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承諾

Chapter.23 承諾

冉東的話……倒是不無可能。

動機和手法全都合理。

秦樾越往細裏想,越覺得是冉東的嫌疑極大。

他跳過了黎信的問題,直接道:“你先出去吧,把冉東叫來。”頓了頓,秦樾又加了一句,“讓他現在就過來。”

黎信等着秦樾的答案,沒想到等來的會是這句話。

他的唇張合了兩次,似乎還想說些什麽,可到了最後還是只說了一個“是”字。

黎信出去了,秦樾便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小憩。

他并不太擔心面對冉東,相處多年,冉東的為人秦樾有七八分的把握,倘若真是冉東做的,他覺得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從利比裏亞趕回來到現在,秦樾都還沒來得及休息,趁着這個空隙,可以養養精神。

淺眠了些時候,敲門聲響起。

秦樾瞬間打起了精神:“進來。”

西裝革履的冉東推門而入。

“你來了。”秦樾跟平時一樣和冉東打起了招呼,“喝點什麽?咖啡、茶、果汁還是紅酒?”

冉東也毫不怯場地在秦樾對面落座:“上班時間找我過來,不會是為了請我喝東西吧?”

“那就兩杯咖啡好了。”秦樾說着就讓黎信去準備了,然後平和地對冉東道,“我們很久沒有好好聊過天了,想跟你聊聊。”

冉東笑了一下,雖然那笑容并不好看。

“聊什麽?”

秦樾做出了傾聽者的姿勢:“聊你瞞着我的事。”

“你猜到了。”冉東這句話用了肯定的語氣,“我也猜到了,你找我來,就是為了這個。”

秦樾擡了擡手,示意他繼續。

“是我做的。”冉東沒有做任何辯駁,一口就把罪名坐實了,“想問什麽就問吧。”

秦樾沒有立即開口,而是等黎信把兩杯剛泡好的咖啡端進來之後,才問道:“他什麽時候找上你的?”

這個“他”,指的正是鐘少輝。

第一個問題,就問到了核心。

“你們死裏逃生沒多久。”冉東放了兩塊糖到咖啡裏,用精致的小勺子攪動着,“他已經計劃好了,說就當還他一個人情,從此我們各不相幹。”

對秦樾,他也不打算有絲毫隐瞞。

秦樾看起來很輕松,好像真是在跟老朋友敘舊一般:“當年鐘少輝救了你一命把你帶入了寰宇,這個救命之恩你從來沒有放下過。”

“是。”冉東毫不避諱,“雖然後來他的行事作風我都不認同,也和你達成了共識,但是沒有他,也就沒有現在的我,這個恩,我一定會報。”

“這就是鐘少輝最後放手讓你和我站在同一個陣營的緣故。他知道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讓你和我走得近了,就等于埋了一顆炸彈在我這兒,關鍵時刻他摁一摁手裏的開關就能起作用。”秦樾說着這些他早就知道事,一點也不生氣,“事實證明,他這個決定很英明。”

“确實英明,即便知道他的用心,我也還是如了他的意。”冉東又何嘗不知鐘少輝的意圖。

“不過你動手之前來問了我那個問題。”

“本以為林非言還不足以讓你放棄這麽多,我可以還了鐘少輝的人情,也不至于害你太深。”冉東長嘆一聲,“可惜我好像還不如他了解你。”

“錯的也不止你一人,我以為讓非言顯得不那麽重要才能保護他,沒想到反倒害了他。”秦樾進而問道,“假如我當時回答你,林非言對我很重要,你還會這麽做麽?”

“我不知道。”冉東有些失神,想了許久,“也許不會。”

秦樾卻很是欣慰:“有這個答案,我就該謝謝你了。”

冉東喝了兩口咖啡,屋子裏有片刻的靜默。

“我聽說,達叔要你一個月內把內鬼查出來。你可以直接把我交出去,但是我會一力承擔所有後果,不會把鐘少輝供出來。

“我以後還想和你共事呢,為什麽要把你交出去?”

冉東詫異:“你還想和我共事?”

秦樾攤手:“為什麽不?現在你這顆炸彈已經炸了,讓鐘少輝在關鍵時刻保住了他自己,卻沒有毀掉我。你的恩報過了,反而虧欠于我,如今的你才是更值得我信任的冉東。我要是就這麽轟走了你,這個虧就白吃了。”

冉東低頭:“可是…”

“鐘少輝要的就是讓我吃個悶虧,順便再砍掉我的左膀右臂。”秦樾深沉地盯着冉東,“你會讓他如願麽?”

半晌,冉東擡頭,迎上秦樾的目光:“不會。”

秦樾笑:“那就行了,好好做事吧。”

“但是達叔的一個月時限,你要怎麽應付?”

這事冉東還沒有忘記。

秦樾嘆了口氣,實話實說:“眼下我也還沒有思路,但是我希望無論以後我做出什麽舉動,你都全力支持我。”

秦樾要的這個承諾,分量很重。

放在平時,這個承諾冉東未必能給,而這一刻,他答應得幹脆:“一言為定。”

冉東走後,秦樾在書房坐了很久。

他很為難。

尤其确定是冉東在背後捅了刀子之後,周振達給他出的這個難題,着實難解。

且不說當日參與押運的人全是信得過的自己人,無論損失哪一個,都很可惜。

最麻煩的是,他目前吃不準周振達對這個“內鬼”有多重視。

一個月的期限到時,他若真的随便抓一個替罪羊出來,周振達會就此罷休麽?

