半場的演出除了上次的三首歌炒熱氣氛,新歌都是節奏明快、朗朗上口的口水歌,非常迎合軍雌的喜好,基本上到第二遍副歌就有軍雌能跟着哼出調。

中場休息前的最後一首歌是《十萬光年的戀蟲》,前奏一響起軍雌就高喊出名字。

“戀蟲!戀蟲!”

在《十萬光年的戀蟲》之前,沒有這種偏甜蜜又正能量的愛情歌曲,而在他之後,戀蟲主題的歌雖然雨後春筍一般被創作,大多仍然以雌蟲視角譜寫,也無雄蟲演奏加成,所以都算不得爆火。

一提起《戀蟲》,蟲族第一時間只會想起陸聞的歌曲。

陸聞并非那種喜歡跟着歌手合唱的人,當了偶像歌手後也時刻提醒自己:粉絲是來聽歌的,而不是來唱歌的。

但是怪只怪《戀蟲》的傳唱度太高,他一開口就有雌蟲跟着小聲哼唱,雖然有聲音屏蔽,但是下面萬來只蟲嘴巴整齊地開合也挺震撼的。

陸聞突然想起上輩子見過的小學合唱團,花着紅臉蛋的小孩也是這樣眼睛亮晶晶,嘴巴張大大,可愛得很。

軍雌也不明白陸聞突然在笑什麽,雙眼彎成線,皓齒微露,直擊雌蟲的心靈。

“太可愛了,一定要把這一幕剪輯進演唱會視頻。”艾柏和卡瑞說。

卡瑞點頭:“到時候截下來可以做演唱會的視頻封面。”

《戀蟲》唱完後就是中場MC,音樂一停軍雌們就又躁動起來,他們不知道演出是否即将結束。

“啊,唱得有點累了。”陸聞的呼吸很重,雖然七首歌之間也有短暫的休息,但是又唱又跳的确實也快到極限了。

粉絲立刻高喊:“雄子休息吧!”

陸聞笑起來:“那可不行,還有半場呢,我可是和你們的軍團長說過,一定要讓你們懷着幸福去輪值。”

見觀衆席中又有大片紅眼,陸聞趕緊換了話題,說起自己是第一次來到軍營,感覺什麽都很新奇。又說自己吃到的星球特産,見到的不同景色。

等到體力恢複得差不多,陸聞就下場去換下半場的衣服。

艾柏則邀請軍團長上臺抽獎,送出幾套周邊。得到的軍雌激動得一蹦三尺高,恨不得直接伸出蟲翅飛上臺去。

氣得軍團長大叫:“我再看到誰像只猴子一樣蹦來蹦去,就罰你一周別吃飯!等着去邊界星喝營養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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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陸聞再次上場,軍雌們又被整頓了一次紀律,又恢複成小學生排排坐的樣子。

新的演出服是條深藍的裙子,沒錯,雄蟲是有裙子穿的。

陸聞剛從設計師那裏看到設計圖的時候還以為是裙褲,結果設計師自豪地告訴他:“不是哪位雄子都能配得上這麽優雅的裙子,而您正是個中翹楚。”

陸聞:真的謝謝,但是感覺裆下漏風。

穿了幾十年的褲子,陸聞确實不是很習慣裙子這種服裝形式,再三請求下設計師勉為其難地為陸聞加上了襯褲。

設計師露出難以言喻的神情:“假如讓那些觀衆們知道您穿着這麽優雅的裙子裏面還加上襯褲,他們該有多失望啊!”

陸聞:“假如可以,我希望他們不要去想我的裙子底下有什麽。”

不過陸聞也得承認,這條裙子穿上是真的很好看,紮上腰帶後看起來更像袍子,随步翻起的裙擺顯出一種風流。

陸聞上臺時特意把步子邁大,然後操作攝像機拍了個裙擺的近景。臺下的卡瑞也說:“上臺的雄子也很好看,不如吧視頻封面換成這一張吧。”

艾柏有點糾結,他覺得都好看。

……

“進入下半場了,接下來的這首歌叫做《勳章》。”陸聞話音剛落,屏幕上就跟着亮起名字。

臺下響起小聲的議論:“我記得這場演唱會的名字就叫《勳章》吧。”

“應該是同一個名字,說明這首歌是主打歌。”

“那肯定很好聽,我要錄下來給我雌父聽!”

