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血瑰魅影(十)
血瑰魅影(十)
什麽?
田漪又疼又怕,卻大氣不敢喘。
他們看着像是高興的樣子嗎?
“我聽到了。”黛娜眼珠緩緩下移,嫩白的手指搭上田漪的心口,“它跳得很快,是不是在為奉獻而高興?”
說着,她的屈指成爪,略一用力。
鮮血頓時順着黛娜刺入的指尖湧出,田漪臉色疼得扭曲起來,目露絕望。
“等等!你要公然違反公爵的命令嗎?”
黛娜手指一僵,紅眸倏地淩厲掃向開口的畢邱。
畢邱被看得額頭後背都是冷汗,他腦海在疼痛中瘋狂轉着,張口就來:“剛剛公爵大人跟我們說了,不允許你們傷害我們,要在七天後放我們安全離開。”
說完,他挪動扭曲脫臼的手臂,拼命怼旁邊吓得呆愣的翁興安。
那位公爵大人當然什麽都沒說,他不過是睜開眼睛看了他們一眼,就重新閉上了眼睛,緊跟着形似惡鬼的黛娜就沖了進來。
但現在什麽都不說,他們一個都別想跑!
翁興安被怼了好幾下,才一個激靈,哆嗦地說:“對……對!不能傷害咱們,女娃子你得,你得聽你們大人的話!”
黛娜雙瞳緩緩睜大,猛地起身,轉身旋風般沖入了卧室裏。
卧室大門“呯”地關上,畢邱一下跳了起來,灌了自己好幾瓶藥劑,然後忍痛強行給自己和翁興安及田漪接上骨頭,然後飛快地往外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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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滿了草莓的華麗卧室裏,黛娜不由小心翼翼地放緩了腳步。
厚重的猩紅床簾已經被那些玩家莽撞地拉了起來,露出床上人豔麗又沉靜的臉。
黛娜受驚般地扭過頭,用力閉上眼,胸口起伏着,強行壓下心頭的暴虐貪婪。
再睜開眼的時候,猩紅的光消退,她的雙眸重新變回了黑色的瞳孔。
她屏息而立,抿着唇定定地注視着床上安靜躺着的人,眼裏濕漉漉的,期待又渴望。
但是床上的青年一動不動,一如之前的每個日夜安靜地躺在床上,蒼白而毫無生機。
看了許久,黛娜心頭的期待一點一點變得冰涼。
她不可置信地捂着胸口,尖聲道:“哥哥,你為什麽還沒醒來?我的心髒也快長出來了,你為什麽不睜開眼看看我?不對,他們騙我……他們騙我——!”
尖叫聲似乎透過層層空間傳入畢邱三人耳中,吓得他們動作越發匆忙,狼狽地從主塔樓一樓的窗戶翻了出去,頭也不回地逃竄出去。
黛娜尖叫着,将自己的長發揉扯得一團亂,又将周圍的草莓一通打砸。
直到她的雙手通通染上草莓那淺紅的汁液,鼻尖飄蕩着濃郁的草莓甜香,她混亂的神智才清明了一絲。
她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瞳孔微微顫抖着,眼眸裏的紅光閃爍,喘着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半晌,她搖搖晃晃地起身,胡亂把滿手的汁液在衣服擦了擦,跪坐在床邊,拉起青年垂落在被面上的手輕輕貼在臉上,眷戀地蹭了蹭。
“哥哥……對不起,我會努力控制自己……”
她輕輕趴伏在青年心口上,安靜地聽着那微弱又規律的心跳聲,閉上了眼睛。
黛娜睡着了。
在夢裏,哥哥抓着她的手,在她手心裏放了一朵盛開的玫瑰。
她不情不願地從夢中睜開眼。
從心底蔓延起來的強烈躁動和空虛強行喚醒了她,不斷啃噬着她的理智。
這是在提醒她,該去獵殺了。
夢裏的人依舊躺在床上,兀自沉眠。
黛娜也一時躺着沒動,心裏升起一絲淡淡的疑惑。
以前都是夢到哥哥給她草莓,為什麽今天夢到的是一朵玫瑰?