如果完全只是黑吃黑也就罷了,周振達興許不會過問太多,但是這次把警方牽扯了進來,卧底是警方派來的成為了可能,周振達最忌諱的就是這個。

說不定,為了以防萬一,周振達會追究到底。

要是事情往這個方向發展,該怎麽收場?

最後一樣要把冉東交出去,自己再被扣上一個“辦事不力”的罪名?更甚者,是“有意包庇”?

這樣還不如一早就把冉東交出去。

但是冉東所有的勢力,确實不容小視,這是他完全得到這股力量的支持的好機會,也許也是最後一次機會。

秦樾舉棋不定,頗為頭痛。

“我以為你會過來看看。”唐佑驀然出現在書房門口。

秦樾把自己的思緒從兩難中抽離出來,看向唐佑:“檢查完了?”

“嗯。我本來還怕這裏的設備不夠用,做好帶他回我那兒的準備了。不過初步觀察來看……跟你當年的傷比起來,不算嚴重。”唐佑說到這兒,幹脆直接點了出來,“也就是說,鐘少輝沒盡力。”

秦樾微笑:“多謝你的提醒,不過我想我已經搞清楚緣由了。”

“哦?那就當我多此一舉了。”是什麽緣由,唐佑并不多問,“既然你一直沒過去,現在他休息了,你就多等等再去看他吧。”

秦樾點頭:“好。”

唐佑沖他擺擺手:“我回去了。”

走了兩步,秦樾叫住了他:“等一下。”

唐佑回身,等着秦樾的下文。

秦樾分外嚴肅地提醒他:“我這邊要是出任何事,你都只需要明哲保身。”

唐佑愣了愣,随即道:“當然,這是我們早就說好的。”

“你記得就好。”

“沒別的事的話,我先……”

秦樾接道:“嗯,回去吧。”

告別了唐佑,秦樾回了卧室,林非言果真已經睡着了。

他沒有打擾林非言,自己在旁邊的床上睡下。

到了下午,秦樾一覺剛睡醒,便聽到林非言下床的動靜。

他動作更快地走了過去:“你要做什麽?”

林非言穿上拖鞋,擡頭道:“肚子餓了,找點吃的。”

秦樾按住還坐在床上的林非言,不讓他起來:“想吃什麽?我叫人去拿。”

有人服務,林非言也不會跟秦樾客氣。

“随便什麽,只要能填肚子。”

秦樾轉身出去就找了黎信,黎信幾分鐘後端了一盤削皮切塊的蘋果上來。

秦樾把盤子接過來親自端到林非言跟前:“先吃這個,其他的熱食要稍微等會兒。”

林非言伸手去拿水果叉,秦樾擋開他的手,自己叉了一塊喂到林非言嘴邊。

這情景,似曾相識。

林非言睨了秦樾一眼:“你有時候真的挺幼稚的。”

秦樾和那時做了同一個動作——堅持地把蘋果杵到了林非言的嘴唇上。

林非言也同樣把蘋果咬了下來。

“我還怕你在賭氣。”秦樾這麽說着,表情卻是輕松的。

林非言一邊嚼着蘋果,一邊道:“我不是那麽小氣的人。”

秦樾懷疑他的那個瞬間他确實有些不舒服,但是誠如他所言,他不小氣,而且足夠理智。

“沒生氣當然最好了。”第一塊蘋果咽下去,秦樾的第二塊蘋果送到了林非言嘴邊。

林非言娴熟地接下:“周振達要你一個月內查出內鬼來,你有把握麽?”

“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秦樾手裏的叉子輕敲了一下盤弦,“我已經查出來了。”

林非言幾下把嘴裏的蘋果吞掉:“這麽快?”

秦樾沒急着遞下一塊,留了适當的間隙給林非言:“也不能全算是我查出來的,我只是有了初步猜測,‘犯人’自己就認罪了。”

“是誰?”

“冉東。”

“他?我倒真沒想過會是他。”

“鐘少輝救過他的命,所以這事是他替鐘少輝做的也不奇怪。”第三塊蘋果送了上來。

林非言猛的想起舒漾對他說過的話——

“至于他們以前發生過什麽,我不太清楚,不過跟那個小處男有些關系,你應該去問他。”

那時候他只以為是舒漾想把問題扔給冉東,所以并沒有太在意這句話。

“那你打算怎麽辦?”

林非言并不認為秦樾會将冉東交出去。

“這也正是我所煩惱的。我猜不透達叔意欲何為,也就遑論如何應對了。”秦樾有些惆悵地看着林非言,“說到底,也只能怪我自己。怪我還不夠強大,不能保護我想保護的人。”

每當秦樾對他說起這些話時,林非言的感覺都很複雜,他不知道要怎麽回應,也不能回應。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秦樾說得很平淡,“雖然冒險,但是可以永絕後患。”

林非言聽完睜大了眼睛。

“你要反了周振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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