“你別忘了團長說了不準上傳超過10以上秒的視頻,雄子的行程需要保密。”

陸聞繼續說:“這首歌,是我本蟲作詞的。然後……嗯……剩下的我想等唱完再和大家說。”

《勳章》的伴奏和上半場的幾首歌截然不同,沉重的鼓點帶起軍雌們胸腔的共鳴。

“渴望夢想,振翅飛向戰場;利刃穿破,流下可怖的血;

沒見過,星獸的利爪;捏碎骨骼,撕裂血管;

沒聽過,死前嘶吼;撕裂聲帶,振破耳膜。

這是雌蟲的勳章。”

歌聲低沉,背景的屏幕中是雌蟲在戰場上厮殺的影像。

這首歌不是舞曲,陸聞就站在臺中央,燈光自上而下,只照亮他的腳下。雄蟲茕茕孤立,迷茫無助。

“看見過,雌父的脊背;倒刺勾起皮,鐵棒留下淤痕;

聽見過,哀嚎不斷;乞求垂憐,骨肉分離。

這是雌蟲的勳章。”

屏幕上的星獸已經不見,只剩下一張張的截圖,來源于每一次新聞報道雌蟲被殘忍虐待致殘致死。

陸聞的聲音逐漸高亢,從喃喃自語變為高聲質問。

“我是一只星獸吧,刀鋒會割下我的觸角;

我是一只星獸吧,匕首會摘去我的蟲翅;

給我更多勳章吧,這就是我的勳章!

這不是雌蟲的勳章,乞憐搖尾的不是勳章!”

陸聞有點後悔,或許應該最後唱這首歌的,他沒想到自己在觀衆面前會這麽激動,最後的副歌幾乎是嘶吼着唱出,他感覺嗓子現在像撕裂一樣疼。

沉重的呼吸擴音到每個軍雌耳中,他們看不清雄蟲現在是否因為呼吸過快而臉頰漲紅。

淚水湧出每一對眼眶,陸聞撕開了軍雌對暴力最後的美化,他們的親蟲、戰友不曾在戰場上獻出生命,卻在自己的家中,在自己的雄主手下,失去作為軍雌的尊嚴。

蟲神賜予他們的軀體被厭惡,戰場賦予他們的堅毅被壓迫。他們失去了自己的聲音太久,連抱怨都只存在于星網的角落。

陸聞的聲音還在抖,“本來我有好多想說的,但是我知道你們一定都懂了。”

他轉過身沖卡瑞打了手勢,示意他準備聲帶恢複噴霧,然後鞠一躬退到舞臺邊上喝水。

“雄子……”卡瑞的臉上也有淚痕。亞雌看似能得到雄蟲的更多寵愛,也不需要靠雄蟲的精神力撫慰延續生命。

但是誰又能說那份寵愛裏含有一分一毫的尊重,等待他們的是被厭棄,被玩弄,被當成玩具轉送的未來。

同情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情感,每一滴眼淚都是對承受暴力雌蟲的哀悼,也是對自己的哀悼。

陸聞握住他的手,聲音沙啞:“我的嗓子都這樣了,可不準再說破壞氣氛的話。”

卡瑞噗嗤笑出來,伸手抹去自己的眼淚:“那也是您的錯,都勸您不要唱這首歌了。”

陸聞噴好噴霧,把藥瓶還給他,“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滿身鞭痕的雌蟲了。”

他想起醫院的那個面露驚恐小護士,又想起那個連連回頭的雌侍,想起向自己下跪的艾柏,又想起臺下的每一張面孔。

陸聞想做的只是一個唱歌跳舞的偶像而已,但又不僅是一個唱歌跳舞的偶像。

他想說的話,已經開始被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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