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陷阱

Chapter.24 陷阱

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實在不多,冉東再不想去找舒漾也容不得他反複猶豫了。

幾日後,他便将舒漾的答複帶給了秦樾——舒漾果然答應了幫忙,但是她只答應由她将鐘少輝約出來,這之後,全由秦樾安排,她不插手。

只這一點幫助,便足夠了。

鐘少輝若是在自己的地盤上,要動他難于登天,加之大庭廣衆之下大動幹戈,很難不引來警方的幹涉。

而鐘少輝對舒漾沒有戒備之心,只要舒漾肯将鐘少輝帶到一個合适地方,事前布置好埋伏,一切都會得心應手。

有了結果,兩人都默契地沒有提起中間的過程。

按照舒漾提供的地址,秦樾和冉東立刻開始合力布置人手。

他們不能露面,他們身邊熟悉的人也不能,所以要盡快找到靠得住的新面孔。

一番忙碌後,終于在離一月之期還有一周時,全部布置妥當。

第二天就是舒漾與鐘少輝相約的日子,林非言能感覺到秦樾的興奮,夾雜着一點緊張。

“明天你也去麽?”林非言滑動着鼠标,正在浏覽網頁。

秦樾站到他身後,雙手垂放在他到肩上:“嗯,我和冉東都會去,但是我們不會露面。”

“在什麽地方?”林非言又問。

“紅城酒莊。”

聽到這個地名,林非言心裏一跳。

紅城酒莊很有名,是近兩年在城郊新建的一個大型高檔酒莊,而林非言卻比常人更加熟悉那裏。

他去過。

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當時那片地方還是廢棄的老房子,他和組內的另外兩人是去執行任務的。

他記得那夥人正是躲在了地窖裏,才讓他們在附近找了兩天兩夜。

如今那地窖應該是拿來做酒窖了,但是,那個地窖與尋常的酒窖又有些不同之處——地窖并非只有一個出入口,除了主要出入口以外,幾百米外還有一個隐蔽的小出入口,形成了一截互通的地下通道,這讓他們險些把人追丢了。

這是巧合麽?

林非言仰起頭,看站在身後的秦樾:“這個地方是舒漾提議的?”

“舒漾本想約在度假山莊,但鐘少輝說想去品酒,兩邊都離市區夠遠,酒窖也有酒窖的好處,就改在那兒了。”

要說酒窖的好處,當然是酒多了。

酒多,燒起來方便。

林非言見過秦樾的布置圖,連起來想一想,把秦樾的打算猜出了個大概,但是他心中的疑慮也更重了。

這個地窖現在利用了起來,那個小出入口是否已經被堵上?

是鐘少輝選的地方,那他是否知道地窖的情況?

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

秦樾呢?又清楚地窖的情況麽?

盡管知道了秦樾的部署,但因為出入口地位置尚不能太确定,林非言弄不清他的部署中有沒有包含對這個地下通道的防備。

假若鐘少輝知道,秦樾卻不知,這一點疏漏雖不足以讓鐘少輝大舉反擊,卻也足夠他保命了。

一擊不中,後患無窮。

搞不好,還等不到聯調部動手,秦樾就會先沒命。

他的眼睛還放在電腦屏幕上,心裏早就九曲回環。

他的擔心不能和秦樾說,卻是已經決定明日要去一趟了。

不管怎樣,他都要親自确定才能放心。

秦樾俯下身:“明天我不能陪你了。”

這話一出,是又不打算帶上林非言了。

林非言卻也沒想和秦樾一塊兒去,他若和秦樾在一起,哪還有機會單獨行動?

