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血瑰魅影(九)
血瑰魅影(九)
畢邱趁着空隙直入主塔樓內,狂奔了好一陣才找到一個巨大花瓶的後方停下來喘氣。
翁興安瞪着眼睛:“咱們就這麽進來了?”
另一個女玩家面色僵硬:“我,我都還沒準備好,萬一那個boss殺出來……”
翁興安也很是遲疑:“其他人還在外面呢,我們要不要等等……”
“不能等了,萬一那兩個npc殺進來怎麽辦?”畢邱撐着膝蓋,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能進來就廢了我吃奶的勁了,你們還想不想要通關線索了?”
那個道具【晃眼的水幻球】維持時間不長,還要提防那兩個npc反應過來堵門,剛剛根本來不及多想,一手一個能抓到誰就是誰。
女玩家田漪沒再說什麽,皺着眉迅速低頭檢查身上的道具和武器。
進都進來了,說再多也沒用,還是先做好保命措施要緊。
主塔樓的窗戶不大,又被層疊的玫瑰枝葉蓋了一大半,內裏非常昏暗。
厚重的地毯将所有足音吸去,剛剛他們又是破門而入又是橫沖直撞的,現在安靜下來仔細觀望時,卻感覺寂靜如潮水般令人窒息。
那兩個門神一般的npc居然也沒進來。
昏暗之中,牆上鮮豔到刺眼的壁畫以一種喧嚣熱鬧的感覺躍入眼簾,然而周圍卻只有他們三個會呼吸的活物。
沉凝的氣氛被主塔樓內詭異的氣氛不斷放大,越發加重了他們心底的不安。
他們探出頭左右看看,小心翼翼地在主塔樓裏找上樓的樓梯。
走了片刻,田漪突然咦了一聲,“這裏怎麽沒有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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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興安:“哪裏沒有玫瑰,這牆上畫的不都是玫瑰?”
“不是,”田漪煩躁地皺了皺眉,說:“這裏沒有擺放任何一朵真的玫瑰。”
翁興安和畢邱兩個大男人這才注意到不對勁。
城堡裏每個室內區域都擺有大量盛放的紅玫瑰,甚至每天更換,卧室裏更是配備了昂貴的玫瑰精油,可以說整個城堡都泡在玫瑰香味裏。
但這堪稱城堡核心位置的主塔樓裏卻一朵玫瑰都沒有,玫瑰的香味也很淡,只飄蕩着一股淺淺的玫瑰草莓甜香。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進入主塔樓後,他們心頭那陣幾欲爆發的煩悶和心跳都舒緩了一絲。
翁興安湊到角落裏的石柱臺上的籃子看了一眼,面色古怪地說:“還真是草莓。”
那充當裝飾物和香氛材料的,正是外面種植着的黑籽草莓。
于此相反是,壁畫上描繪着許許多多濃豔似血的玫瑰,大簇大簇的,像是鋪天蓋地的血海一般。
最奇怪的是,壁畫中有一座非常眼熟的白色城堡伫立在玫瑰海之中,無數身穿華麗衣裙的貴族男女在壁畫裏栩栩如生,言笑晏晏,散落在城堡的玫瑰花海中賞花游玩。
他們甚至能認出玫瑰園裏的黛娜、斯諾和幾個眼熟的貴族。
壁畫中還有個樣貌最為豔麗奪目的陌生青年。
他微微笑着,穿着一身黑色禮服,伫立城堡之前,目光透過壁畫注視着壁畫外的人。
那漂亮的眼尾下,一顆紅豔的痣如畫龍點睛一般,讓壁畫上的人更添三份光彩。
畢邱有些驚訝:“翁哥,這不會就是你說的玫瑰花海吧?這個男的是血瑰公爵?”
翁興安:“哎呦,還真可能是。”
田漪的目光在壁畫男子的臉上流連片刻,疑惑地呢喃:“可是為什麽壁畫上的莊園裏都是玫瑰?”
畢邱眼睛唰地亮起,興奮起來:“這不就連上了嗎?關鍵線索是玫瑰花海,這裏不就有像血一樣的玫瑰花海嗎?我們離通關和線索越來越近了,快走!”
他們很快找到了盤旋向上的樓梯,他們警惕了一路,然而一路上都安靜地很,既沒有突然襲擊,也沒有任何陷阱。
現在,他們就站在了主塔樓最頂層,也是最豪華的雙開門前。
頂端的特殊采光設計讓陽光從屋頂一束束地打下,讓這處雙開門前的廳堂宛如聖光籠罩。
雙開門兩側擺放着一座座精美的雕塑,牆面幾乎複制了主塔樓外牆上的浮雕,卻描粉塗金、濃墨重彩,讓整個神聖畫面以一種極具沖擊力的美環繞畢邱三人,正中間那位高高在上,被仰望俯跪的人影卻并沒有描繪出來,空留背景,正好就是那扇緊閉的門扉。
顯然,所有一切都在強烈地暗示着,浮雕壁畫所描繪的人就在這扇門後。
答案和線索似乎近在眼前,但畢邱三人卻突然躊躇起來。
眼前一片富麗堂皇,但配上主塔樓裏昏暗的光線和寂靜的氛圍,卻透出一股難言的陰森詭異。
一直積壓着的不安和越來越激烈的心跳,幾乎要淹沒他們的理智。
“……那啥,畢邱小兄弟,我們真的要進去嗎?”翁興安咽了咽唾沫,捂着咚咚咚的心跳小聲說。
田漪也不說話,捏緊一手舉着槍一手抓着一條柔軟絲帶,看起來警惕又遲疑。
畢邱也慫,但他咬了咬牙,打了個哈哈:“我們的傳統美德,來都來了,怎麽也得進去看看吧。”
說完,他也不給自己後悔的機會,埋頭上前“嘩啦”一聲推開大門。
濃郁的玫瑰草莓的香味從門後飄散而來。
厚重的大門打開,露出昏暗的室內。
一看清內裏景象,畢邱三人就被震了一下。
富麗堂皇的房間裏,一個柔軟的大床擺在正中央,猩紅的床簾層層疊疊遮住了大床,而床的邊緣擺滿了一籃又一籃的黑籽草莓。
這些草莓散發着馥郁的甜香,直誘得人唾沫分泌。
翁興安往床鋪上張望,忍不住嘀咕:“什麽毛病,居然在床邊擺了那麽多草莓?”