耳邊的心跳微弱又清晰,她又趴着聽了片刻,才起身望向窗外。
夜幕已經降臨,皓月當空,如水的月光照亮了整個城堡。
她走到窗邊,往城堡裏看去。
城堡裏一片混亂,各種人影奔跑呼號着,不時有各處光芒在黑暗中閃爍。
黛娜深吸一口氣,嗅聞着空氣中飄散而來的血腥味,雙眼不可控地染上血紅的光。
那種瘋狂的渴望和欲求如鋪天蓋地的海嘯,徹底蓋滅她因沉睡而生出的一絲寧靜。
“哥哥,你聞到了嗎?果實成熟了。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都會好好控制自己,不會再貪吃……”
她嘴上呢喃着,血紅的眼瞳在眼眶裏卻詭異地四處轉動,極力搜尋着城堡裏四處奔跑躲藏的“果實”們。
片刻後,她嘴角緩緩咧開,勾起一個瘋狂又貪婪的笑容:“該去收割了。”
窗簾被風吹得翻飛不止,床上的貌美青年始終安靜沉眠,不動不言。
城堡之中,畢邱躲在翁興安身後打空手裏的彈匣,翁興安低吼一聲,身體散發出的金光一震,手中長棍一掃,将撲來的黃銅面具侍者通通逼退。
畢邱拿出新的彈匣,指尖亮起許多奇異扭曲的符文,被他按入彈匣裏,咔咔裝好又開始“呯呯呯”朝着外面掃射。
不僅是他,還有兩人也躲在翁興安身後,飛快地朝着面具侍者攻擊
渾身金光的翁興安就像是一尊金剛,舞着長棍攔在面具侍者前且戰且退。
他們倆和田漪一起逃出主塔樓後,突然有幾個面具侍者怪模怪樣地撲上來襲擊他們。
一路奔逃的過程中他們和田漪失散,又遇上了另外兩個玩家。
從這兩個玩家口中,他們也知道了主塔樓外發生的事。
當時黛娜在主塔樓上尖叫,聲音凄厲到外面的人也聽到了。
斯諾當即紅着眼睛焦急地帶了在場的貴族們沖進了主塔樓,而他們也趁機突破面具侍者的包圍,各自沖了出來。
只是也如他們和田漪一般,通通失散。
尖叫和慘嚎在城堡裏不間斷響起,城堡裏像是籠罩上了一層血色,不僅是他們,就連那些白衣工人也被面具侍者們瘋狂追逐襲擊着。
他們甚至親眼看到了一個白衣工人被徒手穿胸而過,生生掏出一顆心髒。
然後那個面具侍者撥開嘴巴上的面具,捧着還在跳動的心髒張大嘴,一嘴下去咬了下去。
那顆心髒就像是肥美多汁的肉球,一口下去鮮血四處迸濺。
可他們明明已經躲到角落裏了,這些面具侍者是從哪裏鑽出來的?
“媽的有完沒完?”畢邱怒道,“為什麽不管躲哪裏都能被他們發現?!”
翁興安滿頭大汗:“這樣不行,我們得找到其他人彙合。”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聽到了他們的祈求,田漪和兩個玩家狼狽地從拐角竄出了出來,和他們隔着一條走廊遠遠相望。
“喂田漪,這邊,過來彙合啊!”
田漪心髒咚咚直跳,喘息着一揮手裏的柔軟絲帶,将撲來的面具侍者們通通以柔力推開,毫不猶豫地帶着另外兩個玩家一起朝着翁興安四人跑來。
天知道這短短時間裏她經歷了什麽,如果不是恰好和兩個同伴撞上,她可能已經死了。
如今這莊園裏的npc突然狂暴襲擊他們,遠不是他們三人能抵擋的,終于找到援軍了……
突然,她對上了畢邱和翁興安突然驚恐的眼神。
田漪一怔,大腦一炸,像是突然一腳踏空,剛湧起的一絲希冀和欣喜的心頭驟然下墜。
下一秒,她胸口劇痛。
鮮血飚濺,一只手穿透她的胸口,再狠狠往後一拽。
她整個人被這股力量帶得往後躬身,身體卻還在慣性的帶動下往前跑了幾步。
“噗通”一聲,田漪倒下了,露出她身後睜着一雙血紅雙瞳的黛娜。
她雙手捧着那顆還在鼓動抽搐的心髒,在衆玩家恐懼的視線裏埋頭深深吸了一口,滿足地嘆息道:“多麽鮮活的生命,多麽甜美的氣息,都将屬于我。”
“啊啊啊——!”
與田漪同行的兩個玩家慘叫着,瘋狂朝着翁興安他們跑去。
黛娜身形一閃,另一只手伸出,又生生掏出一個心髒。
鮮血滴滴答答地滑落,她雙手分別捧着一顆心髒,輕巧地一擰身,一腳朝着最後一個逃跑的玩家膝蓋而去。
突然,一個高壯的身形從側邊俯沖而來,惡形惡狀地朝着那個玩家撲去。
剛好擋在了黛娜前進的方向。
黛娜微微一怔,那一腳正在踹在了突然撲出來的壯漢侍者側腰上,“嘭”地将他踹得一歪。
壯漢侍者一個趔趄,踉跄着撞到白色立柱上,而那個哭嚎着逃跑的玩家也順利追上翁興安,和他們四人彙合。
黛娜微微皺了皺眉,剛想追上去,那撞柱的壯漢侍者突然一扭身爬了起來,朝她手裏捧着的心髒撲了過來!
這時候又有一群面具侍者沖了出來,鬧哄哄地一擁而上。
為首那個高瘦的侍者有些眼熟,但畢邱幾人已經無暇分辨,紛紛用上自己的手段以最快速度奔逃。
眨眼之間,那五個玩家就徹底消失不見。
壯漢侍者接連撲擊幾次,像是知道自己搶不過黛娜,也扭身躍入走廊外的草叢裏,飛速離開。
一場喧鬧後,原地只剩下兩具屍體,和捧着兩顆心髒的黛娜。
她站在濺滿鮮血的走廊裏,神色莫測,眼裏紅芒閃爍着,越發殘忍冰冷。
片刻後,她嘴角咧得更高,低頭貪婪地啃吃着手裏的心髒。
那片血肉滑入食道,落入胃裏,恍惚間似乎為這具冰冷的身軀帶來了一絲血液流過般的火熱,冰冷空洞的胸腔似是被這股虛幻的火熱填充,溫熱起來。
啊,多麽美妙,多麽甜美,多麽溫暖。
她滿足地嘆息,嘴巴上沾滿鮮血和肉渣的嬌美面容仰起,癡癡地看向天邊的月光。
一滴眼淚順着她睜大的血紅瞳孔悄然滑落,無聲無息地滴落在她侵染鮮血的白裙上。
麽麽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