于是他點了頭:“一切小心。”

第二天上午,林非言把秦樾送到門口,看着他的車駛出了大門。

他回到屋裏待了一陣子,把秦樾送他的那把手/槍和一把水果刀帶在了身上,然後裝模作樣地準備出去逛逛街。

秦樾沒限制林非言的自由,司機和保镖也不疑有他,跟着林非言去了熱鬧的市中心。

大型商場人多如麻,是甩掉保镖的最佳場所。

林非言略施小技,便從四個保镖的視線範圍內消失了。

林非言飛快地上了的士,直奔紅城酒莊。

按照秦樾的計劃,他們會比鐘少輝和舒漾早到,但是具體早到多少,林非言不知道,他只能盡可能地快一些。

的士離酒莊還有很長一段距離,林非言卻突然叫了停,在司機驚訝的表情中付錢下車了。

等的士開走,他就離開了公路,竄進了旁邊沒有路都地方繼續前進。

這地方人和車本來就少,秦樾今天肯定清場了,他不能大搖大擺地進去。

避開秦樾安排好的人走了好一會兒,遠處酒莊的輪廓已經可見。

這裏的模樣跟他幾年前見的景象完全不同了,林非言停下腳步,努力在模糊的記憶中判斷那個小出入口的位置。

他還沒敢肯定,兩輛轎車從馬路上呼嘯而過。

不是秦樾的車,恐怕就是今天的主角的了。

速度快一點,應該來得及!

林非言加緊腳步往酒莊的方向跑去。

他繞到了酒莊到背後,四處張望了一番,前面是鐵圍欄,裏面就進入了酒莊範圍。

他覺得出入口應該就在這附近了,但是在圍欄外面他沒有發現任何痕跡。

得進去才能知道。

裏邊沒看到人,但是圍欄的頂端每隔幾米就有一個攝像頭在左右旋轉,林非言讀秒計算了攝像頭來回轉動一次的時間,預估了一下,翻得過去。

他看準時機,退後幾步,助跑,起跳,抓住了圍欄最上面的鐵橫欄,然後借力把自己撐了上去,再一個輕松的落地,一氣呵成。

攝像頭轉過來時已經沒了他的身影。

落了地的林非言不再往裏面走,他就在附近這一塊地方四處摸索着,期望能發現些什麽。

終于,他在草地裏找到了一塊木板。

木板上面只扔了些雜草作掩蓋,并未上鎖。

林非言把雜草掃開,露出把手。

拉開來,他感覺到了裏面的空氣流動。

若這個通道被封鎖,裏面會缺氧,更不會通風。

林非言立即就可以斷定,這個通道,還在使用。

順着梯子走下去,借着透進來的日光,林非言發現通道內的景象沒比他記憶中的好,反而更殘破一些,壓根不像是有人打掃和管理的樣子。

但是沒人管理,看上去也沒有被酒莊所利用,為什麽又要保持通風?直接廢棄了大可不必費這個力氣。

除非不是酒莊特意通風的。

那會是誰?

這實在不用多想。

若不是有心,誰又會來這裏呢?

林非言看了看時間,距離他看到兩輛駛向酒莊的轎車過去了二十分鐘。

再往前走便是一片漆黑了,他索性折返回了樓梯口,坐在了階梯上。

他倒要看看鐘少輝會不會出現在這裏。

*

鐘少輝進入酒莊後并沒有見到舒漾。

他被領到了舒漾安排好的房間裏。

“怎麽,她約我來自己竟然遲到?”

領他進來的侍者道:“舒小姐剛才來過電話,說是路上塞車耽誤了時間,特意囑咐我們先為您開一瓶拉菲,算在她賬上。”

鐘少輝笑笑,沒生氣:“既然是她請客,我就不客氣了。”

“您稍等。”

侍者轉身去拿酒,鐘少輝便坐在沙發上看了看房間裏的布置:一面牆上放滿了酒瓶,沙發前有張茶幾,旁邊還有一張大長桌裝修還不錯。

他帶來的四個保镖兩個守在門口,兩個站在他身後。

等了一會兒後,侍者拿着瓶拉菲回來,請鐘少輝确認過後,便到一旁去開酒,然後為鐘少輝倒上了一杯。

鐘少輝接過酒杯,晃了晃,又遞了回去:“有句古話怎麽說的來着?‘獨樂樂不如衆樂樂’,今天我高興,讓你先嘗嘗。”

他全程盯着侍者的一舉一動,有幾秒鐘,侍者擋住了紅酒杯。

“這……”侍者不敢去接,“這不合規矩,讓老板知道了會扣工資的。”

鐘少輝慷慨地又把酒杯往他面前送了送:“這酒既是我的了,我讓誰喝都是我的自由,你們老板也管不着。”

“可是……”

鐘少輝瞬間冷了臉:“你不肯喝這酒,該不會還有別的原因吧?”