“閉嘴!”田漪死死地盯着床鋪,氣聲幾乎是從嗓子眼裏擠出來的:“床上有人!”
畢邱和翁興安頓時像是被掐住脖子一樣,連呼吸都放緩了。
但是他們警惕半天,床上都沒有任何動靜。
終于,還是翁興安壯着膽子,罵罵咧咧地上去一把掀開了床簾。
只一瞬,他們就屏住了呼吸。
他們原以為壁畫上的青年就已經夠美了,沒想到壁畫根本比不上真人分毫。
床簾後的大床也如床簾般暗紅,長相豔麗的青年穿着黑色絲綢睡袍,雙眼緊閉,安靜地躺在床上。
他柔軟的長發略微淩亂地披散在身後,蒼白的臉上神色寧靜,只雙唇紅得吓人。
但他眼尾那顆令人驚豔的紅痣卻是灰褐色的,平添幾分黯淡。
“怎……怎麽辦?”
床邊的三人一時有些遲疑。
畢邱:“難道外面殺人的boss不是他?”
田漪:“不一定,說不定是白天沉眠晚上醒來的那種……”
遲疑了片刻,見床上的人始終沒有醒來的意思,他們提着膽,先是從儲物空間裏拿出一根棍子,遠遠地戳了戳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正當他們松口氣,打算采取更激烈一點的動作時,床上人眼簾下的眼珠突然動了動。
床邊的三人一蹦三尺高,瘋狂後退,差點摔倒在床邊的草莓堆裏。
在他們驚恐睜大的眼裏,床上的人眼睫微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主塔樓前已圍聚了密密麻麻的血瑰貴族和侍者們。
“誰允許你們靠近這裏的?我的‘客人’們。”
斯諾一腳踩在一個倒地玩家的脖子上,總是帶着爽朗笑容的臉陡然陰沉起來,“污濁了這裏的空氣,是對公爵大人的大不敬,千刀萬剮都不能被原諒,知道嗎?”
被踩住脖子的玩家一臉猙獰痛苦,嗬嗬喘着氣。
他冰冷陰翳的視線掃過在場所有人,再次裂開嘴笑了起來。
只是這笑容和熱情、陽光根本不沾邊,唯有無邊的血腥氣息從他身上蔓延出來。
他在所有玩家驚恐的視線裏,輕飄飄地說:“雖然成熟度不算最完美,但‘客人’這麽不識趣……”
“斯諾先生,剛剛有三位客人強行闖了進去,在下阻攔不力,還請斯諾先生責罰。”
一直沉默旁觀的黃銅面具侍者突然開口,微微躬身道。
斯諾一頓,雙眼驟然睜大。
他突然一腳用力踢開腳下踩着的玩家,那玩家咕嚕嚕滾了幾圈,吐了一口血,然後被其他玩家七手八腳地扶起來。
斯諾的黑眸裏瞬間染上了赤紅的光,瘋狂的殺意如有實質,吓得玩家們噤若寒蟬。
他死死瞪着玩家看了片刻,突然怪異地低低笑了起來。
他張開雙手,嗓音卻壓得極低,如紅酒般低醇:“愚蠢,可憐,黛娜小姐會教會他們,什麽叫尊重和禮儀。”
“嘩啦”一聲巨響,主塔樓頂層的卧室大門被轟然打開。
黛娜面無表情踏步而出,像是拎死魚一樣拖着畢邱三個人走出來。
被拖着的三人一臉慘白地吐着血,四肢以扭曲的角度耷拉在地,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拖了出去。
一聲輕微的“咔嚓”聲,卧室大門合攏,畢邱他們也被丢在了卧室前富麗堂皇的壁畫和雕塑前。
黛娜站在卧室大門前,微微歪着頭看着他們。
長長的黑卷發輕輕貼在她姣好的臉頰上,漂亮的眼眸在小窗打下陰暗光線裏,透出冰冷的、殷紅如血的光。
畢邱和翁興安瞬間想起那個白衣工人所說的“紅眼鬼”。
之前他們以為符合“紅眼”這一特征的只有烏鴉,原來所謂的“紅眼鬼”指的是黛娜他們嗎?!
黛娜定定地看了他們片刻,突然吊起一個詭異的笑。
她閃身跪坐而下,一張姣好的臉在田漪眼裏驟然放大,湊得極近,吓得田漪差點背過氣去。
黛娜睜大血紅的瞳孔,定定地觀察田漪臉上扭曲蒼白的表情,咧着嘴角問道:“你是不是很高興?”
麽麽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