比如在裏面放了不該放的東西。

“鐘哥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何必為難一個小帥哥?”說這話的人是舒漾,她趕巧這時候來了,一過來便把鐘少輝手裏的酒端到了自己手裏喝了一口,“我替他喝。”

鐘少輝眼看着舒漾把嘴裏的酒咽了下去,又露出了笑臉:“你這性子,吃虧一定是吃在帥哥身上。”

“可不是嘛,我舍不得。”舒漾把她喝過一口的酒杯占為己有,擡眼對侍者道,“再去給鐘哥重新倒一杯。”

侍者老老實實拿來一只新酒杯,替鐘少輝斟酒。

“鐘哥,”舒漾坐在鐘少輝旁邊的小沙發上,目光在鐘少輝身後的保镖身上逡巡,“你這做法可就見外了,我過來都沒帶別人呢。”

鐘少輝會了意:“你們都出去吧。”

舒漾望向在旁待命的侍者:“你也出去吧。”

屋子裏的旁人很快就走得幹幹淨淨。

鐘少輝調侃道:“你這架勢可讓我想得有點多了啊,這麽多年才跟我表白是不是太晚了些?”

“是啊……咱們好歹也認識了七八年了。”舒漾撩撥着自己的頭發,“我從進寰宇起就和你認識了。”

鐘少輝點頭,誇道:“你一個女人能在寰宇闖出如此地位,我佩服。”

“在我看來,女人其實也沒有多大劣勢,最大的缺點不過是太感性,太容易心軟。”舒漾聳肩,“這方面我大概比她們要強些。”

“那你今天怎麽突然聊起從前起來了?”

“你還是這麽多疑,我不過是真心誠意地想請你喝杯酒。”舒漾面對着鐘少輝舉起了高腳杯,“為我們相識多年,幹杯。”

鐘少輝亦舉杯,與舒漾的碰了一下。

兩人都啜了一口後,舒漾如釋重負一般放下了杯子:“其實我今天也可以不來的,但是我們相識一場,我還是想來請你喝一杯,再跟你說幾句話,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鐘少輝臉色巨變:“你什麽意思?”

舒漾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就我們說話這會兒,你那幾個保镖恐怕已經去黃泉路上等你了。”

“我和你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舒漾苦笑:“像你說的,在帥哥身上吃的虧呗。”

“你!”鐘少輝氣極,把酒杯磕在桌弦碎了一半,就着剩下那一半刺向了舒漾。

如秦樾所料,他對舒漾沒有太多戒備,連槍都沒有帶一把。

舒漾卻是在說這些話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側身躲過第一次攻擊,起身迅速退了兩步:“我還沒有跟你動過手,現在也不打算和你動手。”

“由不得你!”鐘少輝一腿踏在了茶幾上,手中的尖玻璃重重刺向舒漾的喉嚨。

舒漾的上半身向後彎曲了九十度,再次躲過鐘少輝的攻擊。

鐘少輝反手向下刺去,舒漾卻一味躲閃,并未還擊:“到最後,我還是不想給你留下我們短兵相接的印象啊。”

話音落,門被踢開,剛才那個侍者握着手/槍,朝着鐘少輝就連開數槍。

鐘少輝被迫與舒漾分開,躲到了沙發後面。

而舒漾在得到這個消息後,毫不猶豫地直接離開了房間。

她是來和鐘少輝道別的,不是來做幫手的。

舒漾走得潇灑,鐘少輝就難以脫困了。他帶來的保镖确實已經被解決,現在他是孤身一人,并且手無寸鐵。

他躲在沙發後面拿出手機,卻發現信號早已被屏蔽。

雖然他知道就算他的求救信息能發出去,也多半是撐不到等來救援的時候了,但至少可以把信息傳遞出去。

而秦樾顯然沒給他這個機會。

他只能靠自己。

他眼下能看見的,手裏持槍正在對他開火的就有三人,出了這個房間,還不知道外面是什麽情況。

但是出去已經是必要的了,困在這裏遲早是個死,拼命一搏,也許還有希望。

鐘少輝把心一橫,冒着被子彈打中的危險,沖向不遠處的玻璃窗。

身後的子彈追着他的背影而來,但是鐘少輝的移動速度很快,沒有一槍是打實了的,直到他破窗而出的瞬間,因為速度有所減慢,有一槍擊中了他的手臂。

而這沒有對他的動作造成太大影響,他成功逃離了房間,并且來到了建築外面。

後面三人立即追了上去,鐘少輝捂住自己的傷口不顧一切地逃跑。

試問已經布置好的圍堵能讓他這麽順利地逃脫麽?

沒跑多遠,他就看見前面有人堵截,一拐方向,他只能又回到建築內。

酒莊面積不小,裏面到走廊更是錯綜複雜,他有方向性地在四通八達的走廊裏左彎右拐,盡可能避開敵人。

他要去酒窖。

鐘少輝知道這裏的地窖有另外一個出口,他來之前專門派人潛進來看過,并且做好了各方面的準備。

但他并不知道舒漾會在這裏設下陷阱,會做這些準備只是他的一個習慣而已——去任何地方,他都會事先找出一條可靠都退路,畢竟他的身份不同,不知道警察或者仇人什麽時候會找上門來。

這一習慣今天起到了大作用。

只要到了那裏,他就有逃脫的可能。

跟在他後面的人窮追不舍,卻也始終沒能在他達到酒窖之前将他射殺。

一個閃身,鐘少輝進入了酒窖。

後面跟進來了兩人,他暫時矮身躲在了一個裝滿葡萄酒的大木桶後面。

要在一大片木桶裏尋找鐘少輝不容易,在這裏玩起躲貓貓來可就費時費力了。

還穿着侍者衣服的男人進來看了兩眼,退出去低聲對耳麥道:“他進酒窖了。”

秦樾道聲音從耳麥裏傳來,只有四個字:“很好,燒了。”

秦樾的計劃,正是在酒莊內有規劃地布置圍堵點,把鐘少輝逼進酒窖,然後一把火燒得幹幹淨淨,把所有痕跡連帶着鐘少輝的屍體,一并銷毀。

只是,他沒料到,這個地窖還有一個出口。

鐘少輝看到有人将幾個裝酒的木桶捅破了,讓酒源源不斷地灑到地上,他立刻明白了他們的用意。

但是他不急着動,等火被點燃,進來的人全都退了出去從外面鎖上了門,他才從藏身的木桶後面迅速向通道的方向移動。

身後的大火蔓延速度極快,木桶加上一點就着的酒精,使得地窖裏的空氣也在迅速減少。

因為是酒窖,酒莊在建設的時候是把那個通道從裏面堵了的,鐘少輝得按照得到的信息尋找通道的位置。

他汗流浃背地在酒窖靠牆的一排酒桶中挨個推,終是發現有一個酒桶輕易就被推動了。

那酒桶移開之後,背後的牆面上出現了一扇小木門,只有半個人高,剛好能被巨大的酒桶擋住。

門上的鎖也已被破壞,鐘少輝立即貓腰開門闖了進去,背後的火勢被暫時隔開,他頓時松了一大口氣。

但還不是停下腳步的時候。

地道裏面黑漆漆的,鐘少輝把衣兜裏準備好的微型電筒拿出來,照亮了自己面前的道路。

他順着通道向前走,因為疲累,走得有些東倒西歪,汗水濕透了他的衣服,手臂上粘着血,臉上留着蹭到到灰塵,頭發也被汗濕,亂七八糟的,看起來非常狼狽。

但他越走,臉上的笑容越止不住。

瞧,就是這樣,誰也對付不了他鐘少輝!

他得意地加快腳步。

然而,就要到出口時,他臉上的笑容猛的消失。

因為他清楚地看到出口透進來的日光下,坐着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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